第33章 不許

張之燦許久沒有說話,過了片刻的時間，他才慢慢的坐起來,說：“你這樣叔叔阿姨會很難過的。”

“我知道。”

家裏就自己一個孩子，爸媽的思想又傳統,想着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陳朝陽心裏也對他們充滿了愧疚。

只是……

陳朝陽伸手扣住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張之燦的脖子，低聲說：“我打算和你過一輩子。”

到底是死過一次,偶爾想起很多的事，心裏其實都會被一種陰沉的灰暗的思想所充斥,只是要與他攜手一生的人是張之燦。

對他的感激或者喜歡,其實産生在一種自己極度絕望的情況下,那時候,他遠離自己的爸媽親人，只一人留在那座沿海城市，所以當他看見從前自己從來不曾放在心上，只身一人趕來救他的張之燦時，心裏由此産生的震撼可想而知。

很多時候，陳朝陽甚至覺得，除了自己的爸媽，這個世界上他唯一信賴的人就只剩了張之燦。

他的痛苦，他的不安，在逐漸了解張之燦以後，基于這樣的一種感情，使得陳朝陽不由自主的想要寵着他，愛着他。

這樣的一種喜歡參雜着許多的同情，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陳朝陽會為他做到所有他想要或者希望的事。

張之燦心善，對于別人為他所做的一切，他其實一直默默的記在心裏。

陳朝陽看着依舊低着頭的張之燦，想着有這樣一個自己期盼了許久的人陪在身邊，其實并沒有什麽困難是自己不能克服的。

“朝陽，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你不一定非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是怕他們難過？”

張之燦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

“笨蛋。”

在張之燦擡頭的時候，陳朝陽伸手摩挲着他的臉，說：“長痛不如短痛，既然我們已經決定在一起，你覺得這件事我們能隐藏到什麽時候？再說了，真愛至上，我們間的關系就這麽見不得人？”

面前的張之燦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陳朝陽不舍得看見他這樣，因此話說到最後，語氣中已經帶着些許的調侃之意。

“可是……”

“爸媽如你一般愛我至深，也對我足夠的包容，若是他們知道我此生非你不可，為了我着想，他們不會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可是他們會很難過。”

“那我們就過得幸福一點。爸媽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想要我過得幸福快樂。”

話說得有些涼薄，但實際上，事實就是這個樣子的，雖然有利用了自己爸媽同情心的嫌疑，但無論如何，陳朝陽都覺得自己有必要将這件事告訴他們。

這是基于自己對他們以及這份感情的尊重。

認識陳朝陽以後，他好像就會在不經意間說出很多很動人的情話。

因為兩人同為男人，所以他們會遭受很多普通戀人間所不會遇到的阻撓，比如世俗人的眼光，比如會讓家人蒙羞。

張之燦曾經遇到過很多如他們一般的情侶，即便他們彼此深愛，但因為顧忌別人的看法，也會選擇隐藏自己的戀情。

與家人間的牽絆是一輩子都割舍不掉的，很多時候，就是因為那樣一種深沉的感情，為了避免他們傷心，所以才會選擇自己一個人承受。

張之燦知道陳朝陽有多愛自己的爸媽，也就是這樣的一種原因，使得他更加不忍心看見他們難過，不管是陳朝陽或者對他很好的陳朝陽的爸媽。

只是陳朝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與所有人宣告他們的戀愛又是自己最大卻始終覺得不會實現的願望，因此當陳朝陽将這樣的一個機會擺在自己面前時，張之燦很快動心。

旁人的阻擾或者這件事帶給所有人的隐痛或者壓力，因為相信陳朝陽會一如既往的堅定的站在自己的身邊，所以張之燦又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朝陽，我這次一定要同你一起去！”

見他一臉的堅定，陳朝陽笑，說：“為什麽？”

“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的壓力，也不想你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難受！”

自己看起來有這麽脆弱嗎？

看着張之燦臉上視死如歸的表情，陳朝陽忍笑，想這樣的表情已經在張之燦的臉上出現過兩次，一次是在他決定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另一次，是現在，自己準備與家人出櫃的時候。

想着如果能得到自己爸媽的諒解，以後他們都不會再遇到怎樣的阻撓，陳朝陽大力将張之燦抱在懷裏。

在張之燦掙紮着想掙脫他的懷抱的時候，陳朝陽只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不行。”

“為什麽？！”

張之燦掙紮的更劇烈，陳朝陽就将他抱的更緊，在沉默了片刻以後，他只低聲說了一句：“因為我舍不得。”

喜歡的程度太過劇烈，因此連自己爸媽的冷落或者冷眼都舍不得讓他看見，怕他難過，怕他故意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樂觀的樣子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沒事。

在張之燦埋在陳朝陽的懷裏動彈不得時，陳朝陽又笑，說：“爸媽确實會對我發火失望，但時間不會持續太長，之燦，信不信？春節你同我回家的時候，他們的天賦就會得到緩和？所以你再等等，等春節我們再一起回去。”

“朝陽……”

聽出張之燦聲音裏的異常，陳朝陽不由得将他推開一些，見他一臉的淚，陳朝陽臉上無奈的笑容，說：“張之燦，你真的很愛哭！”

“我艹！我他媽這是感動！”

哭紅自己鼻子的張之燦還在自顧自的逞強，陳朝陽忍笑，依舊小心的抽出一張紙巾替他将臉上的眼淚擦去。

“朝陽……”

“恩。”

“這個時候你不該吻我嗎？”

見陳朝陽不說話，張之燦一臉鄭重的表情，說：“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在女主角流淚的時候，男主角都會溫柔的替她們吻去臉上的眼淚。”

這句話可以吐槽的地方太多，比如張之燦的性別，比如電視劇其實和現實嚴重脫軌。想起不與人應酬時，張之燦一人死宅在家的個性，陳朝陽額頭有些抽痛的說：“告訴我，你一個人呆在家裏看了多少韓劇？”

似乎又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令人着急的智商，張之燦幹渴兩聲，正準備說話，陳朝陽已經俯身朝他吻了過來。

太過深情，使得張之燦漸漸有些入迷，在陳朝陽更用力的吻向他時，他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去。

身後是柔軟的沙發，扶手可以很好的托住自己的腦袋，張之燦伸手勾住陳朝陽的脖子，在他挑開自己的衣角伸手觸碰自己的肌膚時，張之燦只覺得自己的力氣已經被他一并吻了過去。

房間裏的氣氛漸漸變得有些旖旎，這一日兩人對彼此的感覺多少又有些不同，在不能保持素日裏的冷靜陳朝陽氣息不穩的想将自己腫脹的下.身捅.進張之燦的後.穴中時，意識有些恍惚的張之燦卻又在這個時候清醒。

“朝陽，戴套。”

陳朝陽略顯無語的看着他，說：“不戴不行嗎？”

心裏巨大的恐慌使得張之燦的下.身有些變軟，陳朝陽以為從前什麽事對他留下過心理陰影，因此只得無奈的進卧室拿安全套。

呻.吟聲漸漸變得有些失控，張之燦勾住陳朝陽的脖子，在陳朝陽越發用力且深情的在他體內進出時，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之燦，你今晚哭了兩次。”

陳朝陽也不見得好多少，張之燦瞪他一眼，說：“你知道個屁，老子這是被你爽到的！”

陳朝陽笑，沉默着将他的雙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再更用力的将自己的下.身捅進他身體中時，張之燦難耐的呻.吟已經被他系數吻進自己的嘴裏。

高.潮過後的張之燦原本就有些神志不清，在被陳朝陽這樣對待了以後，他只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

每個人在做.愛時候似乎都帶着一點自己的惡趣味，而陳朝陽的這個習慣，張之燦一邊更用力的勾住他的脖子與他接吻，一邊就在想，這個人實在太惡劣了一點。

飛機落地的那個瞬間，陳朝陽還是能察覺到源自于自己內心深處的緊張，想着是因為自己太過在乎爸媽的感受。他臉上略顯無奈的笑容。

與爸媽坦白的過程像極了前世，在陳朝陽同他們說出自己以後都會和張之燦在一起時，徐冬梅和陳大壯臉上都是詫異的表情，說:“男人怎麽可以喜歡男人？！”

想着小城市的信息太過閉塞，陳朝陽又耐心的同他們解釋。

在聽明白陳朝陽的意思後，徐冬梅先是吼了他幾句，以後看出他臉上的堅持，徐冬梅立刻就哭開了，一邊哭一邊恨拍着陳朝陽的肩膀，只說自己這是做了什麽孽。

陳大壯的反應比較冷靜，可能是這些年經歷了太多的事，因此性格逐漸變得平和，只是陳朝陽能感覺到他的怒氣，因為徐冬梅在拿着桌上的東西狠命砸向自己時，他一直沒有說話。

這一晚對于陳朝陽來說幾乎是一種血雨腥風的存在，徐冬梅開始很生氣，以後看見陳朝陽臉上被她打出的紅印傷口，她又覺得愧疚，哭着哭着，她開始哀求陳朝陽，說他這樣不對，說家裏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不能這般不孝。

看到她難受成這個樣子，陳朝陽當然也會覺得痛心，只是他更清楚，一旦他在這個時候選擇妥協，那麽這件事以後就會變得拖拖拉拉，得不到任何可以解決的時機。

“爸媽，我是真的很喜歡之燦，當時也是我強迫的他……你們和他一樣的重要，我并不覺得自己能因為你們其中的一個人舍棄另一個人。”

“陳朝陽！你就不怕我們和你斷絕關系嗎？！”

“媽，最終的結果不過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會變得很難受。”說完他不在意的笑，說：“這事可大可小，關鍵是在于你們的看法，至于你們擔心的問題，現在已經有代孕母親……”

“陳朝陽！你有沒有想過家裏的親戚會怎麽想你，怎麽想我和你爸？！你還要不要我們做人？！”

“媽，說自私點，只要我們自己過得好，不管別人怎樣的看法，其實都和我們沒有太大的關系，或者相比較我們幾個人的痛苦，他們的眼光更重要？”

“陳朝陽！”

到底是太過心急，見陳大壯已經起身，陳朝陽才察覺到自己剛才說話有些過分。

陳大壯一貫施行棍棒政策，陳朝陽小的時候，甚至有過被他打至昏厥過去的經歷。

想到這些，剛剛還在一邊痛哭的徐冬梅又忙站起來将陳大壯攔住。

心裏無比的愧疚，到最後，陳朝陽只能坐在沙發的一角與他們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可惜他們聽不見。

因為陳大壯的奮起，争執似乎就變成了徐冬梅和他之間的事，陳朝陽默默的看着他們兩人，忍受着他們的責罵，直到時間快到十二點，在看到不為所動的陳朝陽以後，徐冬梅只能強忍着心裏的酸澀和痛楚将怒氣未消的陳大壯拉進兩人的卧室中。

陳朝陽身上因為徐冬梅用蒼蠅拍抽打出的刺痛感覺，在床上躺了片刻的時間，他就接到了張之燦給他打來的電話。

想着他一定也沒睡着，陳朝陽故作輕松的叫了一聲之燦。

“怎麽樣？叔叔阿姨有沒有罵你？”

聲音裏透着緊張，陳朝陽笑，說：“有。”

遲疑了片刻，張之燦才說：“難受嗎？”

“因為是一早就已經預料到的，所以現在還好。”

察覺到電話那頭的張之燦一直沒有說話，陳朝陽皺眉，說：“怎麽了？之燦，又在哭了？”

“陳朝陽，我明天來你那裏。”

語氣中帶着某種沉着的意味，陳朝陽将自己的眉頭皺的更緊，說：“不許，你若過來我明天就坐飛機回去。”頓了頓，他又說：“你想好了，這樣的話我爸媽會變得更難受的。”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用這般冷硬的态度與自己說話，張之燦更覺得委屈，握緊手中的手機吼了一句：“為什麽？！”

“都說了不舍得你難過，所以你就在那裏等着。”

聽完陳朝陽的話，電話那頭的張之燦索性大聲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