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動不了
天蒙蒙亮時，顧焰睜開了眼，竟是一夜無夢。
屋裏靜悄悄，大概還未到城市蘇醒的時間點，懷裏的小家夥睡得很沉，手指不舍的扯着他的衣襟，連同玩偶一起待在他的懷裏。
顧焰擡手，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虛妄的夢境，怎麽會這樣，曾經困擾他近一年的噩夢，像是被突然到來的姜樾，毫無預兆的打破了。
昨夜，他沒有夢到那場足以吞噬他的大火，更沒有夢到燒的面目全非的母親，甚至包括陰森森的舊宅。
少年冷淡的臉上帶着幾不可聞的懷疑，一點點随着時間平複下來，懷裏的小孩像只暖爐，觸及後，無聲渲染着他冰冷的一切。
顧焰輕輕抽回手，他背對着沉睡的姜樾，悄無聲息的換上運動服，洗漱後，推着輪椅拿着外套出了門。
顧焰每天清晨起床後都會盡力訓練上肢力量，如果噩夢沒有折磨他一整夜，通常是不會錯過這件事。
顧焰照例待在李教授的休息室裏，舉着兩個物件訓練完，回去的路不遠，他卻下意識繞到了後門口。
他裏襯的衣襟汗濕透了，外面搭着一件擋風的羽絨大衣，一雙淡漠又安靜的眉眼，望着不遠處冒着熱氣的早餐鋪子，手指敲着扶手，心神微動。
這是姜樾最喜歡吃後門邊的小鋪子，天生愛香香軟軟的甜食，如果是糯米糕配熱粥就很完美啦，顧焰不少聽他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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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樾側趴在床上，他閉着眼睛，雙手逐漸張開，一腳蹬開了被子，睡姿變得放肆起來。
大概是沒有了身後的人抱着，他的睡眠時間逐漸下降，睜開眼的時候才六點多，很不符合小懶豬的睡眠時間。
姜樾揉了揉眼睛，像是醒了，結果又抱着枕頭又躺下去，嘴邊傻乎乎的念叨，“顧焰…”
五分鐘後……姜樾差點摔下床，一下子驚醒，他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上了自己帶的睡衣。
姜樾震驚，我…不是…誰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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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樾光腳站在床邊，他睜大了眼睛，捂着嘴巴，扯了扯褲子，突然不敢動了。
我昨天晚上，抱着顧焰哭了？我沒有說漏吧？
姜樾驚吓的半摔在地板上，好痛，他的雙手可憐兮兮的圈着雙腿，眼睛無神，感覺自己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了。
嗚嗚嗚，我怎麽能抱着以後的大佬哭呢。
外面的門一開，姜樾聽到聲音快速蹿到床上，把身體全部埋在被子裏，疏忽的漏掉一只冰涼雪白的腳丫。
腦子裏充斥着一句話，我不敢見顧焰了。
為什麽每次都能對着他哭啊，嗚嗚嗚，好氣。
姜樾憤恨的咬袖子，小臉紅撲撲的，又是羞澀又是茫然，盡力的裝睡。
顧焰提着早飯進來，盒子一打開，熱騰騰的粥米香氣快速充斥整間屋子，隔開的內間也逐漸填滿。
姜樾吸了吸鼻子，小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了。
本人為誠實到不作僞的胃感到了丢人，又難過的咬了咬袖子，再此想努力裝睡。
顧焰放完東西，穿着單衣推輪椅進來。
小家夥還在睡着，顧焰隔着被子，伸手輕輕拍了拍姜樾的小腦袋，“月月，吃早飯，起床了。”
姜樾又舍不得不搭理他，只好在第三聲之後，探出小腦袋，面似茫然的睜開眼，“顧焰，我不吃了。”
可惜，耳尖紅的滴血，哪裏逃得過顧焰的火眼金睛，他長長的“哦”了一聲，看着人又消失在眼前。
顧焰推着輪椅，傾身湊在姜樾的耳邊，不高不低的說了一句:“月月，你害羞了。”
姜樾:“…呵呵…”
顧焰:“^_^。”
姜樾選擇閉眼裝死，不論這人怎麽說，就是死活不出來。
沒料到顧焰的動作，他直接把被子一掀，把人強制性的抱在懷裏，推着輪椅往桌子邊走。
姜樾驚了，身體一抖，可憐兮兮的抱着他的腰，防止自己滑下去，小家夥表情一直是不情不願的。
顧焰料定姜樾會顧忌他的腿，只會老實又忐忑不安的坐着，任由他擺布，像只無處可去的小兔子。
顧焰心裏算計不少，表情确是無害的，半抱着人到桌子前停下，身上隐隐約約的黑色的氣息流動，陰戾又偏執。
姜樾有些害怕這人眼眸裏充斥着的黑沉，他晃了晃光着的腳，想下來去對面吃飯，但被按的嚴嚴實實。
姜樾的腰抵着桌子，他，動不了。
只要他一擡頭，就能看到Alpha冷寂又疏離的眼眸，正因為他的出現，一點點的染上光彩。
由不得姜樾拒絕，顧焰已經拿起來粘糯的糯米糕，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捏着，親自送到了姜樾面前。
姜樾有些氣，他臉皮薄，生氣的時候最喜歡待在一個地方蜷縮着不動，哪有他這樣的。
于是，憤恨的啊嗚咬了一大口，小嘴裏塞的鼓囊囊的，十足的一個幸福的吃相。
顧焰一動不動的盯着，隐藏在腰後的左手安靜的動了動，輕輕的捏了一把小omega的腰。
如果程秋川跑過來看到這一幕，肯定拍着腿大嘆:“變态啊，變态，你又進化了!”
然後，把顧焰當成一個活的标本研究。
“我生氣哦!”姜樾哼了一聲。
顧焰沉默，他用小勺子盛了一勺粥遞到小孩嘴邊。
滾燙的熱粥經過一路的冷空氣已經變得溫熱下來，其中的香甜氣息依舊保持的完美。
姜樾在顧焰不斷的投喂中，直接哼哼的喝完了，最後抱着小肚子，靠在顧焰懷裏，享受着對方逗貓一樣的侍弄着後頸。
突然，姜樾微微憤怒的坐起來，他說:“顧焰，你是不是想讓我長胖!”
顧焰聞言笑起來，“對，我想讓月月長胖。”
姜樾:“我長胖，就不好看了。”
他小時候胖胖的，有院長奶奶說的一臉的富氣樣，看着就不太漂亮和聰明。
現在才不要變回之前的樣子呢，總是被人欺負，說自己是個醜醜的胖子，才不會有人和他認真交朋友。
小omega垂頭:“顧焰，我小時候，很胖的!”
顧焰收起笑容，認真道:“月月不胖。”
小omega心滿意足:“對嘛，我最好看了!”
葉安敲門的聲音很響，姜樾表情一變，他快速下去，抱着自己的衣服急匆匆鑽進了衛生間。
裏間的門緊緊關着，顧焰掃了一眼四周的樣子，推着輪椅慢悠悠的開門，“怎麽了？”
葉安舉着電話，直接問:“小月亮在你這邊嗎？”
顧焰點頭。
葉安從門縫裏鑽進去，喊了幾句:“小月亮，你哥哥打電話了，在哪呢？”
“我在衛生間。”姜樾頭發亂糟糟的搭在額頭前，他衣服還沒有穿整齊，只能趴在門上，裝作無事的回答，“剛剛肚子疼。”
葉安了然，對着電話那邊的姜衍，眼神掃了一眼桌子，表情不變，“阿衍，月月在衛生間，嗯，已經吃過早飯了，沒事的。”
姜衍的狀态不是很好，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臉色發白，嘆氣:“那好，多謝你照顧我弟弟了。”
姜衍閉上雙眼，聲音一如往常，“我要休息一會兒，回去見。”
葉安拿着手機走出了房間，“沒事，再見。”
顧焰那個小崽子，看姜樾像是眼裏的寶貝，至少在分化前，他都動不了小月亮，放在這邊還算安心。
一個漂亮的beta住在宿舍，沒有人的保護，反而是無比危險。
聞城，市立研究所。
姜衍撐着力氣從隔離間走出來，打完新型抑制劑，整個人身體無力，身體像是在水裏浸泡了一樣。
姜衍租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停車場，車裏有淨化信息素的功能，同時可以屏蔽信息素外散，只要待在車裏，他就是安全的。
發Q期間，不能同Alpha相處，每次他只能盡力自己待着，找到安全的地方避難。
身體一陣陣的難受，像是發Q一樣在發熱，他的抑制劑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雪下過得地面很滑，姜衍搖搖晃晃的滑倒在了一輛車的跟前，他平直的落地，雙目半閉着望向寧靜的天空，一點痛都察覺不到了。
前面的車輛開門，上面緩緩走下一個英俊的男人，他伸手摸了摸姜衍的又濕又涼的額頭，唇角勾起，“醫生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即使處于omega最虛弱的時期，姜衍也未曾放下自己冷淡疏離的性子。
姜衍躺在結冰的地上，姣好的面容染上一絲紅暈。
他對着扶起自己的男人，毫不猶豫的說:“謝謝，我現在聽不清你說的什麽，能不能把我送到那輛車上？”
男人笑起來，似乎很樂見其成的把他攔腰抱了起來，沒有嫌棄他身上粘的泥土，“當然可以。”
姜衍只看到他點頭，身體不斷分泌着他厭惡的黏熱，消耗着他全部的力氣。
姜衍虛弱的張開嘴:“謝謝。”
終于，姜衍回到了自己的車上，他半躺在後車廂的床上，成功意識到藥效失效了，他沒有伴侶，更不想随便去被标記。
那麽，還只有一個辦法。
男人還未離開，姜衍猛地拽住了他的袖子，清冷的面孔染上紅暈，他揚起泛着水光的眸子，低聲請求:“先生，能不能，臨時标記我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