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河東節度使家的嫡長子薛公子啊,這可是一門好親事。”
在別人眼裏,南喬算是高攀了。
一個是繼承家業的嫡長子,位高權重,無數少女心中最理想的夫君人選。
一個只是季家義女,并不姓季,情分就差了很多。
南喬不禁氣笑了,她還以為薛家兄妹不舞到她面前,是想通了呢。
不成想,在背後搞了那麽多花樣。
“全城都知道這事了?”
路人都知道了,就當事人之一的她不知道,這事鬧的喲。
路人不知道為啥特別歡欣鼓舞,“當然,這天大的喜事已經傳遍全城。”
南喬冷笑一聲,”走,我們去砸薛家的場子。“
不好意思,她玩輿論戰就沒有輸過。
路人愣住了,這啥意思?她很不高興的樣子,難道她根本不知道有這事?不會吧?
有猛料看!沖啊!
看熱鬧不嫌事大。
他不光自己去湊熱鬧,一路遇到認識的人還拉着一起,人越聚越多,浩浩蕩蕩。
悅來客棧
南喬在客棧門口站定,揚了揚精致的下巴,“叫門。”
薛家兄妹之前是住在季家,但,他們帶的一批人馬都安排在這家客棧。
等薛紹一受傷,就全都移過來了。
這也是南喬一直沒有跟他們碰過面的原因之一。
司畫大聲叫道,“薛紹,你出來。”
身邊的司茶酒更損,“薛騷哥,你出來,薛騷哥,你出來。”
好嘛,圍觀群衆更激動了,硬生生的勾起了大家對騷動的回憶。
“都亂叫什麽……”薛俪在一群手下的簇擁下怒氣沖沖的出來了,但在看到南喬時,面容扭曲了幾下。
很生氣,卻還要強行擠出一絲和善的笑容,好辛苦。
行動和想法匹配不上,一時之間,臉皮扭曲的厲害。
“原來是喬妹妹,哥哥昏迷了好幾天,差一點就……”她磨了磨牙,滿面的憂心忡忡,“你也是個沒良心的,哥哥為你受了那麽重的傷,你怎麽才來啊?”
話裏話外都是指責,先聲奪人。
南喬可不慫,撕逼她還不帶怕的。
“聽說,我和令兄薛紹有了婚約?我是第一次聽說,是真的嗎?”
別的女孩子會羞于在公衆場合談自己的婚事,但南喬不怕,多大的事啊。
薛家耍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不就是仗着女孩子臉皮薄嗎?
換了一個女孩子,恐怕難逃他們的算計,被架在空中,屈服了輿論,不得不進了薛家的門。
至于是妻,是妾就不好說了,薛家說了算。
圍觀人群的耳朵豎的高高的,哇額,女方居然不知道婚約?這也太神奇了吧。
薛俪驚呆了,早知南喬是個刺頭,但沒想到她這麽紮手。
“我們兩個女孩子當衆讨論婚事,怪不好意思的,快進來坐,哥哥一直盼着你來呢。”
她帶着人走下臺階,想強行将南喬拉進客棧,只要踏進客棧這事算是敲實了。
南喬心裏跟明鏡似的,朝後退了兩步,身邊的丫環迅速将她圍在中間,不讓任何人靠近。
司花和司詩其實是武婢,從小就習武,是精心培養出來的,幾個大男人都不是她們的對手。
薛俪帶的人硬是找不到機會。
南喬冷冷的質問,“婚約,是結兩姓之好,三書六禮,明媒正娶,我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義母,而義母早早就跟我說了,婚事全憑我自己作主,自己喜歡就行。”
在她心裏,南大将軍已經死了。
“那麽請問,你家是跟誰提的親?婚書在哪裏?事關我的終身大事,我怎麽都不知道?”
她咄咄逼人的質問,“真是奇了怪了,全城都知道,就我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隐情?”
她抓住最關鍵的點,一字一句的質問如重拳般砸中薛俪的面門,薛俪全無反手之力,慌亂不已。
薛紹終于上場了,拖着受傷的軀體,臉色慘白,雙手還包着厚厚一層紗布,看着就像快翹辮子了。
兩個侍從攙扶着他,他顫顫巍巍有氣無力,聲若浮絲,“喬妹妹,你終于來了,我一直一直在等你,我對你朝思暮想,夜夜不得安眠……”
他深情款款的表白,怎麽暧昧怎麽來。
還真把一批感性女子感動的熱淚盈眶,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還是這麽高貴的名門公子,就更難得了。
誰知,南喬不為所動,像木得感情的機器,“婚書呢?”
薛紹像是失聰了,還在滔滔不絕的表白,“我對你一往情深,只求往後餘生都與你相伴,只羨鴛鴦不羨仙……”
南喬呵呵一笑,“明白了,沒有婚書,也沒有三書六禮,只有惡意騙婚。”
她揚聲叫道,“來人,去官府報案,就說,有人騙婚。”
“騙婚?”兩個字如重磅炸彈,在人群中炸開了,剛才的感動迷情瞬間蕩然無存。
騙婚是最讓人不恥的,毀的不僅僅是一個年輕人的一生,還是一個家族的顏面。
薛紹看着油鹹不進的少女,臉色越發的慘白。
他似乎用錯了方法。
可她軟的也不吃啊,怎麽獻殷勤都不管用。
薛俪一蹦三尺高,“你怎麽說話的?我哥是真心想娶你……”
南喬看着這對無恥的兄妹,都氣笑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利用輿論來逼迫她?
不好意思,她牙口好,軟硬都不吃。
“薛紹,第一任未婚妻是指腹為婚,在他十歲那年女方去世。”
“第二任未婚妻是許家,在他十三歲時女方去世。”
“第三任未婚妻也是許家,是前未婚妻的堂妹,在他十六歲時女方去世。”
“第四任未婚妻姓方……倒是沒死,自從訂婚後一直纏綿病榻,至今還沒有完婚,也沒有解除婚約。”
這一波信息太大,大家都懵了。
就是說,這貴公子先後有三任未婚妻?都被他克死了?!克妻命格!可怕!
啊,不對,第四任還活着,就是活的生活質量不高。
我卻,克妻啊,那條件再好也不能要,沒有命說什麽都沒用。
大家議論紛紛,“居然是克妻,好吓人。”
“克妻就算了,還騙婚,惡心,沒想到名門公子也不講究,白瞎了一張好臉。”
薛俪又氣又惱,她沒想到南喬對薛家的情況這麽了解,想騙也騙不成了。
“不是的,是平妻,不分大小……”
南喬二話不說撿起石頭砸過去,準頭很好,直接命中目标。
薛俪捂着胳膊慘叫一聲,目露兇光,“南喬,你口口聲聲說騙婚,說不想嫁,那你為什麽接了季家的聘禮?”
這話一出,大家齊刷刷的看出向南喬,到底該相信誰?
南喬的眼睛微微眯起,這是要魚死網破嗎?不好意思,死的肯定不是她。”我怎麽不知道有這事?”
薛俪大聲嚷嚷,“我哥送了你一萬多兩銀子的禮物,你敢說沒有?光是首飾就值三千多兩,金鳳銀樓老板能作證。“
薛家又不是冤大頭,送出東西時就挖了坑,只等着南喬跳進來。
這不,就用上了。
誰知,南喬眼睛一瞪,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反駁。
”那是你們頻頻騷擾我惡心我的賠禮,區區三千兩又算得了什麽,不就是一間黑店一天的營業額嗎?我都不稀罕,好嗎?”
拿就拿了,怎麽着?
“收下賠禮是看得起你們,當你們是人,誰知你們的心思這麽龌蹉?薛家已經窮成這樣了?這點錢就想娶一個集美麗貌與才華財富于一身的姑娘回去?不對,是騙回去,妾身不明喲。”
“平妻?哪家正經人家搞這個?不過是騙人的把戲,你們是看中我的一間黑店和女子俱樂部吧,又看中我的身份,想要財色兼收,做夢吧。”
“再說了,誰願意嫁給一個克妻的?哪天被克死了,多冤啊。”
她噼裏啪啦一頓狂野輸出,都不給對方插嘴的機會。
随着她的話,薛俪兄妹的臉色難看至極,像家裏死了人般。
“你怎麽這麽刻薄,我哥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救了你,你都死了。”
薛紹清咳一聲,“妹妹,別提這事,我救人時沒指望她報答,施恩不圖報。”
裝什麽好人呀?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可把南喬惡心壞了,直接一通掃射,“得了吧,你們派人刺殺我,又故意跑來救我,自導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真當我傻?”
從薛紹擋在她面前時,她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局。
薛紹對她可沒有什麽真感情,他骨子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最在意的是自己,又怎麽可能冒着危險救一個不相關的人?
她挺惡心這對兄妹的,做事不擇手段。
薛家兄妹相視一眼,錯愕全寫在眼中,不是說,是個大草包嗎?怎麽看出來的?
“胡說,沒有的事……”
南喬知道他們不會認賬,但她認定了就行。
“不就是想哄騙我的芳心,欺騙我的感情,讓我不顧一切的倒貼嗎?最好呢,是挖空自己的錢來填你們薛家的私庫,最好呢,幫助薛大小姐成功入主季家。”
她直接拆穿他們的想法,一點情面都不給。
“你們長的不美,想的倒是挺美的,真當我傻?我最最最看不起騙女孩子的小白臉了。”
她豎起中指,狠狠鄙視了一番,“別忘了,我還有一個聰明的哥哥幫我把關,想騙我,下輩子吧。”
扔下這話,她揚長而去。
留下氣到崩潰的薛家兄妹,還得面對吃瓜群衆異樣的目光,努力的解釋一番。
可惜,大家嘴上說信,但心裏完全不是一回事。
相比之下,他們更相信氣勢如虹的南喬,沒見薛家兄妹在她面前沒有反手之力嗎?
這說明心虛啊。
回到屋子的薛紹氣的拿起茶杯狠狠砸,一口一聲賤人,罵的狠辣無比,全然沒有了貴公子的風度。
他算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白受了罪,白挨了兩箭,疼死他了。
他還遷怒上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薛俪既生氣又委屈,“這又怎麽能怪我?我只是沒算到她這麽不要臉,葷素不忌,這哪像是名門千金的作派?”
千算萬算,算盡了人心,卻算錯了南喬的性格。
她不在乎名聲,當面撕,說罵就罵,說打就打,怎麽痛快怎麽來。
她不受世俗規矩的束縛。
薛紹砸完了室內所有能砸的,這才消了一口氣,眼神閃閃爍爍,“來人,去向季府下帖子,就說我們兄妹即将離開,特意向季伯父辭行。”
薛俪愣了一下,“哥,你這是?”
薛紹擺了擺手,“去準備吧。”
第二天,薛家兄妹就登門了,直接被請到季家主的書房。
雙方說了一番寒暄的場面話,你來我往,氣氛相當不錯。
忽然,薛紹深深拜下去,“季伯父,我想娶南喬小姐為平妻,方家小姐身體弱,注定不能撐起薛家,到時當家主母必然是南喬小姐,季伯父,還請您做個媒,結兩姓之好。“
季家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只能幫你問一聲,她的婚事我作不了主。”
薛家兄妹嘴上說做媒,其實就是想讓季家主作主将婚事訂下。
聽他這麽一說,薛俪只當他推托,“您是她的義父,是她的長輩,她肯定聽你的話。”
這整個河西地界屬他最大,誰敢不聽他的話?
'“那是夫人的義女。”季家主不置可否,淡淡的吩咐下去。“來人,去請夫人過來一趟。”
南喬那性子是真的不好,無法無天,什麽話都敢說。
很快,季夫人來了,還把南喬也帶來了。
南喬往室內一瞧,挑了挑眉,心中有數了,還不肯死心啊。
也是,費了那麽多心思,花了那麽多錢,怎麽肯铩羽而歸?
薛家兄妹見她來了,臉色變了幾變,“你怎麽也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南喬覺得吧,自己下手還不夠狠,讓他們還抱有希望。
季家主微微蹙眉,“我們要談事情,你回避一下。”
“不要。”南喬就是這麽任性,有本事打她呀。
薛家兄妹驚呆了,她居然敢跟季家主這麽說話。
“這是季府。”季家主冷冷的提醒。
“你是趕我離開嗎?”南喬不但不慌,還親親熱熱的挽着季夫人的胳膊,“娘,你跟我一起走吧,有我一口吃的,就分你半口,我們母女相依為命。”
季夫人哈哈一笑,“行啊,把我的嫁妝都帶上,怎麽也餓不着我們母女。”
季家主有些看不慣她們嬉鬧,都什麽時候了,不成體統。“夫人,你怎麽跟着這不靠譜的丫頭胡鬧?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南喬不幹了,“季家主,都說人前教子,人後教妻,你也太不懂事了吧?”
直接把話全彈回去。
季家主:……這狗脾氣,一點虧都不肯吃。
季夫人卻笑了,笑的很開心,被人維護的感覺真好。
季家主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這野丫頭一般計較,跌份。
他将薛紹的話轉述了一遍,最後說道,“夫人,這婚事可以考慮……”
“等一下。”南喬不客氣的打斷,“我的婚事我作主,就不勞煩季家主了。”
季夫人攤了攤手,“我作不了主,喬喬開心就好。”
“你想娶我?“南喬笑眯眯的走到薛紹面前,薛紹癡癡的看着她,一副深情的模樣。“是,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
忽然,南喬揮起小拳頭,”想屁吃啊。”
一拳軟綿綿的揮出,正中薛紹的鼻子,頓時血流如注。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不敢置信,這麽容易就流血了?
薛紹捂着鼻子,整個人都崩潰了,怎麽這麽野蠻!這還是女人嗎?
南喬一臉的震驚,“你居然這麽弱?天啊,還不夠我一拳的,我再試試。”
說話之間,她又軟綿綿的揮出一拳,又一次擊中薛紹的下巴。
嗯,這次下巴掉了!掉了!掉了!
季家主呆呆的看着這一幕,向來波瀾不興的心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這年頭的年輕公子都脆弱成這樣了?震驚!
薛俪看看哥哥,又看看南喬,感覺人生都玄幻了,“南喬,你這個瘋子……”
媽蛋,她不講武德。
南喬立馬慫慫的躲到季夫人身後,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全然沒有剛才捧人的兇殘,“啊啊啊,你們居然碰瓷!故意受傷碰瓷我!不要臉!”
她委屈巴巴的,更像是一個受害者,“娘,你都看到了吧?我就輕輕一揮,他就變成這樣了,不能怪我。”
“不怪你,你小小的拳頭能有什麽力氣?”季夫人溫柔的哄着她,還嫌棄的表示,“是他太弱不驚風,這男人不行,絕對不能嫁。”
薛紹:……想操家夥!
這婚事沒法談了,薛家兄妹堅決讨要一個公道,季家主遲疑了一下。
行吧,南喬主動表示,“季家主,這些日子承蒙關照,我嘴上不說,心裏是非常感激您的,我不想給您添麻煩,不想讓您承受來自薛家的責難,我這就搬出季家。”
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季家主還能怪她不成?
說起來,從一開始就是薛家率先發難,一再的搞事情,南喬只是被迫反擊。
還有,說什麽來自薛家的責難,說的好像季家不如薛家,低薛家一等似的,明知南喬故意這麽說,但季家主心裏有些不舒服。
薛家這對年輕人在季家的地盤上如此行事,過于輕狂,眼中是不把季家當一回事。
季夫人抱着南喬不放,一臉的惱怒,“你不能搬,就住在這裏,我看誰敢逼迫你離開?”
“娘,別讓季家主為難,他也不容易,薛家可不是好惹的,萬一出兵……”南喬一副我很難過,但我得堅強的模樣,別提有多戳人了。“兩家還要聯姻呢,別為了我傷了兩家的和氣,不值當的。”
瞧瞧她多得體,多懂事,多深明大義,襯的對方嚣張跋扈,面目可憎。
可明明,出手打人的是她!
這可把薛家兄妹氣壞了,做人是她,做鬼也是她,道理都被她一個人說了。
怎麽會有這麽狡猾的人!要瘋了!
季家主淡淡的道,“賢侄,別急着發火,先修下巴吧。”
薛紹更要瘋了,媽蛋,這日子沒辦法過了。
南喬眼珠一轉,提了一個要求,“季家主,我都這麽懂事了,您就把農莊那些人的賣身契給我吧。”
不得不說,她抓住了一個最好的時機。
季家主縱然想拿捏她,但這個時候不好拒絕,季夫人眉頭一皺,“行,我作主同意了。夫君,喬喬這般委屈求全,為的是你啊。”
季家主還想怎麽辦?揮了揮手,賣身契就到了南喬手裏。
南喬樂壞了,這一波不虧。
她動作很快,轉眼之間就收拾好行李,“娘,我這就搬去農莊住,我會經常來看您。”
季夫人很舍不得,一再的挽留,但,南喬表現的深明大義,滿嘴都是為了季家主考慮。
季夫人只能依依不舍的送南喬離開,目送馬車遠去,她的心裏堵的慌。
“去,跟少主說一聲。”
“是。”
南喬前腳剛進農莊,季昀卿後腳就來了,“哥哥,你怎麽來了?”
季昀卿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跑什麽跑?有我在,誰敢動你?老頭子也不敢。”
其實,南喬早就想搬出來了,季家是好,但人多眼雜,一舉一動都能傳的滿府都知道。
季夫人對她再好,她也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我很喜歡田園生活,輕松自在,是獨屬于我的地盤,大門一關我一個人說了算,做什麽都行,沒人指指點點,也沒人說三道四。”
她正打算好好規劃農莊,多搞點錢,再跟童子軍培養一下感情。
季昀卿還是覺得她受了大委屈,“你還小,沒必要想那麽多。”
南喬只是搖頭,“哥哥,我的心意已決,你不要再勸了,我是不會回去的。”
那畢竟不是她的家。
季昀卿勸了再勸,還是勸不動她,微微蹙眉。
臨走前,他留下一支百人小隊,以防萬一。
還別說,他不是無的放矢,薛家兄妹這次吃了大虧,傷身傷心傷臉面,已經将南喬恨之入骨,早就有了打算。
這一晚,月黑風高夜,農莊靜悄悄的,都陷入了沉睡中。
南喬也睡的很香,睡到半夜忽然被喊打喊聲驚醒。
她披衣而起,睡在外間的丫環跑了進來,都有些慌亂。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站在窗邊,她眺望火光處,只聽到刀劍激烈撞擊的聲音,仿佛又回到了宮變的那一晚。
司詩輕聲安撫道,“主子別怕,少主留下的都是精兵強将,都很能打,不會有事的。”
南喬揪着心等了很久很久,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無力,這支隊伍遲早會回去的。
在這亂世,還是得有自己的武裝力量,只聽她的號令。
但,誰願意聽一個女人的號令呢?
但凡有點抱負的都會投奔一方霸主,成就一番驚天動的大事。
一個女人能成什麽事?
而沒抱負的就是混日子。
她手頭的童子軍還沒有成長起來,在之前,她在等,等一個絕佳的機會。
她相信,這一天不遠了。
外面傳來一道聲音,“小姐,都結束了。”
是帶隊的曾将軍,室內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南喬揚聲道,“曾哥,請進來。”
曾哥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小姐,是薛家的家丁,奉薛紹之命來擄您回河東。”
丫環們氣壞了,來了一波國粹輸出,還是貴公子呢,盡幹些偷雞摸狗的事。
南喬抿了抿嘴,“薛家兄妹已經回去,算算路程應該到半路吧?”
“是。”
南喬有些鞭長莫及,這就是手頭沒人的壞處。“便宜他們了,狗東西。”
不過沒關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南喬沒有将這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受驚,倒是季昀卿來了一趟,安慰了她一通。
“我送了他們一份大禮。”
南喬來了興趣,“是什麽?”
“土匪劫道。”季昀卿表示,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他們的運道。”
南喬的眼睛閃閃發亮,“哈哈哈,這個可以有,謝謝哥哥。”
這事算是過去了,很快被抛到腦後,南喬的注意力都放到農莊的規劃上和培訓。
她每天一早都會跟學生們一起跑步鍛煉,給他們上一堂課,之後就去田地巡視。
糧食收割完畢,再種一波土豆和蔬菜。
而荒山種樹種草藥種鮮花等植物,很快就有了綠意。
又選址建了養豬場和家禽場,豬糞雞糞當肥料,豬肉和家禽就深加工。
東城門的食肆稍微裝修了一下,也開張了,取名百味食肆,賣些面條馄饨蓋澆飯點心之類的平價飯食。
蔬菜肉類等食材都是農莊送過去的,食材保證是最新鮮的,味道又好,量大實惠,一開張就食客爆滿。
這家食肆很快就在東城門出名了,每天食客絡繹不絕。
食肆的員工都出自農莊,是南喬一手培訓出來的。
她把俞嬸調過來管理這家食肆,俞嬸在一間黑店當廚娘和負責食材采買,已經學會記帳了。
她有一定的經驗,問了她的意見,她自己也很樂意出來當管事。
南喬還将唐良師傅的一雙兒女都扔去食肆打雜,一個十六,一個十四歲,年紀不大。
買下他們一家時都很瘦弱,現在拼命進補基本上都恢複了元氣。
可能挨過餓,幾個孩子都對吃食很感興趣,南喬索性就将他們扔去食肆學習。
這一天,南喬正要巡視農田,就聽到一陣喧嚣聲,她扭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揚起笑臉,“哥哥,你今天怎麽有空來了?”
“你看看,這是誰?”季昀卿眉眼含笑,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的少年……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