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修羅場前奏
仲煜城接到視頻請求的時候,正在與葉修遠吃飯,地點也很熟悉,正是那翡翠公館的頂層。
仲煜城有幾分戀舊,用慣了的東西便不喜歡改,翡翠公館頂層的午飯做的不錯,地點也合适,便沒必要改。
接到視頻請求的時候,他有些詫異,祁遠素來守本分,從不會無事主動聯系他。
葉修遠見他神情有異,拿紙巾擦了擦嘴,方問道:“怎麽了?”
仲煜城沒搭話,接通了視頻請求。
葉修遠也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樣子,左右不過是又有了事情罷了,便低頭繼續吃起了飯。
祁管家仍是一副西裝革履的模樣,看見仲煜城微微屈身道:“家主。”
仲煜城淡淡的問了聲:“怎麽了?”
祁管家有幾分遲疑,但仍是毫不猶豫的道:“鄭先生的情緒好似不太好。”
仲煜城看了他一眼。
祁管家急忙道:“我觀他有幾分心灰意冷……”見仲煜城面上顯出明顯的不滿之色來,他語速飛快道:“屬下僭越。”
仲煜城又看了眼低頭小口小口吃飯的葉修遠,他不似鄭星洲那般克制守禮,在他面前也素來放得開,便是此刻他顧不上葉修遠,葉修遠也能自得其樂。
仲煜城便更是不喜鄭星洲這般作态,得寸進尺讓他有些厭煩。但思及鄭星洲以前的兢兢業業,他還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此事。
祁管家不敢再言語,只是恭謹的站在屏幕前,似在等候吩咐。
仲煜城開口前,又思及葉修遠,不由站起身,遠離了他的視線。
葉修遠有些驚訝,仲煜城這從未将別人放在眼裏的性格,竟還有主動避讓他的一天?
他不由停下了筷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仲煜城遠去的方向,思索究竟是何事能讓他這般避諱。
仲煜城走到了一旁,方挂斷視頻,給鄭星洲發了個視頻邀請。
鄭星洲此刻正躺在床上,心灰意冷的補覺,猝不及防的被瘋狂閃爍,見他無應答,又改為震動的星卡震醒,臉色便又不好了幾分。
他這正在填補自己受傷的心靈呢,誰怎麽不長眼……
哦,仲煜城啊,鄭星洲吞下了下半句腹謗的話,看了眼自己的模樣,穿着睡衣,衣衫不整,他索性心一橫,接通了視頻。
仲煜城話還沒出口,先看到了他的模樣,忍不住皺眉道:“你還沒起床?”
正所謂絕症面前人人平等,鄭星洲便是看見他這皺眉不滿的模樣也不慌張,只是略微有些心虛,說話的底氣沒有那麽足:“昨天晚上沒睡好,我補個覺。”
仲煜城的目光在鄭星洲微微敞開的領口停頓了片刻,上面尤有些印記未消,讓他語氣緩和了些:“我聽管家說你心情不好?”
……
安插完眼線你還這麽理直氣壯的來問我?鄭星洲很想怕案而起說一聲,關你鳥事。
但是對上仲煜城平靜的黑眸,他又不由慫上了幾分,絕症歸絕症,這也不一定會死嘛,但是要是惹到了仲煜城,那就肯定會死。
早死和晚死,他選擇多活幾天。
遂開口之時,已然是卑躬屈膝的舔狗模樣:“有些煩惱,但不敢驚動先生。”
見他又戴上了那副熟悉的面具,恭謹而不僭越,仲煜城便不欲與他多說了,擡手就挂斷了視頻。
眼前猛然一黑的鄭星洲嘴角微微抽動,果然還是一貫的喜怒無常的模樣啊,他在白月光面前難道也是這般?
·
仲煜城回到桌子前時,葉修遠笑着打趣了一聲:“怎麽?心情不好?”
仲煜城喝了口茶,沒接他的話茬,自顧自道:“今日約我來是有何事?”
葉修遠手下一頓,放下了筷子,臉上不由有些躊躇,仲煜城也不催促,只是端着茶杯淡淡的品着他的茶,好似渾不在意。
葉修遠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道:“我與迦翼分手了。”
仲煜城看了他一眼。
葉修遠低垂着眼簾,一貫開朗的臉上難得有些許低落:“煜城,我……”
仲煜城打斷了他,看了眼時間道:“我下午還有些事。”
知曉他有些不耐煩了,葉修遠盯着自己面前的筷子,小聲道:“我錯了。”
仲煜城微微挑眉,不由輕笑了一聲,極為好聽,好似一把小鈎子鈎得人心裏癢癢,便是極為熟悉他的葉修遠亦忍不住擡頭看向他,見着他難得的笑容。
仲煜城不笑時,氣勢沉沉,貴氣十足,讓旁人頓生幾分衆人皆為蝼蟻的渺小感,出口之言恨不得反思上幾遍,唯恐不夠尊敬;但他笑時,卻若百花齊放,空氣中彌漫着幾分歡喜,好似容易親近了些,讓人不由生出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來。
葉修遠知曉他此刻雖看着好親近了些,實則遠比他不笑時更可怕些,翻臉無情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他收回目光,心中提起了幾分,等着他接下來的決定。
仲煜城沒有想折磨他的意思,他放下茶杯輕聲道:“你晚了些,已經有人爬上我的床了。”他話語中亦無貶低和贊揚,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至于對方聽到時,會不會多想,那又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了。
葉修遠這次是真的有些意想不到,他甚至慌忙擡頭看向仲煜城,見他笑容已經淡去,回歸了往日的矜貴模樣,忍不住問道:“是?”
仲煜城的床可不好爬,他身邊那一層層的守衛就足夠任何有此企圖的人絕望了,更何況,仲煜城本人十分的絕情冷性,活的好似一個沒有欲望的聖僧一般。
這才是真的牛逼啊,葉修遠忍不住過了一遍他認識的可能人選。
仲煜城卻不覺得此事有多少神奇,只是與葉修遠說起此事,他又驀然想起方才管家所言,鄭星洲心情不好,能讓管家專程彙報此事,想來是十分嚴重了。
又想起方才視頻時,這個點鄭星洲卻仍穿着睡衣的模樣,星洲素來克制,從不會貪睡,想來補覺只是他的借口,他這是……躲被子裏哭了?
仲煜城有些難以相信這個猜測,但是聯想這二者,他還是有些不太确定,星洲真是因為争風吃醋躲被子裏哭了?
說真的,這個猜測可遠比鄭星洲爬床的事情讓他震驚。
葉修遠見他忽而不言,忍不住小聲道:“煜城?”
仲煜城才擡眼看向他,見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好奇與失落,方才轉頭看了眼甲一。
甲一微微擡眼,仲煜城吩咐道:“去請星洲過來。”
甲一便倒退着走出了頂層。
葉修遠有些驚訝:“煜城,這……”
仲煜城喝了口茶,知曉他想說什麽,打斷他道:“剛好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葉修遠便不開口了,拿起筷子又吃起了菜。
鄭星洲好不容易睡着了,被管家猝不及防的從被窩裏挖出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夢游般任由管家給他換上衣服,迷迷糊糊中還有人在他臉上塗抹着什麽。
耳邊十分吵雜,充滿了各色急切的呼聲,好似十分着急一般。
待他被推上飛艇時,見着甲一熟悉的臉,也無動于衷,眯着眼打瞌睡。
倒是讓甲一高看了他一眼,果然鄭星洲就是鄭星洲,便是此刻仍胸有成竹,面不改色,好似絲毫不知道自己是去見家主的白月光似的。
所以等鄭星洲猛的看見仲煜城的臉時,他險些沒有腿一軟又給他跪下了。
等等,這是哪?我在幹嘛?
瞬間被吓清醒了的鄭星洲停下腳步,目光細微的環顧了一遍四周,熟悉的地方,讓他稍稍放下了些心,現在問題就只有一個了。
誰把他帶到這裏來的?
他睡的好好的……
鄭星洲不滿的把目光轉到了仲煜城對面的人身上,這個人有點眼熟,而且很有特點,一副清朗的模樣,像極了每個人學生時會喜歡上的學長,陽光開朗,幹幹淨淨,笑起來露出個酒窩,好似有些不好意思,有種青春的味道。
讓人一眼瞥見,挪不開目光,頓生好感。
鄭星洲欣賞了片刻美色,才有些奇怪這熟悉感,難道是因為對方像他暗戀過的學長帶來的熟悉感?
仲煜城耐心的等了一會,見鄭星洲目光複雜的看着葉修遠,不由開口道:“星洲,過來。”
鄭星洲也不是不想動,這不是腿有些軟嗎?
所幸仲煜城開口時,他緩得差不多了,才步履緩慢的走到了仲煜城身邊,甲一十分有眼力見的在一旁擺了個椅子。
仲煜城見他果然有幾分消沉的模樣,不由對葉修遠示意了下道:“鄭星洲,我目前的……”他瞥了眼坐在一旁,目光忍不住往葉修遠臉上飄的鄭星洲,有些苦惱的吐出一個詞:“交往對象。”
葉修遠聞言,品出了幾分仲煜城對鄭星洲的在意,他素來獨斷,難得有如此顧及到旁人心情的時候。
他也不等仲煜城替他介紹,輕笑道:“葉修遠。煜城的……”他似是故意學着仲煜城一般,停頓了片刻道:“朋友。”
鄭星洲倒是能察覺出葉修遠在仲煜城面前的地位不一般,瞧這個小昵稱,多親切啊。
對方一定是在挑釁他!
但是這又關無辜的他什麽事呢?
他只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催化劑而已。
所以為什麽要拉他到這個修羅場來?還特地給他的白月光介紹一遍?
怕不是這就要讓他履行作為催化劑的功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