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選擇(一)
今天是星娛特別為了‘紅街’開機舉辦的酒會。到場的不光有演員歌手,也有不少音樂人,甚至還有資深的制作人和影評人。
當會場大門開啓,主角們現身時,人們的視覺被極大的沖擊了,這簡直像是從畫中直接走出來的人兒啊。
林國棟身穿筆挺的單扣羊毛禮服,黑色緞面恰到好處的光澤将他的內斂氣質完整的呈現出來,五官精致分明,斜刺的眉、墨邃的眼、挺直的鼻、紅潤的唇,配上點綴于襯衫前襟和領口處的細褶,更添無限的俊逸和高貴。車小婉絕無懸念的作為林國棟的女伴一起入場,她微斜着身體用半依偎的姿态挎着他的手臂,滿面容光,這樣耀眼的天作之合令之前‘情變’的傳聞迅速土崩瓦解,兩人間的狀态看上去怎麽也不像遭遇了第三者插足。否則,只能說車小婉的心态實在太好,到了這樣的時候還能是這麽一副心滿意足、明顯沉浸在甜蜜愛河中的幸福小女人模樣。
沒錯,她确實心情不壞,也重拾了充沛的信心,自從她昨天知道林國棟和餘蘭間根本沒什麽事發生,而且他的口氣也沒有明顯的偏袒和愛護,她就徹底放掉這件事了。雖然被他收回了鑰匙不算是好的跡象,但是,她想得很明白,以林國棟的性格,還有什麽女人是比她更适合他的,更了解他的,更能為了他而改變的。
沒錯,她那個時候是一時沖動的分了手,可是,那又怎麽樣?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不是也沒有和媒體明說些什麽?不是也沒有公開交新的女朋友?不是也是她一個電話就答應幫她,還給了她出演他新戲的機會?說到底,他也許是沒空去将她放下,甚至是整理清楚兩人間的感情狀态,那麽正好,她回來了,就當成一切都沒發生過,将那段空白直接忽略。
這次,她是沒得到女主角的位置,可她壓根就不稀罕,她太明白話題的力量比起什麽戲份、角色都更實際、更有效,在這個圈子,藉着話題,一夜成名的例子還少麽?随便翻翻報紙,就能看到如今走在娛樂圈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十個有九個都是話題人物。要真是有那麽一個是靠着實力,那個人,也鐵定是林國棟,她又何必和自己的男人搶風頭,到頭來,他的榮耀還不是她的。更何況,她不是從零起步,她從前已經有了那麽好的基礎,現在,只不過是暖身罷了,她從沒打算為此付出太大的精力。
正因為這樣,她太清楚自己當下該做的,就是迅速堵住流言,穩住她‘正牌’的位置。就在今天,這個機會剛剛好,以林國棟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這種惡俗的三角關系和劇組的未來捆綁在一起,所以今天,他也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會好好的‘表現’,肯定會将緋聞徹底的壓制下去。
于是,她起了大早準備,刻意的精雕細琢一番,服飾也是選擇了奢華搶眼的性感瑰粉色禮服,她很清楚什麽樣式、色調包括質地更能突顯自己的優勢,也知道怎麽能最大程度配合林國棟的裝扮,讓兩人站在一起的視覺沖擊力最驚人。
直到一幹演員依次走進會場,記者到底沒瞧見餘蘭的身影,有些明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大家都明白,故意不讓女主角露面,當然是回避矛盾焦點了。
不愧是林國棟,明明可以借用這次的三角習題熱炒一番新戲的。
但這件事,可不是他想着避開就避開的,還有那麽多的民衆都等着看熱鬧,媒體怎麽能不滿足大衆的期待呢?
所以,就讓他們的人出馬親自把這場戲的主角們湊齊了吧。
有人拿出手機發了訊息,然後和其中幾個記者點了下頭,他們都心領神會的笑了。
夏芝芯也看到報紙上寫的內容了,她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她一個新人得到這樣的機會肯定少不了被人猜疑,這第一個大概就會懷疑到導演頭上吧。
今天上午她和星娛管理層的人約好見面,進到大樓裏後,隐隐察覺到周圍人的異樣,這是她多年身處是非之地鍛煉出來的警覺性,能夠第一時間發覺人們在她身邊針對她的竊竊私語,她聽不清他們的話,卻熟悉那種譏诮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質疑。
大概是因為報紙上的報導吧。
和管理層的人結束了公式化的對談後,她走出來,一個工作人員樣的女人激動的朝她跑過來,二話不說就拉着她走:“哎呀,餘蘭小姐,到處找你,打你手機也沒人接聽,你快來吧,就差你了。”
她邊被動的讓對方扯着向前走,邊疑惑的問:“什麽事啊?”
“公司特別為了林導演的新戲舉辦的酒會,主角怎麽能缺席呢?”
“可是,沒有人告訴我啊。”
“您別說笑了,這麽大的事,能通知不到您?大家忙了快一個月做準備,好不容易到了今天可不能出這種差錯。”
她于是就這麽糊裏糊塗的被帶到了現場。
剛剛穩住腳下步子,身後大門便立即緊閉了,關門的聲音驚動了場內的衆人,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她一陣尴尬,向着兩邊看下,那個工作人員竟不見了蹤影,她隐隐覺得不對勁,放眼望去,人群中果然散布着那種不懷好意的眼神。
她只能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既來之則安之,管它是不是場鴻門宴。
這時,她看到
了林國棟的身影,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就是移不開眼光,今天的他,好耀眼,鋒芒畢露的英俊将四周都映照的熠熠生輝。小婉,也好美,風情萬種、光彩照人,兩個人的形象相得益彰,卻又各自獨領風騷。
這樣美好的畫面,還有誰能懷疑些什麽?說她是靠着導演上位,眼前這樣的分明的事實,他怎麽會來選擇她?
林國棟看到夏芝芯進來,驚訝的很,他明明已經向負責人确認過了。
他還來不及有什麽舉動,有記者就徑直向着門口的人迎了過去:“這不是林導演新戲的女主角餘小姐麽?怎麽一個人來了?”
“餘小姐怎麽這麽不敬業?穿成這樣就跑來了,多對不起林導演的費心提拔啊。”旁邊緊接着一個聲音說道。
明顯的嘲諷任誰都聽得出來,媒體的人擺明了是盯上她了,一定要從她身上再榨出點料來,或是幹脆讓大家都看清楚事實真相。
又有人加進戰局,言語中奚落的意味遠大于褒揚:“聽說女主角實力不俗,否則怎麽會入得了林導演的眼?”
“大家是不是有什麽事誤會了?”她笑着問。這麽些年的壓抑,讓她早就不适應和別人去争吵,但這樣的時候,她卻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妥協。她一個人低了頭,毀掉的是兩個人的形象。
因為來賓身上都別着名牌,所以很容易辨認身份。她這才發現,竟然來了這樣多媒體的人。
有個打扮花哨的記者讪笑着靠近:“就是不知道是哪種實力不俗了,聽說前些天大半夜的有人親自找到林導演家了呢,不知道是什麽人那麽大的膽子。”說話的人故意停了停,然後湊近了假惺惺的觀察她的面孔,“哎呦,餘小姐是不是感冒了?臉色這麽憔悴,眼圈好黑,嗓子怎麽聽上去也有些嘶啞,不是雨淋多了吧?”
她第一眼看到這人時便愣了下,貌似在服裝店見過,随着他譏諷的話語一句句的吐露,她愈發心思揪緊,他應該很清楚她和端木雲的事,即使沒有寫上報,也不至于硬是将她往林國棟身上推啊?此人說出的話字字敲中她的介意,她穩住情緒強迫自己泰然面對:“我是有些傷風,不過不是因為淋雨,而是因為第一次做女主角壓力很大,所以才生了病。”
“是嗎?那我們倒很想要見識一下餘小姐的實力,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竟能獲得林大導演的垂青。”
林國棟早料到她一出現,必定是這樣的局面,媒體的人都在等着抓這條咬住餌食的魚,所以他才讓負責人取消她的部分。現在,他如果站出去說上一句,往後的日子她會比現在難上十倍。只是,他們
橫豎都要扯上他的名字實在是讓他煩透了。
車小婉雖然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卻樂得見此發展下去。她刻意抓緊林國棟,就是怕他會沖動的做出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擔心,放在原來,她絕對有一百分的把握他不會插手,他是那麽的理智,理智的近乎于冷酷……
另一邊的戰火在不斷蔓延。
夏芝芯沖着不斷圍聚過來的記者人衆說道:“我看我要是不做些什麽,大家是不會覺得心裏舒坦了。”
花哨記者奸佞的笑了:“餘小姐明白人,實在是你這麽個新人擔當這樣重量級的角色,難以服衆。這樣吧,只要你能利用現場的随便什麽東西打動在場半數以上的賓客,大家就相信你的實力。”
她也笑了:“我想你定下的評判标準欠缺公平,我怎麽能确定什麽樣叫被打動?而且,萬一有人不願意說實話怎麽辦?”
那人沒想到她還能有勇氣當衆談條件,本來就是想要随便施個壓給她難堪的,既然,她這麽不怕死,也無所謂再認真些:“大家都看着呢,要想睜着眼說瞎話也不是容易的事。但既然餘小姐不放心,我們就以現場有無明顯響應來判斷,你看行嗎?”
她想了想,點點頭。
她知道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出醜,按照媒體的話,她就是個贗品,是不配得到這樣的機會的,還有些報紙幹脆直接寫着林國棟這次是吃了個悶虧,被人‘仙人跳’了。
此刻,不着痕跡的深吸口氣,她要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是值得這樣的托付的,一定不能再将他牽扯進來。
随便什麽東西是吧?她放眼望去,現場能被利用起來的只有那架鋼琴了。她于是徑直走了過去,經過他身邊時,她強迫自己不去看,從這一刻開始,她不會再讓旁人抓住些什麽。
她會選擇鋼琴讓很多人感到意外,就連車小婉也一樣。多數人都以為她會當衆跳些蹩腳的舞蹈,或是唱首歌蒙混過去。
她坐在鋼琴前,突然升起種懷戀,沒什麽人知道她會彈琴的事,至少她從精神病院出來後,就沒再碰過鋼琴了。因為她的人生觀經過那樣孤獨的打磨,早就變得現實起來,雖然她很喜歡音樂,可是比起來,還是舞蹈對演員更有幫助,所以,她便不去碰了,她覺得将時間花費在那些個‘興趣愛好’上很罪惡,她不是走出來享受的,她應該像苦行僧一樣生活。
因此,很多從前練習過的曲子都只記得零星片段,要說能完整彈奏下來的,也只有那首了。
她于是試了幾個音,然後平靜的說着:“這首歌,是我自己創作的,名字一直沒定
,姑且先将它叫做《也想》吧。”
語畢,她輕輕觸上第一個琴鍵,樂音在她靈活的指尖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悠揚的前奏剎那撥弄了每個人的心房。
“
如果重來,要把一切丢掉,
自由自在,笑看花開,
向着陽光,索要寵愛。
也有過美好,也有過驕傲,
可最終都被丢掉,
碎成碎片,再找不到。
也想傷心時大哭,
也想能得到愛護,
也想寒冷時能有人給心靈溫度,
也想不再孤獨,
也想寫封情書,
也想手牽手走上回家的路。
也想抓住夢想,
也想将心情和誰分享,
也想無憂無慮的笑,
也想走出人生的監牢。
那麽多的心願,化成許願星星,塞滿了玻璃瓶,
總盼着下次醒來就能看到光明。”
每個人都仿佛在旋律和歌聲中看到自己的曾經,那些單純的近乎于幼稚的夢想,那些渴望過卻沒能實現的情節,最後一個音符結束後,一整片的寂靜,她坦然的起身,沖着衆人鞠躬,這時,所有人才如夢初醒,居然有女賓落了淚。
然後,是轟鳴的掌聲,所有人都被這不華麗卻真誠傷感又單純的音律徹底打動了,雖然她的嗓音因為生病而有些沙啞,卻無損于整首歌的情真意切。看到臺下人們的反應,她感激的笑了,其實,她只是唱出了屬于曾經的自己的希冀,原來,什麽都比不上真實,只要帶着真實的體會去演繹,即使是最痛楚的經歷,也可以變得那麽美好、那麽動人。
她知道他在哪個位置,于是刻意的避開了,一切都要回到原點了,一切被媒體的猜測撥亂的風景都要同從前重合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忘記祝大家節日快樂,補上,還有放假人品爆發,估計晚上會再更新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