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8)
直直刺進母狼的身上。
“嗷——”痛苦的狼嚎聲從他爪下的母狼嘴裏發出,雪獒并不打算繼續在這兒拖延時間,他不屑的從鼻孔裏噴出兩股粗氣,頭一低張大嘴咬向了母狼的脖子。
“嗷昂——”他還沒咬下去,母狼就又凄厲的扯着嗓子叫了起來。它費力的扭頭看墨獒,灰褐色眼睛裏流露出哀求。
這是一只懷有小狼的母狼!
雪獒動作頓了一下,按着母狼的爪子也有所松動。他爪下的母狼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猶豫,更賣力的叫了起來。雪獒警告的低吼了幾聲,在得到母狼的保證後,他松開了爪子。
看了眼乖乖趴在地上的母狼,雪獒放棄了再次攻擊的念頭。毫不猶豫的轉身,雪獒蹬起後腿沿着自己原來的路線繼續跑。
“嗖——”突然有風聲傳來,雪獒心裏一驚,身子就往一旁躲閃。可他旁邊就是小巷潮濕陰暗的牆壁,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空間。
一陣疼痛襲來,雪獒聞到了自己鮮血的味道。他憤怒的轉過身,對上了母狼刺過來的獠牙。
“這是怎麽回事!!”
強烈的震感傳來,沈多身子一個不穩,手裏剛配好的身體麻醉劑就這麽貢獻給了實驗室潔白的地板磚。
沈多怔愣的看着地上土黃色的液體,愣了一秒後抓狂的大吼,“我剛配好的藥劑啊!!!!”怒氣沖沖的推開實驗室旁邊的小門,他重重的按了幾個號碼然後就劈頭蓋臉一頓罵,“上面怎麽回事!我交那麽多錢不是要這樣的服務的!”
“不好意思,先生,你是哪樓的用戶?我們可以先給您做登記。”
陌生的聲音讓沈多愣住了,“你是誰?這怎麽回事?”
“哦,我是消防隊的隊長,大樓發生了不明爆炸,您……”
不等他說完,沈多就一把挂掉了電話。開玩笑!登記!他這層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不過,爆炸?這怎麽回事?!
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回藥劑室,沈多剛拿起材料,門就被推開了。
“沈老師,儀器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得再等一會兒,”沈多沉着臉說,“麻醉劑被不小心弄灑了,我要再配。”
“那意思是還得再等一個小時?”卷發女人拿手指繞了繞臉側的長發,“對了,剛才那陣震動怎麽回事?”
“沒什麽大事。嗯,你再去檢查一遍儀器,一會兒開始。”
“哦,好。”卷發女人關上門。去實驗室把儀器又檢查了一遍,她得意洋洋的沖趴在床上的王晟笑了笑,“死期延緩一個小時,有沒有很高興?”
王晟不置可否,他側着臉合着眼睛躺在一堆儀器中間,神态自若的就像躺在自己床上一般。卷發女人恨恨的看着自從KILL來了以後日漸淡定的王晟,咬牙切齒道,“你也別得意!一個小時後你就死定了!”
“哼!”卷發女人用可以殺死他的強烈視線瞪了他一會兒,也沒得到反應,便無趣的離開了。
王晟聽着那聲音越來越遠,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是趴着被固定在床上的,視野範圍很小,但對他而言已經夠了。
他遙遙看着屋角那片玻璃牆壁被劃出的痕跡,抿緊了唇角。
墨獒,我再相信你一次,不要讓我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在想一個問題,我這文一旦完結了,是不是收藏刷的就全部掉下去了?
呃......
想想就覺得驚恐......o(╯□╰)o
PS。有建議一定要提啊~評論什麽的最好了~順便還能讓我認認馬甲什麽的,嘿嘿
☆、四十四章
灰色的雲層漸漸堆積,濃重的色彩遮住了太陽的光芒,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暗色之下。
任荊端正的坐在咖啡廳的卡座內,不悅的看着對面的人。
這是非常斯文俊美的一個人,帶着金絲邊眼鏡的他書卷氣濃的像一個嚴謹的學者,或是……醫生。這類人任荊本不應覺得難搞,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很生氣,氣的直想掀桌!
他惱火的看着那人端着他的杯子小口喝着他點的炭燒咖啡,低沉的聲音洩出一絲沒被壓制好的不耐煩,“說吧,你今天約我見面的目的。”
那人擡眼看了他一眼,目光缱绻。任荊被那視線看的心裏一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僞裝好的嚴肅冷硬表情也有了細小的裂痕。
那人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把印有唇印的杯面正對着任荊放好,他拿過一旁的紙巾優雅的擦了擦嘴角,“你還沒問我的名字。”
任荊掃了一眼杯子,直接無視那語氣中的哀怨,“沒有這個必要,直接說你的目的就好。”
那人定定的看了任荊一會兒,确定他是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現後,短促的笑了一聲,“你呀,怎麽會這麽遲鈍?”輕輕搖了搖頭,他的語氣無奈而又寵溺,“我叫林岳,樹林的林,五岳的岳。”
任荊雖然挺受不了他說話的口氣,可這種鄭重的好像他知道他是誰一般的介紹方式還是讓他好好想了想。林岳?姓林?他仔細的想了想,沒有任何頭緒。
敷衍的點點頭,他又重申了一次,“說吧,你今天找我到底什麽事。”
“我找你?”林岳伸出手指摸了摸咖啡杯的杯柄,微涼的瓷面似乎還殘存着任荊的溫度,“不是你找我嗎?我只不過遂了你的意罷了。”暧昧的眨眨眼,他前傾身體湊近了任荊,“要知道,只要你想,我都會盡力滿足。”
任荊皺起了眉,迎面撲過來的灼熱氣息讓他反感,他想後傾身體避開,可理智卻在不斷地提醒他後傾就意味着示弱。
迎上林岳溫柔下暗含侵略性的眼睛,任荊客套而疏離的笑了笑,“那好吧,林先生,既然您找我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他轉臉看向窗外,陰沉的天色昭示着一場大雨即将到來。站起身,任荊整理了下西裝下擺,沖仍坐在座位上的林岳點了點頭,邁開步子。
趴在外面觀察着他們一舉一動的周信掏出了聯絡器。把拇指放在發送按鈕上,他在等任荊走遠。
一步,兩步,三步……
任荊一邊往外走,一邊琢磨林岳今天約他見面到底是何用意。暴露他自己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那他又是為什麽?
想起自己準備離開時林岳似笑非笑的樣子,任荊就覺得事情不能這麽算了。
這人不是個簡單角色!
猛的收回繼續往前邁的步子,任荊扭轉方向,大步走了回去。一屁股坐回位置上,他神色嚴峻的盯着對面氣定神閑的林岳,“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說你今天的目的,以後就別再想我會聽了。”
林岳繃不住的笑了出來,他看着驕傲到有些別扭的任荊,眼神柔和的像一池春水蕩漾其中。推推鼻梁上的鏡框,他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柄開口,“是關于血靈液的事。”
呷了口杯中已經涼掉的咖啡,林岳看了眼對面的任荊,緩緩開口,“那東西,我也有。”
周信在褲子上抹了抹,擦去自己手心黏膩的冷汗。
剛才真的好險!他差點就按下去了!
後怕的按了按砰砰直跳的心髒,周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端起望遠鏡,他繼續和旁邊人一起監視咖啡廳裏的舉動。
這時,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對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周信站起身走到一旁接了電話。
“喂!周哥!實驗室上邊的一樓剛發生了爆炸,現在又突然有人襲擊我們,我們快撐不住了!”
負責實驗室的大Z的聲音無比慌亂,周信聽着話筒那邊的嘈噪聲和他的話,心猛地沉了下去。
在王晟提血這天出事,墨獒又不在,會是他嗎?
挂了電話,周信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快步走了回去。把事情簡單的給他旁邊的人說了一聲,他帶了幾個人匆匆的離開了。
坐在車上,周信摸着腰間的槍,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是墨獒,那他……
該怎麽做?
秋風刮過挂着黃色樹葉的樹木,簌簌的聲音無比蕭條。濃重的烏雲籠罩在上空,早上11點的天空暗的和夕陽落下時一般。
“啪嗒!”
一滴小雨點率先掉落在地上。這一聲像是打破了天空和人世的界限,緊接着豆大雨點就噼裏啪啦的砸下來了,在地上綻開一個又一個的花樣水痕。
漸漸的,雨點密集起來,雨聲漸大,整個城市在視野中模糊起來。
墨獒一手捂着後頸,一手捂着肚子急匆匆的在雨中的城市裏穿梭。傾盆而下的雨水打濕了他的全身,衣服濕噠噠的貼在他的身上,讓他不住的想抖毛甩掉這一身的水。
他一時的心軟讓他受了很重的傷。暫時的休整過後,他迫于形勢不得不變成了人。雪獒形态雖然有助于傷口愈合,可肚皮上的豁口會讓他在奔跑中不小心把腸子扯出來。而且,最重要的,王晟并不知道他是雪獒……
墨獒輕嘆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踉跄着朝街對面跑去。
喧鬧的聲音和雜亂的人群讓他一時有些茫然。低調的穿過撐着五顏六色的傘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什麽的人群,他捂着傷口步履匆匆的朝大樓入口走去。他對他們讨論的事情并不關心,可當他靠近大樓正門時,一絲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穿過厚重的雨幕突然飄進他的鼻子裏。疑惑的往過瞟了眼,他驚愕的發現那裏不知什麽時候破了一個大洞!
焦黑的牆壁和震碎的磚塊水泥讓現場淩亂的可以。墨獒匆匆收回視線,疾步往樓梯間走去。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麽一定是實驗室出事了。
那到底出什麽事了?!
墨獒死死咬着下唇,抵抗着身體裏一撥又一波向他襲來的困倦。緊了緊按着腹部傷口的手,他強打起精神扶着牆壁往負二層走去。
越往下他的視線就越模糊,剛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失血過多而致的,可後來他發現是空氣的原因。白色的煙霧斥滿整個空間,可見度極低,而且一股奇怪難聞的味道不斷在鼻子周圍萦繞,讓他感知不到這空間裏生命物的氣息。
揮了揮面前阻擋着視線的白色煙霧,墨獒憑着記憶朝着實驗室走去。
不知道走到什麽地方,他感覺自己踢到了什麽東西。艱難的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這是……沈多?
伸手在沈多鼻子前探了探,還有氣息,看來沒死。直起身越過沈多的身體,墨獒繼續往前走去。
越往裏走,令他生厭的煙霧密度越高。墨獒捂住口鼻,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水珠順着他銀發的發尾滑下,掉進他後脖子被母狼咬開一條豁口裏。墨獒煩躁的甩了甩頭發,捋了把發尾的水,他正打算繼續去前面看看,卻突然聽到細微的聲響。
他側耳聽了一會兒,發現這聲音來自右側。往右邊走了幾步,他屏住呼吸靜心聽了聽,發現是人說話的聲音,而且,很像是……王晟在說話?
他因緊張和擔憂而極速跳動的心髒頓了一下,然後以更快的速度跳了起來。
人還在……沒來晚……
一直吊在嗓子口的心放了下來,墨獒揉了揉右耳,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奔了過去。
“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兒?”
華麗的歐式大床上,一個黑發男子盤腿坐在床尾一臉嚴肅的看着靠在床頭的栗發青年。
“我家後花園,”任軻懶洋洋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你老人家腿上中了一槍,我那會兒正在那兒挖坑,然後就發現你了。”
寧諾絲毫不在乎他的态度,緊接着抛出下一個問題,“我們第一次做/愛的地點在哪裏?”
任軻坐直了身體,回味的舔舔嘴唇,他對寧諾抛了個挑逗的媚眼,“酒吧裏。那次你可真帶勁。”
“咳,”寧諾撈過一旁的被子蓋在自己被任軻點起火的下腹處,“嚴肅點。再下一個問題,我們遇見的第二年是在哪裏度過的?”
“嗯……”任軻皺眉回想了一下,“雲南?”
寧諾對任軻這種不确定十分不滿意,“再具體一點。”
任軻把手插/進栗色頭發中抓了抓,一臉糾結,“不太記得了,是個小地方。好像有個水字還是什麽的……”苦思冥想了一會兒,任軻不僅沒想不起那個地方叫什麽,還惹得自己滿心煩亂。不耐煩的扔個枕頭過去,他胡亂蹬了幾下腳,“不記得了!不想了!都給你說了那個他沒出來!剛可能是受他影響了才說了老板!你怎麽一直追着問個不停啊!”
寧諾接住任軻抛過來的枕頭,“那個地方叫建水。”
當時任荊也是才知道任軻這個人格奇怪的需求,在知曉了他們兩人上一年的事情後,任荊先是氣不過狠狠懲罰了自己一頓,然後才沒辦法的把他們兩人随意送了個地方。本以為會是個偏僻的小山村,卻意外的是個漂亮的極有民族風味的地方。
在那兒住的短短幾天,他就喜歡上了那個地方,不僅是當地的風景,更多的,卻是因為他和任軻伴侶一般的生活,幸福的生活。
“哦!是叫這個名字!”任軻注意到了寧諾臉上的失落,吐了吐舌頭,他急忙想辦法安撫着寧諾的情緒,“名字難記,地方卻漂亮!我記得當時咱們還去吃那什麽,哦!馬鈴薯片來着,是吧?”
寧諾笑了出來,雖然任軻說的對不上號,可他體會到了任軻的心意。
這對他而言就夠了。
放下手裏抱着的枕頭,寧諾半跪着用膝蓋走到了任軻身邊。直直的看進任軻眼裏,寧諾抓起任軻的手放到手心握緊,“小軻,不要嫌我煩。”
寧諾嚴肅認真的神情讓任軻乖巧的點了點頭,他反握住寧諾的手,前傾身子在寧諾嘴唇上碰了碰。
任軻的回應讓寧諾飄忽忐忑的心安定下來,他輕柔的貼了貼任軻的面頰,“我只是害怕,所以我需要一遍又一遍的确認。你不要嫌我煩,你也不能離開。知道嗎?任軻,小軻,你不能離開。”
“知道,”任軻松開握着寧諾的手,把人攬進懷裏,他輕輕拍着寧諾肌理分明的後背,說出的話如承諾一般認真,“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他出來了。”
“嗯。”
屋內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床頭燈,微弱的光亮在聲勢浩大的雨聲和鋪天蓋地的黑暗中就如滄海一粟,渺小的都可忽略不計,可這燈下溫情擁抱的人兒卻如一支大號水彩筆為這陰灰喧嚣的世界添上了一抹亮色,帶着周遭的一切都鮮活起來。
噼裏啪啦砸在窗上的雨點也收斂了許多,它們歡呼雀躍的從厚重的雲層中落下,然後輕盈的順着斜吹的微風落在水痕條條的玻璃窗上。趴在玻璃上,它們争先恐後的看着屋內兩人仿佛只有彼此的相擁姿态,悄悄的咧開了嘴。
“王哥,時間不多了!快走吧!”
林科懇求着,微微泛藍的眼睛裏滿是焦急和不解。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王晟,雖然不知道上面什麽情況,但是這裏的局勢暫時被控制住了。這是他帶着王晟走出去的大好時機,可他不懂為什麽王晟不願意走!
“再等等!”
束縛住王晟的鐐铐已被林科解開,他站在屋角原來放床的地方,一臉歉疚的看着林科。他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也知道這麽等待可能的後果,可他就是不想現在走。
在還沒有看見墨獒的情況下。
指尖輕輕碰了碰玻璃牆上的劃痕,王晟仿佛看到昨晚墨獒半擁着他在這牆壁上寫寫畫畫時的神态。
——那樣堅定的,認真的,一定會做到的姿态。
深深觸動了他。
“這是不是你的‘王’字?”
“這是我的承諾,你相信我。明天我會來帶你走,你記得等我。”
墨獒低沉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王晟把整個手掌貼在那不知墨獒用什麽東西劃出的痕跡上,企盼的看着白色霧氣彌漫的門外。
我在等你。
墨獒,你一定要來啊!
“林科,動作快點!”一直在外面監視的緋雷等不及的走了進來,“麻醉劑快不夠了!那只灰獒看起來快要醒了。”
林科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示意緋雷繼續去外面看着,他走近了王晟,“王哥,你在等什麽?”
王晟看向林科,他嘴角肌肉動了動,卻沒說話。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難以啓齒!
他現在的心思他自己都覺得幼稚沖動不計後果!他清楚的知道在這裏等墨獒的到來沒有任何意義,這種無期限的等待還有可能增加他們出去後面臨的風險,可他就是說不出要走的話!
雖說他昨晚并沒有回應墨獒,可這并不代表他真的不期望!
事不過三,這是他給墨獒的第三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如果,如果墨獒這次仍不能出現的話,那麽,他再也不會抱任何奢望了……
所以,他私心的想再等等,再等等,等待那個人出現,救出他的同時,也把他破碎的心給救出來……
“再給五分鐘!”玻璃牆外的煙霧越來越淡,王晟咬咬牙,硬下心做出最後的決定。
攥緊拳,他緊張的盯着實驗室內一格一格跳動的時針,內心不斷地乞求着——墨獒,拜托你快來,拜托!
“你這是抛棄隊友嗎?”
一條墨綠色的藤蔓從一側伸過來,擋住了墨獒前進的步伐。
“沒有,”墨獒往過看了一眼,拂開擋路的綠條,他快速的朝着自己剛确定好的方位走去。
“喂,你能耐不小嘛,”緋鳶跟了上去,“手腳夠快。外面的人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這裏面也被人控制了,我看不出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啊。”
墨獒腳步頓了一下,“你剛說……外面的人?”
“嗯啊,”緋鳶點點頭,翠綠的葉子因為濃重的煙霧而有些發灰,“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應該是被處理了。否則,這麽長的時間,他們怎麽還不趕過來?”嫌惡的擦去葉子上的土塵,緋鳶走到墨獒身側,柔軟的藤蔓爬上墨獒的身體,細細的枝幹在傷口上碰了一下,“你勢力不小啊,不過,這代價也夠大的。”
墨獒的表情在煙霧中看不真切,緋鳶湊過去剛想細看,枝蔓卻被人一把甩開。
“不是我。”
嗯?緋鳶愣住了。疑惑的側過臉,她還沒來得及把視線的焦點定在墨獒身上,就已經看不見人了。站在原地皺眉琢磨了一下墨獒的話,她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墨獒捂着口鼻直直沖進了一扇門。
一絲熟悉的味道從他拐過彎後就一直往他被煙霧味兒摧殘的快廢了的鼻子裏飄,清新的味道沖走他腦袋裏渾濁的一團,他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來,加快腳步,他如一團旋風卷進了實驗室。
簡單的四下看了一眼,墨獒滿懷敵意的看了眼站在門邊的林科,然後就直直撲向站在牆角有些木楞的王晟。
“王哥!小心!”林科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人驚的一愣,掏出腰間塞着的槍,林科邊喊邊瞄準了墨獒。
“唔!”王晟被撲了個滿懷,皺眉緩了一下墨獒撲過來的沖擊感,他睜開眼睛時被那黑洞洞的槍口吓了一跳——
“別開槍!”
墨獒被這突然的暴喝吓的耳朵劇烈的抖了一下,松開環着王晟的手,他把王晟護在身後,對舉槍的林科呲開了利牙。
整套動作墨獒做的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林科不可思議的看着一身煞氣的男人身上的虛影和他自然的保護動作,脊背一僵,舉槍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這就是王哥冒着生命危險在等的那個人?
竟然是只雪獒?
“別這樣,”王晟從墨獒背後走出來,“他是我的朋友。”
他擡頭看了看時鐘,五分鐘的最後一個格剛剛被分針躍過。
幸好……出現了。
王晟緩緩吐出一直提在嗓子口的氣,扯了扯依舊處于戒備狀态的墨獒的衣角,他看了眼林科,“快走吧。”
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嗯。”墨獒點點頭,看了眼霧氣已有些消散的窗外,他拉起王晟拽他的手,邁開步子朝門外走去。
“哎!”墨獒腳步邁的又急又大,王晟跟的有些吃力,短短幾步路,他幾次被帶的險些摔倒,“你松手,我自己能走。”
“嗯。”墨獒一股腦往前走,壓根沒聽清王晟說了些什麽。
剛才那一瞬,一種熟悉的感覺襲擊了他,那是危險來臨時他一貫會有的感覺。這讓他不安起來,收了收胳膊,他把身後的王晟拉近自己。
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墨獒使勁按着肚子上因為剛才那猛的一撲而裂開的傷口,邊疾步往門外走邊想出去後怎麽才能把王晟帶到他托面具男幫他在在Q市買的房子裏。
他有一種預感,雖然模糊,可他總是覺得他一會兒可能沒法和王晟一起走。心慌慌的,沒底,這種感覺讓墨獒很不舒服。回過頭,他想看看王晟的臉安安心,卻發現王晟的臉色很難看。
“怎麽了?”墨獒急忙把王晟拽到身邊,仔仔細細的瞧着。
“你弄疼他了!”林科一步跨上來,他直直盯着墨獒,淡藍色眼底有着毫不掩飾的惱火和掩飾不住的心疼。
“關你屁事!”林科眼神裏的東西讓墨獒很是不爽,一手揮開擠進兩人中間的林科,他把王晟又往自己這邊拉了拉,“你怎麽了?”
“沒事。”
王晟其實就是被拽的有些難受,沒多疼。眼前兩人劍拔弩張的狀态讓他很是不習慣,滿懷歉意的沖被推得踉跄的林科擺擺手,他喘勻了氣打算跟墨獒說別再拽着他走的時候,卻發現墨獒有點不對勁。
這麽蒼白的臉色,除了他們第一次見面,他還從沒在墨獒這兒見過。
這是冷着了,還是……受傷了?
灰色的雲層漸漸堆積,濃重的色彩遮住了太陽的光芒,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暗色之下。
任荊端正的坐在咖啡廳的卡座內,不悅的看着對面的人。
這是非常斯文俊美的一個人,帶着金絲邊眼鏡的他書卷氣濃的像一個嚴謹的學者,或是……醫生。這類人任荊本不應覺得難搞,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很生氣,氣的直想掀桌!
他惱火的看着那人端着他的杯子小口喝着他點的炭燒咖啡,低沉的聲音洩出一絲沒被壓制好的不耐煩,“說吧,你今天約我見面的目的。”
那人擡眼看了他一眼,目光缱绻。任荊被那視線看的心裏一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僞裝好的嚴肅冷硬表情也有了細小的裂痕。
那人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把印有唇印的杯面正對着任荊放好,他拿過一旁的紙巾優雅的擦了擦嘴角,“你還沒問我的名字。”
任荊掃了一眼杯子,直接無視那語氣中的哀怨,“沒有這個必要,直接說你的目的就好。”
那人定定的看了任荊一會兒,确定他是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現後,短促的笑了一聲,“你呀,怎麽會這麽遲鈍?”輕輕搖了搖頭,他的語氣無奈而又寵溺,“我叫林岳,樹林的林,五岳的岳。”
任荊雖然挺受不了他說話的口氣,可這種鄭重的好像他知道他是誰一般的介紹方式還是讓他好好想了想。林岳?姓林?他仔細的想了想,沒有任何頭緒。
敷衍的點點頭,他又重申了一次,“說吧,你今天找我到底什麽事。”
“我找你?”林岳伸出手指摸了摸咖啡杯的杯柄,微涼的瓷面似乎還殘存着任荊的溫度,“不是你找我嗎?我只不過遂了你的意罷了。”暧昧的眨眨眼,他前傾身體湊近了任荊,“要知道,只要你想,我都會盡力滿足。”
任荊皺起了眉,迎面撲過來的灼熱氣息讓他反感,他想後傾身體避開,可理智卻在不斷地提醒他後傾就意味着示弱。
迎上林岳溫柔下暗含侵略性的眼睛,任荊客套而疏離的笑了笑,“那好吧,林先生,既然您找我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他轉臉看向窗外,陰沉的天色昭示着一場大雨即将到來。站起身,任荊整理了下西裝下擺,沖仍坐在座位上的林岳點了點頭,邁開步子。
趴在外面觀察着他們一舉一動的周信掏出了聯絡器。把拇指放在發送按鈕上,他在等任荊走遠。
一步,兩步,三步……
任荊一邊往外走,一邊琢磨林岳今天約他見面到底是何用意。暴露他自己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那他又是為什麽?
想起自己準備離開時林岳似笑非笑的樣子,任荊就覺得事情不能這麽算了。
這人不是個簡單角色!
猛的收回繼續往前邁的步子,任荊扭轉方向,大步走了回去。一屁股坐回位置上,他神色嚴峻的盯着對面氣定神閑的林岳,“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說你今天的目的,以後就別再想我會聽了。”
林岳繃不住的笑了出來,他看着驕傲到有些別扭的任荊,眼神柔和的像一池春水蕩漾其中。推推鼻梁上的鏡框,他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柄開口,“是關于血靈液的事。”
呷了口杯中已經涼掉的咖啡,林岳看了眼對面的任荊,緩緩開口,“那東西,我也有。”
周信在褲子上抹了抹,擦去自己手心黏膩的冷汗。
剛才真的好險!他差點就按下去了!
後怕的按了按砰砰直跳的心髒,周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端起望遠鏡,他繼續和旁邊人一起監視咖啡廳裏的舉動。
這時,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對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周信站起身走到一旁接了電話。
“喂!周哥!實驗室上邊的一樓剛發生了爆炸,現在又突然有人襲擊我們,我們快撐不住了!”
負責實驗室的大Z的聲音無比慌亂,周信聽着話筒那邊的嘈噪聲和他的話,心猛地沉了下去。
在王晟提血這天出事,墨獒又不在,會是他嗎?
挂了電話,周信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然後快步走了回去。把事情簡單的給他旁邊的人說了一聲,他帶了幾個人匆匆的離開了。
坐在車上,周信摸着腰間的槍,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是墨獒,那他……
該怎麽做?
秋風刮過挂着黃色樹葉的樹木,簌簌的聲音無比蕭條。濃重的烏雲籠罩在上空,早上11點的天空暗的和夕陽落下時一般。
“啪嗒!”
一滴小雨點率先掉落在地上。這一聲像是打破了天空和人世的界限,緊接着豆大雨點就噼裏啪啦的砸下來了,在地上綻開一個又一個的花樣水痕。
漸漸的,雨點密集起來,雨聲漸大,整個城市在視野中模糊起來。
墨獒一手捂着後頸,一手捂着肚子急匆匆的在雨中的城市裏穿梭。傾盆而下的雨水打濕了他的全身,衣服濕噠噠的貼在他的身上,讓他不住的想抖毛甩掉這一身的水。
他一時的心軟讓他受了很重的傷。暫時的休整過後,他迫于形勢不得不變成了人。雪獒形态雖然有助于傷口愈合,可肚皮上的豁口會讓他在奔跑中不小心把腸子扯出來。而且,最重要的,王晟并不知道他是雪獒……
墨獒輕嘆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踉跄着朝街對面跑去。
喧鬧的聲音和雜亂的人群讓他一時有些茫然。低調的穿過撐着五顏六色的傘指指點點不知在說什麽的人群,他捂着傷口步履匆匆的朝大樓入口走去。他對他們讨論的事情并不關心,可當他靠近大樓正門時,一絲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穿過厚重的雨幕突然飄進他的鼻子裏。疑惑的往過瞟了眼,他驚愕的發現那裏不知什麽時候破了一個大洞!
焦黑的牆壁和震碎的磚塊水泥讓現場淩亂的可以。墨獒匆匆收回視線,疾步往樓梯間走去。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麽一定是實驗室出事了。
那到底出什麽事了?!
墨獒死死咬着下唇,抵抗着身體裏一撥又一波向他襲來的困倦。緊了緊按着腹部傷口的手,他強打起精神扶着牆壁往負二層走去。
越往下他的視線就越模糊,剛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失血過多而致的,可後來他發現是空氣的原因。白色的煙霧斥滿整個空間,可見度極低,而且一股奇怪難聞的味道不斷在鼻子周圍萦繞,讓他感知不到這空間裏生命物的氣息。
揮了揮面前阻擋着視線的白色煙霧,墨獒憑着記憶朝着實驗室走去。
不知道走到什麽地方,他感覺自己踢到了什麽東西。艱難的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這是……沈多?
伸手在沈多鼻子前探了探,還有氣息,看來沒死。直起身越過沈多的身體,墨獒繼續往前走去。
越往裏走,令他生厭的煙霧密度越高。墨獒捂住口鼻,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水珠順着他銀發的發尾滑下,掉進他後脖子被母狼咬開一條豁口裏。墨獒煩躁的甩了甩頭發,捋了把發尾的水,他正打算繼續去前面看看,卻突然聽到細微的聲響。
他側耳聽了一會兒,發現這聲音來自右側。往右邊走了幾步,他屏住呼吸靜心聽了聽,發現是人說話的聲音,而且,很像是……王晟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