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總覺得這行為似背叛(六)

一行人去了歌廳，去歌廳的路上，路過劉麗家，陳雨晨叫上了劉麗，她有點緊張，需要個主心骨。到了歌廳也就是胡侃瞎聊，順便一個個跑去聲嘶力竭地唱唱歌。王澤飛有話卻說不出來，就一直在一邊唱歌，唱的也不好，尤其Beyond的《真的愛你》，被他唱的都走了調，嘶嘶啞啞的，難聽之極。陳雨晨五音不全平時也不太聽流行歌曲的，她一般耳熟能詳的就是大街上音像店播放的口水歌而已。這首《真的愛你》，只是在聯歡會上聽過，這會兒聽他一邊說着歌曲的名字一邊說送給自己，還在一邊很深情地唱，陳雨晨覺得很羞澀，似乎，他是在說些什麽，可是都是粵語，她不知道，只能從歌名上面猜測一點而已。若幹年後，當陳雨晨想到那糊塗的一晚，覺得實在是太烏龍了，一個歌名跟實際內容完完全全表達的不一樣的歌曲，居然被那時候的同學們都當情歌一樣傳唱。哎，枉了當時唱的人用情聽的人心顫，唉，真是筆糊塗賬。

不管怎麽說，當天晚上氣氛也算高漲，王澤飛真的是把嗓子都唱啞了，後來他們一群人玩到很晚才回去。劉麗的爸爸在胡同口等着劉麗回家，他們當時在路上胡言亂語的調笑着，夜太深，他們都沒看到前面有人，當劉麗的爸爸喊出劉麗的名字時，陳雨晨都沒敢上前打招呼，只和劉麗互道了一聲再見，就匆匆跟着他們幾個臭小子趕緊離開。陳雨晨當時因為天黑沒有其實也是沒敢去看劉麗爸爸的眼神，不過想象着應該不好，喊劉麗的語氣都冰冰涼的，為此，她好多天都沒敢出現在劉麗家。

一路上大家都胡亂說些別的話，一直到了陳雨晨家胡同口，寧磊和他們班另一個男生張世亮說是先走了，讓王澤飛自己送陳雨晨回家。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陳雨晨看王澤飛一直含糊着不說話，而且真是一心一意要把她送回家裏了事。陳雨晨氣不打一處來，心想着“一晚上你莫名其妙地把嗓子都唱啞了，這會兒你到深沉了？”陳雨晨猛地站住腳。

“你不知道我陽歷的生日？你折騰這一晚上要幹啥？”陳雨晨攔住王澤飛悶頭走路的腳步，一下子跳到他前面，橫在他面前瞪着他。

“咳，你不知道？明知故問麽！”王澤飛清了一下嗓子，可是聲音還是小到不能再小。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咋說，當初選擇放棄人家的是他，現在想追回人家的也是他，他不知道怎麽說好，似乎今天就不該出現。

“我不知道，你不是要和我劃清界限麽？跑來找我幹嘛？這會兒你是成功人士了？不怕連累我的名譽了？”陳雨晨咄咄逼人，說不氣那是假的，當初如果兩個人互相支撐着一起努力克服困難，那樣的環境下，也說不定就能一起考上一中

。結果這個懦夫仗着一套狗屁理論把自己扔下，讓自己一個人面對那些凄風苦雨，害的，也不能說完全是他害的吧，反正自己險些連普通高中都考不上，這人也是鬧個初中畢業，現在又回來幹嘛。

“嗨，你往後點站，你別這樣，不好看，走吧，我送你回家。”王澤飛愈發覺得沒法說出口了，仰着頭也不敢看陳雨晨那皺巴的小臉兒。陳雨晨也沒注意，一時不察怎麽越過了75公分的距離，兩個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誰看呀？三更半夜的！行，你行！我自己會回家，也不勞煩你送了，你回去吧！你以後也別再來找我哈!”陳雨晨怒氣沖沖就要往家裏走，其實她也就是順着王澤飛的話察覺到兩個人距離太近，幾乎能感受彼此的溫度，所以，借機退後一步說話。

“哎！你，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麽？我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好像錯了！對，對不起！”王澤飛鼓了好大的勇氣，拉着陳雨晨的胳膊，最後說了出來。

“晚了，我當初想和你一起努力考一中，現在我只是考上了個普通高中，我需要好好學習，我爸媽已經很失望了，我不能再自暴自棄了，我需要給他們一個交待，你，你願意等麽？高中三年，大學四年，我一定要考大學，到時候可以上班了，我就自由了，你能等麽？”陳雨晨琢磨了一晚上了，本就打算着他開口她就跟他講和，以為又要錯過了呢！終于聽他開口了，便一刻不停地一口氣說完心中所想。

“能，我能等，我等你十年！十年，行不行？把之前的三年一起補給你！”王澤飛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說通了，他看陳雨晨傍晚那會兒不肯和他們去吃飯唱歌，現在又怒氣沖沖，他連話都不敢說，沒想到就這麽幾句就說通了，高興得不行了。

有着這麽一段，陳雨晨初上高中雖然也心情壓抑，但是好歹有點盼頭，知道有個人願意等他，所以，一直心情還算不錯，基本變回了小時候那個肆無忌憚瘋瘋癫癫的女孩兒，當然，也分對誰，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那樣兒。不過，也是因為心情比較好，才會有機會認識蘇醒，被蘇醒誤會她是想幹嘛，事實上，她啥也不想幹，就是找個好朋友而已，那會兒也絲毫沒在意蘇醒是個男兒身。可是，今晚她失眠了，她想着王澤飛當初和她十年之約，她想着周明玉一次次說的話，想着她和薛立凡的相處，覺得自己好像是背叛了王澤飛呢，好像好久不惦記着王澤飛了呢？覺得好難過，覺得自己真是壞透了，就是書上說的，水性楊花的女人，她很難過，自己咬着被子暗暗的哭泣。

她覺得生活真是亂糟糟的，現在家裏狀況越來越糟了，面對她要高考，妹妹要中考，父母已經在商量要妹妹棄學了，因為

妹妹成績比較差，所以，他們打算放棄妹妹。雖然，表面上看，他們是在和妹妹打着商量，問她要不要繼續念書了，可是，妹妹雨霏打小就安靜懂事，她明白父母不是真的要和她商量，只是想問問她接不接受，所以她故作輕松地說，“真是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再讀書了！”雨晨很心酸，還罵妹妹沒出息，當然，發完瘋，她心裏明白父母和妹妹的心意，她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意思，于是，她開始自暴自棄，她想着，終于可以和王澤飛在一起了，她不要念大學了，念了大學，距離更大了，父母更不會同意了，而且，妹妹那麽小都懂得犧牲，她怎麽不會懂呢，沒人問她的意見，那她就自我淘汰好了！這樣子父母不用愧疚，她不用愧疚，至少她的那個愧疚不是她現在無法接受的愧疚，不是對妹妹的，妹妹也不用犧牲了！就這樣吧，她暗自為自己的決定喝彩。

于是，她開始看閑書，盛夏炎炎，她吹不慣教室裏新安裝的那種大吊扇，于是和老師申請坐在班級的角落裏，不串座位，就一個人，守着班級的垃圾桶自生自滅。當然，這也是為了和薛立凡劃清界限，她不願意再聽周明玉的抱怨，也不想接收那些女生嫉妒的眼神。盡管她不覺得薛立凡會喜歡她，但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有點變心了，為了對得起王澤飛的一諾十年，她必須要做出取舍，遠離“禍害”，雖然人家沒有禍害她，但是，她為了防止自己主動被禍害，還是離得遠些安全。而且，她需要時間空間獨自舔舐傷口，如果還坐在那裏，張岩他們都會阻止她這樣子“堕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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