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更

拜師儀式辦的很順利。

其實通過這陣子的接觸,米老爺子對于小徒弟那是滿意的不行,只是礙于自己之前的拿喬,一直沒拉下臉來主動提起,因為這事,他在背後被自己老婆子嘲笑了好多從。

所以,當水靈靈的小姑娘,軟乎乎的問自己,可不可以正式拜師時,老爺子好容易壓住了自己不斷上翹的嘴角,一臉的勉為其難。

只是應完之後,老爺子甚至來不及選個啥黃道吉日的,直接說第二天,也就是出發去J市的前一天,就開始正式拜師。

連其餘四位師兄都沒來得及叫回來,也是夠急迫的了。

本來就滿意的不得了的關門弟子,如今比賽又得了這般好的名次,老爺子自然要嘚瑟一番,介紹的時候,關門弟子什麽的聽着可比學生親密多了。

哼!氣死那幫老夥計!

只是叫他意外的是,孩子的母親也親自上門,還遵循古禮,奉上了六禮束脩,并且小丫頭還實實在在的跪拜了。

這般莊重,老爺子都給唬住了,同時也忍不住的升起了更大的責任心,希望這孩子能在自己的教導下,越發出彩。

拜完師傅的第二天,就到了出發去J市的日子。

這次去的人不止是師傅與哥哥,就連暑假期間比較清閑的米廣浩也加入了幾人的隊伍之中,一個是他不放心自家老爹年紀大了,另一個,自然是也想參觀一家畫展。

今天大約是個分別的日子。

同時要離開的人裏面還有吉翠芳夫婦,最終多停留了半個多月,卻還是沒有能見到二孫子。

因為吉皓剛到這邊部隊報道,叫還沒站穩,就趕上了緊急任務,行李也沒來得及放,就匆匆忙忙離開了。

本來調旁的部隊精英過來,就是救急的,誰成想,調令操作中間耽誤了太久,等人來的時候,根本來不及修整,所有臨時借調的軍官全部被帶了出去。

就連付立誠也忙的飛起,拜師儀式,與送老丈人丈母娘回家這樣重要的事情,都只能托付給了妻子與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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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往J市的火車是下午兩點半出發,兩邊約定好了提前一個小時在火車站集合。

老太太他們則在一點左右就離開了,所以等幾人一一揮別了吉翠芳與李八柱他們三人後沒過多久,米慶就領着兒子過來的時候,吉雪與吉祥還沒從離別中緩過來,淚眼汪汪的。

米廣告依舊如從前那般,花襯衫、喇叭牛仔褲、大油頭,總之很有這個時代的潮流特色,看着也更不像是好人了。

尤其是他眼睛晶亮的盯着吉雪看的時候,就像一個色狼一般,至少付圭已經冷下了臉,并上前一步,錯身将小嬸護在身後,然後眼神冰冷,眉含戾氣的盯着在作死邊緣的米廣浩,要不是顧忌這人沒什麽惡意,少年早就一拳揮過去了。

不過,付圭不好動手,有人卻是可以的。

就在米廣浩被少年瞪的頭皮發麻,剛要解釋兩句,後腦勺就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米廣浩抱着腦袋就嗷嗷叫,邊叫還邊吸氣:“爸,您打我幹什麽?疼死了,您就我這麽一個兒子,打壞了誰給您養老?”

米老爺子“呸”了兒子一句,才罵道:“老子用得着你個完蛋玩意兒養老?你不氣死我就不錯了,你剛才那眼珠子幹嘛呢?不想要了?不想要了你跟我說,老子直接給你挖了!”

“爸,您當您兒子是什麽了?昨天小師妹拜師的時候,我就跟吉雪女士說過了,想請她做我的新畫模特,她沒同意,我這不是想要再争取争取嘛,我是那麽不着調的人嗎?”米廣浩疼的龇牙咧嘴,表示自己冤枉死了。

吉祥的媽媽是很美,但是在他眼裏真的就是一個絕佳的人物模特啊,人家都結婚了,他怎麽可能有想法嘛?

他雖然看着不着調,但是道德底限守着還是很緊的。

米老爺子張了張嘴,想再吐槽兒子幾句,只是剛才到底是自己冤枉了他,便沒再說什麽。

火車還有一個小時才出發,不過這時候的綠皮火車進站的找,他們幾人在外頭沒等多久,開往J市的車子就到了。

車站裏面人擠人,吉雪懷着孕,誰都不願意讓她送進去。

最後還是付圭與吉祥堅定了立場,兩人先将吉雪與陪同的小張送回吉普車上,看着他們離開,才安心的回到了車站,與老爺子他們再一起登上了火車。

這時候的火車速度不快,窗戶也可以打開,雖然夏天有些熱,但是卧鋪間相較于外面的硬座實在好太多了。

兩家人在這個時代都是不差錢的主,直接定了卧鋪,剛好四個人,一個包間,住着也自在。

等明天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差不多就能到J市了。

這是吉祥第一次坐火車,之前雖然來接過兩次人,但是進入車站,甚至坐上火車,對于小姑娘來說,都是極稀罕的事情。

甚至哥哥去打熱水的時候,她實在好奇車上熱水是什麽樣子的,特地跟了過去。

就連硬座車間,她也好奇的張望了下,然後很快就被難聞的氣味敗退了。

這些個在旁人覺得有些丢人的舉動,付圭少年卻從頭到尾的都陪着她一起,一點不耐煩都沒有,甚至還會主動與小姑娘講解一些火車的原理,實實在在的滿足了古代土包子的好奇心。

等吉祥心滿意足的回到車間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坐在床上看書了。

叫吉祥咂舌的是,那是一本英文書。

米慶不止是畫畫出衆,許是幾代富裕帶來的底蘊,老爺子對于古玩也頗有研究,就連別國的語言都會好幾種,其中說的最溜的就是英語跟俄語。

坦白說,有一次聽老爺子用英文跟人通電話的時候,吉祥都懵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進步很大了,但是在老爺子說話的時候,饒是她耳朵都豎起來了,也沒能聽懂幾個單詞,當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被打擊的。

看着老爺子花白的頭發,與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鏡,吉祥磕巴了半天,才問出老爺子是不是會英文。

哪怕事情過了好一陣子了,如今吉祥還清晰的記得,老爺子當時說的話語與神态。

那是一種極其輕描淡寫的回複,老爺子表示,他精通四個國家的語言,當然,家上自己國家的,一共就是五國,會英文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吉祥當時真想哭着告訴老爺子,會英文很了不起,她被英文這個小傲嬌為難死了。

老實說,從一個人人追捧的大才女,變成如今的小學渣,雖然她已經在努力追趕,也有了明顯的成效。

但是,人,最是怕被對比,這一對比,落差感就更大。

前世也才活到16歲的吉雪,心态還不成熟,被打擊的頹喪了好幾天,直到遇到出去浪了十幾天的米廣浩,得知他也是個學渣後,許是找到了組織,小姑娘總算緩和了過來。

後來她也想明白了,這個世界本就如此,每當你覺得自己很可以的時候,就會遇到那個人外之人,優秀的人從來都不缺,她只要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就行。

火車上的時間比吉祥以為的要好過。

下午三點,推遲了半小時的火車終于出發了,吉祥躺在上鋪,聽着哐吃哐吃的火車聲,吹着越來越涼爽的夏風,看着哥哥給帶的武俠小說,突然就惬意的不行,時間也就走的飛快,等反應過來時,外頭已是黃昏。

晚飯時,吉祥又跟在哥哥的身後,一起去買了4份飯。

本來吉祥打算自己帶吃食的,但是哥哥說天氣熱,車上根本放不住,不如在車上買。

飯菜不大好吃,但是嬌生慣養的四人去誰也沒嫌棄,這種時候,填飽肚子最重要。

吃完飯,幾人又輪流去了廁所,做了簡單的清潔,便将就着睡下了。

洗澡什麽的根本不用想,這樣的環境,哪怕是夏天,也只能憋着,這也是為什麽硬座車廂裏的味道格外感人的原因。

慶幸的是他們幾人的目的地不算很遠,有些人在車上折騰四五天,甚至有一個星期的,那滋味,那是真酸爽啊。

第二天下午4點左右,火車抵達了J市火車站,神奇的是,居然沒有晚點。

因為等下要直接去見,素未謀面的爺爺奶奶,基于禮貌,哪怕沒有怎麽出汗的吉祥,也去了廁所換了一身幹淨的裙子,又給自己的頭發編好,盤在了頭頂,看着小鏡子裏水當當的自己,小姑娘表示十分滿意,依舊是個小美人兒。

吉祥與付圭這次過來,并沒有與付鲲還有沈佩蘭兩位老人說,畢竟老太太很有可能會風風火火的跑來接人。

沈佩蘭不比吉翠芳小幾歲,哪怕身體硬朗,到底也六十出頭了,兩少年不想麻煩老人家。

所以他們早就做好了打算,出了火車站,直接打車去大院。

但是老爺子一聽他們這話,哪裏放心得下,立馬唬着臉說要送他們,并且表示車站外有人來接。

師傅也是一番好意,吉祥與付圭沒考慮幾秒就答應了。

來接人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儒雅大叔,米慶與來人寒暄了幾句後,才對着小姑娘招手。

待吉祥乖巧的站在師傅身旁時,老爺子才略帶驕傲道:“這是你師妹,叫吉祥,是老頭子的關門弟子。”

說完這話,老爺子又笑着對着吉祥介紹:“這是你二師兄,叫孟秋,他是J市本地人,現在在美院教大學生美術,也跟朋友合開了一間畫廊,你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找師兄,你四個師兄呢,随便找。”

老爺子這般又是關門弟子,又是慈愛滿面的,比對于他們這幾個師兄弟,那可真真是溫和多了,孟秋哪裏還看不出老爺子對于這個小師妹的看中。

不過,他也能理解,前幾日得知小師妹以15歲的年齡,與一幫二十幾,甚至差不多三十歲的人比賽,居然還拿了全國第二名,的确是驚人的天賦。

而稍微懂畫的人都能看出,小姑娘之所以輸給了第一名,并不是因為她的作品遜色第一名多少。

兩人水平其實算是旗鼓相當,只是時也命也。

在當今的社會,相較于清雅內斂的國畫,大多的資本主義追捧的都是色彩濃重的油畫,在這個年代,不管什麽東西,只要沾上了國外兩個字,似乎都能高貴幾分。

當然,同為藝術人才,油畫的确也是另一種美的表現,只是作為國畫的推崇者,對于現在蕭條的畫壇,難免有些唏噓罷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時的。

所有人都相信,這樣的趨勢會改變,總有一天,在比拼畫作水平的時候,不會再出現因為是油畫,所以同樣出彩的國畫,就理所當然的要避其鋒芒,退讓一步的偏頗。

但是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時間與人力去推動。

孟秋就是致力于推動傳統藝術的其中一員,當時收到老師的電話後,第二天一早,他就趕去了展覽的地方,親眼看到了小姑娘得了第二名的畫作。

說實在的,那幅畫作,的确叫孟秋驚豔了。

尤其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一些,比如,他清楚這個叫吉祥的畫家,是一名才15歲的初中生。

再将她與娴熟出衆的畫技,與稚嫩的年齡聯系到一起後,這優秀的程度更是直線上升。

太年幼了,這個年紀,這樣的水平,要不是顧忌着點臉面,孟秋都恨不得仰頭大笑三聲。

然後告訴所有人……

瞧!

這是我的小師妹!她優秀極了!

沒見面之前,就有了太多的好感,如今普一見面,見小姑娘乖乖巧巧,精致的跟個水晶娃娃一般,又比自己的女兒還小七八歲,孟秋表示,濾鏡瞬間拉到千米厚。

一邊掏着提前準備好,給小師妹的見面禮,一邊笑容敦厚的喊幾人上車。

而此時,在某軍區家屬院裏的沈佩蘭同志,正在學習打毛衣,給還未出世的孫子/孫女準備的冬衣。

一輩子不會做衣服,衣服破了都有丈夫縫補的沈佩蘭表示,織毛衣什麽的太難了,此刻已經是滿腦子亂麻的她,還不知道,遠在S市的孫子孫女即将在一個小時後,到達家屬院,給她老人家送來驚喜/驚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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