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在一萬塊錢額外酬勞的份上,房産中介更加盡心盡責,一周之後就幫池謹找到了 兩套房子,每一套都發了很多照片過來,問池謹周末是否有時間來看一看。

從照片來看,兩套房子都挺新,一套裝修風格偏于冷淡,多用冷色調,一套則偏于活潑,用了很多明亮的橙黃、靛青顏色裝飾。

池謹喜歡後面一套的風格,但最終選擇了前一套,都沒有實地去看,就拍了板。

住在這個地段的有錢人都不看重這點租金,簽約的時候房東都全程未曾出面,只讓中介拿了一份已經簽好了字的合同過來。

于是手續辦理飛快,池謹簽了字,拿到了鑰匙和門禁卡。

九月中旬,Z市暑氣仍舊很重,池謹從酒店搬過來,背上便出了一層薄汗 ,衣服貼在身上十分難受,但總歸已經這樣了,池謹便索性又出了趟門,置辦生活用品。

他獨居國外許多年,生活經驗非常豐富,很快就在腦袋中梳理出來了自己今日必須添置回去的物品清單,買了整整四個手提袋的東西。

但尴尬的是,池謹租住的小區安保十分高級,未登記車輛根本不會被放行。

住在這種高檔小區卻沒有車的有錢人想必是個異類,開發商和物業都沒有考慮這種可能性,出租車根本不允許進入,池謹沒有辦法,只能下車,頂着将近正午的炎炎烈日,将手提袋拿在手裏,準備人工搬運。

重量倒還可以承受,池謹并不缺乏鍛煉,這點兒東西還不至于提不動,然而床品四件套和睡衣睡袍體積實在龐大,池謹為了防止自己被絆倒,不得不以一種別扭又狼狽的姿勢走路,不由得終于開始認真思考蘇葭的提議,趕緊将駕照換成國內駕照并買一輛代步車。

不過還沒有得出結論,池謹就被一聲汽車鳴笛聲吸引了注意力。

車子停在他跟前,距離他兩三個身位,後座的車窗搖下來,露出戚宣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池謹像個搬磚工地的工人一樣扛着“沙包”,被暑氣蒸得臉頰泛紅,鼻尖帶汗,但他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意外恰到好處:“戚總?”

——雖然他搬來這裏為的就是接近戚宣,但池謹也的确沒想到這麽順利。

戚宣推開車門下來,看了看他手裏的東西:“搬家?”

池謹笑得無可奈何,口氣裏還有一點抱怨:“剛回國房子都沒有找好,戚總就壓着我加班,這不才找到房子住。”

戚宣示意司機将後備箱打開,對池謹說:“那走吧,我送你一程。”

副駕駛的助理非常懂事,早就已經下了車,接過了池謹手中的手提袋,整齊地擺到車子的後備箱,并為戚宣和池謹拉開了車門。

他還沒有點頭,東西已經先一步上了戚宣的車。

還是昨晚那輛大G,池謹一回生二回熟,上了車便自動報了家門,對司機和助理說“辛苦了”。

沒來得及再對戚宣說“謝謝”,戚宣就說:“真巧。”

他報了另外一個門牌號碼,對池謹伸出了右手,帶着笑說:“你好,新鄰居。”

五分鐘後,池謹帶他的新鄰居戚宣到了自家屋內,陽光透過落地窗撒進客廳,冷色調的裝扮讓整個屋子更顯空曠。

沙發上還罩着防塵布,連坐都沒有地方坐,池謹第一次感覺到了窘迫,尴尬地看着戚宣:“不好意思,剛搬進來,家裏連礦泉水都沒有。”

戚宣環顧這間房子,臉上有一點笑意,也不知道是在滿意什麽。

而後,他很自然地接道:“池總監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出去陪我吃個飯吧。”

一個小時後,池謹洗過澡,換了身新的襯衣西裝,同戚宣一起進入一家高檔餐廳的包廂,看見包廂內已經坐着的人,明白了戚宣為什麽說的是“陪我”,而不是“請我”。

包廂內已經坐了兩位客人,一位是年紀要比戚守勤還要大一些的老先生,一位是打扮得精心且時髦的女生,看見戚宣進來,她便從位子上立了起來,沖戚宣笑着打了招呼,舉止非常優雅,一眼就可以看出受過很好的社交禮儀教育。

這場景分外程序化,明擺着是豪門相親。

池謹挑眉看向了身側的戚宣,起了些冷眼看戲的心。

一個gay來同一個姑娘相親,騙人同妻,天打雷劈,他倒要看看這個人道德感低到什麽程度了。

然而戚宣卻沒什麽太大的情緒變化,熱絡熟稔地過去同老先生說話:“不好意思了老爺子,我來晚了。”

同時吩咐送他們進來的服務生:“上菜吧。”

服務生一邊在對講中傳達包間上菜的信息,一邊端了早就醒好的葡萄酒要倒酒,姑娘立起來按住了服務生的手:“不用了,我們自己來,你們出去吧。”

她給老先生倒了茶,一邊說“爺爺血壓高了不能喝酒”,一邊走到戚宣身側,将戚宣的酒杯滿上了,才看向池謹:“這位是……?”

戚宣用手輕扶自己的杯子,等人家将酒倒好了,才說:“還沒來得及介紹,這是我身邊人,池謹。他之前在國外讀書,才回來的,今天從他家過來的,路上有些堵車,才來晚了。”

池謹和女生同時露出來了詫異的神色——池謹詫異更甚,他既驚訝戚宣膽敢當衆出櫃,又驚訝這厮拿自己當擋箭牌都不提前打招呼,更驚訝的是這女生怎麽沒打他一個耳光。

可女生不僅沒有給戚宣一耳光,還禮數周到地将池謹的酒也倒好了,池謹猜測這應該是人家女生家教良好,不屑于在公共場合失态。

但對面老先生的臉色就非常難看了,對還在給池謹倒酒的姑娘說:“予恬,坐下。”

嚴予恬還是給池謹倒好了酒,而後将醒酒杯放好,才走回嚴老爺子身邊坐好,将一道涼菜轉到池謹面前:“謹哥,嘗嘗這個,傳統的中式做法,你剛回國,應該會想吃這個。”

池謹狀況外地看着嚴予恬,總感覺這道鹵牛肉中下了毒。

一餐飯氣氛古怪,池謹看得出來嚴家老爺子是強忍着沒有發作,估計是還顧及着與戚家合作的一點面子。

但顯然,屋子裏沒有人還有心思繼續吃飯,誰也沒吃幾口,只又坐了一會兒便散了,可惜了一桌好菜。

戚宣先送了嚴家爺孫上了來接他們的車,非常紳士地替嚴老爺子和嚴予恬打開車門,目送爺孫二人離開,而後收回目光,帶池謹往他的車那邊走。

大G旁邊只有司機在等,跟過來的助理沒在跟前,不知道去做什麽差事去了,但池謹沒有多嘴,只安靜跟在戚宣後面矮身上了車。

一直到司機發動了車子,戚宣才有了解釋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機屏幕遞過來讓池謹看。

是和嚴予恬的聊天窗口,對面的人沒有了剛剛飯局上表現出來的端莊優雅,一句話用了一串感嘆號,一下子變得生動且真實了起來:大恩不言謝啊宣哥!!!!!真爺們就應該勇敢地為拒絕聯姻而出櫃!!!

這反差感實在太大,池謹沒忍住笑了出來。

——當然,也領會到了鹵牛肉中沒有下毒的原因。

緊接着,聊天窗又多出來一句話:另外,宣哥你男朋友真帥啊[花癡][花癡]。

池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伸出手抵着戚宣的拇指指尖将手機推回了戚宣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戚宣。

然而戚宣面色平靜,仿佛沒有看見“男朋友”這三個字一般,淡定從容地将手機收好,說“老爺子想和嚴家聯姻的心思起了很久了,都什麽年代了,還時興這一套,但爺爺說要來見見面,我自然還是要來。”

在池謹灼灼目光下,戚宣側過頭與他對視,将池謹的戲谑調侃盡皆收下,也笑起來:“委屈你了,現在是真的要帶你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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