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晏雄

宴會廳還是那般紙醉金迷的模樣,貴族們低聲交談,舉止皆彬彬有禮,讓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但鄭星洲很清楚,他們的彬彬有禮亦是一道不着痕跡的分界線,将所有身份不夠的人拒之門外,禮貌又疏遠。

鄭星洲一出門,身上便多了不少注視和打量的目光。

他并不想将自己陷入包圍中,伸手從男仆手裏拿了杯酒,微微搖晃,朝已經朝他這個方向走了幾步的人舉了舉杯,輕抿一口,表達出了明顯的拒絕意思,才轉身朝角落裏走去。

對方便識趣的停下了腳步,鄭星洲這十分明顯的拒絕,讓所有本有些蠢蠢欲動的貴族熄滅了拉近距離的心思。

鄭星洲走到角落,半靠着牆,隐于陰影中,才有心思去想葉修遠的事情。

仲煜城那般說,顯然他是知曉葉修遠來了這次宴會,可能連他來的原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是對方沒有插手的意思,這是……

讓他自生自滅?

鄭星洲有些摸不準,不是他想太多,但是一個平民能進到這個宴會的方式無非只有一種,作為某個貴族的男伴。

貴族們可不像是看上去那麽彬彬有禮,願意帶一個平民來參加這次宴會的,不是打着葉修遠和仲煜城關系的念頭,就是他本身對葉修遠有些別的想法……

想到這裏,鄭星洲忍不住皺起了眉,他不知道仲煜城為什麽不管,但是葉修遠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他哪再找個人來和仲煜城和和美美?

不找人讓仲煜城得到幸福,他怎麽從原身給出的限制條件裏脫身?

有一說一,仲煜城好看是好看,但是他還是更想早點退休,做一個平凡無奇的有錢人。

畢竟他好看但是也致命,一不留神就是個BE,人家玩游戲BE了頂多重新再來,他這可就是要死翹翹的。

不行,他得找找葉修遠去哪了。

對方肯定是來找仲煜城複合的,他能把這麽好一個天賜良機拱手放過?

鄭星洲打起了精神,便看到司命淵帶着兩個下屬,低調的進了小宴會廳。

他停頓了一秒,移開了眼神,在場內的貴族中搜尋起那抹格格不入的身影來。

真是想找的時候找不到,不想找的時候到處亂晃,鄭星洲瞧了一圈場內的貴族,眼都快被晃花了,也沒找到剛才那個小可憐。

他猶豫了下,遲疑要不要找甲一幫忙,畢竟他們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僅葉修遠現在在哪,甚至包括他來這個宴會的目的。

但下一刻他否決了這個想法,他現在的身份可不适合和甲一太過親密,到時候出個什麽事,就是有嘴都說不清。

靠人不如靠己,鄭星洲拿着酒杯沿着宴會廳的角落走了一圈,除去幾個谄媚的笑和搭讪外,一無所獲。

很好,起碼鄭星洲現在确認了,葉修遠一定是出了什麽事,被人帶到某個隐蔽處去了,他有些煩躁的皺起眉,目光下意識的往仲家家徽所在處看了眼,又飛快的收了回來。

仲煜城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在心裏憤憤的嘟囔了一聲,索性自己端着酒杯往後面的小花園裏走去,還有什麽比一個黑暗的花園更隐蔽呢?

更何況自古以來,宴會廳外面的花園都是劇情高發處,不知道多少人在這裏喜結良緣。

一出宴會廳,外面的溫度便低了幾分,倒不會太過昏暗,一盞盞小燈在樹叢裏散發着螢火般的光芒,不昏暗,但也不明亮,實在是個談情說愛,動手動腳的好地方。

鄭星洲順着花園的小徑緩步慢行,沒遇到一個人,顯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宴會廳裏,并沒有那麽色令智昏的傻逼貴族。

不過不走到最後,怎麽能發現驚喜呢?

鄭星洲腳步一頓,聽見了輕微的樹葉摩擦聲,找到了!

他側頭看了眼拐角處的大樹,慢悠悠的走過去,随着距離的縮短,更多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布料摩擦聲,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小聲的嗚咽聲。

哇哦,居然真的有這麽傻逼的貴族嗎?鄭星洲微微加快了步伐,心裏還有些不敢置信,對方就是帶葉修遠來攀交情也比看上他這個想法更好一點吧?

難道這個貴族不知道葉修遠與仲煜城的事?

鄭星洲懷揣着幾分不敢置信沖到了大樹背後的那團陰影前,與一雙眼神中閃着火焰的眼睛對上了。

鄭星洲不由微微一愣,葉修遠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化為一團火焰熊熊燃燒,一時間竟有些驚人的美感。

鄭星洲被他這個眼神驚了幾秒,又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嘴上被綁了條布條,手被扣在身後,壓在樹幹上,身後的男人很陌生,倒不顯得油膩和醜陋,甚至看見突然出現的鄭星洲時,對方也能微微一笑,斯文有禮的模樣:“有事嗎?”話語中還帶了幾分被打擾的不滿。

鄭星洲皺起了眉,看了眼他的衣服,沒有表明身份的物件,但對方那一笑,疏遠有禮,一看便是貴族。

他帶了副金絲眼鏡,衣服一直扣到最頂上的那一顆紐扣,便是此刻,亦絲毫沒有淩亂之感。

鄭星洲伸出手,對方微微皺眉,攔住了他的手:“這不合适吧?”

鄭星洲看了他一眼,面色冷淡有幾分不渝:“你這行為才不合适吧?”他看了眼他單手倒扣着葉修遠的手,露出抹毫無笑意的笑來:“松手。”

晏雄聞聽此言,忍不住饒有趣味的看了眼鄭星洲,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在他的手鏈上停留了兩秒,松開了手。

葉修遠手腕上泛着一片烏青,還沒動作,又被身後的人毫不留情的一推,他一個踉跄,靠到了鄭星洲的懷裏。

鄭星洲是下意識的摟住了他,反應過來後,一時是放開也不行,不放也不行,倒僵硬了幾分。

葉修遠本就又氣又怒,掙紮了半天,此時靠在鄭星洲懷裏,伸手推了推,但手上無力,倒好似欲拒還迎。

晏雄撣了撣袖口,露出抹假笑來:“既然您有興趣,那他歸您了。”說到這,他微微停頓,似是親近的伸出手來道:“晏雄。”

晏雄?鄭星洲回憶了片刻,方在記憶裏找出他的存在,一個沒落貴族,前些年不知道攀附上了誰家,忽然又頻繁出入各個場合。

平凡的不值一提,以至于鄭星洲看着對方忍不住露出幾分疑惑來,他是怎麽拿到邀請函的?

不是他看不起對方,但是就以對方的名氣和地位來說,怎麽也不夠格進這五年一次的宴會。

晏雄好似沒看到他打量和審視的目光,伸着手,波瀾不驚的模樣。

“鄭星洲。”鄭星洲感到懷裏一輕,葉修遠站直了身體,面無表情的撕下了嘴上的布條,憤怒的盯着晏雄。

晏雄沒在意他的目光,只是對鄭星洲微微颔首道:“很榮幸認識您。”他笑容不變,繼續道:“他有些倔……”

“晏雄!”葉修遠怒吼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盯着他的眼眶裏慢慢蕩漾出水波。

晏雄閉上了嘴,對鄭星洲無奈的聳了聳肩,方轉頭慢條斯理的對葉修遠道:“乖一點。”

鄭星洲發現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樣,這……葉修遠是又找了個男朋友?

不是???葉修遠這麽快又找了個男朋友?前些天不是還在跟仲煜城說,我确實對你有點別的心思。轉頭就又找了個男朋友?

鄭星洲覺得他果然是無法理解未來人的想法。

但就是出于最簡單的邏輯來說,有個仲煜城這麽個級別的大佬暗戀,這還一個又一個的換男朋友?稍微等等都等不了嗎?

鄭星洲陷入了思考,覺得莫非葉修遠是個無可救藥的愛情腦?為了真愛,什麽都可以放棄?

那他這真愛對象也太多了點吧?

鄭星洲在那邊瞎想,葉修遠卻已經憤怒的開口指責:“禽獸!”

這次晏雄倒是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來,他微微俯身,停在葉修遠面前意味深長道:“我是禽獸?”他眯着眼看着葉修遠道:“那你是什麽?喜歡禽獸的……”

他沒說下去,挺直脊背,看向鄭星洲道:“見笑,沒調教好。”

鄭星洲又看了眼葉修遠,很想問問他圖個啥。晏雄這個人看着像個衣冠禽獸,一接觸才發現,對方确實是個衣冠禽獸。

光聽他與葉修遠的對話,撲面而來的霸道和掌控欲,沒有一絲溫情。

難道仲煜城是因為不夠霸道總裁所以得不到葉修遠的身心?

鄭星洲想歸想,瞥見葉修遠真情實意的憤怒模樣,還是開口道:“我與他有些事。”

晏雄微微一笑,伸手做出一個請便的手勢來。

鄭星洲也沒跟他客氣,一把拽過葉修遠的手,拉着他轉身朝宴會廳走去。

葉修遠沒反抗,他低垂着頭,遮掩了神情,跟着鄭星洲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晏雄在身後看着他們的背影,假笑絲毫不變。

一直到他們轉過拐角,看不見身影了,他才收起笑容,點了點耳釘道:“查到了他的身份沒有?”

“老大,給點時間,對方的身份藏得有點深。”耳釘對面傳來一個含混不清的聲音,好似嘴裏正在吃着什麽東西。

晏雄面無表情,但出口的話卻滿是壓力:“他戴着個儲存戟能源的飾品,你們卻還沒查出身份?”

“哎呦,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幫貴族……”

對面的話還沒說完,橫插進了另一個女聲:“我說,老大你剛上手的小情人被人截胡了诶?”

“啊,你小心點,別碰,別碰。”原來那個男聲發出一聲哀嚎。

對面傳來的聲音瞬間變的雞飛狗跳了起來,想來是熱鬧極了。

晏雄嘲諷的翹起嘴角道:“截胡?”他看了眼漫天繁星:“我的東西,誰也拿不走。”

在一片混亂中,弱弱的插進個聲音:“老大,撿到寶了,對方好像是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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