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骨凜冽的風和着冰冷的雨水,刮打在秦深臉龐。

朦胧視線裏,一顆迅速翻滾的巨石沖入他的眼中,如果沒有景慎将他推開——如果不是被「作者」強迫停止步伐,根本不會有意外發生。

世間因突發的危機靜止。

秦深摟住景慎,他們互相擁抱着滾下山坡,頭腦暈眩渾身發疼。

不知何時停下。

秦深已經失卻抱人的力氣,他虛弱地呼吸着氧氣,盡量不讓雨水鑽進氣管裏。

天際升起第一縷光,可更多的還是被厚重的黑雲籠住。

秦深緩了一陣,勉強積攢點氣力,翻身看了看沒動靜的人:“景慎,你清醒着嗎?”

他沒有得到回應,但他注意到對方腦袋動了下。

秦深伸手擋在景慎的鼻翼前,可以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他抹去人臉前糊的泥沙和雨水。

【根據主角不會死定律,攻受肯定會得救吧!】

【所以,經歷了這事後,攻受的感情是不是有進展了?如果攻還像之前那樣,我真的算逑】

秦深慢慢地爬起上身,将一直背着的背包脫下來,他把背包放在景慎面前,擋住連綿不停的雨。

包裏還有點吃的,和半瓶他喝過的水。

手機找不到了,應該是在摔下山坡的時候掉的。

秦深獨自坐在雨裏,一雙浸染霧色的墨眸,落點在無聲無息的景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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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淅瀝,可世間仿佛都寂靜下來。

打濕成一股股的發絲緊貼頭皮,水珠沿着分明的輪廓滑落,秦深的唇色在此時格外的鮮紅,滲了血般的豔麗。

他開口說話,就能聞到淡薄的血腥氣,他的嘴确實受了傷,不算嚴重:“你再不醒,我只能抛棄你走了。”

【……】

【服氣,不愧是你,秦渣狗】

【我覺得攻應該是想受醒來,故意說的,他絕對不會抛棄受的】

“咳咳……”景慎許是被秦深的話,激起本能的自保機制,從昏沉中迅速恢複清醒。

秦深也是沒料到他會醒得這麽快,這麽容易,稍頓了會兒:“還好嗎?”

景慎只覺自己全身都痛,想來秦深亦是,他見秦深表情毫無異樣,自己也不願顯得多麽嬌弱,硬吞下抵達咽喉的嘶氣。

“我沒事。”景慎甕聲甕氣道。

秦深:“你手機在身上嗎?”他之所以看向景慎,就是打算親自搜,恰好發現對方顫動的睫毛,才有了剛才出口的話。

免得他動手摸以後,被當作變态,給他來一錘子,現在的他可受不住。

景慎抿抿唇:“在我右手褲袋裏,你看在不在。”

得到準話,秦深也不客氣。

運氣不錯,沒丢。

秦深用身體擋着風雨,點開了景慎的手機,發現依舊未設置鎖屏密碼,他瞄眼躺在地面的人。

景慎一直在關注着他,沒有錯過這一眼神,難得地流出清淺的笑意:“常使用的手機壞了,一時沒想到換哪款手機,暫用備用機将就到了現在。”

“能使用。”秦深撥通了救援電話。

景慎笑意收斂,不再打擾他。

接線員素養極好地詢問清楚了他們的情況,并且囑咐他們如何最大可能保護自身安全,等待救援。

一通電話打得秦深精疲力竭。

景慎:“秦深。”

低垂着頭的秦深,細微地動了動。

“我有件事,想坦白。”景慎咳嗽兩聲,嘶啞着聲音輕語,“我擔心不說,就沒機會了。”

秦深:“什麽?”

“那次在火鍋店,你問我為什麽不反抗。”景慎,“我騙了你,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把那個人當成了你,對不起。”

“你不來,我也會把他撂倒,我是太昏頭了。”

“我厭恨欺騙,可我在當時做了自己最讨厭的事,成為了自己最讨厭的那種人。”

“我不想變成這樣。”

景慎注視着面無表情的秦深:“當初我說自己不知道,你應該是不信的,如果你覺得我現在說的話是狡辯,也是我自作自受。”

【看着像分手階段,內容琢磨着又像是告白階段】

【這是受第二次告白了吧?他真的好愛他】

【秦深你趕緊回應啊!不能讓人等着了,否則老婆就沒啦】

【我想看攻告白】

秦深看見他嘴邊的自嘲,每說一個字渾身就顫抖下,臉色青白僵直。

景慎不再說話,似是要保存體力。

“冷嗎?”秦深對于人的逞強不慣着,仿佛你不承認,他就能幹看着,可實則是他眼中的景慎猶如自帶十級美顏,無限美化着景慎的倒影,因那破碎感心神搖曳,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景慎唇瓣發顫,含含糊糊地嗯道。

秦深順勢往前,俯身将人抱起來,幸運的是雨水漸小,厚重的陰雲慢慢變得稀薄。

【卧槽,秦深要幹什麽?都這樣了還發情?】

【怎麽就開始脫衣服了!】

【你們腦子裏能倒一些黃色廢料嗎?】

秦深将景慎的衣服解開,使勁擰掉衣服裏的水,避開傷口給景慎擦了擦上身,重新替人套上衣服,而他自己的衣服同樣如此擰幹換上,然後緊摟住對方互相取暖。

【雖然很慘,但是戰損老婆好辣,嘶哈】

【老婆貼貼】

【哇,是粉紅色的(口水jpg)】

【老婆的腰我ying了】

“……”秦深。

靠在他懷裏的景慎,全身僵硬,跟個冰塊一樣,抱得秦深難受。

“你不累?”秦深以為對方是介意親密接觸,放松不了身體不如分開,免得白耗氣力。

安靜片刻。

景慎細聲回道:“疼。”

秦深眉頭一蹙,視線掃過,發現景慎的左腳姿勢奇怪:“腳?”

“唔。”景慎不願示弱,眼眶泛紅。

“忍忍。”秦深也無法解決,只能安慰兩句,“救援很快就到了。”

景慎頭枕在秦深的肩窩處,稍動一下頭,嘴唇擦過溫涼的肌膚,熟悉的掩藏在泥土中的清香充盈進景慎的大腦。

秦深覺得癢,偏了偏脖頸,露出一截白皙優美的弧線,凸出的喉結上挂着滴晶瑩的水珠。

滾動時,水珠滑出無形的痕跡。

“秦深。”虛弱的聲音蘊着不明的情思,“要是我……”

“不會。”秦深打斷。

景慎眼皮撐不住地合攏,他沒再繼續方才的話。

陽光終于穿透雲層,烏雲消散。

“景慎,我們——”

“找到了,他們在這裏!”

【啊啊啊,不要啊,秦深到底想說什麽?不要卡在這裏呀】

【沒了麽沒了麽沒了麽】

救援人員及時趕到,不過到來的人裏,有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秦深還保持着清醒,景慎不容樂觀。

救援人員先背起昏迷的景慎,招呼着另一個人幫忙背下秦深。

秦深望着朝自己走來的人,想到自己兩次最狼狽的模樣都被對方撞見:“景哥,我哥他們呢?”

景郁單膝跪地,看着他:“找你。”

秦深松口氣,主動擡起手:“那麻煩你了。”

景郁背起配合的秦深,185的個子加結實的骨肉,意外的有份量,表面倒極具欺騙性的纖瘦。

但景郁能輕松抱起秦深,何況是背了。

就是山路難走,得小心些。

“你是被逼着來的?”秦深不想睡過去,沒話找話道。

景郁的步子踩得安穩,沒有絲毫晃動,聽着近在咫尺的聲音,表情未有任何變化,冷峻着臉不回。

秦深:“如果真的關心景慎,第一面見到就該去查看情況了,你卻站在一旁無動于衷,若不是救援人員叫你,你估計不會來幫我。”

“是嗎?”秦深末尾的論調,引得景郁開了口。

秦深卻是想到酒店那次,對于自己的判斷不确定起來,當初景郁因為弟弟的一通電話,立馬趕到,順帶解救了他。

“你們吵架了?”秦深想了想問道,可只因為吵架,在弟弟生死不明時,還表現得那麽不在意,這得多大的矛盾。

景郁靜默須臾:“你很關心景慎?”

“我說不關心,你作為他哥哥,得把我扔了吧?”秦深開玩笑道,不管景郁對景慎存有哪種心思,對方既然趕來搜山,便算盡到了作為哥哥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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