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該離開了
姜定蓉這兩天發現了一些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她這些天總是容易困倦, 還以為是快到夏日氣溫炎熱,夜裏睡不好白日補覺,再加上又中了點毒, 并未當一回事。可是她身體自己清楚, 本不該這麽孱弱,而且她自己的手下開藥開的劑量也小, 說是她中毒不深,解毒已經做得差不多, 按理來說對她的身體沒有什麽影響,但是她這些天依舊困倦,食不下咽,大概率就不是中毒所致了。
既然不是中毒所致,那她的身體就出了問題。姜定蓉自己給自己摸脈, 摸了幾次之後,有些不太确定。
畢竟她的脈搏摸上去多少有些弱了, 可能一些症狀顯現的不明顯。
她自己不過是跟着兄長學了那麽點皮毛, 若是想要确定, 必須得要專門的大夫來摸脈。
還不能讓寧家人知道了。
尤其是寧楚珩。
她必須得讓自己的人來看一看。
石蘭起初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等姜定蓉行為舉止都有所收斂時,忽然有些頓悟,趕緊跑去找人來。
還是給她用藥的大夫,這會兒來時, 姜定蓉什麽也沒有說, 就讓他摸脈。
大夫大概知曉了,左右手分別摸脈一次之後,環顧了下,室內只有姜定蓉與石蘭, 這才擡手拱了拱。
“恭喜少主,屬下以為是喜脈無誤了。”
果然如此。
姜定蓉收回手,放下袖子,直接問:“我中毒和用的藥,可有影響?”
大夫搖搖頭:“少主中毒不深,主在表皮,又解毒及時,并未産生什麽影響。”
“至于少主的藥,屬下當時摸着少主的脈搏有些弱,孕初期時,脈象并不怎麽明顯,屬下就怕着少主有孕,劑量都斟酌着,并不會損傷小少主。”
姜定蓉垂眸,忽然想到那位薛太醫。
“至于薛太醫的用量,屬下看過,劑量也很淺,想必和屬下一樣有所顧慮。請少主不用擔心。”
姜定蓉這才松了口氣,手不自覺撫上腹部。
她有孩子了。
雖然是在萬分危機的時候到來,但是這些危機并未傷害到孩子,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此事一經确定,姜定蓉心中有數,自己是不能在寧府再住下去。
她就給老夫人說,大夫說她餘毒已清除,剩下的就是靜養,在寧府裏多有些不自在,想回去住。
老夫人聽她這麽說了,就算想要留着她,也不合适。畢竟出事就是在寧府內,怕她心裏有芥蒂,只好答應了。
但是提了一點,要求等寧楚珩回來之後一起。
老夫人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
這麽一點要求姜定蓉自然是答應了。
她在定風院住了沒幾天,卻有不少東西。都是寧府的女眷們成天給她送來的。
要搬回去住,收拾行李都花費了一點時間。
寧楚珩回來時,她已經讓石蘭準備好了兩個箱籠,放在中庭。
寧楚珩一進院子就能看見。
他瞥了眼,見石蘭在門外,問道:“你家主子想回去住?”
石蘭行了個禮:“回将軍的話,是的。”
寧楚珩擡步進了屋裏。這幾天,姜定蓉大多在睡,他腳步放得輕,走進去了,卻發現姜定蓉沒有睡着,而是坐在窗邊手撐着腮,轉弄着一片從窗外飛進來的落葉。
“今兒感覺可好?”
寧楚珩從她身後走近,擡手摟着她的肩臂。
姜定蓉懶洋洋往他懷中一靠。
“還行。”
“将軍,我們回去住。”
寧楚珩也沒問,只應了聲:“行,讓石蘭去派人套馬車。”
他答應的倒是爽快,這和姜定蓉的預期不太一樣。她本以為,寧楚珩會更希望她住在寧府。
但是他沒有阻攔,順着她的樣子,讓姜定蓉有些沉默。
寧楚珩啊……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容易讓她心裏動搖了。
這樣不好。
姜定蓉垂下眸,再次提醒自己,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什麽,目的達成,就不要節外生枝。
寧府的女眷們對她很好,這讓姜定蓉離開時,也得一個個去見一見,還給大家又準備了一份禮物。
這份禮物對姜定蓉來說,就是給寧府的送別禮了。
之後也許就不會再見了,但是她會記住寧府女眷們的溫柔和善意。
回到寧将軍府,姜定蓉先睡了半天,補充了一下睡眠。
到底是有了孩子,她對自己也寬容了不少。該睡好要睡好,吃不下也得吃些,之後車馬勞頓,恐怕也不太好受。
雖然在寧将軍府住得時間不長,但是從寧府回來之後,姜定蓉居然有種踏實的感覺,推開格子門,杏花樹已經到了凋零之際,花瓣落得稀稀疏疏,枝頭幾乎都是綠葉的翠意。
她坐在臺階上,嗅着杏花香,舒舒服服往後一靠。
嗯,在這裏似乎也享受不了多久了。
姜定蓉坐了沒一會兒就起身,怕地上涼,受了寒。
啧。
她輕飄飄拍了拍腹部。
崽兒,阿娘已經在學着做一個母親了,以後記得誇誇母親哦。
她回到室內,還記得多給自己披一件衣裳,坐在案幾後,提筆給廖先生寫信。
如今她大事已成,是時候準備折返北楚了。但是王都這邊的情況,她還得再交代廖先生一些。
只是她到底有些精力不足,寫着寫着,手裏還握着筆就趴着睡着了。
寧楚珩回來時,房中的小姑娘只有細細的呼吸聲,雙臂交疊,一只手還握着筆,趴在沾了墨跡的紙上睡得香甜。
他放輕了腳步。
這幾天心裏頭一直很沉重,從寧府離開回到這裏之後,稍顯的舒适了一點。尤其是她的狀态在回來之後輕松不少,這讓寧楚珩心中有所掂量。
他輕走過去,将小姑娘打橫抱起。
素來都很驚醒的她,這次卻沒有醒過來,靠在他懷中依舊睡得安穩。
案幾上的紙張全都是她筆上的墨,也不知道寫了什麽,全被墨跡給弄髒了。
寧楚珩沒多看,抱着小姑娘去床榻上睡。
摟着她睡了沒一會兒,他就感覺自己懷中鑽了個什麽寶貝。
寧楚珩睜開眼,姜定蓉已經醒了,或者說,剛睡醒的懵懂狀态。
她就往他胸前擠,摟着他,身子蜷縮着,幾乎想要将自己整個人縮在他懷中。
寧楚珩擡手輕輕順了順她的後背。
“怎麽了?”
姜定蓉半瞌着眼,也不知道怎麽了。
就覺着身側有個人,暖暖和和的,好舒服。
“你別動,抱我一會兒。”
寧楚珩自然是無一不從,摟着她,哄孩子似的一直用手撫摸着她。
只要一想到柳悅在銀針上塗得是見血封喉的毒,但凡那個大夫随身沒有解毒丹,自家小姑娘,可能很難撐到他回來。
吃了這麽多天的藥,她平日那麽精氣神充足的人,這些天昏昏沉沉睡不醒,都是因此所致。
不免更心疼她了。
這麽想着,就想讓她開心一點,輕聲問:“想家人嗎?”
姜定蓉沉默片刻,老老實實點頭。
“想的。”
她離家三四個月,如今又有了孩子,忽然之間,有種迫切想要見到父母兄姐的沖動。
寧楚珩問她這個,難道是說想要送她回家?陶家?
那這可就樂子大了。
姜定蓉又想了想,其實也可以,這麽一來,她似乎也有了順理成章離開的機會。
她擡眸眼巴巴盯着寧楚珩時,男人卻和她商量:“請你姑母和表妹來陪你,可好?”
姜定蓉恍然大悟,哦對,她在王都是有親人的。
她當即點頭:“……好啊。”
有些日子沒有見到姨母了,說真的,自家這個小表妹性格很好,見着她應該會開心的吧。
而且,在離開王都之前再見一次姨母也好。下一次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寧楚珩不好出面,而是讓姜定蓉給顏府下了帖子,說是請姑母表妹來玩。
寧楚珩本以為姜定蓉要把人請到将軍府來,但是卻不見府中準備,問了一句,姜定蓉才說,她要把人請到青桐坊去。
她還振振有詞:“若在寧府見人,姑母問起來多少有些不好。我還是在自己院子裏舒服些。”
寧楚珩有些無奈。這都這麽久了,她還得把他藏着不給見人。
哪怕半個王都都該知道他們已經成婚,她都還要裝聾作啞。
但是現在還是得以她為主,她既然說了去青桐坊,那就青桐坊吧。
寧楚珩安排下去,讓院子裏侍奉的幾個仆婦提前去青桐坊打掃,隔了一天,套了馬車他陪着姜定蓉一起去往青桐坊。
離開青桐坊半個多月的時間,這裏還是和她離開前差不多。
小可和春娘子是老實人,這段時間把宅院打理的幹幹淨淨,她們回去時,小可還在陪着春娘子喂小鴨。
小鴨已經長大了一圈,從竹籠裏被放出來,嘎嘎嘎叫着,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在小庭中來回逛噠。踩了水池的鴨蹼濕漉漉地,留下一地鴨蹼印。
姜定蓉彎腰随手撈起小鴨,嫩黃色的小鴨子在她手心嘎嘎亂叫。
她輕笑:“長得倒是肥,今晚有鴨湯喝了。”
春娘子在一側只笑:“姑娘要吃鴨子,我另外去買一只來。這一只我舍得下鍋,就怕姑娘舍不得吃。”
姜定蓉放下嘎嘎的小鴨,拍了拍手。
“我舍得吃,娘子舍不得做罷了。留着吧,好歹也是屋裏頭的熱鬧。”
小鴨得了自由,一邊拍打着翅膀,一邊橫沖直撞嘎嘎亂跑。
寧楚珩已經自覺去廚房抓了一把米糧來,去喂小鴨了。
“将軍今天還要從我這裏裝走米糧嗎?”
姜定蓉忽然這麽說了一句。
寧楚珩頭也不回:“不用。米糧的事解決了。”
咦?
姜定蓉好奇,噠噠噠跟了上去,和寧楚珩一起蹲在鴨舍外,戳了戳男人的手臂。
“之前那些混了沙子的米糧,還是藏了硝石的米糧?”
寧楚珩随手把手中的米分了一些給姜定蓉。
“混了沙子的。是東境那邊出了點問題。東臨郡有人得了好處,在米糧裏摻雜大量的沙子,按照原有的分量賣出。而剩餘的米糧,則被有的人給私藏下了。”
姜定蓉嘴角一翹。
“私藏米糧?誰家那麽能吃。”
私藏米糧。呵。若是在有戰事的時候,完全可以以通敵叛國罪論處了。
東境是産糧最大的地方。若是東境都有人被收買出了事,那可得好好查一查。
她忽然想到,也不知道廖先生派去收購米糧的人,有沒有去往東境。
姜定蓉知道東境摻了沙土的米糧就行了。硝石的事事關重大,她不應該知道。最好也別知道。
只要知道了,之後就有不少麻煩事。
如此她也不問了,而是喂了一會兒小鴨,該讓春娘子主廚做些好吃的,招待她家姨母表妹了。
同時她還攆了寧楚珩。
“你若在這,我姑母和表妹不自在的。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寧楚珩就沒有心思做別的,本想着守着她,偏她還不讓。
連娘家人都不讓他見。
也無奈。
“行,過兩個時辰我來接你。”
兩個時辰,也該差不多了。
姜定蓉本想說她還需要接什麽接,可對上男人的視線,卻稀裏糊塗答應下來。
等寧楚珩走後,她才啧了一聲。
真是的,她自己都把自己當孩子哄了。
青桐坊到寧将軍府幾步路,還需要人專門接一趟。
可真嬌氣了。
姜定蓉又困了。
只是還沒有等困意過去,左右鄰居聽見宅院的動靜,紛紛送來了一些瓜果點心。
說是恭喜陶家姑娘出閣的。當日得了陶家姑爺的喜錢,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今兒等她來了,這些婦人們才一起來給她送禮。
裏頭有不少都是自家做的點心,幾乎堆滿了一張桌子。
姜定蓉嗅着糕點的香甜,忽然就餓了。
不吃外食,是她歷來的習慣了。可就這麽餓着也不是個事兒。還是春娘子發現姜定蓉來小廚房轉了兩個圈,恍然大悟。
“姑娘若是餓了,小戌房裏放着一碟蜜糕,剛做了沒一會兒。”
姜定蓉忽然聽到小戌的名字,愣了愣。
“他……可回來過?”
春娘子手上揉着面,頭也不擡。
“我是不知道回來沒有過。前些時候夜裏睡着時,好像感覺到了院子裏有動靜。但是小戌房中的吃食并未動過。想必不是他回來了吧。”
“那孩子,也就是貪嘴上那一口。他若是回來,能不吃嗎?”
姜定蓉一想也是。
“娘子再給小戌蒸一籠,他的蜜糕我先吃了。”
推開葉小戌的廂房,這裏和她離開前一樣。少年當時沐浴更衣,就那麽披散着發來找她。
最後卻是狼狽的離開,從此消失。
小戌的房中簡單,他對身外之物從不渴求,房中一切的添置,都是姜定蓉給他準備的。他素來都是姜定蓉給了就用,沒有就不用。
姜定蓉坐在他房中,吃着這一碟蜜糕,忽然想,要是小戌這個時候回來,看見她吃了他的甜食,會不會生氣。
但是他也要回來才行。
姜定蓉素來是個幹脆利落的人。葉小戌的事情她從未後悔,也沒有再苛求,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忽然就有些情緒湧來。
離譜,這對她來說就很不正常了。
姜定蓉還沒有想清楚怎麽回事,外頭小可來說道,姑奶奶和表姑娘來了。
來的還有個表公子。
姜定蓉立刻拍了拍手。
沒想到姨母連着顏之朗也帶上了。
這位小表弟也挺有趣的,上次就匆匆見了見,這次來,她就順手再給他送個禮物吧。
姜定蓉起身出門,走到中庭去接姨母,正巧,陶鳶娘子與顏思瑩邁過門檻過來。
“姑母,表妹。”
她迎了上去,笑眯眯地招呼了一聲,順口問:“表弟呢?”
“不是表弟,是你表兄。”
陶鳶娘子剛說完這麽一句,姜定蓉臉上笑意就稍微收斂了一些。
她看見了顏之琢。
顏之琢一身白底圓領衫,打扮十分低調,似乎也是第一次來青桐坊,左右多看了兩眼,而後收回視線,對姜定蓉拱了拱手。
“表妹。”
姜定蓉見着他,有些微妙。
五殿下知道她的身份,寧楚珩不知道,那麽顏之琢到底知不知道?
她發現自己一直看不清顏之琢。
別人總是有跡可循,就顏之琢,總是給她一種難以猜透的感覺。
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在對他的态度上,着實有些難以拿捏。
“國相。”
然後到底沒忍住,慢悠悠嘲諷了句:“我倒是不知,國相這麽清閑,趕馬車的事兒都做。”
陶鳶娘子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暗示她別這樣。
“因為是要來見表妹,這種事,我做做也無妨。”
顏之琢倒是沒有在意她的鋒利,只是知道她不待見他,說道:“嬸嬸和表妹想必有話要說,我就不進去了。”
他直接在中庭的連廊落座,遠遠看見嘎嘎嘎的小鴨子,有了一絲笑意。
姜定蓉才不管他,不跟着就最好。
她與姨母表妹進了裏間去,又先問了問近來可好,給顏思瑩塞了一把珍珠豆兒,哄她去外頭玩,然後才正色臉,對姨母說道:“我可能快離開王都了。”
陶鳶娘子卻是握着她的手,直接問她:“在寧府出事的三夫人,是不是你?”
姜定蓉眨了眨眼:“……不是三夫人。”
“所以你出事了?讓柳家那個瘋丫頭給毒了?可要不要緊?”陶鳶娘子知道這個消息有幾天了,但是奈何她沒有名目去寧家看人,只能生生熬着,熬着姜定蓉主動來請她。
姜定蓉搖搖頭。
“姨母放心,我沒事。”
“只是在王都我多有不便,如今事情做好了,是時候……回去了。”她垂下眸。
“想着要離開了,總得給姨母說一聲。”
陶鳶娘子抿唇嘆氣。
“我知道你的,既然說要走,那就是該走了。也好,你早些離開王都,我這心裏頭也早點踏實。”
“你是不知道,我夜裏做夢,都怕你出事。”
姜定蓉笑吟吟摟着陶鳶娘子:“對不住,讓姨母擔心了。”
“可定下了日子,我去送你?”
姜定蓉搖搖頭。
“這可不行。我走的話,定然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姨母也一樣,一定不知道才好。”
陶鳶娘子明白了。事關姜定蓉的行蹤,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多了,反而不美。
“我知道了。罷了,今兒多陪陪你,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姜定蓉想着,下次……好像是有些久遠了。
春娘子那邊做了不少的大菜,都是她拿手的。
招待人時,不知道還有顏之琢,但是也沒有短他的,姜定蓉吩咐專門給顏之琢準備了一張小幾,放在主位。
顏之琢一看就知道,這是她故意的。
他卻請了陶鳶娘子坐主位,自己和姜定蓉和顏思瑩坐在下位。
這也沒辦法,畢竟陶鳶娘子是長輩,這麽做,說得過去。
姜定蓉也不搭理他,就和顏思瑩說些話。
小表妹年紀也差不多了。尋常閨秀也就是這個年紀就該相看人家了,等下次再見,還不知道小表妹是一個還是幾個人。
這麽一想,姜定蓉就多留了姨母和表妹,就是顏之琢也跟着耗着時間。
也不知道他一個國相,哪裏來的這麽多時間跟她耗。
唯一讓她沒有不滿的,就是顏之琢很自覺,自己一個人背着手,左右在院子裏逛着,也不怎麽與她說話。
天近黃昏,姜定蓉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
她困意來得快,也是肉眼可見的疲倦。
陶鳶娘子心疼她之前中了毒,連忙哄着她:“念念乖,下次再見就是了,快去休息,姑母就不陪你了。”
姜定蓉的确撐不住,點了點頭:“不送姑母了。”
“等下次……”
她住了嘴。
下次,這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
陶鳶娘子牽着顏思瑩準備離開時,顏之琢從連廊踱步過來。
與姜定蓉就兩三步的距離。
“表妹,”顏之琢對她拱了拱手,“告辭之前,我這裏有一件事,想必表妹會有興趣知道。”
姜定蓉就這麽定定看着他。
“國相請說。”
顏之琢微微一笑。
“陛下前日下了一份诏書,我想着事關重大,還未下發出去。時間或許緊湊了些,但是現在告訴你,也不遲。”
姜定蓉眼眸逐漸清明。
顏之琢輕聲說:“陛下下令召請北楚王少主,入王庭述職。”
而後他靜靜看着姜定蓉。
“年年,你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