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走錯一步你離開一生(九)
“哎,你看,說着說着怎麽又哭了,女人是水做的,可是,你也太能哭了,三句不到就哭出來了,至于麽?我可算明白孟姜女是怎麽把長城哭倒的了!就你也行啊!你說說,我們家我媽我姐還有後來娶進來的嫂子,都是女人呀,別說蟑螂,就是十公分長的大黑蟲子,還有地裏的土蛇,都是拿起磚頭來就直接給打死了,都像你這樣兒,還幹活麽?莊稼地裏什麽蟲子沒有,還活不活了?你這樣的,生在農村不是要餓死?”劉慶說着還挺生氣,揮揮手,靠着椅背坐過去不再看陳雨晨。
“你們家本來就是農村的,她們打小就在莊稼地裏長大的,看習慣了,我沒有,我從小沒見過蟑螂,我從小就害怕小動物,我膽子小,我沒生在農村是錯誤麽?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我生在農村還會這樣子?”陳雨晨也不哭了,沒意義,她這會兒心裏很涼,一個男人不在乎你的眼淚,你即使再委屈,哭出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陳雨晨咬着嘴唇,生生憋着眼淚,不讓它們再掉下來。
“對呀,我都忘了,你不是農村人,我們都是農村人,不怕蟲子是應該的!”劉慶居然還嗤笑出聲,一臉的鄙夷。
“劉慶,既然這樣,咱們分手不正好麽?我堅強我脆弱我靠不靠男人,是不是做作都和你沒關系,這樣不好麽?你叫我出來就是要羞辱我的麽?那麽你成功了,我回去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好不好?”陳雨晨看着這副陌生的嘴臉,心裏拔涼拔涼的,勉強說完這些話,就欲站起身來自己回宿舍找姐妹療傷去。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是你老是拐着我說錯話,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要說的也是咱們倆小時候生活的環境不同,所以,我不能接受你嬌滴滴,你也接受不了我這樣大咧咧,我們以後要互相理解,慢慢了解對方,我是這個意思,被你激來激去,這話越說越錯了。”劉慶很着急,一把拉住陳雨晨不許她站起來,然後幾乎隔着兩個椅子間的橫撐壓在她身上,不許她走。
“你是這個意思麽?我怎麽覺得你是白天沒能把話都說全,晚上來,要給我把罪名落實,然後告訴我不是你不堪重負,而是我要求太高,把你要累死了呢?!我覺得我聽的挺明白的,也不打算繼續禍害你,哪兒又不對了呢?”陳雨晨越來越平靜,至少看上去沒剛才那麽激動,不流淚也不淚眼汪汪,而是眼中透着一股子絕決之意。
“真的不是,要考試了,咱們別鬧了,好好考完試,好麽?你之前也說了一次分手,也當是給我一個機會,我們扯平了,以後都不說了,好麽?我錯了,我話說的太絕,是我不好,我要是真的覺得你假你做作
,怎麽會巴巴地來求你呢?我就是,話趕話,對,話趕話,口不擇言,對不起,雨晨,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改,我不說你了,你不是負累,是我上趕着求你依賴我的,是我這陣子累了,所以,胡言亂語,對不起,你原諒我吧,好不好?”劉慶慢慢地說着這些話,軟硬兼施,陳雨晨随着他說的,思考了一下,确實,要期末考試了,劉慶成績本來就不怎麽樣,這會兒鬧起來,他要是門門亮紅燈,自己反倒沒法做人。
“行,以後我改改,也對,你也不能來宿舍幫我捉蟑螂,是我太嬌氣了,可是,我嬌氣慣了,我得慢慢改,我也會做回自己,盡量不依賴你,只要你別再說我大女子主義,什麽都不請示你就行了。”陳雨晨心裏想着考完試再說分手,但是表面上安撫了劉慶,不是她心眼多做人明裏暗裏兩面派,而是,劉慶這樣子給她壓力,畢竟兩個人這幾個月談戀愛也有點情誼,陳雨晨如果這時候鬧起來,萬一劉慶沒心思複習,挂科被勸退什麽的,自己心裏會不安,所以,陳雨晨決定等考試之後再說,暫時自己一個人扛着好了。
“真的原諒我了?你不是又自己打什麽主意吧?真的不生氣了?”劉慶死死地盯着陳雨晨的眼睛,看着她緊緊抿着的嘴唇,不放心地追問。
“不生氣了,既然我們兩個都有錯,而且說分手一人一次很公平!你都這麽道歉了,我還生什麽氣,回去吧,我還有事兒呢。”陳雨晨安撫性地勉強牽動嘴角笑了一下。
“我咋覺得你還生氣呢,你吃晚飯了麽?達子說你剛回來?你幹什麽去了?”劉慶一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陳雨晨,想從細枝末節看出陳雨晨的真實想法。
“去報社投廣告了,本來是約了一個中介找家教,面試完了,我覺得挺不劃算的,三十塊錢給他做中介費,切,還不如拿五十自己做廣告呢!所以,從他那兒出來了,我就去報社了,打算自己做中介,收費可以更低一些,幫幫別人,還順便給自己搜羅一個稱心如意的好家教。這不是要放暑假了麽?大小姐也要食人間煙火不是?”陳雨晨說着下午自己突發奇想作出的決定,坦然的眼睛裏一派憤世嫉俗。
“可是,中介那裏穩妥呀,做不成不要錢,你投廣告要是沒人看見,就直接打水漂了,這多不劃算呀!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劉慶想想陳雨晨又是沒跟自己商量,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就開始和她講理。
“和你商量?你不是和我分手了?下午我是自由的單身人士好吧?再說了,和你商量你又說我太依賴你怎麽辦?”陳雨晨看着劉慶皺着眉頭,一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孺子
不可教的樣子就恨得慌,于是,說話不免帶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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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是,剛說好,我們都盡量改改自身的毛病麽?再說這事兒我和你道歉了,你怎麽還說,都說打人不打臉,你專往我臉上打是吧?”劉慶尴尬地解釋着,想想,是自己和人家分手了一天,這一天裏發生的事情自己是不該追究的,可是,氣兒還是不順,這女人主意大得很,沒準兒早就定下的主意,趁着這會兒自己去執行了。
“那你說,咱倆這倆月花錢都超标了,你好面子,請了你哥們搓完飯又請了我姐妹兒們吃飯,眼看着你過生日了,又要花錢,欠劉穎的錢還沒還呢,你說說,你和我說完分手,我不得想想怎麽賺錢還債麽?而且我手邊也沒錢了,我不得生活麽?你說完分手就走了,你考慮過我的生計問題麽?我當時不好好想個辦法,難道問你要分手費?我可不想感情沒了還要斤斤計較錢財來侮辱自己!”陳雨晨想想就來氣,這男人怎麽比自己還不講理呢?
“不說過去的事情了好吧?現在,不是我還有我麽?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情,我的家教快發工資了,還用你出去做家教麽?你是不是還生我氣呢?想經濟獨立了?不依靠我了?”劉慶抿着唇,一臉的緊張,依舊緊緊盯着陳雨晨的一張臉,一雙眼睛。
“大哥,你講講理好不好?說壓力大的是你,說分手的是你,不是我要翻小腸,可是,你大早上找我說分手,我自己不賺錢難道等着天上掉錢下來?現在你說不分了,然後怪我出去找家教,再說了,劉穎的錢不是做家教攢的麽?我怎麽就不能掙呢?還是你瞧不起我?”陳雨晨也盯着劉慶,想着這家夥怎麽好意思這麽一直理直氣壯的指責自己呢。
“都說了,是我糊塗了,這事兒不提了,過去了,好不好?至于你做家教,看看吧,能找到就做,找不到就算了,我可不指望你能吃這份苦,劉穎,人家可是‘農村孩子’,周末起大早去人家做家教,估計講兩節課了,你還沒起床呢!”劉慶估計是真的憋屈太久了,幾乎每次都會忍不住損上幾句陳雨晨,陳雨晨聽着劉慶把“農村孩子”四個字咬的那麽響心裏也恨恨的。
“呵,瞧不起我呗,是呀,我不是‘農村孩子’,可是,城裏人也要吃飯也要上班的。呵呵,行,瞧不起我吧,我沒意見!我掙錢你別花哈,還我大女子主義?不看看自己的大男子主義!?”陳雨晨撇撇嘴,實在是不想和他繼續鬧騰了,特別沒意思,“我要回去了,泡個方便面,餓了!”
“在食堂吃吧,我去給你買去!”劉慶還是覺得陳雨晨态度不對勁,不想放她走。
“今天就想
吃方便面,不想吃食堂,都說開了,就回去吧,在這兒耗着幹啥?我忙了一天了,都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了!”陳雨晨很堅持,态度算不得上好,也算不得上差,笑不出來,可是也沒給臉色,在陳雨晨的人生歷程上,這樣子的狀态還真是不多,喜怒不形于色的情況,多數是真的覺得沒意思了。
“真的不生氣了?和好了呗?”劉慶這會兒還是不踏實,或者說愈發不踏實了,他認識的陳雨晨,都是無理攪三分的,今天她不但有理,而且理大了去了,卻沒有鬧,擱誰誰能踏實?
“你這人煩不煩呀?到底想怎麽樣?”陳雨晨笑了一下,看着劉慶那麽緊張,自己反倒愈加放松了。
“呵呵,笑了就好,笑了就真沒事了,是不?”劉慶說着收回身子,坐回他的椅子,松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走到陳雨晨那側,看着陳雨晨也站起來,轉過身子往食堂門口走去。他也邁步跟上并且伸手去拉陳雨晨的手,陳雨晨縮了一下,一回神兒的功夫,劉慶再次拉起了她的手,陳雨晨沒收,就讓他拉着,兩個人心思各異地往寝室樓走去。
送陳雨晨到宿舍樓下,劉慶看着陳雨晨的眼睛,抿了半天的嘴唇,想說什麽但是沒說,陳雨晨最讨厭磨磨唧唧的人,于是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說“我回去了啊!”還沒轉身,手又被劉慶抓住了,“幹嘛?”陳雨晨皺着眉頭,回頭看着劉慶,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樣,這一天劉慶給自己的驚喜還真是多,什麽時候學會這麽磨叽了。
“真不生氣了?”劉慶突然覺得不吵不鬧的陳雨晨很讓他心顫,甚至有點兒害怕,仿佛已經失去她了一般。
“嗯!不生氣了,我不是都說了麽!”陳雨晨有點不耐煩,劉慶平時不是個磨叽的人,也不是個沖動的人,今天,不知道抽什麽風,一會兒說分手,一會兒說複合,一會兒又拉着自己反複确認,讓她煩的不行了。
“我覺得不确定,你應該還在生氣!”劉慶還是不松手,固執地拉着,抿着唇盯着陳雨晨的眼睛看。
“那你想怎麽樣?我說了你不信,還能怎麽辦?”陳雨晨沒有大聲喊,低低而平淡的語氣顯示着主人此時耐心已達極限。
“證明一下!”劉慶眼中閃過促狹,唇邊溢着一絲淡淡地笑意。
“證明?如。。。”陳雨晨話還沒說完,劉慶的臉倏地在眼前放大,上前在她臉頰上啵了一口,然後又迅速地笑嘻嘻地退了回去,并且放開了她的手。
“回去吧!以後別餓那麽久了,胃該餓壞了,今天是我不對,明天好好給你補一個兒童節,兒童節快樂!”劉慶笑嘻嘻地說完,
揮揮手,示意陳雨晨回寝室吧。
陳雨晨愣愣地看着眼前猶如四川傳統變臉速度一樣的面孔,真真無語,只好轉身進了宿舍樓的大門,隔着玻璃大門,回頭看了一眼,仍一臉笑意看着她的劉慶,覺得深深的無力感襲來,讓她進退兩難。男人或許真的始終有孩子氣的一面,可是,陳雨晨還是覺得兩個人不合适,這樣孩子氣的劉慶她雖然愛憐但是依然無法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