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生處處很狗血
不管陳雨晨多不願意，不管陳雨晨多惶恐，她的高中生涯還是結束了，因為當年念高一時劉麗家就搬到了城裏居住，所以，陳雨晨高考還是到劉麗家住。陳雨晨此次上考場，真是心虛得很，緊張到不行。劉麗對陳雨晨的表現嘆為觀止，一個人可以緊張到剛從廁所出來再沖進去尿？她體內到底有多少水可以這麽放？還能活到進考場不？劉麗笑的很傻很天真，真不是要嘲笑她，可是，從早上五點起來就不停地跑廁所，多少要讓人笑出來吧？
“你行不行呀？至于麽？”劉麗不管她爹的眼神暗示，堅持嘲笑一下陳雨晨。
“哎，我也不知道啊，煩死了。”陳雨晨一臉便秘樣兒，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說的就是呀，去年也沒這樣兒呀！這都老戰士了，不該呀！”劉麗還是拿書扇着若有似無的風，擋着嘴欲笑不笑地看着陳雨晨。
“嗨，這不是不光為了我自己考試麽！這不是寄托着那老些人的希望麽！壓力大，壓力大啊！”陳雨晨去年是無所畏懼的，甚至落榜才更能開心，可是今年，她承載着太多的期望，哎，這苦沒人能明白。
“你也太逗了，這麽個上廁所法，你還能考試呀？呵呵。”劉麗實在是覺得太逗了，一直就停不下來，也不去看書，就盯着陳雨晨出出進進的，實在是太想笑了。
“哎，你這簡直是幸災樂禍，要麽咱們走吧！我覺得我這沒準是近鄉情更卻，也許到了考場就沒這麽緊張了，現在我真是沒辦法了，一點點都沒轍，死馬當活馬醫，咱走呗？”陳雨晨愁眉苦臉，一臉的無可奈何。
“去吧！你們早點走也行，她這樣兒也許到了考場還真就不緊張了！”劉麗的爸爸終于給了個建議，估計也是忍不住了，看這孩子一早起來把自己折騰的，一會兒到考場都不知道有沒有力氣了。
“那走吧！呵呵，你也太逗了，姐姐！”劉麗起來拿早就準備好的筆袋就打算穿鞋出門。
“等一下，再去一次！”陳雨晨滿臉通紅，再次跑進廁所，尿了幾滴出來。
“噗~你要逗死我呀？！”劉麗在門口笑得不行了。
到了學校，還真就不緊張了，就算進不得考場，就在實驗小學的大門口站着，陳雨晨也沒有那麽緊張了，還很放松，和一邊的同學還能開玩笑。一個男生臉紅的不行，陳雨晨和他在班級裏坐得不遠，這小孩兒老是跟她請教數學題，還算說的上話的人。
“你這，不會是發燒了吧？怎麽臉紅的和大蝦似的？”陳雨晨拉着劉麗湊過去。
“是呀，你這溫度好像有點高呀！不是非典吧？那咱們
都不能考試了呀？”劉麗就是個幸災樂禍的小孩兒心性。
“我，我才不是呢，我，我剛，測完體溫。”這孩子說完還從兜裏掏出一個體溫表。
Advertisement
“哇塞，你也太有才了吧？考試還帶着體溫表？難道你來之前發燒了？還是你知道自己會發燒？”劉麗看小孩兒急了，愈發想要逗逗他。
“不是，我沒發燒，我就是怕有意外，我測給你們看！”小孩兒真急了，臉愈發的紅了，不知道是真的曾經發燒被說中，還是擔心她們誤會，自己就那麽夾起了體溫表。
“她和你開玩笑呢！你別急啊，沒人說你發燒了，就是發燒了我們也不會告密的，別急哈，人一着急就算不發燒，體溫也會上去的啊！”陳雨晨看小孩兒急了，劉麗還不知死活在那兒逗人家，趕緊安慰人小孩兒。
“你看，我是不是不發燒？”小孩兒完全不管這倆姐姐其實就是逗他玩，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掏出體溫表來給她倆看，一臉的認真。
“沒說不信你！你這孩子忒認真了！呀，38度2。”陳雨晨一邊說着不用，一邊看孩子那麽認真順便接了過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非典橫行的2003年啊，這孩子在考場門口，居然拿着體溫表，顯示38°多，這不是沒事兒找抽麽？
“啊？不會的，我真不發燒，我再測給你們看！”小孩兒一聽說發燒了，更緊張了，立馬拿回去，看了一眼又甩了甩，要夾回去。
“你也太逗了，別緊張了，那邊開門了，咱們都過去吧，啊？”劉麗看着小孩兒又想爆笑了，這緊張的人都這麽有特色呢？！
到了考場，陳雨晨和劉麗驚訝地發現，她們居然一排，坐在講臺桌下面，中間隔着一小條過道兒。她們倆都笑了，這緣分，咣咣地啊！
不過，第二天一早陳雨晨就笑不出來了，劉麗要求陳雨晨給她看試卷，考數學，陳雨晨的強項，去年那次高考，陳雨晨也是這麽倒黴，一個女生在高考前一個月就來學校找到了她，說是她後桌，要求考場上陳雨晨給她放水。陳雨晨随便放點水就夠她個藝術生滋潤的了，可關鍵是，因為聽說她要求放水，把陳雨晨可給緊張得不行，尤其是數學，要麽就能打滿分了，因為答卷子特別認真，冷不防她在後面等不及要看卷子的一腳，把陳雨晨吓得一個矩形公式愣給寫成了三角公式，為此丢了最後一道大題的分數。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劉麗現在在問她，“去年，你都能給不認識的人看卷子，今年，姐妹兒我，不行麽？”
“不是的，劉麗，你知道，我去年是迫不得已的，我并不想給她看，
還因為她踹了我凳子一腳我自己都沒答好卷子，那幾天緊張的也沒發揮好，我真是怕了，咱倆還在第一排。”陳雨晨真的不善于拒絕別人，她完全可以不說這些的，可是，她死心眼兒，一定要先小人後君子的，這是她一貫的原則。可是，就是這個原則，害的她和劉麗疏離的狗屁原則，害的她失去劉麗這個朋友的狗屁原則，害的她連劉麗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的狗屁原則，那一刻，被她尴尬地展示在劉麗面前。
“我也沒讓你把卷子遞給我看，你就放在一邊，我看到算我的，看不到也算我倒黴！”劉麗有點不高興了，本來也沒說非要看，看陳雨晨這樣劉麗生氣了，堅持非要看了。
“我不是怕意外麽？咱倆都二次高考了，不能有閃失不是麽？”陳雨晨看出劉麗生氣了，可是，她這次承載的太多，閃失不得。一點閃失都不能出呀！去年，後桌是個神通廣大的人，就算出了事情，也不會連累自己，可是，劉麗，出了事，她倆只能一起抱着死了，欠語文老師的錢，欠語文老師的情，她陳雨晨還怎麽還？還有機會還有人會資助她複讀麽？不能怪她這會兒沒義氣，她是沒勇氣。
“我也不巴着你卷子抄，我這眼睛5.2的，怎麽就看不見呢？你就是，沒義氣！”劉麗還委屈上了，指責着陳雨晨。
“劉麗！你自己好好發揮，能考啥樣考啥樣，這是幹啥！我也沒說讓你非得考出多少分來，你這是要幹啥呀？雨晨，你別聽她的，她就是長不大，你倆好好考，我給你倆在家做好吃的！”劉麗爸爸本來不在她們這屋呆着，在客廳看電視，聽見劉麗激動的叫喊，跑過來制止了劉麗，這讓陳雨晨更有罪惡感了。
“劉麗，我盡量把卷子往你那邊放，你，別生氣了啊。”陳雨晨想想劉麗爸爸這些天給她們倆換着花樣做飯，想着劉麗這些年那麽夠姐們地照顧她，她沒辦法義正言辭地指責劉麗什麽，只好委屈自己。
結果，劉麗還是沒看到，陳雨晨第一次将卷子不經意地“扔”到一邊，就被老師吆喝着幫忙拿回了一摞卷子下面。還沒等陳雨晨再動作，劉麗就已經生氣了，認為這是陳雨晨故意的，哭着就交卷子走了。陳雨晨不可以出去追她，她認認真真地一肚子委屈地堅持到下課鈴響起，靜靜地坐在座位上想着劉麗哭泣的臉，和劉麗怨恨的眼神。
陳雨晨趕回去的時候，劉麗還在家裏哭，哭得一塌糊塗，陳雨晨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也想哭，可是，她不敢，她覺得自己是壞人，是罪魁禍首，可是，她真的也很委屈。尤其，她以前委屈了都是跟劉麗說，可這次委屈來自劉麗，她無處訴苦，更是苦
的慌，憋屈得慌。一中午的低氣壓下，劉麗味同嚼蠟地吃了劉爸爸做的飯，然後假寐了一會兒，就起床喊劉麗一起去考試。
“我不去了，不用你假惺惺的！我哪兒也考不上了！嗚嗚~~”劉麗頭都沒擡，一口氣說完，接着哇哇大哭。
“雨晨，你自己去吧，甭理她，不知道好歹，就讓她自己在家耍吧！”劉爸爸老來得子，對劉麗很是寵愛，尤其劉媽媽在劉麗初三時去世了，劉爸爸更是對劉麗幾乎百依百順，造就了劉麗真的有點兒蠻不講理了。不過，這些陳雨晨當時都來不及想，她就想着劉麗恨她了，劉麗放棄高考了，又一次放棄了自己，她陳雨晨沒這樣的父親，做什麽都可以縱容，所以她只能認命地背着忘恩負義之名獨自一人去高考，因為她沒有再一次複讀的機會了。
陳雨晨不知道是沒有進步，還是說又一次發揮失誤，她二次高考還是那樣，不死不活的，在老師估出來的二本線上晃蕩。陳雨晨因為第一年的經驗，這次直接報考了省會的大學，大專，可是，表格交上去卻被老師們找去談話，要求她把二表一改成一個三流大學，她不肯，老師們居然說，“這還要盼着他們大學今年還會像往年一樣降段，要麽，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呀？況且他們今年真未必降段，學校搬遷了，知道不？你那麽點分，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于老師考慮考慮”。于老師就是語文老師，于老師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幕，要麽，也許會同意陳雨晨交上去她自己填好的那張表格，可是，因為于老師不知道，陳雨晨只好回家哭了一宿，重新填了一張表格交上去。那張表格上只有一所大學，她的兩任班主任要求她填寫的那所大學，她們說要降段陳雨晨才考上的那所大學，她們看到陳雨晨二次交上來的報表，再次發火了，問她什麽意思。
“全國還有比N大更爛的大學嗎？有能填它後面的麽？”陳雨晨抹着眼淚哇哇大哭着跑離了學校。
事情就是這麽諷刺，不需要N大格外降段，而且N大因為校址搬遷，這一年還真的沒降段，就按着二本線錄取的。陳雨晨夠了本科段，雖說只是多了兩分，可是畢竟夠二本線了，就是說，二本的大學填哪一個都考得上，可是，她只能讀N大，因為，她那一張表格只有N大一個選項。她接到電話去學校拿通知書，N大的通知書，她以為老師們會內疚，沒想到，那個額頭相當飽滿的地理老師，她的複讀班的班主任，笑着說，“這多好，英語系，多好啊，這要是哈爾濱的大學，你哪裏上得了這麽好的專業？”
陳雨晨無語，真的，她覺得她的人生除了用狗血二字描寫，再無任何
一個詞可以勝任。他們強迫她填了一張表格，斷送了她的前程，居然還這麽義正言辭地說是幫了她做了最好的選擇，陳雨晨居然笑了出來，很是燦爛，她真是要被氣瘋了。
不管怎麽說，陳雨晨走出去了，走向另外一個城市，另外一個大學，那裏，有她不熟悉的一切，有她向往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沒有她想要抛棄的一切，多麽美好！
“N大，我來了！”陳雨晨接受了差強人意的結果，并且開始向往新生活，因為，在她為了學費向語文老師咨詢的時候，她知道大學現在有助學貸款，可以幫助貧困的學生完成大學夢，多麽美好的事情！要是早知道有這樣的事情，她不必背着一輩子的感情債，不必複讀一年，不必錯過很多，也不會遇上很多，生活就是這樣，那是相當狗血相當精彩了，可是，不管願意不願意，陳雨晨，從來只有接收的份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