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容潮收回目光,看向鳳雩,後者言:“師父已前往教院,并命弟子前來請小師叔一同前往教院。”
鳳雩說完只稍稍看向一側的太叔奕,目光觸及他後微閃随即收回,靜待容潮回應。
聞言,容潮點點頭便要随鳳雩離去。
“傳言果然不假,太子殿下果然生的好看!”
“天之驕子還這般彬彬有禮!”
“他看向我了!”
“啊啊啊啊!!!”
“比私生……”子……
“都這麽閑的嗎?”
聞聲,陷入喜悅中的衆人只覺得一陣寒意襲上背脊,恍惚間還有微不可查的殺意漸起,但那殺意并非來自出聲者。
容潮訓斥完這群八卦不知度的學長,回頭看見到太叔奕微紅的雙眸,瞥了一圈四周仍然小聲喋喋不休的學子們,聲音微冷,沉聲又道:“現在距離晨教還有半刻鐘,今日遲到者一律至學無涯殿前廣場倒立并默寫宮規三十遍,且不得再參與餘下比試。”
說罷,衆學子驚呼,頓時哄鬧紛雜跑路聲四起,揚起陣陣塵土飛揚。
容潮轉身見太叔奕有轉身欲離開之意,連忙上前抓住他衣袖,後者腳步一頓卻并未回頭看他。
容潮放輕了語氣,道:“你既然受了傷,就先不要去學無涯了。”
說着容潮忽然瞧見人群中一抹熟悉的少年身影,連忙喊道:“徐來!”
名為徐來的少年面帶愧色,猶豫了下才轉過頭朝容潮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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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潮口中的徐來便是那位即将拜容花為師的學子,其出自塗山,父母皆是仙君,生而為狐貍精,面容清秀,一副乖巧模樣,神情中有幾分沉穩,初來九溪宮便頗受長者與同學的喜愛,此番在此看八卦被發現後立馬面紅赤耳。
徐來剛欲行禮,便聽聞容潮道:“你先帶太叔奕去七溪宮沉香館找容敏。随後你再入學無涯,若是恒遠問起你為何遲到,你便說是我的吩咐。”
徐來聞言立馬面露喜悅,應聲道:“弟子明白。”這樣一來,他既不用擔心遲到被罰一事,也不用擔心師父日後問起遲到一事來。
容潮生了笑意,又對太叔奕道:“本該從此刻起,你便不能離開本宮的視線……但念在你受傷,便先去療傷吧。本宮随後便去容敏那裏找你。”
太叔奕恢複了隽冷,一言不發,徐來得了容潮的示意後上前欲攙扶太叔奕,不料對方卻直接無視他率先走了。徐來無奈只能三步做兩步追上他。
容潮看着太叔奕離去的背影眉眼略彎了下。
待到學子們相繼離去,容璃卻是未走,他走近容潮,問道:“昨日傍晚,周謝蘊曾去六溪宮找過你?”
容潮昨日未曾去留意周謝蘊在他宮門前時附近是否有人路過,聽到容璃的質問,想來應該是有人看見他們說話了。
容潮并未否認,點頭,道:“是。”
容璃皺着眉頭,道:“你們說了什麽?”
容潮道:“我說你信嗎?”
容璃道:“你……”
容潮問道:“昨日你可見過他?”
容璃不明白他為何問這個,道:“沒有,昨日傍晚我本讓鹿夢去比練場找他打算讓他一同去青雲殿,但鹿夢說他在比練場未曾見到他。”
學無涯每日辰時上堂、酉時放堂,晚間乃是學子們的自由活動時間。但最近因為比試的緣故,晚間學子們大多都在比練場訓練。
容璃雖然不喜歡容潮,但也知此時只有說出詳情才有可能查清周謝蘊死亡。
容潮見容璃這般配合,忽然想起周謝蘊昨日問他有關修道者死亡一事,他并未多言,擔心容璃生疑,容潮沉吟道:“這事我會查清,給你一個交代。”
容璃沒有多言,他了解容潮的性格,他既然開口說會查清便不會食言。
待容璃離開,容潮才與鳳雩朝教院去。
容潮問道:“怎麽提前半日回來了?”
鳳雩道:“昨夜我與師父在招搖山附近聽聞沁園大火,随後師父便決定不再停留休息。只是緊趕慢趕也今日晨間才趕回來。”
容潮笑道:“确實是大師兄的作風,時時刻刻牽挂九溪宮。”
鳳雩溫潤有禮道:“師父與弟子剛剛路過此地,察覺小師叔在前方,師父擔心您被知行與容璃師叔為難,故特命弟子前來看看。”
容潮笑了笑,“就算你不來說那番話,我也是要去教院的。”
二人都有意避免提及太叔奕,故一路上容潮只是簡單和鳳雩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看守教院的仙子看見容潮與鳳雩後随即恭謹行禮,容潮只身入了教院,鳳雩朝其行了禮并未入內。
一入內,容潮遠遠便瞧見書架前長身玉立的容胤——雪色長衫、發帶束發,君子之氣。
容胤察覺到容潮的到來,随即側身,溫和的目光看向他,雙唇揚起了弧度。
容潮對這位大師兄既敬又畏。
敬他待萬物平等,也畏他待萬物平等。
因為在他那兒,他将不受師兄們惡意針對,但相應地他也沒有特權,犯了宮規便要受罰。
容胤是出了名的九重天最為溫文爾雅的仙神。為神器宇不凡且處事公正,頗受六界敬重,九溪宮三位長者對其也極為看重。
待容潮及近,容胤目光落回到書冊上的內容,笑道:“眉目帶笑、身姿輕盈、腳步輕揚,阿潮心情很不錯?看來是教訓了知行。”
容潮微微颔首,較為滿意道:“是。”
容潮看見容胤也在查學子們入宮記錄信息簿,道:“師兄也懷疑夜火非意外?”
容胤溫和笑道:“不知者,不言。”
容潮擡眸間看見最新的比試記錄簿,忽然想起今日比練場會進行第三輪學子比試,上午與下午各八場,比試還有半個時辰便要開始,而他記得太叔奕在上午第五場。
容潮旋即與容胤匆匆道了句他有事要先出去一趟便走了。
容潮随後找到恒遠讓其調整了太叔奕的比試順序,将太叔奕那一組順序推遲至最後一組。雖然臨時調整比試小組順序未有先例,但比試的對手并未改變,實際上也并不影響彼此的公平性。
容潮尚不清楚太叔奕傷勢如何,也不知他是否還能夠參與今日的比試,但至少現在的順序他很難準時參加,若是強行參與便無法得到療傷,很是吃虧。但若是将其比試順序調整至午後,他就算傷勢很重,也還有機會得到治療,恢複些許。
容潮随後傳了消息給容敏讓其告知太叔奕他已将他的比試調整至午後。
回到教院,容胤已經将可能有用的記錄全部找了出來——學子們入宮時的信息記錄、百日來文武測評記錄、近日的比試名單及結果。
省去容潮不少功夫。
容潮含笑對他道了謝。
容胤對于此還有些意外,容潮很少插手九溪宮大小事宜。他向來也不愛管這些事宜,為此,他也很少會讓他去處理九溪宮事務。
容胤道:“你要接手此事?”
容潮點點頭,道:“我已經答應四師兄會查清此次夜火中周謝蘊死亡一事。”說着他想起自己當時告訴周謝蘊鯉魚精一族魂飛魄散的方法,他一時間有些不确定他那時的話是否妥當。
容胤道:“近日因韶叡渡飛仙劫,我已離命格府多日,今日便須回去處理堆積下來的事宜。九溪宮近來瑣事也頗多,你若覺得累了,便傳消息給我,我便回來。”
容潮聞言對他盈盈笑了笑。
容潮在教院将七齋周謝蘊、賀卿、程定與校含的所有記錄在冊的信息都翻開重新看了一遍。
由于九溪宮并不太在意學子們的身世背景,故而容潮發現周謝蘊等多位學子檔案記錄皆不完整。
想到他當時翻看太叔奕的入宮記錄簿,他倒是不覺得太過意外。
七齋四名學子皆有記錄其相應身份,其中一人是凡人,兩名是鯉魚精,另外一位則是老鼠精。
而這其中,周謝蘊是孤兒,無父無母,已渡第三劫,餘下三位學子僅渡過第一劫。
周謝蘊渡完第三劫,容潮并不意外,畢竟他的靈力比同齡修道者都要高不少。況且渡劫想要找自己的劫也是有方法的——每刷十劫必有一劫屬于自己的下一劫,這是容潮當初刷劫發現的,只是這種方法實在是難度太大,風險太高,渡劫越到後面失敗率越高,每一次渡劫都是生死之交,修道界目前除了容潮,未曾再有人依靠此方法完成修仙成神十劫。
此外,此舉也頗受修道界修道者們的争議。
容潮随後将百日來他們的每一次考評成績都做了對比,發現七齋除了周謝蘊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外,其餘三位與他根本無法相比,賀卿在十名開外徘徊,程定與校含則中下游的水平。
近日來,他們的比試也并無競争關系,彼此從未做過對手。
一時間很難找出他們之間可能謀害對方的動機。
容潮随後又去了趟七齋,昨夜容花已留下冉诩在此看守,整個三院都尚未被動過。
冉诩一見他連忙行禮。
容潮進入七齋後,屏退冉诩,走到滿屋子灰不溜秋的殘留物品旁,冷恹恹地掃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那些依稀可辨是書案之處,他伸出手,靈力彙聚,欲以控夢術借這裏的殘留遺物窺探昨夜走水前的景象。
下一刻,舊景恢複。
燭影搖曳下,周謝蘊燈下神情沉重,他獨自在屋內,緩緩地走向燭臺。
片刻後,周謝蘊端起油燈,點燃床被,油燈由掌中滑落。
火勢猛起。
眼前旋即恢複成被大火殘噬後的破敗景象。
這裏殘留物已無法支撐他去窺探更多關于周謝蘊生前的記憶。
容潮只得離開,離開七齋前,容潮問道冉诩:“七齋近些日子裏可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
冉诩道:“并未。”
容潮又道:“沁園的學子們經常晚歸嗎?”
冉诩道:“也并不是,只是近日因為比試,很少有內課,故而他們便相對輕松些,沒有比試的學子可自由活動,可能因此便放松了自己,出現部分學子晚歸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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