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羅英武愣了一下,以為聞清河在說笑。
“你做什麽夢?以你的資歷和體質,能上奧斯萊的藝術學院,已經是我花了大價錢,從一個窮學生那裏買來的名額!”
就聞清河這樣的,還想上軍事學院?
奧斯萊是帝國最頂尖的軍事學院,彙聚了全帝國最頂尖的師資力量,時不時還可以參加四大軍團的實戰任務,提前積累軍功。
可以說只要是有意向往軍事這一條路上走的,所有人的夢想都是進入奧斯萊軍校。
但同樣,奧斯萊軍校的招生考試也非常嚴格,像聞清河這種體質為B,精神力也并不突出的廢物,別說是進入軍事學院,就算是進入同校但等級完全不同的藝術學院,也是很勉強的事情。
畢竟跟帝國未來的天之驕子們成為校友,可是絕佳的釣金龜婿的方式。
事實上絕大部分需要跟軍方聯姻的家族,都在争奪藝術學院的招生名額。羅英武所謂的窮學生,也不是真正的平民,只是家族跟聞家比起來弱小很多的富商家的孩子。
想到這裏,羅英武的心底十分嘲諷。
也就是時代進步了,即便是兩個男人,或者兩個女人結合,也不愁生不出孩子,讓男性也被納入了聯姻的選擇對象,否則像聞清河這樣的廢物,恐怕永遠都不可能享受到聞家帶來的便利。
宴會上的事情還沒有傳出來,羅英武還需要聞清河幫自己把聞铮趕出聞家,因此強壓住內心的嘲諷,擺出一副為聞清河着想的表情。
“我不是我不樂意幫你,實在是奧斯萊軍事學院的招生考試比你想象的還要更加嚴格,首先就是精神力和體質,必須至少有一項能達到A級,才能入學。就算我幫你拿到了招生名額,入學那天,你也會被拆穿的。”
他說得非常懇切,但很顯然,他的演技不如聞堅白,時刻下撇的嘴角彰顯了他對聞清河的不屑。
如果聞清河還是上輩子那個剛出垃圾星的天真小孩,說不定聽完這話就自己打消了念頭。
可惜他不是。
現在的他非常清楚,如果放在一百年前,奧斯萊軍校或許真的跟羅英武說的一樣,是帝國最精英的學生才能進入的殿堂級學校,尋常人難得一入,但現在的奧斯萊可并不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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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敗的管理者逐漸腐蝕了軍校的上層,招生這一塊油水豐厚的區域,自然也少不了暗箱操作。
奧斯萊軍校裏現在充斥着各種表面光鮮的世家子弟,就連軍團的任務,也都挑簡單的來,為的就是給他們鍍金,好讓他們在之後進入政界軍界的時候,履歷上漂亮一點,繼續擠壓平民的晉升空間。
不過聞清河的目标也并不是當一個軍事學院的普通學子。
聞清河手指摩挲着酒瓶上的紋路,對羅英武的話絲毫不為所動,只是低沉的問了一句:“你不給?”
上輩子的聞清河着實非常好拿捏,以至于他表現得這麽明顯,羅英武卻依舊不把他放在眼裏。
羅英武有些不耐煩:“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情,還花了大力氣幫你搞定藝術學院的入學名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也不求你回報,可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恩人的?”
聞清河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些人做事怎麽可能不求回報?
為了藝術學院的名額,羅英武确實費了點力氣,但也是有目的的。
上輩子他就被羅英武哄騙,糊裏糊塗的去了藝術學院,結果聞堅白得知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就大怒,更加堅定了放棄聞清河,繼續培養聞铮的念頭。
聞家的孩子,即便是私生子,也沒有丢人到要去藝術學院混吃等死的。
聞清河長相漂亮,被羅英武和他那幾個詭計多端的私生兄弟當做貨物,在軍事學院的同學間賣弄,以獲取利益。
聞清河後來遭到的霸淩,也是因為他發現了這一點,抵死不從,結果被羅英武等人聯合起來針對。
藝術學院裏的人都是沖着釣金龜婿去的,自然以軍事學院馬首是瞻,也明裏暗裏的欺負他,還把自己做的各種違規的事情推到他頭上,最後害得他被學院開除,成了聞家的又一個醜聞,徹底失去了身為聞家正牌大少的尊嚴。
在這些私生子眼裏,他姓聞就是最大的過錯,可不是失去了競争力,就能保命的。
也許是看聞清河油鹽不進,羅英武也有些惱火了,但軍事學院的名額對他來說也至關重要,絕對不可能給這麽個棋子用。
他眼珠子一轉,看到聞清河手裏的酒瓶,忽然計上心頭。
“行吧,既然你堅持。”他故作無奈的攤手,“你手上這瓶酒,只要你喝完,我就把軍事學院的名額讓給你。”
聞清河的眸色一沉,盯着羅英武,眼神越發危險。
上輩子,也有這麽一遭。
不過不是因為聞清河找羅英武要軍事學院的名額。
當時是羅英武收到了宴會廳那邊傳來的消息,知道聞清河成功被認回聞家了,才把他叫到這個地方來。
聞清河到的時候,這個包廂裏面已經聚集了聞家的一幫私生子,美其名曰慶祝聞清河回家,實際上,不過是聯合起來給這個剛回來的聞家正牌大少一記下馬威。
當時的聞清河還不知道桌上那些酒是什麽,幾杯酒下肚,直接就胃穿孔,被燒進了醫院。
剛認親就去花天酒地,這也是後來,軍事學院那幫渣滓敢動他這個聞家大少的原因之一。
他們覺得他就是這麽個放蕩的人。
不過那款烈酒,後來倒是成了聞清河入睡前必喝的安眠神器。
“喝酒?好啊。”正好他也覺得有點渴了。
聞清河扯了扯嘴角,修長的手将酒瓶放在桌邊磕了一下,輕易就撬開了瓶蓋,動作熟練的程度簡直比許多老手還要娴熟。
羅英武愣了一下,總算意識到一絲不對勁。
——聞清河一個從垃圾星來的窮狗,怎麽可能會開這麽貴的酒,還這麽一氣呵成?
很快他就想不了這個了,因為聞清河拎着酒瓶子,卻沒自己喝,而是朝他走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明明聞清河還是那個聞清河,樣貌打扮上沒有一點改變,但此時此刻,羅英武就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你幹什麽?”
聞清河已經懶得跟他繼續扯皮了,完全卸下了僞裝,原本總是微微上翹的嘴角,也繃成了一根直線。
他聲音冷冽,語氣嘲諷:“不是要喝酒?”
話音剛落,羅英武只覺得眼前一花,聞清河的身影猛地在面前放大,幾乎是同時,他的頭皮就傳來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劇痛,使得他不得不用力将頭往後仰去,以減輕這種痛感。
A級的體質,他的反應速度已經算得上飛快,脖子都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咔”聲,但竟然還是比不上聞清河。
聞清河将他的腦袋後壓到極致,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的頭皮都扯下來,令羅英武不得不張開嘴巴,以獲得更大的活動空間。
他一張嘴,冰涼的酒瓶口就塞進了他的嘴巴。
緊接着,岩漿般熱辣的烈酒就灌了進去。
這是這家高級會所的招牌,也是整個帝國最出名的要命的酒,度數極高,一口下去,就仿佛能夠引燃人的血肉,更別說是一瓶。
再怎麽海量的酒神,在這瓶酒面前也只能小口小口的淺酌慢飲,否則一瓶下去,不死也得把胃燒穿。
這瓶酒原本是擺出來撐場面用的,羅英武看聞清河拿了,就想給他個下馬威,讓他聽話一點,誰能想到他竟然把這酒給他灌了下去!
羅英武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食管一路燒了下去,劇痛灼燒得他渾身抽搐,拼命掙紮起來,卻始終逃不脫聞清河的鉗制。
聞清河死死扣着羅英武,語氣卻格外的輕松寫意:“喝啊,不是你自己要喝的麽?多喝點,別浪費。”
說着,還空出手來,把溢出羅英武嘴角的酒液重新給他刮回去。
羅英武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像是置身烈火,聽着聞清河輕聲細語的話,卻忍不住心底發涼。
不,不對!這個人不是聞清河!
聞清河那個廢物,他怎麽可能有這麽強大的速度和力量!?
一瓶酒下肚,聞清河将酒瓶倒轉過來甩了甩,确認一滴酒都沒了之後,才終于松開了手。
羅英武已經疼得站都站不住了,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從卡座滑到地上,四肢都在不自覺的抽搐。
他此時完全沒有了之前的不屑和輕蔑,望向聞清河的眼神裏寫滿了驚恐:“你……你到底……是……誰……”
“我?當然是聞清河。你找人之前,都不調查清楚的麽?”
說着,聞清河脫掉被酒液浸濕的外套,随手解開襯衫最頂上的兩顆扣子,拎起另一瓶烈酒,照着之前的方法開瓶,然後仰頭灌了一口。
火辣辣的感覺一路從喉管燒到了胃裏,有些酒液來不及吞咽,從嘴角流了出來,滑過他精巧的下巴,滾過喉結、浸濕襯衫,性感無比。
先前那個由羅英武找來造型師,精心打造出來的乖巧小少爺已經全然消失不見,聞清河輕易的喝完一瓶酒,臉上卻絲毫痛苦的表情都沒有,甚至喝的過程中,眼神還嘲諷的盯着那邊的羅英武。
看着這樣的聞清河,羅英武竟然有種被兇猛的野獸盯上的感覺,瞬間毛骨悚然。
緊接着,“砰”的一聲巨響!
空酒瓶砸在桌面上,瓶底碎了個幹淨,聞清河拎着尖銳的瓶口碎片,一步一步朝着羅英武走了過去。
羅英武被酒精燒得混沌的腦子登時一涼。
他、他該不會想在這裏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