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引火

李星衍這人說話過于直白, 閉上嘴巴的時候還能裝紳士,張嘴就不加修飾。

趙言熙還想擡手去接糖水,他彎下了腰, 領口搖搖欲墜地在她眼底瀉出抹晦暗不明的春色。

她急得扭過頭去,慌張地端起糖水,然而瓷盅太燙, 她指尖反應了兩秒就條件反射地收回,“李星衍你……你耍流氓!我報警了!”

聽她這話, 男人長手把手機掏了出來,遞到她面前。

趙言熙傻了, 李星衍見她愣着,當着她的面撥了號碼, 鍵盤聲一下又一下地砸進她心裏,驚起波濤,就在第三聲按下的瞬間,她慌忙奪過他的手機!

惱怒道:“我說什麽你就做嗎?”

他唇邊勾了道笑,“不舍得?”

趙言熙覺得自己不是李星衍的對手, 怎麽就會被他盯上了,指尖攥着手機, 小聲道:“不給睡。”

他也不生氣,糙熱的指腹勾起她墜下的軟發挽上泛紅的耳廓, 耐心地低聲道:“好。”

趙言熙心頭搖搖蕩蕩的,李星衍的氣息擦過她身側, 進屋把餐盤放到了茶幾上,見她跟上來, 視線垂下, 落在她身上, 說:“這不挺好看的,別扔了。”

他這個人溫柔起來都像假象,可越假的東西,往往越完美。

趙言熙像是要被他惹哭了,聲音嗡嗡的,有些委屈地說:“不合身,裙子太長了,我太矮了。”

李星衍揭開炖盅的蓋子,拿起瓷白的瓶口,勺子伸進去攪動,膠質的透明粘稠被攪出了水聲,甜味讓熱意擴散。

他舀了一勺送到她唇邊,彎腰道:“買的時候銷售說有幾種穿法,一會我教你。”

大概是因為她說了不給睡,趙言熙覺得李星衍就真的不睡了,心裏也沒那麽緊張,糖水遞到唇邊,她伸手去接,他就說:“別弄髒衣服,我喂你。”

趙言熙讓人喂着吃還是沒有記憶的孩童時期,這會熱熱的勺子抵到唇邊,似乎真怕灑了,她不自覺張開了嘴巴,讓他送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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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膠熬得好,膠質粘稠,透着一股甜味,趙言熙嘴巴吃得鼓鼓的,李星衍問她:“好吃嗎?”

她小雞啄米地點頭:“你媽媽做的糖水當然好吃了。”

兩人就站在客廳裏,趙言熙也不敢讓他坐,畢竟現在一看到那個沙發就是心驚膽戰。

于是就喝得急了,扶着他的手把透明的稠白送進嘴裏,她嘴巴太小,平日裏吃東西就慢,這會有水漬從唇邊溢出,順着下颚滑進了下巴裏。

趙言熙手背抹了下唇邊,忽然,下巴處讓人按了下,粗砺的指腹沾了滑潤的糖水,順着滴落的桃膠往下落。

她的睡衣領就墜在心口上,那道溫熱堪堪停在邊界,趙言熙渾身下意識顫了顫,擡眸對上他漆黑的瞳仁,耳邊落來他一句輕笑:“差點就弄髒了。”

趙言熙額頭滲着薄汗,軟發黏在了脖頸間,擡手從他手裏拿過勺子,他也不争,好像她真的動手要什麽,他就真的會給。

瓷盅讓他放低了些,趙言熙埋着頭吃了起來,紅潤飽滿的臉頰鼓鼓的,另一只手扶着瓷盅,她吃東西的時候特別斯文,是個有家教的小姑娘,嘴巴會閉着不發出聲音,但瓷勺輕撞,水聲漬起,還是在狹窄靜谧的室內震動着。

等她吃完,李星衍暗紅色的寶石戒指上沾了黏稠,于是拿着瓷盅進廚房沖了起來。

趙言熙擦了擦嘴巴,等他洗手的間隙問他:“裙子多少錢,我轉給你。”

廚房沒有開燈,他抽過幹手紙擦了起來,一寸寸地擦拭着性感的骨節,眼神透過黑夜落在她臉上:“我還沒教你怎麽穿,你就說要買了?”

趙言熙清瞳微怔,似乎還有些懷疑自己:“不是這麽穿嗎?”

男人掃了眼客廳,長手拿過茶幾上的花瓶,“過來。”

趙言熙還真的跟着他,等反應過來才發現他提着花瓶進了她的房間,一時間脫口說了句:“你當這兒是你家啊!”

男人把花瓶放在她房間飄窗上的竹架裏,沉笑了聲:“難道不是?”

趙言熙:“……”

男人手指輕夾窗簾,奶白色的蕾絲窗紗被拉上,窗外的萬家燈火隐于幕布之外,頃刻間将兩人置于隐秘的角落,男人幹燥的大掌輕攏上她的軟腰,将她身子微微一側,掰到了飄窗旁的落地鏡前。

他一身黑色睡衣猶如曠野上的沉沉高山,攏在她身後,他的手掌很大,幾乎可以攏住她的腰身,此刻幹淨修長的骨節穿入睡衣上的蕾絲束腰,低聲對她說:“看着鏡子。”

趙言熙眸光擡起,此刻她的臉頰緋紅滿霞光,雙手交疊垂在身前,男人的右掌從身後繞了上來,她聽見衣料輕輕的摩挲聲,在她耳邊落下的還有男人低沉的耐心:“這是層外裙,暗扣在這裏,不是你矮,而是要沾到地上才好看。”

趙言熙看着鏡子裏的男人,“你是在哄我嗎?還是你自己明明買得尺碼不對,在這裏找理由?”

他垂着眼睫在笑,指腹随之勾開了藏在蕾絲下的暗扣,外裙被解下,透出裏面垂至大腿中部的月白絲綢,涼意裹上的瞬間,男人說了句:“尺碼不對麽?我怎麽看你胸口貼得緊緊的,帶子都不用收。”

趙言熙清瞳一睜,氣得轉身看他,卻讓他大掌順勢按住了肩頭,嗓音沙啞地落了聲:“別動,袖子這兒也能拆。”

趙言熙扭頭垂眸,鎖骨讓一道粗砺滑過,染上酥麻的電流,她微微瑟縮了下,往後退時,袖肩倏忽被勾住,在她反應過來的剎那,荷葉邊讓人卸了下去,露出纖細的白色肩帶來。

姑娘渾身泛粉,垂着柔荑似的皓白脖頸,指尖随之遮掩在肩頭上,李星衍喜歡看她害羞,喜歡看她撒嬌,喜歡看她糾結,更喜歡看她正直又不得不軟在男女的情.欲之下。

她雙手交叉攏在肩頭,月色絲綢柔軟地熨貼在她身上,昏暗的光影下,仿佛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雪白透亮,可世上再金貴的絲都比不上她一觸便紅的肌膚。

聖潔,婉致。

她看着地上散下的外裙,低聲道:“沒有了吧。”

他靠近的時候,趙言熙戰栗地往後退了下,男人起伏的氣息如身上絲絲縷縷的綢緞,将她束縛,裹緊,呼吸不暢。

他說:“有。”

趙言熙愣愣地擡起眼睫,水洗過似的一泓清泉,眼尾染紅暈:“我自己再研究一下。”

他聽罷,漆暗如質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好。”

趙言熙對李星衍的好奇還在于他的性格,有時暴力,她不是沒見過他在衆人面前發脾氣,那晚在棋牌室裏喊侯奇的名字,她真的以為他會打人。

“有件事我沒問你。”

她聲音細細的,顫着卷翹的長睫看他:“劉興辰說你的下屬項林去過保衛科要二十三樓的監控,第二天盛鳴恩就出事沒有回來,跟你有關嗎?”

男人拇指轉了轉食指上的暗紅戒指,趙言熙見過他脫下來後的樣子,他的骨節上有一塊疤痕,摸起來微微凸起,此時另一只手從她後脖頸往上穿入濕潮的軟發托着她,眼神沉墜墜地落來:“我說過,會讓那些對你說三道四的人閉嘴。”

趙言熙心頭搖搖晃晃的,有些捉摸不定,可是身體的反應先于她一步被征服,她眼睛潮紅,問他:“這件睡裙,還能怎麽穿?”

滾燙的指腹輕輕扶開她的手肘,她按在肩頭的指尖似滑膩不堪重負的綢緞,輕輕滑了下來,墜在肘窩裏。

男人修長的指腹勾住了身前的細帶,她心知肚明,卻還是顫栗不止。

他像是耐心的獵人,對她說:“我以為,你會把這裏穿在後面。”

低啞的嗓音落下,她清瞳驀地擡起,驚愕又羞怯,她以為保守的一面卻成了別人掌控的引火。

男人托着她後脖頸的指腹揉得用力,她輕輕吃痛了聲,鏡子裏,她看見那道寬大的暗影幾乎将她身形籠罩,睡衣撐開起伏的機理,狹長眼眸熠亮地看她:“這麽怕我?”

趙言熙是怕的,就像吊橋反應上的男女,她分不清那種對他的心跳失控是來自本能的防備,還是男女之間的愛慕。

她覺得一段正常的感情應該由戀愛而始,再進入到肌膚之親,可面對李星衍,就像非正常男女關系,她甚至都來不及想,他們是短暫的,還是長久的。

短暫的如煙花,開時絢爛至極,刺激熱烈,煙火點燃引線的瞬間,萬千星光怦然湧動。

仿佛自萬年前就沉睡的大地,萬物終于蘇醒了生命力,趙言熙躺在鏡子前的地毯上,被他壓在懷裏吻。

指尖摸到了他右手的戒指,摩挲着上面的暗色寶石,那是世界上最堅固的東西,膈得她生疼。

他聽見了她的輕哼,微微松開她的唇畔,跪在身前,骨節分明的指腹一寸寸地将戴在食指上的戒指摘下,懸在她眼前,似男人透着暗光的沉眸,語氣引誘似地問她:“想要?”

她張了張唇呼吸着,那根細繩被扯開了,她的神經也在剎那崩斷。

欺霜壓雪之下,随着她肺腔吮吸氧氣而起伏泛動,如窗外的彎彎月勾,掩映溫柔之色。

她說不出話,只是顫栗得厲害,骨節分明的指腹撥開她攥緊的指尖,将那枚戒指落入她手心。

趙言熙水眸微微一顫:“李星衍……”

他輕揉她指尖,嗓音蠱惑地教她念:“叫我阿衍。”

她沒有開口。

這時,窗外吧嗒吧嗒地砸着雨,是臺風天陰晴不定的餘震,他在這片雨季中一遍遍地安撫她,低磁的嗓音在她耳邊問:“用嘴巴,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

二更送達,吃月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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