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更合一(包含滿4……

“二哥,你耳朵怎麽這麽紅?”聽說付小嬸要請客吃飯,一無所知的小夥伴們立馬驅車趕了過來。

來的時候,衛謹三人每人手上都拎了東西,進屋後,客客氣氣的與吉雪問好,并奉上禮物,表示這是昨天皮夾的回禮。

在吉雪的觀念裏,長輩給小輩見面禮是常态,她還真沒收到過小輩的回禮,有些歡喜的接了過來,心中感慨都是乖孩子。

正正經經的與小嬸問好後,衛謹便原形畢露,他一屁股就坐到了付圭旁邊,剛要說話,就發現自家二哥耳垂紅彤彤的,也沒過腦,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

聞言,付圭嫌棄的撇了衛謹一眼,這小子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要怎麽回答?難道說,他歷經了周嬸子的調侃後,又被何嬸子調侃了?

旁人或許一時不會注意到,但是家屬院裏,周嬸子就喜歡叫他富貴,有一回何嬸子聽見以後,也跟着叫,時間久了他也就習慣了。

所以,第一次知道小姑娘叫吉祥的時候,他心裏頭就打了個突。

果不其然,被調侃了。

想到這裏,付圭餘光瞄了眼坐在對面乖乖巧巧,面上完全沒有異樣的小姑娘,心裏啧了一聲,莫名有些不爽。

不想滿足衛謹的八卦,他側頭看向嚴令安:“你把你大伯的車開來了?”

嚴令安這幾年一直住在他大伯家,嚴大伯經商,改革開放沒幾年,他已經賺的盆滿缽滿,去年連小轎車都買好了。

其實付圭這幾個小夥伴都是J市人,除了衛謹的家人這幾年剛好在S市工作,嚴令安跟茍蘭辰都是住在親戚家裏。

沒辦法,誰讓他們小的時候,父母工作太忙,還頻頻調動,別說陪伴了,連穩當念書都是奢侈。

這幾年父母輩倒是穩定下來了,但是幾個小夥伴已經處出了感情,便決定跟着付圭一起,在S市念完高中,等大學再考回J市。

“嗯,人太多了,一輛車擠不下,而且小嬸她們剛來,應該要買不少東西,多一輛車也能多裝一些。”嚴令安看着付圭,淡淡的解釋。

被好友猜出自己的‘險惡用心’,付圭也不心虛,只是轉頭看向吉雪詢問:“小嬸,現在出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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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雪方才在需要購買的物品清單上,又加了兩項,聽得這話,立馬站起身:“走吧,天色不早了。”

的确不算早了,于是一行六人,開着兩輛車,很快就出了部隊大院。

等吉雪他們走了大約半小時後,王雲家也出現了兩個女人。

“說吧,那女人到底是個什麽樣子?”黃寶瑩坐在木制沙發上,雙手環胸,微擡下巴,傲慢的打量着對面溫溫柔柔的女人。

昨天接到王雲的電話後,她連夜就趕了過來。

對于付立誠,黃寶瑩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感覺,有些複雜。

五年前,付立誠當時還是她父親手底下的團長,她對他一見鐘情,後來了解了他的家庭情況與個人信息,黃寶瑩更是志在必得。

父親知道她的心思之後,雖然沒有說什麽,她卻也能看的出來,老爺子是樂觀其成的。

本來以為門當戶對,才子佳人,而且還是她一個女生主動示好,拿下這優秀的男人是分分鐘的事情。

卻怎麽也沒想到,她不顧臉面,追在男人身後五年,整整五年,一千多個日子,別說拿下了,兩人之間連話都沒怎麽說過。

那人避她跟蛇蠍似的。

……也不對,不止是她,付立誠這個男人簡直沒有心,他對所有女人的态度都差不多。

總之就是,不管她怎麽蹦跶,人家就是看不見她,簡直有毒。

這五年,她也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最後的心灰意冷。

就在她打算聽從父親的建議放棄時,付立誠居然結婚了!

他娘的,那鐵疙瘩居然結婚了?

結婚也就算了,還找了一個樣樣不如她,二婚帶娃的農村女人。

想她黃寶瑩要家世有家世,要長相有長相,本身也是名大學生。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氣炸了,說不清楚是生氣多一些,還是傷心多一些,反正她就是不爽了,氣的黃大小姐這些天不知道爆了多少粗口。

付立誠那混蛋,寧願娶那麽差勁的女人,也不願意娶自己,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同一個體制內的,現在誰不知道她黃家大小姐倒追付立誠五年,最後敗給了一個農村婦女啊?

她不要面子的嘛?

這不,昨天接到王雲的電話,她立馬叫上好友,開着父親的車,不管不顧的連夜就沖了過來。

當然,她對于這個叫王雲的也沒什麽好感,不過是想利用她對付付立誠媳婦罷了。

既然王雲心思不正,也別怪自己不給她臉。

她黃寶瑩雖然脾氣驕縱,算不得多好的人,但是起碼的三觀還是有的,結了婚的男人,她再喜歡也不會碰。

今日她之所以會過來,一個為了了卻心中最後的念想,再一個就是想看看,這農村女人到底有什麽魅力,辦到了她努力五年也沒能辦成的事情。

沒成想,她緊趕慢趕的,好容易趕到,那女人居然不在家,說是出去逛街了。

啊!

氣死她了!

簡直不能忍,付立誠跟他的妻子都有毒,處處跟自己對着幹。

雖說滿意黃寶瑩對于付家的怒氣,王雲卻依然被她拿鼻孔看人的嘴臉,氣的差點倒仰。

她這人最講究身份,黃寶瑩的父親雖然是一軍之長,那也是她父親,不是她黃寶瑩,自己好歹是旅長夫人,哪能容得下這小丫頭片子這般藐視。

然而,哪怕肺都要氣炸了,王雲依舊忍了下來,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她僵硬着笑容回道:“長相一般吧,普通好看,趕不上你。”

她這也不算瞎說,畢竟王雲也沒見過吉雪,那些個誇上天的溢美之詞,她根本不信。

“真的?”黃寶瑩下巴擡得更高了。

王雲……不生氣,不生氣,人設不能崩。

她端着溫柔的面具真誠建議:“當然是真的,騙你我能得什麽好處,等你見到她不就知道了。要我說啊,你幹啥要主動來見那個鄉下泥腿子啊,你什麽身份?她什麽身份?讓她主動見你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雖說明知眼前這個吐着毒信子的女人不懷好意,但是叫付立誠妻子主動去看自己的誘惑委實太大,黃寶瑩可恥的動心了:“你有什麽辦法讓她主動來見我?”

這時候王雲卻拿起喬來,不說話了,只慢條斯理的泡着茶,一舉一動間倒也有幾分模樣。

但是黃大小姐是誰,她從小就嬌蠻慣了,最見不得這樣惺惺作态的,她可不管王雲與自己媽差不多的年紀,是長輩,只嘴毒道:“行了,要說就說,裝什麽菩薩呢?你自己長什麽樣子沒點數嗎?一臉的褶子,惡心誰呢?”

不生氣,不生氣,這死丫頭家裏頭有軍長呢。

王雲抖着手放下茶壺後,再也沒了顯擺茶藝的心思,直截了當道:“你只要去付立誠救援的地方,再叫人傳出些似是而非的話題出來,那鄉下女人好容易巴上這麽好的婚事,肯定會主動追過去,到時候不就有好戲看了?”

“你可真惡毒!”黃寶瑩聽完後,斜眼打量眼前的中年女人,給了她一個貼切的評價。

王雲……不生氣,不生氣:“那你不敢?”

黃寶瑩站起身,俯視她:“雖然你的激将法跟你這人一樣低級,但是不得不說,這個主意确實不錯,不過,四處傳播就沒有必要了,我是想出一口氣,卻不想連累付立誠的名聲來成全你這樣的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小肚雞腸裏頭想的是什麽?不就想讓我壞了付立誠的名聲,好把他拉下來,讓你丈夫上位嗎?我偏不。”

雖然有些意外黃寶瑩居然也有腦子,直接猜透了她的打算,王雲倒也不慌。

既然都撕的這麽難看了,她也不裝了,王雲起身與黃寶瑩對視:“管你怎麽想,反正方法我已經說了,做不做在你。”

黃寶瑩嗤笑:“喲,不裝菩薩啦?我猜,你這麽假,怕是你枕邊人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聞言,王雲瞳孔驟縮,卻又立馬放松下來,她一臉篤定:“老陶只會信我。”

“鄉巴佬就是鄉巴佬,我敢這麽說,自然是有證據,要是大院裏傳出不利于我跟付立誠的風言風語,我就将方才與你說話的錄音交給陶旅長,好叫他開開眼界,他的枕邊躺着的,到底是人還是鬼。”黃寶瑩邊說邊從同行的小姐妹手上接過卡帶錄音機。

這玩意兒可是精貴東西,是她堂哥從國外給她帶的,據說是前兩年才發明出來的新鮮貨。

她按了倒退鍵,半分鐘後,在王雲不解的眼神中,輕輕按下了播放鍵,那只比巴掌大一點點的機器裏,立馬傳出了王雲與黃寶瑩方才的說話聲音。

一字不漏。

随着裏面播放的話語越多,王雲臉上的表情越驚恐。

突然,她毫無征兆的撲了過來,打算硬搶。

早有準備的黃寶瑩靈活閃開。

沖力過大,王雲撲了個空,腳下一個踉跄,整個人都摔趴到了地上,她哎喲哎喲的扶着後腰,顯然這下子摔的不輕。

黃寶瑩卻不同情她,反而冷笑嘲諷:“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原先我不信,這下我信了,瞧,我今兒個不就來磨你了嘛?下次算計別人的時候,先掂量掂量,看看是不是你能算計的,別再像這次,崩了牙閃了腰,得不償失才好。”

說完這話,黃寶瑩與好友一起頭也不回的離開。

獨留下王雲瞪着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兩人的背影,心中惶恐。

“你真要去啊?”兩人上了車,黃寶瑩朋友不贊同的看向她。

面對自己的朋友,方才還嚣張的黃寶瑩,此時卻耷拉了眉眼,哪裏還有之前明媚奪目的嬌小姐模樣。

“去!就當為自己這五年畫上句號的。”對于這一點,黃寶瑩格外倔強。

“那也不需要用王雲說的辦法,那女人心思髒的很,咱們反正已經來了,了不起再等一天,我就不信付立誠媳婦明天還出去逛街。”

“那不行,我都主動來看她一次了,她不在,我還要在這裏等她,傳出去我多沒面子啊?”黃寶瑩堅持。

“你可拉倒吧,你還有什麽面子可言的,反正我不贊成你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沒有必要,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招惹一身腥。再說了,人付立誠只是不喜歡你,人又沒招惹你,你犯得着嘛。”

“林玲!你到底是哪一邊的?”黃寶瑩抓狂了。

林玲轉動方向盤,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朋友,我都不稀的跟你廢話。”

黃寶瑩也知道自己這是不講道理,但是她就是憋屈,窩囊的緊。

她沒說的是,她不僅想看看那女人什麽樣子,她更想看看,付立誠對他妻子是什麽樣子的,是不是也像以前對待自己那般冷漠,不管好與不好,她都想為自己5年的盲目追尋畫上一個句號。

那畢竟是她一見鐘情,喜歡了五年的男人啊。

想着想着,黃寶瑩癟了癟嘴,不禁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嗓子,唬的林玲一跳,她只覺額間青筋直跳:“行!行!行!我的姑奶奶哎,我陪你去還不成嘛?”

“……嗚嗚……嗝……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姑奶奶,你別嚎了。”

“嗚嗚……林玲,你真好。”

“呵呵……我謝謝你。”

這廂的吉雪還不知道,某些人,為了把她送到丈夫身邊,真真是煞費苦心。

此刻她正在淮冰路,S市最大的一間綢緞繡房鋪子裏,選着各色繡線與綢布,整個人都有些樂不思蜀起來。

相較于之前合作的繡坊,她現在逛的這家,簡直是繡娘們的樂園,這裏有很多絲線,是她曾經走遍康駿王朝也沒能見到過的。

就連牆上挂着的成品,有些針法也是她未曾見識過的特別。

所以,忍不住的,她就有些忘我,看見這個也買,看見那個也駐足,興奮的她那本就惹眼的容貌,更加熠熠生輝了起來。

付圭四個大男生,外帶一個吉祥小姑娘,排排坐在玻璃牆旁的沙發上,看着已經買買買了一個多小時,依舊興致勃勃的吉雪同志,忍不住齊齊嘆了口氣。

衛謹撐着腦袋,扭頭看向玻璃門外擠擠挨挨的人群,啧啧兩聲:“好家夥,小嬸這張臉也太招人了,你瞅瞅,才這麽一會兒,門口都擠這麽多人了,我就不明白了,男人愛看美人,我理解,為啥這麽多女人啊,比男的都多好幾倍了吧?要不要這麽誇張?”

嚴令安倒是淡定:“這有什麽,比起明星出行,這才哪跟哪。”

衛謹咂摸了下嘴,摸着下巴應道:“你要這麽說,好像也對,那些個明星出行,哪一次不是擠的水洩不通的,這麽算起來,咱們小嬸比明星好看多了,就門口這點人反倒有些不夠看了。”

衆人……

“哎哎哎,又一個自不量力的,那男的幹嘛笑那麽猥瑣,就他這樣的也敢跟我付小叔搶媳婦?他配嗎”衛謹閑不住,視線轉悠了一圈,又移回到吉雪身上的時候。

發現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一臉殷勤的往小嬸身旁湊,短短一個多小時,衛謹都不知道這是第幾個了。

他又轉頭看向付圭,一臉贊許:”還是二哥有先見之明,帶着我們就是為了做護花使者的呀。”

付圭無奈的抹了一把臉,這真是個意外之喜,少年表示沒有預料到,逛個街還會有這樣的艱辛,思及此,他熟練的側頭看向有些蔫噠的吉祥,催促道:“到你了,上!”

吉祥……心累。

心累也沒辦法,吉祥無奈起身,往母親身邊靠近。

誰讓她是爸媽的小棉襖呢,這個世界好是好,就是感情太直接了,康駿王朝可沒有這樣不管不顧直接追求女方的,肯定會被當成登徒子。

“同志,你好,冒昧打攪了,鄙人姓陳,是前面陳家雜貨的老板,不知道你……”

“媽,你好了嗎?”

陳老板盯着眼前的大美人兒眼神都快要直了,陳老板家裏條件很是不錯,這淮冰路上光是門面,就有好幾家。

他活到28歲,自诩見過不少美人,卻依然保持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優良美德。

然而,他覺得,今天就要破了他曾經的堅持了,因為他一見鐘情了。

半小時前,他在店裏巡視的時候,發現這邊繡坊門口堵着不少人。

本來沒多想,只以為這家是在搞什麽活動,比如抽獎什麽的,前一陣子他家也搞了,當時人比這個還多。

沒想到,進去店裏才發現,四個員工,只剩下一個平日最老實的。

他當時臉色就不大好,問了後才知道,繡坊那邊有個客人,漂亮的跟天仙似的,三個員工都去看美人了。

陳老板聽了後,只覺滑天下之大稽,且不說世上有沒有這麽漂亮的人,就算有,他店裏的員工都是女的。

女的看什麽美人,不是鬧笑話嘛。

他覺得,定然是他平時太好說話,叫這些個員工一個個都不把他這個老板當一回事。

于是他滿肚子怒氣的沖了過去,還不待在人群中扒拉出員工,自己也跟着陷進去了。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麗的女人呢?

陳老板的視線着迷的跟着美人轉悠了半個多小時後,總算回過神來。

他理了理西裝,揣着一顆噗通噗通亂跳的小心髒,鼓起了十二倍勇氣,走上前,用着最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與大美人兒打招呼。

卻沒想到,他仔細斟酌的一段話還沒說完,旁邊就傳來一聲喊媽的聲音。

最關鍵的事,他一見鐘情的美人,居然對着那個小丫頭巧笑嫣然道:“馬上啊,媽媽馬上就好了,還缺一點。”

說完這話,吉雪又自顧自的埋頭選起了繡線。

依然是熟悉的話語,熟悉的配方,好在吉祥這一出也不是為了催促母親。

看着母親離開的背影,吉祥将視線轉到了已經僵硬了的陳老板身上,一雙清澈的杏眸就這麽定定的,看着臉色已經如同調色盤的男人。

陳老板盯着小姑娘與夢中情人七八分像似的小臉,做着最後的掙紮:“你們真是母女?不是姐妹?”

吉雪面上乖乖巧巧:“是母女哦,我媽媽三十多了,再說了,我媽這麽好看,怎麽可能單身到現在?”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居然無法反駁。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是自己,等大美人18歲一成年,肯定立馬将她娶回家,哪裏會給外面的野男人機會。

這麽一分析,陳老板整個人悲從中來,只是餘光瞄到小姑娘的時候,不知道怎麽想的,他鬼使神差的問了句:“那你多大了?”

這裏必須聲明,他真不是變态啊,他只是覺得,自己也才28,等着姑娘長大,他也就三十出頭,男人三十一朵花,這樣的極品美人,等一等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然而,還不等吉祥從懵逼從回神,付圭就臉色黑沉的出現在兩人的身邊,然後擡起手,直接将掙紮的陳老板給拖了出去。

将人推搡至門外,付圭才黑着臉看向一臉無辜的小丫頭,沒有一個省心的,少年磨牙:“過來!”

吉祥……“哦。”

“請問你們這邊收繡品嗎?”買了一堆東西,在結賬的時候,吉雪看向特地出來招待她的店長,詢問道。

店長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女人,着一襲藏青色旗袍,并不很瘦,卻別有一番爽利的韻味。

聽到吉雪的問話,她眉峰都未動一下,似是并不意外。

這位客人挑選繡線與綢緞時,一看就是老手,尤其方才她試了新線,手指翻飛間,眨眼就将一根繡線拆分成三十二跟絲。

店長是內行,自然能窺見這其中的道行,所以她沒拐彎抹角的必要,笑容爽朗道:“收,不過我也不瞞客人,咱們珍繡坊在全國有好幾家店鋪,也有自己的繡娘,對于外頭收回來的繡品品質要求……”

不用店長說完,吉雪就已秒懂,她轉身從身側的小包中拿出一方手帕遞給店長,這是她今日帶出來打算自己用的,剛好給店長瞧瞧她的水平。

內行人溝通就是麻利,店長笑着接過手帕,低頭這麽一瞧,臉上的笑容就滞住了。

她瞪大雙眼,仔細觀察着手帕右下角的蝶戀花繡圖,花樣子并不特別,繡的卻格外逼真,尤其那蝴蝶的翅膀,若不是親手用指腹摩挲過,她都以為這是真正的蝴蝶鑲嵌上去的。

“妹子,這手帕你有多少?我這裏都能吃得下。”都是常年與繡品打交道的行家,尤其店長,曾經也做過幾年繡娘,能成為店長,旁的不說,這眼光是絕對的。

這年代,大部分人都認為刺繡早已經不再流行,也沒人願意花那閑錢去買這些個不實用的東西,沒看人小年輕結婚都選婚紗了嘛,那才是洋氣。

再說刺繡這東西,還死貴死貴的,對于很多連三餐溫飽都艱難的人家來說,這些個繡品還不如二兩油來的實惠。

其實不然。

就好比現在很多年輕人喜歡外國的東西,覺得外國的月亮都比國內的圓。

反之亦然。

那外國人對于神秘的東方國度,也是好奇的緊。

尤其是刺繡,自從6年前,她們店裏的老板,在廣交會上展示了一副蘇繡,一副高2米,寬一米的雙面仕女圖的蘇繡。

一戰成名。

之後這些年,他們珍繡坊的精品繡件,基本都出口到國外去了。

用他們老板的話說,賺外國人的錢,可比賺咱們同胞的錢爽多了。

這也是為什麽她們店鋪門庭冷落,卻依然屹立不倒的緣由,就他們那老板都快富得流油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弊端。

就好比,經常貨源緊缺,現在好的繡娘實在難求。

千百年的歷史更疊,湘繡、蘇繡、粵繡、蜀繡等名家,雖然不斷開發出更多精湛新型的技藝,卻不能否認,很多古法技藝也消失在歷史長河裏。

到現今,這個行業的人才越見凋零,真真好手藝,稱得上大家的,全國也沒幾個。

如今突然出現這麽一個手藝精湛的,哪怕只是這小小的一方手帕,也能叫她看出,此人手藝不俗。

所以店長當然不能錯過,甭管是不是眼前這大美人兒的手藝,先穩住人再說。

對于自己的繡技,吉雪還是有幾分自信,她笑的坦然:“現在沒用了,不過我今天在貴店買了不少材料,我想,很快就能有成品了。”

店長本來就懷疑是不是眼前這個大美人自己的手藝,如今這麽一聽,她更加熱情道:“妹子貴姓?我叫程香梅,是S市珍繡坊的店長,你要是願意啊,就直接叫我梅姐,朋友都這麽叫我,顯得親切不是。”

“我叫吉雪,梅姐怎麽叫我都行。”

“哎喲,雪妹子爽快,不瞞你說,你這手藝好,咱們老板是個實在人,所以帶的我們這些個下頭的人也差不離,姐實話跟你說,你今後要是每一件繡品,都能有這帕子的水平,梅姐就能做主,給你最好的價格。”

這話說的實在,倒不是梅姐真是個傻白甜。

而是吉雪這般手藝,一看就是在這行浸淫多年的內行人,她要是不誠心,反而是将人推走,珍繡坊可不是沒有競争對手的,不遠處還開了一間寶繡坊打着擂臺呢。

店長有意示好,吉雪也沒客氣,直接開口詢問:“那這帕子,在你這能給個什麽價位?”

梅姐在心裏頭掂量了下才道:“雪妹子是內行,梅姐也不诓你,你這若是一個團扇或者一個桌上的屏風,哪怕只這麽點大的繡圖,也能值個一兩百的,但是帕子吧,雪妹子你也知道,咱們這邊最多也就50塊一條收,這已經是最高的價格了,妹子不信,也可以再去打聽打聽。”

吉雪信!

原身之前在鎮子上也賣過帕子,她手藝不如自己,但是在那縣城裏,也是頂尖的了。

她記得是5塊錢一條,原身每天可以繡一到兩條,後來還是嫌帕子賺的沒有大件多,才改繡了旁的。

她這方手帕店長開了50一條,在手帕裏,已經是天價。

吉雪也知道,這般高的價位,不止是針對她的帕子,更多的是想交好她這個人。

想到這裏,吉雪面上不動聲色,又詢問了幾個大件還有雙面蘇繡的價位。

店長随着吉雪詢問的越多,眼神就越亮,恨不能立馬就将人直接簽到自己公司才行。

能繡大件,還是雙面繡的。

哎呀媽呀,店長捂住心口,她今天定然是走了大運氣了。

她不敢多奢望,總覺得想象太美好,容易叫她上不來氣,成為總經理什麽的,嘿嘿嘿……

梅姐想着,只要,只要這大美人兒能繡大件,并且能保持住手帕上的水平,哪怕沒有雙面繡,她也知足了呀。

升職加薪離自己更加近了一步。

幾人是被梅姐親自送上車的。

直到車子開遠了,他們還能透過後視鏡看到站在原地的模糊人影。

衛謹與嚴令安還有茍蘭辰坐一輛車。

車子啓動後沒多久,他就控制不住好奇心:“你們說,那店長報的價格是真的嗎?一個手帕就50塊,一米長的屏風值1000?這是瘋了?”

茍蘭辰繼續跟俄羅斯方塊作鬥争,他有預感,今天一定能成功闖過第一關。

聞言頭也不擡:“我對這個沒研究。”

前頭剛好是紅燈,嚴令安踩下剎車後才道:“應該是真的。”

衛謹:“你怎麽知道?”

嚴令安:“我媽喜歡這些,家裏正好有一個放在桌上的雙面繡屏風,前年我陪她去搶購的,只有半米大小,花了三千八。”

“搶購?”

“嗯,好幾個阿姨都想要。”

衛謹驚嘆:“這麽貴,居然還搶購?又不能吃不能喝的,原來刺繡這麽賺錢的嗎?”

嚴令安也不精通,不過母親喜歡,他也懂一點:“這只是極個別少數的,幾毛錢的帕子也有,小嬸這樣的價位的,算是頂尖的刺繡水平了,全國應該都沒幾個。”

“照你這麽一說,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我現在的心情了。”衛謹沒什麽形象的斜靠在副駕駛上。

已經是綠燈,嚴令安松開剎車,一腳油門,便跟上了前面吉普車。

聞言淡聲道:“什麽意思?”

衛謹拖腔怪調:“付小叔啊,我一開始以為小嬸是個農村不講理的婦女,還是個有拖油瓶的中年婦女,可是你看小嬸那長相,反正我覺得是小叔占便宜了,今兒又發現,小嬸不僅長得美,賺錢能力還一流,我就覺得,付小叔賺大了,這媳婦找的,太叫人羨慕了。”

嚴令安輕笑:“你倒是變的夠快的,短短幾天下來,你已經換了幾幅面孔了。”

“嘿!我的心永遠向着二哥的。”衛謹肉馬兮兮的做出西子捧心狀。

嚴令安笑罵:“滾!”

晚上到家。

逛了一天的街,幾個大男生直接癱倒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兩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感覺靈魂已經從他們的口中飄了出來。

衛謹蔫頭耷腦的哼哼:“女人真可怕。”

付圭斜眼看向依舊精神奕奕的蹲在一起,讨論着買回來的東西怎麽擺放的母女倆,難得贊同不着調發小的論調,女人的确很可怕。

“小雪,要不先吃晚飯吧?”保姆阿姨從廚房走出來問。

吉雪看着地上的一堆東西,一時也整理不出個所以然。

這會兒興奮勁頭漸漸過去,她也真覺得有些疲憊了,便起身:“那行,麻煩你了李姐。”

保姆李姐笑呵呵道:“應該的,那我就上菜了。”

說完這話,李姐就掉頭去廚房端菜,心中還感慨,自己運氣好,男主人話不多,女主人看着嬌氣,卻也是個和氣的,想來能多做幾年。

奔波了一天,饒是中午吉雪請孩子們吃了一頓大餐,這會兒也都餓的能吞下一頭牛。

好在李姐知道他們人多,準備了不少。

等飯菜上桌,衆人也顧不上客氣,一頓風卷殘雲的填飽了五髒廟後,少年們只想睡覺,最好能立馬躺下,完全沒有唠嗑的心思,晃晃悠悠的上樓休息去了。

就連本來還想将東西整理出來的吉雪,也被遲來的疲憊感打敗。

艱難的爬上樓,母女倆連頭也沒洗,只匆忙沖了個澡,便凄凄慘慘的躺在了床上。

吉祥覺得下半身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她哼唧:“媽,下次不能再這麽逛街了,太費閨女了。”

吉雪半邊臉埋在枕頭上,聞言悶笑:“不能了,娘也是悶久了,一下子上了頭,小二估計吓得不輕,肯定不願意再陪我們逛街了,等你爸回來的,讓他陪我。”

吉祥已經困頓的半眯起了眼,聽到爸爸,她使勁撩開了些眼皮:“您想爸爸了?”

“……有點想。”

吉祥不知道說什麽,便糯糯的唔了一聲。

“也不知道你爸爸怎麽樣了?”想起新婚丈夫,褪去白日買買買的興奮勁頭,不得不說,夜深人靜的時候,吉雪還真有些惦念他。

突然,窗戶的縫隙裏飛進來一個白毛團子。

團子熟門熟路的落在吉祥的腦袋上,對着她“啾啾啾”了一通後,本來快要睡着的吉祥霍的一下坐起了身子。

女兒突來的一下子,再聯想到白團子的出現,唬的吉雪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飛快坐起身,看向閨女焦急道:“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不等吉祥組織好語言,白團子就又飛到吉雪身前,沖着她擡起小爪子。

吉雪這才發現,團子的小爪子上綁了一個小紙條。

她擡手飛快的解開,攤開後,發現兩指寬的小紙條上,龍飛鳳舞着兩個大字。

‘平安’

不知道怎麽的,本來有些擔心的吉雪突然想打人,這紙條再小,想寫的話,還是可以寫上幾十個小字的好嘛?

付立誠倒好,白團子好容易來一次飛雀傳書,他就倆字。

氣人。

吉祥暗瞄母親難看的臉色,她小聲嘟囔:“爸跟您說了?”

吉雪還在生某個鋼鐵直男的氣,沒聽清楚閨女說了啥,只囫囵“嗯”了一聲。

吉祥卻不知道,只以為爸爸自己交代了,她便又挂上笑臉:“媽,您也別生氣,爸既然主動告訴您了,肯定就沒有貓膩,那個女人去找爸,爸肯定不會理她的。”

“你說什麽?”吉雪炸了。

吉祥……坑爹什麽的她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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