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花落誰家
更新時間2012-11-4 22:31:08 字數：2100
阿伊有些微的怔忡，片刻後，拂袖道：“跟他說我已經回去了。”
妍姜欲言又止，阿伊捧起舊窯的茶盅，茶霧中，她的眼光迷離。
她不需要見他。因為他說什麽都沒有用，他不可能叛離他的家族，就好像阿伊，想要脫去家族的控制，也要費盡心機。
既然這樣，何必再見？
煙煙沒有任何異議，出去回墨公子去了。
看着妍姜疑惑的眼神，阿伊緩緩垂下眼睑，光暈輝染中，她的面龐說不出的寂寥。
“皇上下旨給他許親了。”
妍姜錯愕，想要說什麽，又不好開口，只是緊緊抓住了女兒的手，眼淚掉了下來。
“娘，阿伊還小呢，不急。”阿伊淡然一笑。
簾子被撩開了，墨無傷闖了進來，他抿着冰冷的純，一雙如墨眼眸盯着屋內悠然品茶的阿伊，旁邊是正拉扯着墨公子的英姐兒，煙煙一聲不吭跟在後面。
“娘，你先去忙吧。”阿伊輕輕推了下妍姜。妍姜點頭，不放心地看了看墨無傷，帶着英姐兒和煙煙退了出去。
阿伊笑着回過頭避開了莫無傷的眼睛。
“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只是按照常例随着父親進宮面聖而已，那丫頭忽然闖了出來，把我摁在了地上。我……”
阿伊眨了眨眼睛，鼻子輕輕哼了下，依舊笑得溫婉：“公子說笑了，公主不過是摔了一跤而已，何來‘按’字一說。”
墨無傷無言以對，只是不斷重複着：“我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的樣子。阿伊，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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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來沒有想過帶我浪跡天涯麽？”阿伊脫口問道。
墨無傷有些後悔自責，在聽到這句話後變成了驚愕。他，的确從來沒有想過。
阿伊歉意地點點頭：“是我發癡了。我原以為，你是來帶我走的。我沒有想到你一點觸到實質的許諾也不給我。罷了，我也從未對你用過心，我只是遵從一個女子該做的本分而已。”
阿伊端茶，送客。
墨無傷不肯走，阿伊好整以暇地整理袖擺，站了起來，腳步不停，走向內室。
墨無傷驚愕，沖上前去，推開了擋在二人之中的紗屏，一把把阿伊抱進了懷裏。阿伊大驚失色，用力想要掙脫，不料桎梏住她身體的胳膊卻越夾越緊。
“我不讓你走，我不讓你走。我是好不容易才把你奪過來的。我不能放你走……”
他的聲音好像個無措的孩子。
阿伊一腳踢開了香爐，燃燒着百合香的爐子撒了一地，引燃了帳子。那簇火苗并不大，夾雜着凜冽的香味鋪面而來。
溫熱一如當初她**那日。
“墨公子，給阿伊一點顏面吧。這樣在內室牽扯不休，對阿伊的名節不好。”阿伊的聲音很輕柔，好像訴說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人都說爬的高，掉的慘。有些東西，不是自己的，就是不是，還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自己分內的事情好。墨公子，從今往後，你便是驸馬了。不能納妾，甚至也不能有通房，對待公主要好好供養，不要讓墨家像那些滅掉的世家功勳一樣。”
最後一句話提醒了墨無傷，他終于放開了手，阿伊一待掙脫開，就拽下那帷帳，扔進養着幾朵荷花的藍花白瓷盆裏。
“墨公子，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吧。”阿伊溫婉地笑着說，低下頭，裣衽一禮，提着裙套走開了。
墨無傷癡癡望着阿伊離開的倩影，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只是感覺胸口激蕩難以，低下頭，一口血吐了出來。
回到府邸後，阿伊坐在屋內繡嫁衣，聽着幾個丫鬟禀報着近日來府裏發生的事情。
黃夫人程氏錦華，依然不依不撓地裁剪着她們的用度，要把丫鬟們都支走，說沒閑錢養，又放出風來，聽香樓原是金釵住的屋子，現在金釵回來了，連個像樣的住的地方都沒有。
——讓春媽媽說，每個月你們的銀子我供着，不用公中出錢，如果程錦華還是不依再跟我說。
書蛾好像有孕了。不過沒有準信，府裏管她貼身事物的大丫鬟說的。
——書蛾好歹也算是半個主子，有孕沒有孕是她一個丫鬟亂說的，你把那丫鬟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書蛾，讓她自己處理。
早上鄭家來人了，說是想要重提婚事。
墨無傷當初以強硬的手段從鄭家奪走了阿伊，并且想辦法說服了家人。阿伊原本以為鄭行已經恨她入骨，沒想到又來了。
——是三書六聘麽？
——是。
阿伊不再多言。
一個丫鬟啜喏着，想說什麽又怕是不夠重要不敢說。阿伊挑了她一眼，她一個激靈，走上前，回報到：“君公子這兩天夜裏好奇怪，總是出門，聽門房的哥哥說，每次出去都是醜時了。”
阿伊繡真停在一朵栩栩如生的大蝴蝶上，眼眸中水光變幻，呼吸也有些不穩了。
她感覺有蹊跷，哪裏不對又說不清楚，只是感覺很重要的事情被疏漏了。
玉釵當初讓君莫邪刺殺墨梅。是害怕墨梅危害到自己的利益。
她一直覺得，可是以君莫邪的脾氣，一個內宅女子，真的使得動他麽？她是了解君莫邪的吧？幾次接觸，他在初見的時候便大放厥詞要為她實現願望，他用銀線把墨梅變成一具傀儡木偶。他那麽……那麽孤傲。
如果不是因為玉釵，君莫邪為什麽要殺墨梅。
她忽然想到了玉蓮，想到自己是怎麽十分順手地讓玉蓮回老家的。
莫不是，君莫邪也是順手幫助玉釵的。
她眸底說不出的驚訝後怕，手中卻重新拾起繡花針，紋絲不錯地繡着那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門房的哥哥？哪個好哥哥啊……”阿伊以調笑的口吻把那戰戰兢兢的丫鬟問了個大臉紅。
幾個大丫鬟都笑了起來。
阿伊收了針尾：“欸，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卻沒有說那丫鬟說的這件事情是否值得她注意。
揮退了下人們，阿伊跌坐在繡墩上，雙眉越蹙越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