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護城河會(5)

“父皇。”他開口,面無表情,将拳頭攥的緊緊的,“千萬保重龍體。”

“恩,朕知道了。”翰文帝沖他擺了擺手,“快去準備吧。”

夏綏遠從殿內走出,胸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地措痛了他的心肺,最不堪的一切都被血淋淋的撕開,強迫他重新回憶一遍。

當年十歲的他也是跪在這裏,養母已近被廢并被賜死,大哥生死未蔔。他跪了三天三夜,只希望金銮殿上那個高高在上的冷漠男人能放過他最後的親人一條命。

當年的他做到了,而今天,也要強迫自己做得到。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他們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去消磨一個同樣的目的,被蹉跎的時光甚至淡漠沒有留下過一絲痕跡。

值得嗎?他苦笑,這個問題也許一輩子也不會有人回答他了。

內侍将夏綏遠引到了距離中正殿不遠的一處偏殿,就紛紛告退。自然有宮女上前,将成婚用的大氅禮袍準備好。

“你們先下去,本王自己穿就可以。”他掀起盤內疊好的正紅色禮服,微微皺了下眉。

那幾個宮女互相對視了一眼,便有膽子大的上前,垂首道:“殿下,這衣服不好穿,奴婢們服侍會快一些。”

“不用。”夏綏遠沖她溫和的笑了笑,卻使得那小宮女臉上微微紅了起來。

“殿下,沒關系的,奴婢們本來就是做這個,哪能讓您親自來,被管事的姑姑知道了,會罰的。”那宮女似乎不敢擡頭看他,只是怯怯的。

怎麽可能有人罰她?夏綏遠覺得有意思,索性擡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進宮沒多久吧?叫什麽名兒?”

“殿下,奴婢叫錦繡,今年才進宮的。”

怪不得,不了解行情啊,一般人誰稀罕來伺候他啊。夏綏遠被她生嫩的反應逗得笑了,于是指着她,帶着點輕佻的對其他宮女道:“你們都先下去,留她一個就夠了。”

這話一出,其他的幾名宮女紛紛面紅耳赤,帶着點了然的表情退了下去,唯有剩下的錦繡捏着衣角,倒是越發的緊張了。

Advertisement

“站着幹什麽?還不過來幫本王換衣服。”他笑,她這副俏生生的模樣到叫他想起了靜研,也是看着像個小兔子似的,逼急了咬人還挺疼的。

那宮女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伸手想要解他胸襟處的衣帶,剛伸出手去又懼怕的縮了回來。

她咬了咬牙,終于還是将手又伸了過去,心想要是這位主子做出什麽,也就只能認命了。

夏綏遠顯然沒有她想的這麽多,他只是看着好玩,便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捏住她的指尖,向懷中一拖。

小宮女一聲驚呼,已經被他捂住嘴巴,噤了口,一雙大大的眼睛帶着些恐慌望着他。

“噓!”夏綏遠笑笑,低聲道:“乖一點。”

他說完這話,手下一用勁,那小宮女頓時被掐暈了。

他把她抱起來放在裏間的床上,還很好心的蓋上了一床被子。

牆角處一只宮燈內燃盡了一枚燭花,噼啵的輕微爆裂聲,那光便随着晃動,在粉白牆上留下模糊暗淡的影。

身後不過人影一晃,夏綏遠已經回過頭來,沖着那人了然道:“來得挺快啊。”

“還行吧,中途沐浴更衣廢了點時間。”那人長了一張娃娃臉,看着不過二十歲上下,微微一笑如和風霁月。

夏綏遠抽了抽嘴角,掃了一眼他身上很正式的玄色直椐牙白色外衫的太醫服,半開玩笑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們這衣服很想辦喪事兒穿的。”

“那不更好,真要是有了喪事兒還能省幾尺布錢。”那人也不惱,只笑眯眯的和他插科打诨。

“呵呵,也是。東西帶來了?”夏綏遠閑閑的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蹦下來。“死大夫,咱得走了。”

“呵,下臣還以為璐王興致很高呢。”安續特意瞄了一下被子裏裹着的那個小宮女,啧啧幾聲,“你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你不走?那你一個人在這兒憐惜她吧。”夏綏遠拔腿就要往殿外行去。

“哎哎。”安續剛忙把他扯回來,“你就這德行出去?先把衣服換了吧。”

邊說邊神奇的掏出一件太醫院打雜的小太監穿的衣服來。

夏綏遠接過來,二話不說動作迅速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下,動作間露出內裏一角金絲軟甲,顯然是早有準備。

“我就搞不懂,你沒事兒進宮做什麽?還得急着往外跑。”安續見他穿好了,又将手裏的藥箱子往他手中一塞:“門口的侍衛被我麻翻了,不過藥的效力可不太久。”

今天本來就輪到他在宮內當值,只不過出門的時候被太醫院的一個老醫正攔了下來,教育了一頓方才放行,否則這會兒早該到了。

“證明爺來過呗。”夏綏遠沖他笑笑,他要是不老老實實的跟着進宮來,那夥人還不早就嗅到了苗頭?

不過也好,現在這個時辰,也差不多剛剛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