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曲韻說的事, 丹菁可以直接去問祁向,但她不想問。

她用錦書聯絡她師父,問她知不知道本朝皇族不娶嫁血脈不純者的事。

師父回複:是有這回事,但僅限于正經夫妻, 對于姬妾男寵沒那種要求。

丹菁:師父, 據說曲星河曾想和我做道侶?

聽她主動提起滅門仇人, 師父大概很意外, 過了會兒才回複她:文道君當年是開玩笑般地同我提過一次,不過後來便沒下文了,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

丹菁:沒下文是因為丹家有妖族血脈。

師父:可笑。自開天辟地後, 各界生靈血脈混雜過不知道多少次,誰敢說自己是一個純種人?只是絕大多數人界人類體內的異族血脈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罷了。

丹菁微笑,絕大多數禦靈宗人都是她師父這種想法, 什麽純不純血,在禦靈宗根本無人在意。

過了會兒,師父又傳來一條訊息:還是祁向有擔當, 你眼光很好。

曲星河是皇家人,祁向也是, 并且還是先帝的親兒子,但他并沒有因為什麽血脈純不純的問題就放棄和丹菁當道侶。

丹菁又笑,她眼光好不好她不知道,但這件事祁向做得挺好,并且這些年從沒人在她面前提過血脈純不純那種話,應該也是祁向讓他們閉嘴的。

樓上,丹宣和寒寂冷靜了許久還是無心修煉, 兩人便離開房間去花園中散步。

丹菁透過窗戶看向兩人, 兩人今天怎麽顯得有些生疏?距離對方比平時更遠, 像是生怕不小心會碰到對方似的。

這時,花園裏的小鳥啾啾地叫喚起來,丹宣也頗有童心地跟着啾啾起來,寒寂露出笑容,笑望着他。

兩人又恢複了親密氣氛,剛才的生疏仿佛只是錯覺。

丹菁搖頭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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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兩人回到室內,丹菁叫住他們:“月神廟那邊說九月九是個好日子,問你們要不要在那天舉辦結契儀式。”

丹宣和寒寂互相看看,丹宣:“随便?不是,我是說可以?”

寒寂點頭:“可以。”

丹宣走到丹菁對面的椅子旁坐下:“姐,你當時的結契儀式是怎麽辦的?”

丹菁露出回憶神色:“我們不是在月神廟而是在聖神廟辦的。”

聖神廟也叫神皇廟,是神道第一大神廟。不過神皇雖然是神道第一神,但主管姻緣的是月神,所以人們還是喜歡去月神廟辦結契儀式。

“咦?聖神廟和月神廟有什麽不同嗎?”丹宣問。

“也沒什麽不同。”丹菁道,“只是皇家人的結契儀式一般都在聖神廟辦。”

聖神廟大神官是皇族,同時也是本朝國師。本朝對地方上的統治雖然較前朝更為松散,但因為有神道信仰做為支柱,皇族的統治地位還是很穩固的。

丹宣:“喔。那姐和姐夫定的結契誓言是怎樣的呢?”

丹菁愣了下,笑道:“和大家一樣,‘相依相伴,一心一意’,結契誓言大致上都差不多。”

丹宣心道這個不錯,沒有很嚴格的束縛,不至于搞得你死我活。他轉頭去看寒寂:“那我們也用這個吧?”

寒寂點頭。

丹菁動了動嘴,但最終什麽都沒說,就這個吧,誓言淡一點有淡一點的好處。

天色漸暗,寧京城裏的燈火逐漸亮起。

祁向從車上下來,他面容英挺剛毅,身材魁梧雄壯,比起修士,其實更像個武人。

暮色陰沉沉地覆在他臉上,直至他踏入屋內那一刻才消褪,他臉色柔和地環顧屋內,沒看到丹菁,冷意立刻像漲潮般地湧上他的臉龐。

他用神識掃了一遍祁府,發現丹菁在後花園中,他的神色又變得柔和,快步走向屋後。

丹菁坐在石桌旁喝酒,她仰頭看向祁向:“今天想喝幾杯。”

祁向在她身旁坐下:“我陪你喝。”

丹菁用小杯子喝,祁向用大碗喝。

丹菁看着他,把手放到他肌肉結實的胳膊上:“你一開始應該是讨厭我的,對吧?”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岚光宗舉辦的一個盛會上。

“……”祁向被酒嗆到了,咳了幾聲後,趕緊否認,“沒有沒有,不至于不至于。”

丹菁捏了捏他結實的肌肉:“哦?我不信。”

祁向很糾結,丹菁催他:“快說。”

祁向嘆氣:“我那時只想認真修煉,覺得女修很麻煩,你當時嬌滴滴的……”

十幾歲時,丹菁和曲韻的風格有些像,雖然沒她那麽精致,但乍一看的确是個嬌氣大小姐。

丹菁當時也是學的周圍人,大家都欣賞仙氣飄飄的風度,她不想雞立鶴群,當然要和大家保持一致。

不過也只是出來的時候那樣,在他們禦靈宗,大家不出山門時其實都很簡樸,畢竟天天都在和飛禽走獸打交道,方便幹活最重要。

“你當時,對我有印象?”祁向從酒碗上方看向丹菁。

丹菁:“有啊,別的師兄都很随和,就你冷着臉不理人。”

“……”祁向垂眸認慫,“是我不對。”

“哎,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丹菁望着祁向,伸手去摸他的臉,摸了幾下後,被祁向按住手,氣氛變得暧昧,丹菁卻抽開手,道,“過兩天我得去趟虹州,鳥獸行那邊的事。”

祁向點頭,然後神色有點遲疑地道:“今天黑牢那邊同我說曲星河的意識有變清醒的跡象,可能最近幾天會徹底恢複清醒。”

曲星河大多數時候都處于瘋癫狀态,每月會清醒幾天,但時間不定,有時早幾天,有時晚幾天。

丹菁皺眉,本來她是打算陪丹宣去見曲星河的,但鳥獸行的事又必須得她去辦……

祁向:“別擔心,黑牢基本還是安全的,你要不能陪他去,到時就我陪他走一趟。”

“我想起個事,”丹菁看向他,“聽說前幾天曲星河受了重傷差點死掉?”

“沒那麽嚴重,只是受了點傷。”祁向平淡地道,“他現在瘋得比以前厲害,所以也更容易弄傷自己。”

丹菁皺眉,祁向以為她在為曲星河的事不高興,正要說話,卻聽她道:“鳥獸行那事我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推掉。”

“嗯。”祁向攬住她,親吻她的頭發,“沒事的,別發愁了……”

樓上,無心修煉、站在窗邊休息的丹宣和寒寂默默地注視着花園中這一幕,本來他倆該非禮勿視轉身走開的,但兩人卻誰都沒挪步。

丹宣想起了昨晚在雲谷主那邊,寒寂攬着他撫摸他後頸的情景,寒寂摸得他很舒服,比之前替他弄幹頭發時摸他腦袋時更舒服。

寒寂則想起丹宣偷咬他頭發的事,紅唇含着他的頭發,很像親吻。

祁向和丹菁親昵片刻後,互相摟着回屋去了。

丹宣:“他們雙修去了。”

寒寂:“……”

“他們看起來很輕松很愉悅,”丹宣道,“怎麽我們雙修就這麽難呢?”

“……”寒寂很好奇丹宣對雙修到底知道多少,但不便問他。

自上午的風月旗事件後,兩人之後又嘗試了幾次雙修,但效果都很差,不過他們沒有指責對方,因為都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也不是什麽嚴重的問題,就是心浮氣躁沒法集中注意力,越不想想什麽就越會去想什麽。

“我知道了,應該吃點這個。”丹宣拿出一瓶丹藥,倒出一顆吃掉,自言自語,“該吃藥還是得吃藥,有病要治。”

“……”那是清心丹,寒寂很少吃那丹,因為他心一直很靜,不過現在麽,是該吃一點。“也給我一顆吧。”

夜越來越深,城裏越來越靜,昏暗燈光下,一道人影閃入一條巷子中,幾個人影追過去,細碎的聲響很快遠去。

“果然是浩天府的人。雲中閣把我的訊息透露給浩天府了。”遠處的一間閣樓中,陳瑛放下手上的千裏鏡,“跟蹤我是想幹嘛,想殺我滅口?”

今晚是他交貨的日子——把之前那幾份血跡的測試結果交給顧客,再把工錢收回來。沒想到這貨交得這麽不順利。

“你怎麽看出他們是浩天府的人?”小黑貓問。它就沒看出異常。

陳瑛:“他們的身法具有一定特點。”

浩天府中的低階修士大多是浩天府自己培養的,用的功法就那幾套,很容易總結出特點。

陳瑛收拾好東西,招呼小黑貓,“走吧,我們回去。”

另一頭,追了一陣後,幾人圍住了那個人影,正要一擁而上抓住他,卻只見對方先軟倒在地——

“不好,是傀儡。”

“傀儡?難道對方是練器師?”

回到鳥獸行,陳瑛曲膝坐在矮榻上發呆,小黑貓疑惑:“你怎麽了?”

陳瑛掀起眼皮:“我很難過,幹了活卻沒拿到錢,還損失了一個傀儡。”

“哦。”小黑貓沒有同情心,伸了個懶腰,趴下睡覺。

陳瑛:“看來先前拍風月旗那兩人是被我連累了。”

雲中閣給他看過風月旗的資料,所以懷疑拍那旗的人是他,然後那兩人就被盯上了,并不幸丢掉了小命。

陳瑛:“拍完銀絲蟲後我要不是跑得快,估計也會有麻煩。”

小黑貓擡頭:“太危險了,我們是不是回禦靈宗去?”

這時,空中傳來靈氣波動,是傳訊符,陳瑛伸手接住,居然是雲中閣發來的。

雲中閣為今晚的事致歉,說發生了一點小誤會,還說他的工錢雲中閣會替他保管,他什麽時候去取都行。

“你的錢回來了,那是不是又不回禦靈宗了?”小黑貓問。

陳瑛笑說:“錢只是小事,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吃過清心丹後,丹宣和寒寂的雙修修煉重新順利了起來,兩人的修為一點一點增加,逐漸接近金丹——

幾個時辰後,天微微發亮時,他們又卡住了。

兩人互相看向彼此,清心丹的效果還在,他們都确信自己沒有想那些有的沒的,所以都懷疑這次是對方的問題。

寒寂:“休息一下——”

丹宣打斷他:“我們要抓緊時間修煉,特別是你,要早點升上金丹。”

寒寂看向丹宣,對方神色認真且堅定,看起來不像有在修煉途中分神的跡象,他思索了一下,道:“可能是功法的問題,目前的功法只能修煉到這個效果。”

嗯?丹宣拿出雙生訣卷軸,兩人一起輸入靈力打開它,卷軸果然能夠被打開更多了。

新內容出現在兩人眼前,兩人看得愣住——

先前卷軸上的人物畫像是穿着衣服的,現在他們把衣服脫掉了。

寒寂快速合攏卷軸:“我們還是休息一下吧。”

這次丹宣立刻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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