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七月,北方早已入夏。

今年的夏天勢頭來的兇猛,連連酷熱高溫,滴雨不落,吹到臉上的風全都是襲人的熱浪,灼在皮膚上火辣辣的疼,位于內陸的S市,情勢由為嚴峻。湛藍湛藍的天空上挂着正在發威的大火球,放眼天際,找不到一絲一縷的雲彩,仿佛它們早已畏懼了,害怕了,躲起來了。

城市馬路上,被汽車碾壓過的地方時不時冒起白煙,散發出橡膠被燒焦的刺鼻氣味,道路兩側的大樹,全都耷拉着腦袋,綠葉泛白,遠遠一看,成片的萎靡之色,無毫生氣。再這樣熱下去,這些陪着這座城市成長的大樹就要被活活的烤成碳了。

從一周前開始,消防車便在各主要交通路口駐紮,24小時待命。這種鬼天氣,自燃失火事件随時都可能發生。有關部門想方設法,意欲促成人工降雨,但成效不大。到目前為止,因為高溫直接或間接造成的入院者已過千人。S市政府各部門緊急成立了專項小組,主要負責人輪流值班蹲守,S軍區常駐S市的第一集團軍也已進入待命狀态。

街道上,行人少的可憐,人們能躲在空調房裏不出門就盡可能的不出門,若有急事,非出門不可,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沖出門,辦完事,回家避暑。

不過,總是有些人,不走尋常路。

正值中午,車少人少,馬路異常通暢,一輛銀色的寶馬跑車飛速往城效駛去。開車的是個女孩,二十三四歲,烏黑的長直發随意散落在後背上,皮膚光滑白皙,巴掌大的瓜子臉被墨鏡遮住一大半,極富立體感的直挺鼻梁下,晶瑩性感的薄唇緊抿,透着一絲冷酷的味道。

女孩面無表情,開車一路向西,直到西山半山腰處才停下。

西山遠離市區,雖叫西山,其實是一處坡度較緩,占地面積較大的大土丘,因為各方面因素條件都不突出,沒有開發利用的價值,十年前被市政府規劃成墓園。

據傳,曾有風水大師說這裏風水不好,有錢有勢的人都不會選此處做長眠之所,所以這裏就成了平民墓地,葬在這裏的人都沒什麽錢。

女孩下車,打開後座,拿了一頂荷葉邊的涼帽扣在頭上,一襲碎花長裙給她添了些田園悠閑的味道。酷熱未能讓她流汗,臉上也不見煩躁之色,平靜得如一彎湖水。也許是心靜自然涼的緣故,又仿佛她已超脫自然,已無任何外界因素能幹擾到她,無論是嚴寒酷暑,亦或是悲傷喜悅。

随後又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個大大的紙袋,提着往墓園中走。清明已過了好久,墓園也已沉寂了好久,因為維護墓地的工作人員經常偷賴,雜草已經長得比墓碑都要高了。

女孩一臉肅穆,把腳步放得很輕,盡量不讓高跟鞋發出聲響。這裏是神聖的地方,安睡在這裏的聖靈們,不管他們生前做過什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或是樂善好施的大慈善家,都值得這些還活着的人尊敬,因為這一塊塊石碑,是一個人曾活在世上的唯一鐵證。

女孩沿着墓地中間的小路,一直走到墓園的最裏面,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停下來。這裏已經是整個墓園的邊緣,是個被遺棄的角落,再往左一點點就是斷壁,這是整個墓園中最便宜的一個墓穴。

赫然立着的石碑上,刻着,生母紫靜娴之墓,*女紫潇,二零零三年七月十五日立。墓地四周幹幹淨淨,沒有雜草,一看就是經常有人來整理。

九年前,就是為了這塊墓地,她差點命喪車輪之下,也是因為那次經歷,讓她深深體會到了自己是多麽弱小,不堪一擊,還好是當兵的哥哥及時救了她,不然,如今她也就躺在這兒了。那時她有哥哥護着,可現在他又在哪兒呢?想起來心口便是一陣抽痛……

Advertisement

紫潇蹲在墓前,把紙袋中的東西一樣樣拿出擺在石階上,有水果,有點心,有消暑的飲料,還有一朵開得正豔的芙蓉花。

“媽,我來看你了。今年夏天特別熱,我特地做了綠豆冰,還有新制作出來的消暑小點心,你嘗嘗。若是好吃,明天就正式上架銷售如何?”

撥了一下幾縷不老實的頭發,紫潇倚着石碑坐下。她當然知道,過世的母親不可能給她任何意見,但除了到這裏來傾訴,她不知道再跟誰說,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心頭,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會被逼瘋,真的會被逼瘋的。

這麽多年,怎樣的辛酸沒經歷過,怎樣的苦痛沒承受過,怎樣的屈辱沒隐忍過?她不是善鬥的人,她向往和平,她只想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哪怕再苦再窮,只要不再有暴風雨就好。可惜,世事總是不讓人得償所願,有些人就偏偏不放過她。

紫潇摘下墨鏡,折好放到一旁,露出一雙深邃迷人的大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淡漠疏離,幽深得如同山間深潭,再大的風也吹不起半點漣漪。在她眼裏,任何事都只是事,任何人都只是人,對她都沒任何意義。那是一雙閱盡世間百态,看盡人間炎涼的滄桑的眼,本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年紀女孩的臉上。

“媽,你說,這世上的男人是不是都是那麽的無恥?”紫潇停頓了一下,似是得到了答案,嘴角勾起,嘲諷一笑。“那個老騙子來找過我幾次了,你猜是為了什麽事兒?媽,你一定猜不到,因為只有像他那麽無恥的男人才能想出那麽龌龊的主意,我們跟他不是一人圈子裏的人,很早就不是了,不,一直都不是。呵呵,他說只要我這次幫了他,就會給我一大筆錢,足夠我揮霍一輩子的錢,很誘人的條件,對不對?說的我都動心了呢。錢這個東西雖是罪惡的根源,但不能否認它是好東西,如今這社會沒錢真的一天都活不了哇。可是,拿他的錢,我怕髒了自己的手,污染了靈魂,将來沒辦法上天堂,被打下地獄豈不是很悲慘?如果我不幫他這個忙,他說會叫我過得雞犬不寧,生不如死,聽聽,多麽可怕的威脅呀。依他的個性,跟無恥程度,若不幫他,恐怕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雖然很想你,但我不能就這樣去見你,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紫潇對着天空繼續呢喃的說着,像是在向母親傾訴,但更像在堅定着心中的某個信念。

那個無恥的男人,正是她的生身之父,他為了自身的利益,竟逼她出賣自己,笑話,他的利益與她何幹?

這二十多年來,她忍下那些委屈,但這并不代表,他開出的所有條件,她都會照單全收,之前一直的隐忍,是他還沒觸碰到她的到底,她懶得理。

現在?她夠了。

可是,想反抗,她還差得遠呢。

她不得不承認,他很強大。對她說的話并不只是信口威脅,他絕對有能力将它變成現實。跟他鬥,一不小心,就會死的連渣都不剩……

別看紫潇開着寶馬跑車,看上去挺有錢,其實她只不過是每日為溫飽奔波的窮苦大衆一個,到現在買車的貸款還沒還清。S市是北方工業重鎮之一,大富豪多得是,在那些真正的有錢人眼裏,紫潇這樣的小人物不過是只螞蟻,想玩死她,不過是打個哈欠的事兒,這年頭兒有錢就等于有權,像她這樣苦逼的主兒只有挨欺負的份兒。

在S市,有四大集團,可謂是S市的四霸。

四霸之首,騰龍集團,騰家世代經商,有近百年的基業,各行各業,無所不涉,雖說到現任總裁騰曙光這一代已經走了下坡路,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它依然座着四霸之首的寶座。而且近幾年,因為天才型生意人寒旭的加入,已漸有回暖之勢,說不定能創造個第二春出來也未可知。

四霸之二,桓宇集團,如今已由年輕一輩的曲陽接管。桓宇集團是S市的老牌集團,可以說它的成長史就是S市的發展史。它涉及的行業不算多,但有一項誰也無法撼動,便是軍工業,這也奠定了它在S市穩定的地位。

其次,楚漢集團,是楚江山一手打下的天下,如今他已經75歲了,精神依然矍铄,半點不見老态。楚漢集團的生意,以S市為根據地,慢慢輻射向全球,涉及地産,礦山,酒店,餐飲,商場,服裝,珠寶等領域。雖然它不是四霸中實力最強的,但卻是公認最有潛質的朝陽企業,同時也是帶着神秘色彩的企業,外界盛傳,楚漢集團有一位神秘的幕後掌權者。他從未現過身,沒人知道他長什麽樣,是老是少,是俊是醜,是男是女,但是他的手腕卻是讓其它三大集團都忌憚的。

最後一個,維拉集團,一個靠着姻親關系慢慢爬起來的企業,前身是F市兩家實力較強的企業,王氏企業跟巴氏企業,後來他們‘強強聯合’成了集團,F、S兩市因為地緣關系,實現商業一體化,慢慢的維拉集團就爬上的四霸的位置,它實力遠不如其他三大集團,但也比一般富商強大的多得多。

近年來,騰龍集團跟維拉集團,因為某些千絲萬縷的聯系,已經漸漸勾結到了一起,成為商界的超級霸主。與他們相比,楚漢集團和桓宇集團,倒是顯得十分低調,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的,建自己的金字塔。

在S市,除了這白道的四大霸主外,紫潇還知道,在黑道上還有幾夥大勢力,但她無心這些黑道的事,并沒太注意過。不過,她敢确定,白道四大霸主跟黑道勢力都是有聯系的,至于誰跟誰一夥,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個無恥的男人,敢那樣肆無忌憚的威脅她,都是跟這有關系的,畢竟在黑道中讓一個人消失,實在是太簡單了,也太平常不過了。

紫潇是個無權無勢的女子沒錯,但她絕不‘弱’,從九年前開始,她就已經學着慢慢變強了,為的就是有一天不再受欺負。打落牙齒和血吞的事她可以忍一時,但絕不會忍一世,現在那個無恥的人已經逼得她忍無可忍,她也不想再忍了,她要還擊,要把曾經他們加注在她身上的屈辱,連本帶利的都還給他們。

到現在,還沒有外人知道,她這個時常被欺壓的女孩,就是讓國際警方都束手無策的獨行俠,血芙蓉。已不知有多少罪無可贖的惡人逃脫法律制裁後死在她的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高官政要被她拉下臺,也不知道有多少黑道勢力在她手上跌了跟頭而吃啞巴虧,要一個人的命對血芙蓉而言太容易,也太便宜了。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将自己的善良打包收藏起來,所以她不會讓那些欺負過自己的人那麽快解脫,而她這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也是她翻身的唯一籌碼。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曝露自己,畢竟在當今社會上,能多一張底牌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一直呆到太陽落山,熱度才漸漸散了些,但是依然悶悶的,讓人很不舒服。紫潇又跟母親說了會兒貼己的話兒,才起身下山回家。邊走,她撥通了一個許久沒打過的號碼。

響了半天才有人接,對方迷迷糊糊的,像是還沒睡醒。“誰呀,打擾老子睡覺,不…地道?”聽得出,電話那頭是臨時把要罵出口的髒話省掉的。

“餓鬼老頭,是我。”

“哦,丫頭,是你呀,想老頭子了吧。”那邊人笑得眉飛色舞。

“我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再忍了,你自己看着辦吧。”紫潇的聲音平平淡淡,沒什麽溫度可言,簡單說完就挂斷了電話,唯一聽得出來的,就是對方并不是她的敵人。

電話扔到一邊,紫潇深深吸口氣,讓自己盡量感到輕松些。

她清楚,目前僅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能與那個無恥的男人抗衡,所以她必須想個可行的辦法,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