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宮變(6)

“為什麽這麽嚴肅?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那人伸出一只手指慢慢的按在他的眉心處,那手也是瘦弱的嶙峋,甚至禁不起用力一折。

夏綏遠沉默的閉眼,任由他一寸一寸的撫摸他的臉,也許沒人知道,這雙手的主人即使深陷天牢,依然能夠翻雲覆雨。

“那個秘密不會有人知道,除非你自己說出去。”夏綏遠喃喃的猶如耳語,如同誓言一般做出了承諾。

只要眼前這個人還相信他,他就一輩子守着這個秘密,只當太子還是大哥。

“哦?你是怎麽知道我不是?”那人的手冰冷的不似活人,已經緩緩地下移,正扣在他脖頸的喉結處,随着呼吸緩慢的移動着。

夏綏遠微微嘆息了一聲,苦笑道:“大哥無論如何都不會算計父皇,他要的是光明正大。”

眼前這個人則不是,這人于天牢中用了幾年的時間布置好了一切。讓最信任的,也是埋藏的最深的太子黨兵部尚書親自來聯絡他起事,他甚至不知道眼前這位還有多少暗線沒有浮出水面,更不知道他的實力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

他頓了頓,如同自嘲一般,“所以你早已經不是我的大哥,但是,你是太子,是國家的儲君。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讓太子登基,做皇帝。”

今日來見,他方才有種奇異的挫敗感,他甚至會去想,不論有沒有夏綏遠,這個人都會用自己的力量逃出來。而可憐的璐王,仍然不過是顆棋子。

不過他這枚棋子當得有些乏了,這麽多年過來,也想着自己掌控一下自己的命運。

那人淡淡的一笑,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牢房裏,雌雄莫辯,如朱玉擊石一般悅耳。

“對,我們的目的都一樣。”他笑着看着夏綏遠,“所以璐王殿下,現在請扶本王出去。”

齊莽剛從牢內推出去,就發覺不對勁,只見手下的衆內侍衛已經被紛紛卸了兵器,捆在了一邊。

他驚呼上當,忍不住拔刀沖着夏綏遠帶來的那一隊士兵的頭領砍去。

奈何對方人多勢重,并不着急的與他纏鬥,反而是一起過來,不過須臾就将他掀倒在地上。

夏綏遠背着人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忠心耿耿的內侍衛長渾身上下都是傷,被壓翻在地上還在拼了命似的掙動,嘴裏也被塞滿了麻核,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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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将背上背着的人放下來,常年的關押使得那人渾身上下瘦的很,身量也明顯矮了。

他轉身吩咐随着來的太監将人送至翰文帝平日上朝的大正殿安頓好,這才俯身掐着齊莽的衣襟将他抓起來。

“齊統領,本王知道你忠心為國,上達君命,只是剛才你也看到了。勇王,淮王,楚王三王謀反,父皇已大行,如今太子繼位勢在必得,還請齊統領稍安勿躁。”他枉顧齊莽驚詫的眼神,起身對自己帶來的親兵吩咐道:“将這些人尋個幹淨的地方看好,不得怠慢了。”

見衆人領命而去,他自己也不敢松散了,索性親自在宮中替人職守。

他在宮中呆了不過三日,期間将京城幾乎翻了一遍,将三王原來的餘黨親衛一網打盡,直到看着夏綏哲以太子身份首次起朝,并且宣布了翰文帝駕崩的大禮,以及登基的事宜後,方才得了些空閑。

回不得家,偶爾惦念起靜研,唯恐她出事,便着了戴青隔三差五的回去看看,知道她無事方才心安。

靜研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得周身酸痛,尤其是脖頸處。口中幹的發苦,忍不住單手揉着肩膀想要找些水喝。

清醒過來她便是一怔,這裏是完全陌生的環境,一個很空曠的屋子,連桌椅等擺設也是寥寥,四面的牆壁更是光禿禿的,偶爾還有脫落下的一塊一塊的小石子。

她捂緊了胸口,低頭見自己身上仍是先前的那一身男裝,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氣。

屋內唯一的木桌旁有一年輕的女子,正用手撐着頭休憩。靜研咬了咬唇,決定還是不要吵醒她,自己偷偷溜掉就好。

然而她這邊剛下地,還沒來得及穿好鞋子,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覺,驟然驚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兒便淩厲的掃了過來。

靜研瞧見她面上那道猙獰的刀疤,不由得退了半步,随即冷靜下來,低聲問道:“請問這是哪裏?夏綏遠呢?”

那女子并沒有答話,反而轉過頭去用手撥了撥燭火,使得室內更加明亮了些。

外面的已經安靜了下來,沒有了那些砍殺,慘呼的聲音,反倒讓她有點恍惚。

看來是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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