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易感期

池容指尖發顫, 被戚陸霄嘴唇蹭到的那片白皙的手背燙得顫栗,甚至有些泛紅。

其餘三個做了俯卧撐的男嘉賓也都或趴或坐, 總之沒站起來, 戚陸霄始終保持着這個半跪在池容旁邊的姿勢,其實并不突兀。

但兩人周遭就像有種渾然天成的氛圍。

無法打破。

戚陸霄單膝着地,深色的西裝褲随之繃緊, 甚至能看出雙腿有力的肌肉輪廓,他渾身都是薄汗,那張殷紅的薄唇微微分開喘息。

攥着池容的手腕。

已經晚上十點多,而且演出已經結束, 直播間的流量應該逐漸走低才對, 誰知道竟然一直居高不下,跟離開劇院時差不多。

彈幕都嗑生嗑死, 公屏被刷到眼花缭亂。

【世界名畫x2】

【嗚嗚嗚謝謝戚總,我姐妹說她有救了, 有生之年終于看到了西裝下跪。】

【我真的會嗑一些漂亮老婆和他的大狗勾。捂嘴哭.jpg】

【不得不說戚總真的男德拉滿, 簡直無懈可擊,換個人搶走我老婆我肯定要痛心, 但想到是他感覺也不是不行,流淚。】

池容臉上燙到像發了高燒, 眼眸中都凝出淡淡的濕霧, 泛着潋滟的水色。

他太臊了,攝像師沒忍心故意去拍他, 但鏡頭多少還是将他的神情都囊入進去,彈幕一度徘徊在失控的邊緣。

管理員連忙滿頭冷汗地發出提醒:

【《心動21天》官方管理員提醒您, 請勿在直播間內發布敏感內容, 謝謝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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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一片噓聲。

但是收斂了許多。

畢竟直播間要是真的被封就麻煩了。

忙碌了一整天, 不管是嘉賓還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終于能休息,這一晚所有人都睡得很沉,翌日九點多才下樓吃早飯。

約會的行程都是嘉賓們自己安排。

池容這組拿到了五千經費,秦嘉他們三千,邝晚霜組一千,趙黎跟宿星柯五百。

節目組過來發經費的時候,趙黎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眉毛也壓着,就算加上昨晚做俯卧撐的安慰獎,都不夠六百塊錢。

趙黎這些年錄綜藝混得風生水起,六百都不夠他在外面吃一頓飯。

換個沒什麽背景的小導演,其實不敢這麽折騰嘉賓,也不敢較真這樣按照節目組的流程走,但導演自己也是個富二代。

而且他當初能去參加戚陸霄的婚禮,家境就不容小觑。

他這個導演又當得很出名,電視劇電影他不熟悉,但在綜藝這一檔,自身實力和人脈交情都很硬,不是趙黎能比的。

趙黎不敢跟他擺臉色,拿上錢和宿星柯一起出去。

池容他們吃完飯也去玩了,他跟戚陸霄還有幾個任務沒做,白天做完任務,傍晚去了當地的冰雪節,又吃了頓羊肉火鍋。

晚上到酒店,泡了會兒溫泉。

綜藝最後一期的錄制地點在一個海島上,沙灘海浪、大片的椰林。

除了池容和戚陸霄,其他嘉賓都直接跟着節目組去海島。

池容得去劇組接着拍戲,要拍兩天,戚陸霄就跟他一起回榮城,處理公司的事情。

到機場後,戚陸霄開車送他劇組。

等再到劇組,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車內光線有些昏暗,戚陸霄細長的睫毛垂下來,卻仍然能感覺那雙漆黑的眼底眸光很深。

幾乎有些露骨了。

何況池容又不遲鈍。

池容抿了抿嘴唇,眼巴巴地望着戚陸霄,但是動作卻很快地下了車,他跑去片場時,戚陸霄的車還沒開走,安靜地停在原地。

他竟然有了一絲愧疚。

覺得自己活像一個渣o,丢下了自己處在易感期、躁動不安急需撫慰的alpha。

《丞相》上周的更新已經播到了男主奪位登基,燕皎離開燕國三年之後又回來,官拜丞相,他頭發全白,身上是黑色的丞相官服。

那張面容仍然過分艶麗,卻再沒人敢擡頭去看他的姿容,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一聲燕相。

燕皎接過了燕随的權柄,他跟燕随一樣崇尚酷刑,滿朝文武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剝,民間百姓也都聽說燕相殘忍暴戾,是個佞臣。

但燕朝将近十年,海晏河清。

男主燕章不能做的事,他去做,燕章不能殺的人,他去殺。

燕章就這樣當了十年的明君。

女主也從掌燈的奴婢,一路宮鬥黨争往上爬,成了左都禦史,權勢不比丞相,但在朝中跟燕皎幾乎分庭抗禮。

今天劇組要拍男主的殺青戲了。

原斐化了一個面色特別蒼白的妝,粘了胡子,完全認不出是當初在雨地罰跪,跟燕皎隔着雨幕相望的那個青澀少年郎。

“池容。”原斐聽見腳步聲,轉過頭,笑着跟池容打了個招呼。

池容也應了聲,“原哥。”

原斐現在見到池容就心情複雜,他一個從來不追綜藝的人,這次沒忍住把《心動21天》全程追了下來,當然,他沒時間看直播。

都是剪輯之後的正式版。

就算這樣,他也已經震驚到麻木,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戚陸霄再為了池容幹出什麽事,他都不會覺得意外了,只希望戚陸霄金婚的時候還能記得有他這麽一個朋友。

他還手賤給戚陸霄發了條消息。

是微博有人拿池容的那個很淩亂的垂耳兔頭像,做的徹夜難眠表情包。

剛發過去,戚陸霄就把他拉黑了。

現在還沒放出來。

“各部門就位,馬上開拍了啊!”副導演拿着大喇叭喊人。

池容總覺得原斐看他的眼神有點怪,他茫然地去換衣服。

男主的殺青戲在影視城拍,劇組自己搭的景,很昏暗的一個大殿,深夜,就點了幾支蠟燭,燕章長袍委地,坐在他的龍椅上。

“你……你來幹什麽?”燕章面色蒼白,一低頭竟咳出幾口血。

他的身體不濟事了,被人下了藥,他以為是燕皎做的。

但現在又突然不确定。

燕皎眼眸很冷,好像殿內的燭火都映不透,他攥着當年燕章送給他的那把匕首,低聲地說:“外面下雨了,殿下。”

他還是叫他殿下,跟當年一樣。

燕章似乎也想到了什麽,他擡起頭,眼中竟然有淚痕,啞着嗓子,“你還記得麽,相父死的時候,也是這麽一個下暴雨的晚上。”

那年燕皎瞞着他跟蕭妃,偷偷地去牢裏見燕随最後一面,還點了幾根紅燭。

被獄卒發現,拖出去差點打死。

他跟姜清鸾冒雨趕去,才搶過燕皎,抱着他去宮中,燕皎病了一場,燒得神志不清,再醒來時,燕随的屍首已經被扔到亂葬崗。

他們都沒能送丞相最後一程。

“不是你……就是她,”燕章閉上眼,眼淚就滾落下來,再睜開時露出幾分陰狠,“你們都想讓朕死!”

他殺了先帝,登基之後,蕭妃就瘋了,好像壓在心口的那口氣沒了,人也跟着渙散,她像個剛入宮的小姑娘一樣,只記得當年的事,不記得自己有個兒子,反而經常問起昭妃、淑妃,還問皇上為什麽一直都沒有召見她。

去歲冬天,蕭妃病死了。

燕章守靈跪了好幾夜,突然不記得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奪位,他被權欲烹煮,沒有一天是好過的,盯着母妃的靈柩,也恍惚想起當年。

燕皎垂着眼睫,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将匕首插入了燕章的胸口。

“皎皎,”燕章面容霎時更白,他擦了把眼淚,眼眶是通紅的,擡起掌心,握住了燕皎攥匕首的那只手,眼眸難得地溫柔,氣息卻漸漸虛弱,“你還記不記得,我剛帶你入宮的時候,母妃不讓我和清鸾見你,我們就趁夜裏偷偷地去,給你帶了饅頭,大殿那麽黑,我們只有幾根蠟燭,卻能坐一宿都不厭煩……”

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姜清鸾是宮中最卑賤的宮女,燕皎一生下來身體畸形,差點被送到宮裏當了太監,被他保住,卻又為了這副容貌,成了他母妃手中的棋子。

又黑又冷的大殿裏,他們三個人分那個冷硬的饅頭,望着這宮中繁華處的燈火,恨不得殺盡羞辱過他們的人,爬到這世間最高處。

燕章的嗓音低了下去,又回光返照似的睜開眼,流着淚道:“皎皎,皎皎……我太疼了。”

他像是回到了那一年,他被太子和其他皇子拳打腳踢,眼看就要按到髒水溝裏,他渾身疼到發抖,燕皎為了他,主動跳下去。

燕皎身上那麽髒,口鼻中都是泥,那雙手卻幹幹淨淨地捧起了他的臉。

燕章眼尾滑過一道淚痕,終究閉上了眼睛,掌心還緊緊地攥着燕皎的手,就像當年怕他冷,在大殿中偷偷握住他的指尖一樣。

“你不再來見他一面麽?”燕皎白發垂落,他低聲地問。

姜清鸾一直站在殿外,她眉眼似有哀恸,“你為什麽這麽做?”

“殿下太軟弱了,不适合當這個皇帝。”燕皎嗓音冷淡。

燕章這幾年再沒有從前的殺伐果決,朝政上過于優柔寡斷,私下又甚至動了廢後的念頭,想讓他這個丞相來當皇後,豈不荒謬。

“當初就是他的軟弱救了你。”姜清鸾說。

燕章要是心夠狠,他就該知道,救一個奴隸是種麻煩,燕皎現在也許已經被亵.玩丢棄,凍死在街頭。

“我欠他的我會還,”燕皎拿手帕擦幹淨了匕首上的血跡,然後将沾血的手帕扔在了燕章臉上,“他欠我的也得還給我。”

燕随是一心一意擁立燕章的,卻死在了燕章手中,燕章跟他父皇一樣,多疑猜忌。

燕皎艶麗的眉眼映着燭火,他嘴角勾了勾,“弑君犯上,還是你們教給我的。”

“卡!”場記打板。

原斐扯下那塊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漿和淚痕,然後擡起頭笑了下。

“恭喜原老師殺青!”宋寒生從監視器後站起來,帶頭鼓了鼓掌。

他們這個戲,雖然是花市的文改編的,但沒有一個戀愛腦,除了丞相燕随以外,所有人心中都是權欲大過一切。

現在你侬我侬,扭頭就能一刀捅死。

男女主之間也一樣。

男主有心制衡女主,不想讓她權勢太大,女主跟燕皎一樣,不滿意男主這個皇帝,加上以前的感情糾葛,就想除掉他。

燕皎拿自己的命給女主鋪了條路。

他殺了皇帝,肯定會死,女主将他這個亂臣賊子抓住,就能在朝中籠絡到更多的人心。

彼此之間,到底愛還是虧欠,都說不清了,憑自己感情已經無法判斷,能握住的,也不過是手中理性的權柄而已。

燕皎更複雜一些,除了權欲,對他而言還有情//欲,原著設定這個角色是有性//瘾的,他跟丞相勾搭上之後,其實在外還情人不斷,劇裏不可能真的拍那麽多親密戲,但也有過很多暗示。

最後所有欲.望都被丢棄掉了,這世上他唯一在乎的只是燕随對他的感情。

他們拍這場戲熬了個大夜,畢竟男主殺青,主創們還在一起喝了頓酒,第二天淩晨不到六點,池容又去劇組接着拍戲。

他的戲份也不多了,基本上都是跟女主的對手戲。

這劇也算大女主戲,女主先在後宮鬥,又在朝堂鬥,他是最大的反派,他死之後,女主扶持男主的最小的兒子繼位。

她成了下一朝的丞相。

她跟男主發生過關系,但她不是男主的妃子,也沒跟男主生過孩子,比反派事業心更重,燕随要是活着,燕皎還是寧願談戀愛的。

拍這種權謀劇,又爽又累,池容終于結束這兩天的拍攝,到車上就睡着了,還是半路的時候,手機突然一震,他才稍微睜開眼。

綜藝錄制還剩最後五天,他今晚得跟戚陸霄搭飛機去那個海島。

離航班出發還有将近六個小時,他打算先去戚陸霄的公司。

下戲有點晚,戚陸霄給他發了消息。

【。:還在劇組麽?】

【唔西迪西:在路上。】

【唔西迪西:易感期的alpha果然很黏人。羞澀搓腮.jpg】

迫不及待就來找他。

戚陸霄似乎沒懂。

【。:什麽?】

雖然之前綜藝拍戲時,秦嘉他們那組演了abo劇本,但戚陸霄根本沒在意其他人演的都是什麽,也沒聽懂什麽是abo。

【唔西迪西:沒什麽,我馬上就到。垂耳兔揪耳朵.jpg】

戚陸霄半垂着眼,放下了手機。

“戚總。”姚憑過來送幾份公司新簽的藝人的合同。

“嗯。”

姚憑見戚陸霄好像沒什麽事再吩咐,就放下合同打算離開,卻又突然被戚陸霄叫住。

“你以前見過這個麽?”戚陸霄手上拿着一個冰涼的小盒子,裏面是池容冰雕的星星,周圍的碎冰換成了冰袋,他擡起頭問。

姚憑一愣,有些茫然地說:“我在這次綜藝上看到池少做的。”

他們全公司都在追《心動21天》這個綜藝,但是沒人敢讓戚陸霄知道,姚憑說完,才發現一時失言,簡直後悔不疊。

還好戚陸霄只是眉目沉沉地掃了他一眼。

池容還沒吃晚飯,戚陸霄本來想帶他出去吃,但池容表示拒絕,他點了一份之前就想吃的馄饨,然後拎着外賣去了戚陸霄的辦公室。

戚陸霄工作的電腦還開着,沉黑的眸子擡起來,定定地瞥了他一眼,卻沒開口。

池容:?

池容決定吃完馄饨再去關心他易感期的alpha,他在戚陸霄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馄饨湯加了一些辣油,他匆匆地低頭咬了一個。

猝不及防,他啪嗒放下筷子,眼眶瞬間濕潤。

戚陸霄一愣,走過來,“怎麽了?”

池容搖了搖頭,眼中含着濕漉漉的水色,甚至流下一行清淚,接過戚陸霄手中的水,仰頭喝了一口,才把那股辣意壓下去。

戚陸霄:“……”

池容這下好好吃飯,不再作妖,等他吃完,戚陸霄又去電腦後坐着,池容忍不住好奇,跟過去一探頭。

戚陸霄心中一緊,立刻操縱着鼠标去關掉網頁,動作冷靜之下洩出一絲慌亂。

“……”定了幾秒,池容打破沉默,“我看到了。”

戚陸霄唇線抿直,耳根處漸漸地蔓延開一片薄紅,他無意識地拿指腹撚了撚喉結,脖頸上冷白的喉結也透出紅意。

“不愧是戚老師。”池容斟酌開口。

戚陸霄擡眼看向他。

“這麽求知若渴。”池容眼睫彎起來,不吝誇獎。

浏覽器上開了好幾個網頁。

他匆匆一瞥。

分別是——

易感期。

alpha。

abo文學。

戚陸霄耳根的薄紅逐漸蔓上了整張臉頰,池容歪在他的座椅扶手上,那雙眼眸漂亮又蔫兒壞,還念念不忘這個abo劇本。

戚陸霄抿住唇躲他,池容窮追不舍,混亂就在瞬間發生。

池容沒留神,砰的一聲踢到了桌角,腳下一個踉跄,就差點栽倒,戚陸霄眉心一跳,伸手将他撈住。

出于慣性,池容被他拽到了懷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坐到了戚陸霄的腿上。

池容:“……”

池容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麻了。

這個世界容不下他。

“……”戚陸霄嘴角噙了抹冷笑,他扶穩了池容的腰,讓他在自己腿上坐好,語氣輕柔,“這位omega,你好像也不太正常。”

池容:“……”

池容羞赧指責,“說什麽呢,這叫般配。”

戚陸霄:“……”

戚陸霄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下去。”

“我懷了你的孩子,你一點也不心疼我。”池容揉着吃撐了的肚子,小腹都微微撐出一點弧度,他眼眸中還是臊出來的水色,邊從戚陸霄腿上下去,邊委屈說。

“……”戚陸霄薄唇微動,還沒發出聲音,眼神就頓時一凝。

姚憑才走過來,就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他瞥到池容在混亂中被蹭得有些淩亂的衣服,被燙到泛紅微腫的唇瓣,那雙含着淚光的眼睛……以及還沒從戚陸霄腿上下去的姿勢。

聽到了……那句話。

他緩緩合上震驚張大的嘴,往後一步、兩步,退到門外,然後俯身鞠了一躬,嚴謹地帶上門,匆匆離開。

“……”

“……”

片刻的沉寂過後,池容滿臉紅透,強行冷靜地開口:“姚助理,他不會信的吧?”

“……你覺得呢?”

哦豁,完蛋。

作者有話要說:

容容:決定離開地球,揣上戚陸霄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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