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鹹魚人生
陳雪正與來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女鬼姐妹呼吸勝利的新鮮空氣,她們真的太難了,打工人容易嗎,這麽被欺壓,終于翻身做主了。
聽到靳越這麽配合的演戲,陳雪深吸一口氣,給了這位一個贊賞的眼神:“所以呢?”
靳越聽她反問,蒙了,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你說的,只要我把人找來就放過我,我現在已經把他們帶來了。”
陳雪玩弄着鮮紅的指甲,詭谲的氣氛中,她可并沒有放靳越一馬的架勢。紅指甲劃過靳越的臉,後者感覺有一把手術刀,在丈量着自己的皮膚,激起陣陣雞皮疙瘩。
“你說,我們現在算怎麽回事?前夫?你已經把我賣了啊,我們之間沒太大關系了吧。”陳雪漫不經心道。
反派在作死之前都是要有漫長的臺詞的,這個時間段既是主角團用于拖延時間尋找出路的時候,又是發現線索,揭開真相的過程。
李聞川深谙這個道理,往往這種人都有比較複雜令人唏噓的過往,在完成自己的目标之前,一定要好好傾訴。他很配合地詢問:“什麽叫他把你賣了?你不是被你父母賣了給弟弟湊首付去了?”
陳雪冷哼,看着靳越:“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我哪天為什麽會出事,前因後果是怎樣的,你怎麽不跟這群人好好說說?”
說完,陳雪撩|起自己的衣袖,手臂完完全全暴露在衆人面前,上面全是淤青,青得發紫,還有不少鞭打的痕跡,看形狀是皮帶抽的,細細看一些圓圓的疤痕,那是煙頭燙傷的結果。
“天啊……”
兩個女嘉賓張大了嘴巴,她們手背綁起來了,不然還能掩蓋一下自己現在驚訝的表情。
陳雪大大方方展示着自己身上的痕跡,冷笑:“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我這個丈夫說得愛我,他在每一個人面前都帶着溫柔的面具,是所有人眼中的模範丈夫,是最溫柔的先生,所有人都羨慕我嫁了這麽好一個人。
可只有我知道,他私底下到底有多面肮髒變态。每次打我,都會把我的嘴堵起來,因為尖叫聲會讓鄰居發現不對勁。有次我懷孕了,但是不知道,被他毆打至流産,他怕事情鬧大,只在一個小診所解決了,可我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陳雪已經帶上了哭腔,慘白的臉,就跟死的那天一樣無助。
“我當然沒那麽傻,我去報警了,可他們都說,夫妻哪有什麽隔夜仇,你老公是很擔心你的。我去離婚,他們又說,還是要為自己着想啊,離過婚以後不好過。
我身上有傷,他對外說是因為我意外流産得了抑郁症,有自殘傾向,他也很擔心,沒有辦法。最後那天他打我,可是我掙脫了跑出去了,我在街上大喊救命,沒有一個人願意幫我,因為有人說:‘我認識這女的,有抑郁症,人家家事就不要管了。’
我怕他追上來,直接沖到了馬路上,車撞過來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我解脫了,可這才是另一個開始哈哈哈哈哈,我死了都逃不脫。還有這些傷,死了都抹不去,我死了都還會覺得疼。”
後來的事李聞川明白了,靳越怕不是從丈母娘那裏聽說了冥婚的事情,一定威脅了丈母娘,如果不平分這筆錢,他就去舉報之類的。
“這是什麽人渣啊……”唐景燃呸了一聲。
“死了都得不到解脫。”顧曉悠想象了一下陳雪說的場景,是她她肯定受不了,早就被逼瘋了吧。
是啊,陳雪說的事很多人身邊就發生過,可是大部分都選擇了無視。民間有句老話叫做“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家長裏短誰也說不清。
有人願意幫,可很多被家暴的女人又不樂意,沒幾天被那個家暴男的幾句話哄好了,又對幫助她的人惡言相向。
而一些真正想求助的,卻因為一些言語和漠視被一步步推向深淵。
——“為了孩子,你在堅持一下。”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人家夫妻吵架,你摻和什麽啊。”
——“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那麽多不好。”
——“大部分人都這樣過來的,你怎麽就不行了。”
看似随意的語句,才是傷人最狠的利刃,刀刀不見血,卻在暗處一點點扼殺一個又一個鮮活的靈魂。
所以說,這裏所有的女鬼,應該都是被強制冥婚的,死去的他們甚至沒有拒絕的權力。而她們之中,多少又像陳雪一樣呢?有一對不把女兒當回事的父母,甚至有個人面獸心的丈夫,她們生前死後,都沒有得到真正的解脫。
本以為這些鬼怪都是什麽純粹的反派角色,真相揭露之後,嘉賓們的心中升起了濃濃的愧疚。
李聞川卻從中發現了盲點:“為什麽只有女的,從那片墳地來看,應該還有男的才對。”
之前被李聞川“恐吓”過的女鬼站了出來,冷笑:“因為女人要守節啊,還記得你拿走的那個鈴铛嗎?那是鎮魂用的,專用來鎮|壓我們。”
“只有拿下鈴铛,我們才能真正的自由活動,否則只能吓吓你們罷了。”陳雪道。
李聞川:“那,男人呢?”
女鬼:“投胎轉世了啊,又可以做人了,什麽都不會記得,你說多好,對吧?”她直勾勾看着李聞川,眸子裏有不加掩飾的惡意。
像是羨慕,又更像是嫉妒,摻雜着不甘。
李聞川福至心靈,他終于找到了自己與這個地方的聯系:“這裏面也有我的名字對不對?”
他看着那些牌位,看着女鬼,“和你的名字寫在一起。”
唐景燃沒有明白李聞川的腦回路:“哥,你說什麽呢,她們死多少年了,你才多少歲……等等,剛剛女鬼說,轉世?不會吧我去……”
女鬼沒有動作,算是默認了。
顧曉悠突然開口:“那我呢,我只是祖上跟這邊有關系,這裏出去那麽多人,為什麽輪得到我?”
她是真的不明白,靳越活該,李聞川有因果,那她呢?
女鬼笑了:“怎麽可能沒有關系呢,你二姑姑可在這裏呢,你們家的房子,還多虧了她。”
“胡說,我二姑姑還活着呢!”
女鬼慢條斯理:“那是你三姑,多諷刺啊,”她偏頭看向站在後面不遠處的一個低着頭的年輕女孩,“你看看,他們拿了你的錢,最後連你的存在都抹殺了。”
那個女孩聲音冷冷的,仿佛不是在說自己的事:“她不知道正常,我死的時候也才十二,她爸都還是個小娃娃。”
小就沒有錯嗎?是啊,小孩子阻止不了大人,可小孩子記得這事長大後呢?他還隐瞞了這個事實,當做沒有這個妹妹一樣,從父母那裏拿走了當時賣妹妹換來的錢。
李聞川看着四周站立的鬼魂,問:“那你們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