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奇怪呀奇怪第!
當晚,幾人就在白笑武家住下。
第二天清晨,衆人吃過早飯,白笑武領着五人,又叫來幾位村民代表,一起到田間地頭去實地考察。以往習慣了在談判桌,咖啡廳,高爾夫球場談生意的曲陽,突然改在青山綠水之間,興趣高漲,頗為臭美的覺得自己有點指點江山的意思。一上午,他們轉遍了大半個清河村的山頭,合作的事情也已正是拍板。
傍中午,一行十幾人跟着白笑武沿崎岖的山路往家裏。路上不時有拉糧食回家的村民經過,紛紛熱情的跟他們打招呼。這時候,迎面走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褐色的皮膚,刻着抹不去的歲月痕跡。藍色的汗衫漿洗得有些泛白,背微砣,枯瘦的大手牽着一頭灰色毛驢,驢背上馱着兩個黑布袋。
他看見紫潇一行人,不像之前村民那樣熱情打招呼,而是牽着驢,緊靠着山邊低頭走路,遠遠躲開衆人,特別像自卑的孩子,不敢與外界接觸。
他越是這樣,紫潇他們越是好奇,真盯着他看。此時已是晌午,衆人都趕着回家吃午飯,可這老頭為何偏偏往山上走?人家上山都拿着鐮刀什麽的,他卻牽着驢馱兩個布袋,怎麽看都不像是去地裏幹活的。還有,他雖看上去步履蹒跚,下一步自己就要把自己絆倒的樣子,但紫潇幾人都不是尋常人,當他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清楚瞥見他低垂的眼裏清明透亮,半點也無老态龍鐘的渾濁。奇怪,為何對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紫潇不得解,她确信不認識他?
紫潇幾人正想再仔細探究,被白笑武打斷思緒。“幾位,別看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白爺爺,那人是誰呀,好奇怪哦?”紫潇側頭問道,時不時還回頭看幾眼,他總覺着那奇怪的老頭瞥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到底為毛?
“是啊,現在這個時候不都應該回家吃午飯嗎,怎麽他還往山裏走,難道他住在大山裏嗎?”楚蒼月也追問,他受過專業的偵察訓練,那老頭的舉止實在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們又不是洪水猛獸,看見他們用得着把頭塞到褲裆裏嗎?再者,他跟清河村的村民也都很陌生的樣子,幾個随行的村民也沒有一個跟他打招呼,還目透膽怯的眼神,這是為何?
“那人我們也都不熟悉,他不是清河村的人。”白笑武回頭看看遠去的背景說道。
“不是你們村的,那是附近村莊的嗎?”紫洛眨着眼睛,充滿好奇。
白笑武聽了,搖搖頭,“不是,我們附近十幾個村子沒人認識他。”
“這麽神秘,不會是江洋大盜,落難飛賊吧?”丁燕語嘴快,大咧咧的說道,聽了她的話,幾個村民很明顯都身體一怔,眼裏多了抹擔憂之色。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沒能逃過紫潇衆人的眼睛,難道那老頭真有來頭,住在附近的村民都不敢言不成?“白叔,既然你們都不認識他,那你們知不知道他進山去幹什麽?”紫潇總覺得那老頭不像是普通的老頭,但要說哪裏讓她疑慮又說不上來。
“唉,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好像是住在山裏,但又從沒有人看見他住哪兒。我們這清河村兩面環山,山峰雖不甚高大雄偉,卻也綿延數十裏,而生活在山裏的人經常會進山去采蘑菇挖草藥,卻從沒人發現過那進山的老頭住處,進了山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只是偶爾有人看見他牽着毛驢進山,從沒見什麽時候出來,這些年大家都覺着奇怪,也都對他避而遠之。”任何人面對一無所知的人的時候,難免都會有所忌憚,白笑武他們都那奇怪的老頭就是這樣。如果不是今天碰到,紫潇他們又追問得緊,恐怕他不會主動說起。
“有問題,大有問題。”聽了白笑武的話,丁燕語冷不丁的大聲說道,本就心裏毛毛的村民被她一嚷嚷,心裏更加打起鼓來。“哎,反正正事也辦完了,要不我們跟上去,就當探險怎麽樣?”丁燕語打了雞血一樣提議道。
“探什麽險探險,就你這一身肥肉,走兩步都怨聲載道,要去探險還不得把小命搭上。”曲陽第一個潑她冷水,雖然他心裏也好奇得緊,但眼下可不是讨論這話題的時候。他們跟生活在這裏的村民不一樣,山村難免閉塞,不乏會有一些迷信的人,他們在這兒明目張膽的讨論‘探險’的事,搞不好會引起恐慌。
“我看那老頭也沒有惡意,說不定光棍一個,就喜歡在山裏生活呢,都別跟着瞎操心。”楚蒼月跟曲陽想到了一塊兒,他的話也讓大夥就此打住,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一行人下了山坡,往村裏走,走到村東頭,也正好是清河的上游,丁燕語非說熱得不行,要就着清河水洗洗臉,拉都拉不住,大家只好停下等她。
正值秋高氣爽,雲淡風輕,清澈的河水倒映着綠樹青山,碧瓦白牆,俨然就是一副天然山水佳作。丁燕語小心踩着河堤,蹲下身子,伸手撥了撥河水,清涼劃過指間,很快流遍全身。捧起一汪清水,拍在臉頰,燥熱頓除,舒爽至極,迫不及待又捧起一汪水向臉頰拍去。丁燕語正享受着涼快的感覺,突然驚見河裏有一道碧綠的光影閃過,快速向着她這邊移來,定睛看仔細後不由得驚聲尖叫。雙腿發軟,想跑可怎麽也跑不了,眼睜睜的看着那碧綠的東西向她身邊游來。
聽到叫聲,曲陽幾乎是條件反射,閃電般蹿出去。幾步到丁燕語近前,彎腰将她抱起,緊接着一個玄身便到了壩上,轉身随手折下一段柳枝甩出,直直插在蛇的七寸處。那蛇掙紮一了幾個,便不動了。曲陽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快,準,穩,狠,沒有半點拖拉跟猶豫。紫潇是第一次見曲陽施展身手,不由得乍舌,這般幹淨利落的動作,看似随意,若沒下過苦功肯定做不到。連他的身手都如此,那楚蒼月又是怎麽強大的存在?
不容她多想,其人也圍攏過來,在村民眼裏,這幾個年輕人就是他們的財神,一丁點閃失都沒能出。方才丁燕語尖叫,可把他們的魂都吓飛了,圍上來不住的關切詢問有沒有事?
丁燕語平時也是膽大的主,只不過平生都怕蛇,一見到蛇她就吓得連走路都不會。“有…蛇。”丁燕語指着河水說道。
“就你這老鼠膽子還想去探險,一條蛇就把你吓得腿軟,瞧你這點出息。”曲陽嘴上說着,卻一直未将丁燕語放下。
“你不損我能死啊!”丁燕語也就害怕那麽一小會兒,眼見着蛇死了,她又恢複了極好的精神頭。
“不能,但我會覺得無聊。”曲陽濕潤的笑着,陽光的語調,丁燕語聽着卻那麽邪佞。
“放我下來。”丁燕語掙紮着,大有曲陽放開她,她要與他大戰八百回合一樣。
“你确定?”
“是,确定以及肯定,趕快放手,少趁機點我便宜。”
“那好吧。”曲陽笑得燦爛,他向來都是最善解人意的。既然身體的主人家發話,他自然照辦。只是不知丁燕語是真被吓壞了,還是曲陽暗中動了手腳,她腳剛挨地就一陣酸麻,仿若腳底踩了棉花,尋不着根。曲陽的手臂未離開她的腰,也幸免了她被摔個四腳朝天。“你這女人,偶爾軟弱一回能死啊。”若是曲陽對着其他人,肯定說不出這麽粗魯的話,唯獨對着丁燕語,他的嘴就不受大腦支配,什麽話都能溜出來。
丁燕語朝着他冷哼一聲,轉爾向紫潇訴苦,“潇,我不要跟着家夥一起工作,讓我跟在你身邊好不好,另外派人跟他搭檔好不好?”
紫潇似是沒聽到丁燕語的話,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清澈的河水看,微微蹙着眉頭,非常專注出神,像是那裏藏着寶貝一樣。衆人見她的樣子,也都紛紛看過去。對于清河村的村民來說,這裏一草一木一塊石頭他們都熟悉得很,根本就沒看到有什麽吸引人的寶貝。但對于楚蒼月,曲陽,紫洛他們來說,誰人不是有着一雙鷹的利眼。起初,他們也沒發現什麽,順着紫潇的視線再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是一段普通又不普通的堤壩,只因修那段堤壩的不是與他處一樣的青石,而是素有‘貴妃紅’之稱的花崗岩。紫潇細數了一下,總共是十二塊,每塊都有兩米長,半米寬,切割得十分整齊,一一排列在河道邊,規矩又顯得有些突兀。每一塊石頭正面都凹凸不平,像是開鑿時留下的痕跡,無形中卻又透着有形的章法。聰明如紫潇他們,仔細看過每一塊石頭,記住上面平規則的凹凸,在腦中将它們整合拼接,結果竟真的得到一個完整的圖形。龍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赫然就是傳說中的麒麟神獸。而這只麒麟圖的背景是一紅色的楓葉,這與以往看到的都不一樣。
此時,紫潇,紫洛,楚蒼月跟曲陽還不知道彼此都得到相同的圖案,但每人心中皆是一驚,卻又默契的誰也沒說出口。楚蒼月與曲陽驚訝,是因為這圖案他們不陌生,曾經坊間流傳着一句話:楓葉麒麟出,群雄盡伏誅。意思就是說,楓葉麒麟所出現的地方,人們若不服從,必會被誅殺。他們也只是從前輩的口中得知,并未親眼見過,沒想到今日今時卻在這裏見到,而那雕刻着楓葉麒麟的花崗岩竟被當成砌堤壩的普通石頭。可驚,可嘆!楓葉麒麟不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是權力的象征,那它為何會出現在這兒,還如此殘破?
紫潇跟紫洛倒是不知楓葉麒麟為何為,他們只覺熟悉,似在哪裏見過?深深想了半天,紫潇跟紫洛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他脖子挂着的項鏈上。在紫色的水晶裏,也有這樣一只麒麟,若不細看,根本無從發覺。當初紫潇就就它是雕刻技藝精湛的藝術品,這些年都未做他想,現在看來沒那麽簡單了。
“你們再看什麽,那幾塊石頭有什麽好看的?”丁燕語也看到那幾塊漂亮的大石頭,雖然用來砌河道是有些可惜,不過石頭就是石頭,難道還難變成鑽石不成?
“曲總,楚先生,你們可是覺得那幾塊石頭特別?”白笑武上前問道。
“是啊,跟其他的青石大不一樣,是上好的天然花崗岩,用來砌堤壩真是可惜了。”曲陽回神說道,他也順便問了一句,“對了,白叔,這附近産花崗岩嗎,怎麽就這幾塊?”
“你們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石頭也都能叫上名字,我們哪裏曉得什麽是花崗岩啊。前幾年發大水,從山上把這幾塊大石頭沖下來,鄉親們就用它修複了破損的堤壩。”白笑武笑呵呵的解釋道,說起文化人的時候,他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白叔說的對,石頭就是石頭,用來修堤壩正合适。咱們也都別在這兒研究石頭了,趕快回去吃飯,恐怕白嬸都等急了。”楚蒼月一句話又做了個了結,摟着紫潇,拉着紫洛走在前頭,轉身前瞥向歸來方向的那一眼,無聲道出了他的心思。
“走吧,走吧。”其他人都跟在身後,只當是城裏人大驚小怪,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