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捉蟲）
臨時組隊的兩人在坊間租了個馬車。
負責拉車的馬看着年紀很大了，在一匹匹油光水滑青春活力的駿馬身旁，它毛色黯淡，看着瘦弱又不起眼。
它在一衆馬匹中被兩人選中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它最便宜。
反正又不趕時間，無非就是行程慢一點而已，繞着這匹老馬轉了兩圈，負責結賬的莫莉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不會駕馬，所以這項光榮的任務理所當然的交到了科羅艾的身上。
“好吧，那就請莫莉安小姐在馬車裏好好休息吧。”科羅艾接過缰繩，對着她彎腰做了個并不多麽标準的紳士禮。
“辛苦了。”
在舊國道慢悠悠地行駛，打着響鼻的老馬不緊不慢地咀嚼着草料，脖子上的鈴铛晃悠着響聲清脆。
莫莉安沒有進馬車裏，而是坐在了轅座，托着腮幫子眺望沿路的風景。
早晨剛下了雨，此時的空氣裏都還濕漉漉的泛着水汽，遠處，只見一片朦胧的白霧籠着幾座延綿的山巒，近了是一片郁郁蔥蔥的草地，有殘存的雨珠在草尖打着轉兒，要落不落，青翠欲流。
莫莉安不是個善于言辭的人，也沒有要和身邊的陌生人搭話的想法，倒是科羅艾似乎有些受不了這沉默的尴尬氛圍，時不時轉過頭來，似乎是想和她說些什麽。
過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話題：“你說要在卡萊爾鎮找工作，是要繼續當廚師嗎？”
他注意到了她在餐廳是穿的是廚師的制服。
“不，打算去港口扛貨物了，那裏工資比較高。”莫莉安毫不掩飾自己的貧窮和對金錢的欲/望。
科羅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你力氣很大，去港口工作說不定能賺到很多錢。”
莫莉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見她好像不是很願意搭理自己，科羅艾也老老實實地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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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木輪碾過石子，伴着鈴铛的清脆哐當聲，在一片靜谧祥和又枯燥的旅途氛圍裏，很快，莫莉安就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你困了嗎？可以先去馬車裏睡一覺。”科羅艾體貼地建議。
莫莉安剛想應答，卻聽見一直隐身的系統突然上線了。
【警告！正前方一百米處有不明人士埋伏。】
莫莉安的瞌睡瞬間清醒了大半，她晃了晃腦袋，下意識掃了一眼四周，但是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一旁的科羅艾卻是停住了馬車，拿起了劍，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小心，有人。”
話音才落，像是設定好了等不及要出場的小怪一樣，幾只蜥蜴人跳了出來。
領頭的那只蜥蜴人塊頭最大，深綠色的皮膚覆蓋的鱗片讓他們看起來布滿了斑點，他揮舞着手中的巨斧，語速很快似乎是在放着狠話，但是很遺憾的，莫莉安一句話沒聽懂。
“他在說什麽呢？”一頭霧水的莫莉安只好轉頭問向身邊的人。
科羅艾同樣沒聽懂：“他說的只是他們種族內部的語言，不是通用語，我也聽不懂。”
見對面的兩人無動于衷，土匪頭子惡狠狠地用手裏的巨斧砍碎了路邊的巨石，在展示自己武力的同時嘶吼着說了一句他唯一一句特意學過的大陸通用語：“給錢！”
一貧如洗的兩人沉默着對視了一眼，身上一個銅幣都掏不出來的科羅艾率先動了，提着劍直接莽了上去。
他身形靈活，很快就牽制住了那幾個蜥蜴人，和他們打得有來有回。
莫莉安低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對于是否要空手直接對上那夥強盜，她有些摸不準，“系統，把商城打開，我買件稱手的兵器。”
【好的。】
半透明的商城面板在莫莉安眼前展現開來，習慣性的，她沒有先去打量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簡介而是先掃了一眼商品的标價。
好、好貴！
她頓時打消了在系統商城買武器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不遠處的混戰還在繼續，雖然科羅艾被系統判定為氣運之子，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不過看得出來龍傲天還處于成長前期，在戰鬥之中也并未展現處很出色的一面。
莫莉安張望了一下，目光鎖定在了道路旁的那棵白橡樹上。
她走上前去，環手保住樹的軀幹，估摸了一下這手感，深吸了一口氣。
這棵在國道旁不知屹立了多少年的白橡樹如果有意識的話，此時一定會毫無風度地痛罵出聲。
挺拔的身軀被粗魯地拔地而起，盤根錯節的樹根上甚至還粘連着濕潤的泥土，簌簌作響的葉鳴似乎是在哀嚎它戛然而止的一生。
莫莉安抱着這棵對她而言稍微有點份量的樹，身子由于慣性往後踉跄了兩步，但很快，她便穩住身形舞着那棵樹朝着混戰的幾人揮去。
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完全沒把她當回事的幾人被這顆巨樹掃蕩在地。
被誤傷的科羅艾被拍到了另一棵樹上，捂着腹部，神色痛苦。
“啊抱歉，忘記提醒你了！”莫莉安一邊繼續暴力輸出，一邊大聲道歉。
科羅艾咳嗽幾聲，無力地朝她擺擺手，“沒關系。”
幾個蜥蜴人反應不及，才掙紮着要爬起，卻很快又被眼疾手快的莫莉安拍進了土裏，怕他們反抗，莫莉安自覺是用上了最大的力道去砸他們的頭。
“夠了夠了，再砸他們的腦髓都要出來了。”跪倒在地的科羅艾虛弱地叫停。
見他像是真的傷得不輕，莫莉安有些愧疚，走近了把人攙扶起，這時她才看清他慘白的臉頰甚至滲出了一小片細密的汗珠，“抱歉啊，是我沒控制好力道。”
“沒事。”他忍着痛，牽起嘴角自嘲地笑笑，“是我太弱了......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要去港口搬貨嗎？”
莫莉安：“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憑你的能力去港口搬貨實在太浪費了。”他擡起頭，湛藍的眸子漾着潋滟的水光，笑意漸生，柔和婉轉的聲線似是誘哄：“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冒險？”
尚未成長起來的龍傲天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獸人發出了組隊申請。
平凡年輕的獸人莫莉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選擇拒絕：“不要，感覺和你一起冒險，飯都會吃不飽的樣子。”
他好窮，也不強，現在只想吃飽飯的莫莉安并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哪怕知道他是個潛力股。
“雖然早就料到會被你拒絕了，但是說和我一起飯都吃不飽那也太過分了吧。”科羅艾揉着肚子站直了身，蹒跚着移步到了蜥蜴人身旁。
“居然還有氣诶。”他拍了拍其中一個昏迷不醒的蜥蜴人的臉，驚訝地說。
莫莉安踱步上前看了看，試探着問，“那你要補刀嗎？”
科羅艾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算了，就把他們扔在這裏自生自滅好了。”
說完，他熟練地把他們身上的東西都撸了下來，突然也不忘繼續撺掇着莫莉安，“雖然我很窮，但是自認為還是能讓你吃飽飯的，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怕他以為是自己随便找了個搪塞的理由，莫莉安很認真地解釋：“我飯量是真的很大，會把你吃破産的……我就是吃太多，才會被餐廳辭退的。”
科羅艾訝然地望了她一眼，似乎并不相信她這個小身板能吃下多少食物，“是麽？不過在野外可以捕獵，只要不嫌麻煩，總能吃飽吧。”
“可是我嫌麻煩。”莫莉安嘆了口氣。
捕到獵物後要剝皮、肢解、掏內髒什麽的......真的很麻煩。
見她煩惱得臉都皺了起來，科羅艾覺得有趣，便又笑着說，“我不嫌麻煩，所以和我在一起你一定能吃飽的。”
說完，不等她再說些什麽，他把蜥蜴人身上扒下來的卷軸扔給了她幾個。
莫莉安下意識接住，“但是我不會破除這上面的封印符文。”
“沒關系，晚一點我幫你破開。”科羅艾又彎着腰拖着蜥蜴人的腿把他們的身體扔到了草叢裏，不讓他們擋道。
見他一個個搬似乎有點吃力，莫莉安沒多想，上前拎起兩個蜥蜴人的衣領就往邊上扔，一個個足足六、七英尺的壯碩蜥蜴人被她提着輕松得像是提着小雞仔一樣。
科羅艾發自肺腑地羨慕她這份從容，只是也沒再多說什麽，重新回到了馬上。
經歷了剛剛那一番場面不小的打鬥，這馬居然沒被吓住，還是不緊不慢地低頭去啃咬路邊肥美的草葉。
“很穩重啊你。”科羅艾揉着馬的腦袋笑，随即便被它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讓他産生了一種是不是被鄙視了的錯覺。
尋常的馬車從刺栗鎮到卡萊爾鎮只需要一天一夜，不過他們的這匹馬腳程更慢，需要兩天一夜，不過不管怎樣，要在野外度過一晚是避無可避的。
黃昏時分，兩人終于尋到了一方臨近水源的歇腳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