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啤酒館

路德維希手裏的鈔票就像一塊散發着香氣的巨大吸鐵石,成功地把半條街的目光都給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先生,買我的吧……”

“先生,我的煙比他更好……”

少說也有好幾十個提着籃筐在街上兜售香煙的小孩飛快地朝他沖了過來,把他團團圍住。他們都跟剛才那個孩子一樣,全都衣衫破舊,面黃肌肉。他們都把手伸到路德維希面前,手裏拽着各種顏色包裝的香煙,拼命地推銷着。

“哦,不……我只要一包就夠了……”路德維希想要從團團的包圍之中脫困而出,但很快他就發現這是極其困難的。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一瞬間就被波濤給淹沒了,他的面前有無數只骨瘦如柴的手臂,它們就會像海怪觸角一樣,緊緊地拉扯着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褲管、他的衣擺,讓他沒法掙脫。

“阿西,你還傻愣在那兒幹什麽?快跑啊!”

就在路德維希覺得自己快要溺死的時候,一只有力的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胳膊,硬是用蠻力把他從人推裏給扯了出來。

當基爾伯特看到路德維希被一群兜售香煙的街童給圍住的時候,他就知道情況不妙了,所以他用力地拉着路德維希的手,把他從小孩的包圍圈之中拉出來之後,立刻就朝着他停車的方向飛奔而去。

路德維希看着基爾伯特那頭随風晃動的銀發,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基爾伯特給塞進了汽車裏,然後他自己也跳了進來,趕在那幫小孩追過來之前一踩油門,飛快地把車給開走。

“你也真是的,怎麽能在大街上拿出那麽多錢來,還好這條街上的小孩不是很多,要是像本大爺上次那樣碰到一百多個,你要不脫層皮休想從他們的魔爪下逃開,那幫小屁孩,一個個都跟餓鬼似的,恨不得把你扒光了、榨幹了,掏光你身上的每一分錢!”

基爾伯特一邊開車,一邊目不斜視地喋喋不休着,表面上好像是在罵那幫窮兇極惡、纏死人不償命小孩,可路德維希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裏有一種深層的、壓抑的痛苦。

路德維希清了清喉嚨問基爾伯特:“哥哥……你不是在軍營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啊,上面給陣亡的軍人發了點撫恤金,裏面有我以前那個副官的一份,反正本大爺閑着也是閑着,就順道把撫恤金給他的家屬送過來,沒想到……都怪那個該死的胡子混蛋!才半年而已,就把整個萊茵地區弄成了這幅樣子!該死,真該死!”

路德維希看了咬牙切此的基爾伯特一眼,暗暗地嘆了口氣。他跟基爾伯特一樣,都很清楚那些小孩之所以會變成那樣全都要拜弗朗西斯的所賜,他在占領萊茵地區的第二天,就變相地鼓勵他手下的士兵在該地區到處搶劫,很多富戶都被搶了個精光。但也有那麽幾戶人家不願意就這樣束手待斃,所以他們反抗了,然後法軍就開了槍。

他們不但殺了人,還放了火。最大的一場順着風勢,燒毀了整整一條街,熊熊的火光甚至将萊茵河的河面都照映得一片通紅。

可是最令萊茵地區的人民感到生活艱難的原因,還在于弗朗西斯所頒布的最新稅法。

做生意的要交稅,打工的人也要交稅,買東西要交稅,賣東西更要交稅,就連住的房子也要交稅,最近他還增加了一項人頭稅,大有不把這裏每一個人身上的每一分錢都榨幹就誓不罷休的感覺。

就這樣,所有生活在萊茵地區的人為了生活下去,從大人到小孩,無不想盡辦法賺錢。所以那幫賣香煙的小孩才會對有意購買香煙的人表現出一種近乎令人感到恐懼的熱忱。

“……他們都是給那幫法國佬給逼成那樣的!”

基爾伯特皺着眉頭,在路德維希的嘆息聲中踩下了剎車。

“阿西,本大爺今天心情不好,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就先陪本大爺去喝一杯吧。”路德維希順着基爾伯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就在街道的對面,有一間占地面積頗大的啤酒館,裏面人影憧憧、人聲鼎沸,看來生意非常地好,這也變相地說明這間啤酒館裏的啤酒一定是很不錯的。

路德維希點了點頭,跟在基爾伯特的身後走了過去。

基爾伯特買了兩杯啤酒,随便找了張位于角落的桌子坐下。他發現這間酒館的布置有些與衆不同,所有的座位都被安置在了四周,故意把中間靠前的地方給空了出來,那裏被布置成了一個演講臺的樣子,幾乎所有的顧客都在一邊小聲地說着什麽,一邊一臉期待地盯着演講臺的方向,

“看來這裏應該是某個政黨的據點,也許我們剛好趕上了他們的聚會。”路德維希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就聽到酒館裏的其它顧客突然爆發出一陣激動地歡呼聲,他們不約而同地站起來,一個個都心情激動地鼓起了掌。

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路德維希不由自主地朝着演講臺的方向望了過去。他看見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從演講臺後面的一扇小門裏鑽了出來,那人身形消瘦,穿着一身樣式簡單的黑色西裝,頭發用發油梳得油光滑亮、一絲不茍,看着顯得非常精神,也非常眼熟。

路德維希盯着那人臉上留着的那一撮小胡子看了半天,像是突然發現了新大6似的,猛地拍了拍基爾伯特的肩膀:“哥哥,你快看看那個人,像不像你介紹到6軍工作的那個人?”

基爾伯特猛灌了自己一口啤酒,漫不經心地瞟了路德維希一眼:“哪個?”

“就是我們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個奧地利下士,叫什麽阿道夫希特勒的。”

基爾伯特狐疑地朝路德維希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立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何止是像啊……那本來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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