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科舉文中的大反派7
周雲娘回到榮家,就見榮大嫂着急的等在院中,見到她回來,榮大嫂三步并作兩步走向前,拉着她的手道:“弟妹,你可回來了,二弟大半日前突然回來了,卻一直将自己關在了屋裏誰也不理,你可知發生了何事?”
周雲娘回來前去了趟王舉人家,知道榮楚已經回來了,但面對榮大嫂的詢問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若說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嫂肯定會問個究竟,可明顯榮楚并不想事情被家人知道,這才只是把自己關在屋裏不理人。
“你也不知道嗎?”榮大嫂見她沒出聲,以為她不知道,更着急了。
這時,榮大郎從東廂房出來,見到周雲娘回來,趕緊看向妻子詢問,見妻子搖了搖頭,他當下道:“我去書塾問問看。”
弟弟莫不是在書塾被人欺負了,所以才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生悶氣?要是氣壞了怎麽辦?
去書塾一問豈不惹人猜疑,周雲娘趕緊阻止道:“大哥,大嫂,你們別着急,我去看看相公再說。”
“那你趕緊去吧,爹娘今日去大妹家了,還不知道這事,得趕緊問清楚,不要讓爹娘擔心才是。”榮大嫂道。
周雲娘應下,轉身往東廂房走去。
屋裏靜悄悄的,榮楚将自己關在了書房裏,周雲娘走到書房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敲了敲門,“你還好嗎?我們能不能談談?你把門打開成嗎?”
書房裏許久都沒有動靜,周雲娘以為榮楚不會開門,正打算去洗把臉再來,今日哭了許久,眼睛都腫了,好在今日是母親的忌日,榮家人就算看到她眼睛腫了也不會起疑,以為她是思念母親哭腫的。
她剛邁了一步,誰知門就打開了,她轉頭看去,見榮楚一臉憔悴的站在那,眼睛也有些紅腫,像是也哭過了。
在周雲娘心中,自家相公向來是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堅毅果敢,何曾有這般狼狽不堪的時候?
她心頭一陣抽痛,男兒有淚不輕彈,得多傷心才會讓鐵骨铮铮的男兒落淚?
在榮楚心中玉娘一定非常非常重要,所以知道玉娘騙了他後才會這般難過。
心心念念娶回家的妻子并不是想娶的人,還得被迫認下這樣一樁隔應人的婚事,與不喜歡的人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一年多來,榮楚也一樣十分痛苦吧。
想到這些,周雲娘開口道:“你本意并非娶我,這樁婚事像牢籠一樣困住了你一年多,你心中苦楚我都明白,如果你不願意繼續下去,我亦不會強求,我們可以和離。”
和離會讓她和周家遭受非議,非她心中所願,但看到榮楚這般痛苦的模樣,她又于心不忍,既然他們的婚事讓榮楚這麽痛苦,不如作罷。
強扭的瓜不甜,她雖不識字,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榮楚聽到她的話,突然就激動起來,身形都晃了晃,他扶着門框看着周雲娘,眸中情緒翻湧,“你想和離?”
“我……”
不等周雲娘說完,榮楚苦笑一聲,又道:“也是,這一年多來我對你不好,你想離開也是正常,我會如你所願……”榮楚說着轉身往書桌走去,可沒走兩步,他眼前一黑朝地上栽去。
撲通一聲,人倒在了地上,周雲娘吓了一大跳,沖了過去,“相公,相公,你咋了?”
她想将人扶起來,可是力氣不夠,只得着急朝外面喊道:“大哥,大嫂,你們快來,相公暈倒了!”
榮大郎和榮大嫂剛回了屋就聽到了周雲娘的喊聲,夫妻倆像箭一樣沖出房門,沖進了東廂房,見弟弟真的爬在地上,倆人腦中頓時一陣轟鳴。
周雲娘見兩口子愣着,趕緊道:“大哥,快把相公扶到床上去。”
榮大郎這才回過神來,踉跄着進了屋,和周雲娘一起把弟弟扶到了床上。
周雲娘檢查了一遍,發現榮楚并沒有傷到哪,這才微松了口氣。
“二弟咋這麽燙?”榮大郎摸着榮楚的手急道。
周雲娘心頭一跳,趕緊去探榮楚的額頭,确實是滾燙的,當下急道:“請大夫,快請大夫。”
榮大郎二話不說,箭一般沖了出去。
榮大嫂這時也回過神來,轉身出去打了盆水進來,“弟妹,先給二弟擦擦身,再擰個濕帕子敷在額頭上,別燒着腦袋才好。”
她娘家村子就有人發高熱壞了腦子的,那人後來變成了傻子,二弟馬上要考鄉試,可千萬不能燒壞了腦子。
周雲娘接過水,趕緊去給榮楚脫離衫擦身,榮大嫂待着不便,只得出到院子去等着,她心裏急得不行,二弟是一家子的希望,千萬不能出事啊。
榮大郎幾乎是一路狂奔去的鎮上,找到大夫後怕耽擱了功夫,直接将年邁的大夫給背回了村裏,他風風火火趕回家,把村子裏的人都給驚動了,不出一會子功夫,大家都知道榮楚病了。
在這個醫療條件相當落後的年代,如果運氣不好,一個小小的風寒就能要人性命,榮楚又是書生,體質本就比一般莊戶人家要弱些,如今染了病,恐怕是兇多吉少。
榮家上下本分老實,待人和善,與鄉裏鄉親的關系都很融洽,大多數人都在擔心榮楚的情況,再一個,榮楚是村裏唯一的秀才,他們還盼着他将來出息了,他們村子裏的人走出去腰杆子也能挺得直,若是榮楚當了大官,就更沒有人敢随意欺負他們了。
有與榮家交好的村民前去榮家打探情況,又擔心進去礙了事,只好在院子外等着消息。
屋裏,大夫給榮楚看過後,朝緊張的榮大郎幾人道:“榮秀才這是急火攻心,導致髒腑陰陽失調,因而引發了高熱,我給他開幾副藥,先把高熱退下去,再好好休息,如果高熱不反複便不會有大礙。”
幾人聽到沒有大礙幾個字,頓時松了口氣。
大夫坐下來寫好方子,再道:“不過近來最好讓榮秀才平心靜氣,戒躁戒怒,多作休養為好。”
“謝謝大夫,我們記住了。”榮大郎感激的朝大夫拱了拱手。
大夫将方子遞給了他。
榮大郎付了診金,朝大夫道:“大夫,我背你回去吧。”
反正他順道要去鎮上抓藥。
“不用了,我自個回去就是,救人如救火,你趕緊去抓藥,別耽擱了功夫。”他說着将東西裝好,背着藥箱往外走。
榮大郎交待媳婦和周雲娘好好照顧弟弟,拿着藥方急忙去抓藥。
出了門,見有鄰裏在外徘徊,榮大郎知道他們是好心,怕他們擔心,便說榮楚沒事了,消息傳開,村民們這才放了心。
趁榮大郎去抓藥的功夫,周雲娘又給榮楚擦了幾遍身,避免榮楚燒得太厲害傷了身子。
待藥一抓回來榮大嫂趕緊去煎了給榮楚灌下去,周雲娘拿了兩床被子出來給榮楚裹上,慢慢捂出了一身汗,高熱退了。
榮老頭和榮老太從閨女家回來,一進村子就聽到兒子染病的消息,火急火燎往家裏趕,剛進院子就看到出來倒水的榮大嫂,急得問道:“老大媳婦,老二咋樣了?”
“爹娘,你們別着急,二弟的高熱退了,人已經沒事了。”榮大嫂趕緊安撫道。
公婆年紀大了,又極其看中小叔子,她生怕他們再急出個好歹來。
榮老頭和榮老太大微放了心,趕緊往東廂房去看兒子。
東廂房裏,周雲娘正在床邊守着,見二老回來,忙站起了身,“爹娘,你們回來了。”
二老顧不得應她的話,走到床邊看了兒子,見兒子一臉憔悴,說不出的心疼,不過摸了摸額頭已經不燙了,這才放下心。
榮老太問:“老二這是咋回事?”
“興是鄉試在即,相公有些心急,急火攻心,這才發了高熱。”周雲娘撒謊道。
不管她和榮楚會不會和離,都暫且把榮家人瞞過去,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榮老頭重重嘆了口氣,“這孩子,把自個兒逼得太緊了。”
“可不是,他還年輕,就算這次考不中,以後有的是機會,咋就把自個兒逼到這份上呢?”榮老太也道。
周雲娘從未對長輩撒過謊,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忙道:“爹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相公,你們一路回來定是累壞了,先回屋歇會兒。”
榮老頭和榮老太點了點頭,他們在這反而會吵到兒子休息。
“老二媳婦,那有事你就叫我們。”榮老太說了一句,和榮老頭出了門。
待人走了,周雲娘又坐回去,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
榮楚睡了一覺醒來,見天已經黑了,屋裏點着燭火,四周靜悄悄的,一點響動也沒有,他口幹舌躁想喝水,便想起身倒水,卻驚了床邊的人。
“相公,你醒了?”周雲娘一直守着榮楚,困了也不敢去睡,本是想爬在床邊養養神,誰知不小心睡着了。
榮楚看着她疲累的臉,假裝疑惑問,“我咋了?”
“你發了高熱,暈倒了。”周雲娘道。
榮楚一臉難怪頭有點痛的神情,還擡手揉了揉眉心,“我暈了多久,現在什麽時辰了?”
周雲娘看了眼窗子透進來的月光,答道:“快三更了。”
“這麽長時間你一直在守着我?”榮楚問。
周雲娘以為他怪她待在他屋裏,解釋道:“你發着高熱,身邊不能離了人。”
不管怎麽樣,現在他們還是夫妻,她理應照顧他,而且她若不照顧,也怕榮家人起疑。
“爹娘和大哥大嫂他們急壞了吧?”榮楚看了看她,再問。
周雲娘道:“爹娘倒是還好,白天去姑姐家了,回來的時候你的高熱已經退了,大哥大嫂急壞了,大哥還親自把大夫給背了回來……”
想到白天榮大郎夫妻着急的模樣,周雲娘鼓氣勇氣道:“我曉得你傷心,但也得為爹娘哥嫂想想,好好保重自個兒才是。”
若他有個好歹,這一家子該怎麽辦?
“是我不對,我一時鑽了牛角尖,以後不會了。”榮楚道。
難得的,榮楚沒有冷言冷語,而是這般好聲好氣和她說話,周雲娘有些驚訝,嘴角也不受控制的微微揚起。
想到大夫叮囑要多喝水,她站起身道:“我去給你倒點水。”
榮楚的視線随着她移動,見燭火打在她臉上,她的神情是那般溫柔,讓他莫名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想到她之前提到和離的事,不由得問道:“你想與我和離,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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