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梁知夏大腦空白了幾秒, 瞬間反應過來要跑。但她的反應速度卻不及身下的男人,祁燃屈腿一頂,梁知夏察覺不及身子一歪朝他倒去。一陣天旋地轉, 眨眼間她就被男人反壓在身下, 兩只纖細的手腕被他一只手抓住按在頭頂, 雙腿被他屈辱的分開。

“……”梁知夏瞬間惱怒,“你幹嘛?”

她想踹他,但這個姿勢她壓根使不上力, 只能怒瞪着他。

“我幹嘛?難道這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大半夜的你要幹什麽?”男人的聲線裏還帶着未睡醒的沙啞, 絲絲顆粒感, 性感又好聽。

當然, 如果他看上去沒那麽火大的話。

梁知夏氣焰瞬間消失,畢竟的确是自己先做了虧心事。她嗫嚅着道:“如果我說,我是夢游,你相信嗎?”

“你覺得呢。”男人明顯不信。

梁知夏抿了抿唇,随即又不爽起來, 她讨厭讓自己陷入這種被動的局面。她挺了挺胸, 揚着下巴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麽樣?”

祁燃咬了咬牙, 目光在她臉上逡巡,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他的确是拿她沒辦法。

梁知夏和他對峙片刻,男人突然從她身上起來, 她剛想說話, 一件外套突然蓋住了她的臉。

熟悉的味道讓梁知夏認出這是他的外套。

梁知夏聽到了腳步聲, 她拽下外套,但眼前卻沒了祁燃的身影,緊接着她聽到了關門聲,她朝聲源看過去,客廳衛生間的燈被打開。

她有些疑惑。

她還以為祁燃又要對她說教,最起碼不會這麽一聲不吭的離開,難道他真的被她氣到了?

梁知夏起身走到衛生間門口,想了想,開口:“祁燃?”

裏面沒人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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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有些不确定,他應該不會這麽小氣的吧?

梁知夏湊近了些,隐約聽到裏面的流水聲。

“……”她在門口站了片刻,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什麽。她耳根一熱,撓了撓眼皮底下,想解釋卻怕萬一不是她想的那樣,會更尴尬。

算了。

梁知夏默默的回了房間,躺回床上,想到自己剛剛坐的位置,還有那特別的觸感。

不知怎的,腦海裏就浮現今晚在小餐館裏,他咬牙切齒的問她哪兒得出來的“他很一般”的結論。那副表情,好像是她在污蔑他。要是她敢再說一句,他就要将她撕碎似的。

他們男人這麽在乎這方面嗎?

但好像,她的确是污蔑了。

“……”梁知夏猛的用被子蓋住腦袋。

梁知夏,別想了!

你這個流氓!

後半夜梁知夏睡睡醒醒,到了七點她從床上爬起來,沒在客廳裏看到祁燃,梁知夏以為他已經走了。

她給談宋發了消息,讓他帶早飯過來。

七點半的時候,談宋就到了,梁知夏給他開門,談宋一張娃娃臉朝氣蓬勃的朝她笑,“大小姐,早。”

“早。”梁知夏興致不太高,興許是昨晚睡得不好。談宋買的都是一些煎餅餃子,梁知夏慢騰騰的吃着,談宋倒是吃的很歡快,她有些嫌棄他的吃相,明明長得這麽可愛,為什麽吃起東西來這麽五大三粗的。

梁知夏想起了祁燃吃東西時的樣子,很安靜,動作慢條斯理的,卻吃的很快。

談宋吃餅的時候有點噎到了,連忙拿起手邊的豆漿喝。喝到一半,談宋不知怎的突然嗆到了,捂着嘴咳得臉通紅。

梁知夏徹底沒了吃飯的心思,皺眉道:“談宋。”

她剛想教育他一下,就見談宋指着她身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見了鬼。

梁知夏下意識的回頭,看到祁燃正站在她身後,穿的還是昨晚她給他的那套衣服。昨晚沒仔細看,如今看到了梁知夏覺得自己的眼光還是挺不錯的。

寬松的居家服,令他少了幾分淩厲。

“你沒走?”梁知夏有些驚訝。

“不是還沒到時間。”男人低着眸,神色平靜道。

“……哦。”

兩人都默契的沒再提昨晚的事。

祁燃不鹹不淡的看了眼談宋,忽略他那震驚的表情,轉身去陽臺收衣服。

談宋終于回過神來,咽下嘴裏的東西,眼神飄忽不定,幹巴巴的道:“大小姐,你們……”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梁知夏一眼就看穿談宋心中所想,她沉思片刻,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你可以替我們保密嗎?”

談宋點頭如搗蒜,“大小姐放心,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梁知夏笑了笑,“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以後你就替我打掩護可以嗎?”

“怎麽打?”

梁知夏朝他勾勾手指頭,談宋湊過來,兩人低頭耳語。

祁燃站在陽臺,餘光瞥見梁知夏和談宋在交頭接耳說着什麽,談宋連連點頭,而梁知夏則微微勾起唇。

一看就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他直覺不是什麽好事,也沒這好奇心,拿了衣服就去衛生間換,等他出來時談宋已經不在客廳了,只有梁知夏坐在餐桌前繼續吃飯。

祁燃将外套挂在臂彎,問:“談宋呢?”

梁知夏:“走了?”

“去哪兒了?”

梁知夏放下筷子,一臉惋惜道:“談宋說,他爸爸膽囊炎犯了,最近想做手術他要回去陪床,正好帶媽媽做個全身檢查。我覺得談宋很有孝心,所以放了他一個月的假。”

“一個月?”祁燃眉心一跳,聯想到剛剛梁知夏和談宋的竊竊私語,原來這主意是打在這的。他沒什麽情緒的呵笑了聲,“所以,這一個月他的工作都交給我。”

梁知夏無辜的點點頭,“是的。”

擔心他不同意,梁知夏善解人意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經常出去的。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系,以後你白天跟着我就好了,晚上我盡量少出門。”

男人情緒淡淡的,很久沒表态。

梁知夏低頭繼續吃,沉默的等待他的回答。也不知過了漫長的幾分鐘,男人終于動了,他走到梁知夏的對面坐下,将外套搭在椅背上,面無表情的開始吃飯。

梁知夏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彎起,又迅速斂平,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般,卻心情極好的吐槽道:“這餅太硬了。”

祁燃擡眸看向她。

在家裏每天吃着由米其林大廚給她做的飯,如今卻在這吃着外面小攤上買的蔥油餅,嘴角沾上了一粒芝麻還渾然不覺。

看來心情是真的很好。

“你為什麽這麽看我?我臉上有什麽嗎?”

男人淡聲道:“臉上沾東西了。”

“什麽?”

梁知夏剛要拿手機照一下,對面的男人突然伸手,整個身體俯近,指腹貼着她的唇角,輕輕摩挲了一下。

梁知夏身體微僵。

男人緩慢的收回手,眉目微斂,嘴角帶着勾人的玩味,朝她展示,“芝麻。”

“……”梁知夏輕輕咬了下唇,唇角還殘留着溫熱的觸感,有點癢。

吃過飯,祁燃自覺的将桌子收拾了,梁知夏坐在沙發上玩手機,可餘光卻一直瞄着祁燃,發現他收拾完拿起自己的外套往門口走。

梁知夏微微抿起唇,朝他看過去。

察覺到身後那道視線,祁燃微側了身,盯着她的臉看了半晌,最後輕飄飄的道:“回去收拾點兒東西,一會兒回。”

“……哦。”她收回視線,繼續看手機。

等到聽到了關門聲,梁知夏終于放下手機,她盯着門口發了會兒呆,後知後覺的摸了摸往上提着的嘴角。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門鈴響起。梁知夏過去開門,看了眼祁燃腳邊那個黑色的行李箱,她又擡眸,“你不是知道密碼。”

為什麽還要按門鈴。

“這不是。”男人看着她,漫不經心道:“等着你給我開門,萬一同居以後出了什麽事兒,我也能說,是你先開門邀請我進去的。”

“……”梁知夏像是被戳穿了心思,她唇線斂平,語氣有些不悅,“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

“什麽?”

梁知夏提醒他:“你只是我的保镖。”

“讓你住進來,也是方便保護我的人身安全。”

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般,男人很輕的嗤笑一聲,似乎不想在這事上跟她掰扯。

梁知夏讓他進來,假裝無所謂的繼續回沙發上玩手機。祁燃将行李箱拿到房間,簡單收拾了下,他的行李并不多,收拾起來也很快。

梁知夏坐在空曠的客廳裏,明明那個人還在房間裏,她卻突然覺得,空間逼仄了起來。

他的存在感已經強到這樣的地步了嗎?

梁知夏抿了下唇,試圖做點什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祁燃從房裏出來,來回跑了一趟,他去廚房倒了杯水。梁知夏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撥弄些什麽,他倚着流理臺,慢條斯理的喝着水。

察覺到他在看着自己,梁知夏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顯得若無其事。

她擡頭朝他看過去,“要看電影嗎?”

祁燃挑了下眉,“什麽?”

梁知夏以為他覺得自己叫他一起看電影這個事兒有點奇怪,她感到有些局促,硬着頭皮道:“我想看電影。”

她盯着手裏的投影儀,“但我不會弄。”

祁燃似乎扯了下唇,慢騰騰的将杯裏的水喝完,然後走了過來,在她身後站定,“哪步不會?”

梁知夏皺了皺眉,誠實回答:“都不會。”

“……”

“行,我給你弄。”祁燃瞥了眼被她弄得亂七八糟的投影儀,有些嫌棄道:“去坐着。”

“哦。”梁知夏知道自己的廢物本質,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沒在這添亂,老實的坐到了沙發上。她扯過旁邊的抱枕,下巴輕輕搭在上面,看着他。

男人像是随意的翻了翻說明書,垂眸認真又專注,沒幾分鐘就搞好了。

他調着設備,“看什麽?”

梁知夏回過神來,“我想看恐怖片。”

祁燃動作一頓,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麽,在梁知夏的指示下,随意挑了一部。

為了迎合氛圍,梁知夏還将窗簾拉起,徹底烘托氣氛。

祁燃将遙控器放下,然後朝廚房走去。梁知夏本想叫他一起看,但想到兩人的關系,又住了嘴。

好像不太合适。

電影前奏響起,梁知夏目光盯着屏幕,有點兒看不進去。她正發着呆,眼前的幕布上突然閃過一個高大的身影。

緊接着,她感覺到她身旁的沙發陷下去一塊。

梁知夏頓了頓,然後朝他看過去。

祁燃似是察覺到,也偏頭看她,“怎麽?”

“你也看?”

“嗯。”男人聲音平淡,像是理所當然,“不是你邀請我一起看?”

梁知夏回想起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要看電影嗎?

——什麽?

好像,是她理解錯了。

他好像是在問她,看什麽電影。

梁知夏不說話了,默默的轉過頭去看電影。明明是個恐怖片,可她似乎更靜不下心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忍不住的偏過頭去,客廳裏燈光昏暗明滅,他在自己身邊待了一個多月了,頭發也長了些,垂落到額頭。他的臉在這光影下半明半暗,五官俊朗矜貴,他不太喜歡笑,眉眼間疏離感很重,他的瞳仁是純粹的黑,帶着與生俱來的鋒芒,盯着人看時薄情而冷淡。但偶爾,他也會收斂起鋒芒,露出散漫和溫和。

男人似乎動了一下,梁知夏立刻心虛的扭過頭去繼續看電影。但時不時地,餘光又偷偷往他那瞄。

電影裏傳來女人的尖叫聲,梁知夏被叫聲吸引,電影似乎走到了高/潮,她開始靜下心來看劇情。等到這部分劇情過去,梁知夏又沒忍住往旁邊看,卻意外的發現祁燃不知何時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梁知夏有些驚訝,這電影有這麽無聊嗎?

這可是恐怖片啊。

她剛剛還有點被吓到呢。

可是他睡着了,梁知夏那顆心又蠢蠢欲動起來。她輕輕的,不動聲色的往他那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兩人之間隔着很近的距離。

近到,她能感覺到男人強烈的氣息。

梁知夏沒了看電影的心思,她盯着男人的臉有些出神。

十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很多事她其實都已經淡忘,只記得從前,他總是沒什麽情緒的站在她身後,充當一個稱職的保镖,從未有過逾矩。

可那個時候她卻喜歡上了自己的保镖。她想着法的故意為難他,想看到他臉上出現獨屬于她的情緒。可他總是那麽冷淡又理智。除了那幾次她差點受傷,能看到他的臉上出現少見的憤怒的情緒。還有利用她接近梁建國時,他偶爾露出的溫柔與愧疚。

她已經忘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只隐約記得,自己對他的喜歡,在梁建國被帶走後,瞬間崩塌。她那麽喜歡、依賴甚至想要奮不顧身的人,原來只是為了利用她才接近她。

之後發生的一切都來的太快,她連問他一句“你愛過我嗎?”的機會都不曾有。

從喜歡到不甘,最後變成恨。

再之後,好像連恨都沒有了。

他做錯了什麽呢,他不過是完成自己的任務。他沒有必要,因為別人對他的喜歡就妥協、甚至為她徇私。

他只是不喜歡她而已。

而她卻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害死了一個原本應該前途似錦,一個那麽驕傲又優秀的人。

讓原本應該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夜之間支離破碎。

讓一個愛他的女人,從此永失所愛。

如果那晚她沒有給他打電話,如果她能不那麽廢物,如果她能夠自己解決,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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