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白染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最後會演變成眼前這樣。
正殿外,平瑤與謝含從臺階上打到臺階下,戰況激烈。謝含化作白狼形态越打越興奮,時不時發出一聲高亢的嗥叫,聲音中滿是磅礴的戰意。
平瑤同樣是劍修,手中的長劍寒氣四溢,身影翻轉間,一道道劍氣同冰淩似的向白狼攻去,白狼縱然有所防備,但也無法躲開所有的攻擊。
于是乎,在一聲帶着顫音的嗥叫聲後,白染看見白色的狼毛像春天的柳絮般,從半空中飄然落下。
她擡手,非常容易就接住了一縷狼毛。
師兄不會……禿了吧?
白染的情緒一時有些詭異,她既有些期待,又感到些可惜。
師兄禿了的話,撸起來的手感就沒有從前那樣好了吧?
心中如此糾結着,她擡頭,在紛飛的白毛中搜尋白狼的身影,企圖看出白狼此時的毛發剩餘量。
可惜白狼躲閃的動作太過敏捷,以至于白染只能看見一道道白色殘影,加上周圍漂浮的狼毛讓她忍不住接連打起了噴嚏,她只得放棄,并且遠離了紛争現場。
來到正殿中,白染拖了把軟椅到門口,坐在上面仰頭繼續觀戰。
此時一人一狼的打鬥已經持續了好一會兒,地面和半空中聚集了不少圍觀熱鬧的弟子或是長老,甚至就連遠山上面的樹上,都站了不少人。
但奇怪的是,沒有一人上前勸架。
白染瞅着越掉越多的狼毛,開始擔心師兄真的變成了禿子,便走出正殿,準備去找師尊來勸勸架。
她剛邁出正殿,視線一轉,便驚喜地看見晏清斐禦劍而來了。
“師尊!”白染看到救星,趕緊說道,“師姐和師兄已經打了好一會兒了,你去勸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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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斐聞言,往半空打鬥的身影瞥了一眼,神色淡淡的,不為所動。
“無事,随他們去,習慣就行了。”
習慣???
白染眨眨眼,不敢置信的同時,也是一腦袋的問號。
難道她以後……也要加入其中?
白染回首,盯着四處飄散的狼毛,心中一萬個拒絕。
救命,她可不想變成禿子!
不等她繼續東想西想,晏清斐接下來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
“宗門內有魔修混入,近日外出最好結伴而行。”
能讓師尊特意前來提醒,此事一定非同尋常。
白染非常惜命,所以聽後一臉正色地保證道:“師尊放心,我最近一定嚴格遵循兩點一線,放學後直接回家,絕不在外逗留!”
晏清斐頓了下:“罷了,随我回清玄殿。”
于是片刻後,在回去的路上,白染看見不斷有人趕去正殿看熱鬧,而她居然和所有人背道而馳,與衆不同地選擇了回家。
“師尊,你是特意來接我回去的嗎?是不是有什麽要事啊?”思忖了下,她還是将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就在白染以為師尊又恢複了以往的悶性子之後,她聽見了一個對她來說堪比晴天霹靂的消息。
——“荒廢了四個月,你該繼續學劍了。”
白染拽着晏清斐衣袖的手微微僵硬,她的目光有些呆滞,忍不住為以後的自己掬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再見了話本子,再見了晚膳,她以後不練完劍,恐怕是見不到這些快樂了,嗚嗚嗚。
回到清玄殿,白染不做休息,便被晏清斐領着又來到了懸崖邊練劍。
晏清斐将一柄木劍遞向白染:“一月後宗門會為新弟子開劍冢,屆時你可去選一柄心儀的劍。”
“選劍?”白染好奇追問道,“師尊,劍冢裏面都有些什麽劍呀?”
她的雙眸锃亮,明顯是來了興趣。
晏清斐心底陌生的情緒又湧現出來,濃烈的期待感與好奇讓他不忍心拒絕。
“罷了,練劍從明日開始,你随我來。”
他轉身走向清玄殿。
白染抱着木劍,埋頭看看身後的萬丈懸崖,再看看晏清斐離開的背影,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好耶!今天可以摸最後一天的魚!
回到殿中,白染倒了兩盞茶,将其中一盞推向了晏清斐。
“師尊,請。”
非常尊師重道。
晏清斐見了,如玉的手指微曲,在桌上輕叩了一聲。
白染:“師尊,怎麽了?”
晏清斐:“我同你講過,若是無其他外人時,你可直接喚我姓名。”
話題轉移太快,白染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愣了下,終于将自己抛之腦後的記憶找了回來。
回想起掌門師姐與妖王師兄與師尊相處的場景。
她忍不住打聽道:“師尊,師姐和師兄也在私底下稱呼你的姓名嗎?”
這也太奇怪了,難道師尊是有什麽奇怪的癖好?就算想與作為徒弟的她拉近距離,也不必這樣吧?
而且她已經知道了,師尊的年紀可是一千三百多歲,她才二十一,是他的零頭的零頭。
非要像是平輩間那樣直呼姓名,莫非,師尊是想變年輕?
腦海中靈光一閃,白染頓覺自己悟了。
“師尊,其實我覺得你非常年輕,最多就只有十八歲!”
為了加深自己話中的可信度,白染還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肯定道:“是真的師尊,我不騙你。”
晏清斐沉默了,他凝視着白染,幽深的黑眸中掩藏着白染看不明白的情緒。
莫名有一點點像探究。
白染:“師尊,我說錯話了嗎?”
用這種眼神看着她,她雖然不害怕,卻總感到全身上下都不對勁。
“沒。”
話雖是這樣說,晏清斐卻是微微彎了下唇角。
如立雲端的仙人忽然笑了,像是烏雲過去,現出一輪皎月,灑下了清冷的月光,而白染就沐浴在那不染纖塵的月光中。
美顏暴擊!
白染第一次理解了秀色可餐這個詞,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桌,激動道:“師尊,你好好看!”
話一出,大殿之中又是一陣沉默。
晏清斐默然無語,從白染身上挪開了視線:“行了,回歸正題。”
劍冢又名了萬劍窟,從太雲宗劍宗之時便已存在。
起初,這裏的佩劍只是宗門中煉器師制出的廢劍,後來宗門範圍擴大,為了招收更多的弟子,宗門便斥巨資在劍宗內投放了一批靈劍,有緣者皆可得之,但若退出宗門,靈劍必須歸還。
再後來,宗門的弟子身死道消,随身佩戴的靈劍被同門帶回宗門,也放入了劍冢。
……
在經過一個時辰的科普之後,白染滿腦子都是晏清斐所說的仙器——雙星劍、飛霜劍、無恨劍……
一共六柄仙器,就等着有緣人前去取,聽上去就很令人心動。
仙器也敢肖想,白染覺得自己飄了。
“師尊,那幾柄仙器級別的靈劍應該不容易得到吧?”白染心癢癢的同時,又覺得自己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畢竟她劍道的天賦不高,這種級別的靈劍一般都是有劍靈的,能夠自發擇主的那種。
“雖然不易,但你也可以試上一試,萬事不可輕易放棄。”
說的白染更加心動了:“試一試?怎麽試?”
白染在心中腦補出自己站在靈劍前,瘋狂給劍靈畫大餅的情景,只要将劍靈給說動了,仙器應該就穩了吧?
晏清斐淡淡說道:“很簡單,能拔|出|來,就是你的。”
拔?
白染望向自己的雙手。
十指白皙細嫩,柔弱無骨,兩只手上下沒有一點老繭,能拔出嵌在地上的劍?
怕是得靠靈力加持才行吧?果然還是要好好修煉才行。
“師尊,我懂了!我這就去修煉《太元訣》!”
一溜煙的功夫,白染跑進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殿中餘下晏清斐一人,他擡眸望向雕梁畫棟的殿頂,驀然閉上了雙眸,一聲無奈的輕嘆從他口中溢出。
第二日,白染照常早起去明思峰上早課。
學堂有了新弟子的加入之後,來往的人數增加了不少。大多數人都乘坐着白鶴到此學習,能禦劍飛行而來的,幾乎是少之又少。
“要是我也能禦劍飛行就好了,這樣也不用每日花費還靈丹坐仙鶴了。”一名女弟子苦惱地向旁人說道。
“你住在師尊的住處,可以坐仙鶴已經很不錯了,我住在人多的弟子苑,每天都要早起才能搶到仙鶴,不然只有走過來了。”另一名女弟子對此頗為羨慕。
白染從兩人身旁路過,聽了一耳朵。
莫名感覺現在上學堂,也和之前上學校差不多,都要早起趕“車”。
路過兩人,白染輕車熟路地來到丁等一號的講堂。
今日前來上課的同學都比較積極,幾乎都已經來齊全了,就連後排那位抓緊時間睡懶覺的弟子,也同樣來了,不過還是趴在桌子上睡覺。
白染走過坐下,将《太元訣》翻開繼續看了起來。
昨晚修煉了一晚上,神清氣爽,今早上停下修煉時,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她深刻地意識到昨日授課的長老說的沒錯,這本法訣的确是個重要的寶貝。
翻書聲一起,旁邊的女弟子耳朵動了動,睜開迷糊的雙眼向白染看過來。
“授課的長老來了嗎?”她自言自語道,也摸出了法訣翻開,可她一擡頭,卻發現臺上空空蕩蕩,沒有人。
“唉……”女弟子嘆氣,重新合上書,向白染自我介紹道,“我叫季雨濃,是丹爐峰峰主的親傳弟子。”
白染看過去,友善地回應:“我叫白染,是興墨峰峰主的親傳弟子。”
“白染?”季雨濃總覺得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忽然,她眼眸微睜想起來了,“你就是仙尊收下的弟子?!木系天靈根那位?”
“乖乖!我師尊知道你被仙尊帶走了之後,可是捶胸頓足可惜了好久。”季雨濃似是想到了那場面,連笑意也濃了幾分,可很快,她的精神勁蔫了下去。
“不過還好你沒來,丹爐峰的弟子入門就要背草木鑒賞十冊,藥性分析五本,丹藥大全一本,有這麽厚!”
季雨濃的小臉皺在一起,雙根食指豎在面前,苦大仇深地盯着,足足有半尺長。
白染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被新同桌的悲慘遭遇震驚了。
這難道就是修仙版的“醫學生藍色生死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