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回程的路上，小羊開始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地，看起來十分不舒服，左和只好把車往路邊靠，讓小羊到後座去，整個趴着睡。

“嗯……我可以支持住的……”小羊拼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掙紮着想要起來，可是實在太困了，乏力得很。

“乖，好好睡，我慢慢開，到了再叫醒你。”其實他也知道，不可能叫得醒，但是實在不忍看到他強忍睡意的樣子，難受也徒勞。

“嗯……那到了要叫……”好吧，已經徹底睡着了。

玫瑰餐廳到小羊的公寓，大概二十來分鐘車程，左和放慢着開，半個小時也到了。把車停罷，他想了幾個方案，等他睡醒？那有可能會等到明天早上；把他公主抱着上去？那等他睡醒了估計會鬧別扭；背着上去吧？嗯，這個倒是可以考慮。

睡得果真沉，擺弄了好一陣才成功上了背，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有電梯的，左和卻跟随了心裏的想法，往樓梯方向走了去。

一米七多點的不到六十公斤身材，略瘦，背着也不怎麽覺得重，所謂甜蜜的負擔，大概就是這樣子吧？

沒多久功夫，左和已經爬完了四層樓梯，面不紅氣不喘地正準備掏鑰匙開門，這時發現小羊的家門前竟然蹲着一個人！

那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孩，穿着某高校的制服，左和分明記得那學校以嚴格校規著稱，怎麽眼前這小鬼竟染了一頭紅紅黃黃的雜毛？

小鬼開始在低頭打着手機，聽着了聲響擡頭，看見他的時候沒啥表情，但當視線觸及他背上的那人兒時，瞬時迸發出了光芒！

“表哥！”小鬼興奮地跳了起來，繞過他喊着小真，可以預想的是，對方沒有回應，于是只好轉向背着小真的左和問，“你是誰，怎麽背着我表哥上來？”

左和也沒閑着，一手穩住背上的小真另一手開了門：“你是小真的表弟？那先進來再說吧。”

小心翼翼地把小真安置在床上，然後才出來招呼那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表弟。

遞上熱茶，大方地迎上對方好奇的目光。

“那個……請問你是？表哥夫？”小鬼用一臉不自在的表情說出那一個不怎麽正常的稱謂。

“噗……”左和差點把口中的茶水噴出來，“咳咳……可以這麽說，我叫左和，是你表哥的……愛人。”

“啊……”果然是這樣，小鬼一臉了然，“表哥夫好，我叫方守正。”

“守正是吧，你叫我和哥就好，別叫那個，多別扭。”

“好，那和哥叫我阿正吧，表哥也是這麽叫的。”方守正其實也覺得那樣叫很奇怪，不過總不能失了禮數。

“那阿正你今天過來是為了？”

“啊……我從學校回家，聽說姑父住院了，于是就趕來想看看表哥怎樣，不過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應門，所以就……”所以就蹲在門口“守屋待羊”了。

“那你還算幸運，小真他也是昨天晚上才從D市回來，今天就出去了一下。”

“姑丈可好？”

“嗯，聽小真說已經脫離了危險期，無大礙了。”

“呼，那就好。和哥，你很愛很愛表哥嗎？會永遠地守護他嗎？”

左和堅定地點了頭，“是的，我很愛他！也會永遠地守護他！”

“那真的謝謝你，還有對不起！”方守正突地跪在了他身前。

“你這是？！趕緊起來，有話好好說。”左和忙拉他起來。

“你讓我跪着說完吧，要不然我會一直不原諒自己的。”方守正掙開了他的手，低着頭檢讨似的說起往事，“表哥在我小學的時候已經住進了我家，那時候我覺得表哥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會陪我玩，還會教我功課，可崇拜他了！後來上了初中，進入了叛逆期，有天回來很晚，無意中聽到爸媽說表哥被趕出家門的原因，心裏就産生了很負面的情緒，開始有意無意地擠兌表哥，不願意跟他一起吃飯，不準他踏入我房間半步，那年他大學畢業，剛剛找到了實習單位，我就鬧着要他搬出去，不然就離家出走。後來表哥搬走了，不過偶爾還是會來家裏吃飯，于是我只要聽說他哪天會來我家，那天我都會故意晚歸。這樣子錯開過了快一年，直到我十四歲生日那天，他突然出現，帶着我喜歡的黑森林蛋糕……”

說到這裏，方守正哽咽了起來，“如果……時間可以倒退，我真想給當時的自己一千個一萬個耳光！我居然當場砸了表哥的蛋糕，看着他受傷的表情，痛快地沖出了家門，爸媽追了出來罵我，被表哥勸住了，我那時還想誰要他假好心了，就在我鄙夷的回頭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一輛急速前進的轎車沖着紅燈向我駛來，那個當下，我居然就愣在了那裏，如果不是表哥沖出來，把我推開，我想我可能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表哥當時流了好多好多血，救護車來的時候，我都還驚得說不出話來，為什麽？我明明那麽壞，為什麽還要救我？表哥搶救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後來還昏迷了半個多月才醒來，不過從那時候開始，表哥就經常會控制不住想要睡覺，醫生說那是由于大腦缺氧和其他的複雜原因形成的嗜睡症，無藥可治，只能好好調養身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那麽的無知任性，表哥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那他也就不會得這種怪病！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自責的方守正已經淚流滿面，他曾經說過要好好守護表哥的，直到他遇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可不可以完全信任，但是他希望能讓對方知道表哥曾經受過的苦，從而更加珍惜愛護表哥，他比誰都要渴望看到表哥能得到幸福！

“你……”左和突然感到心口一陣陣莫名的鈍痛，為那不能參與的過去，那一段無法守護小真的日子，心被狠狠地拉扯着撕咬着，無聲滴血。

感覺到氣氛太過沉重，方守正态度一轉，“不過話也說回來，表哥夫你可還得感謝一下我。”

“你害得小真這樣，還讓我感謝你？”左和恨不得把這小鬼給宰了。

方守正搖了搖頭，咂咂嘴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雖然讓表哥受苦了是我的錯，但是若不是因為那個事故，像表哥這麽好的性格，沒有那個奇怪的病，早就能找到親親愛人了，還能等得到你麽？”

這小鬼說的不無道理，別說他有沒有嗜睡症，今天那周先生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找到這樣溫順可愛的同性戀人，談何容易？差一點，他就要失去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碼這章的時候，大腦很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