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炫雨意識清醒的第一件事不是睜眼,而是先悄悄放平雙手往兩側外移動,胳膊擺成一個一字都沒摸到東西,才緩緩的、緩緩的、緩緩的睜開眼睛,下一秒猛的起身,直直的做起來。

這要是什麽電影的開場搞不好還能走個懸疑風,光線再黑一點配個BGM一個恐怖片的開頭就有了。可惜這是再普通不過的現實,那就只有。。。麋鹿,準确的說是一個麋鹿造型的儲物架,架子上還放着一個水晶花瓶,插着一束黃玫瑰。

李炫雨盯着兩個大大的鹿角看了半天才緩過神,先低頭确定一下自己的衣服都在,就是皺巴巴的,轉頭四看,像是在一個女孩子家的客廳,而他睡在了地毯上,身上蓋着薄薄的一層毛毯,地暖很舒服倒不覺得冷。

兩層的窗簾只放下了紗窗,外面是陰天也不知道是早上還是下午了,身上的口袋摸了一遍,沒有手機、沒有錢包,什麽都沒有,只有衣服。起身四處看看也沒看到什麽照片之類的,牆上一邊是投影的幕布,一邊挂着三幅火烈鳥的油畫。

客廳沒有常見的長條沙發,反倒有四個散落在各處的懶人沙發,占地面積最大的是他躺的圓形地毯,周圍連個茶幾之類的桌子都沒有,放置各種零碎東西的是另一個麋鹿儲物架。

地方有些大東西又少看着不免有些空曠,但是周圍的配色又都是暖色,連地毯都是微微泛黃的乳白,頭頂還是羽毛的吊燈。李炫雨很肯定這是個妹子的房間,而且說不定是軟綿綿的那種妹子。

問題來了,妹子是誰。

最後的記憶是去參加一個同學生日派對的李炫雨,現在有點糾結自己是被下藥的人給關了,還是被什麽人給救了。之所以說是下藥,因為李炫雨非常确定自己不是兩杯啤酒就倒的酒量,而且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發現不對想要打電話報警來着,後來就完全不記得了。

柳臨淵起床的時候,看到畫面有點奇怪,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圍着麋鹿在找什麽的家夥,讓她很懷疑對方不是酒沒醒就是喝傻了。地上鋪着的地毯讓李炫雨等柳臨淵咳嗽出聲時才發現屋裏還有人,被她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兩人一站一坐互看半天,屋內的尴尬都要化為實質了,柳臨淵抽了抽嘴角問他找什麽,不知道是智商掉線還是藥效沒過的李炫雨,傻乎乎的回了一句攝像頭,氣氛更尴尬了。

“不是不是不是。”李炫雨堂皇的擺手想要解釋,看她的臉色越來越奇怪更慌亂“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是。。。”頓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又頓住切換敬語“請問您是?”

回了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臉的屋主告訴他“柳臨淵。”

“柳臨淵?我們。。。”認識麽還沒說出口,李炫雨眼睛立刻變大,仔細的看着她的臉,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後光速跳起來“柳臨淵?!你怎麽在這!”敬語沒了。

依舊假笑臉的柳臨淵盡量維持客氣“這裏是我家。”你應該問的是‘我怎麽在這。''

李炫雨問了“我為什麽會在你家?”以及“好久不見啊~”說着笑臉就大了起來,上前張開手臂要抱。

對方這超出正常理解範圍內的親昵程度,弄的柳臨淵都沒來得及避開就被抱住,在她想要推開讓他冷靜點時,李炫雨已經放開她按着她的肩膀就是一張無限感激的臉“幸好是你,我還以為我都有什麽瘋狂的粉絲了呢,差點上社會新聞了!”

柳臨淵愣了一下“為什麽是瘋狂粉絲?”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是酒後亂X?然後按照職業類型擔心新聞什麽的。

“你都不知道,我昨天被人下藥了,吓死我了。”李炫雨邊說邊松開她,跑到邊上拽了兩個懶人沙發過來,自己坐了一個還招呼柳臨淵一起坐“我之前聽繡賢哥說,就是金繡賢你知道麽?應該知道。”

李炫雨揮手讓她不用回答“反正就是繡賢哥說曾經有個神經病蹲在他家門口對他噴迷藥,幸好他那段時間經常被圍堵習慣戴着口罩,對方又是女孩子沒他跑得快,不然他搞不好就被迷暈了。”

“還有你看到新聞了吧,有人在《人氣歌謠》,就是我當MC的那個節目,有人給我們節目投□□警告性,讓我們停止錄制,警察都出動了,後來雖然說是惡作劇但是也沒抓到人。”

“還有還有,上個月那個。。。”

并沒有坐下,更沒有說話的柳臨淵默默的聽他說了各種奇葩的粉絲行為,着重強調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的重點,說的語速超快,她都有點聽不清。好不容易等他再也搜刮不出來什麽奇聞,再次讓她坐的時候招手讓他跟上,繞過他睡覺的客廳,穿過衣帽間帶他到大客廳,去往廚房。

大客廳沒小客廳那麽不走尋常路,很常見的家居三件套,沙發、茶幾和電視,唯一特別的是有一臺超大的汽車模拟游戲機,讓李炫雨連連回頭,柳臨淵都想讓他先去玩。

柳臨淵從冰箱裏拿了一盒牛奶出來倒在杯子裏,放進微波爐轉了三十秒拿出來,摸了下杯壁剛好是溫熱的,轉身遞給身後沒東西可以說,就再次重複之前新聞的小尾巴,讓他先喝牛奶“別害怕,什麽都沒發生。”

嘴巴一直就沒停過的李炫雨愣了足足兩分多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臨淵,慢吞吞的伸手想要拿杯子,拿過來又變成兩手抱着杯子的姿勢,小口的抿了下牛奶,跟懷疑有毒一樣,又沿着杯口抿了一點,如此兩次之後,抱着杯子仰頭就倒。

柳臨淵剛想讓他小心點,悲催的小可憐已經被嗆到了,連聲的咳嗽。上前兩步準備繞過他給他拿紙巾的柳臨淵,再次被對方突然襲擊,又是一個大擁抱,這次抱的比剛才緊多了,勒的她都有點疼。

嘴邊的‘放’剛說出口,耳邊就傳來極低的一聲呢喃“幸好是你。”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咳的太猛,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柳臨淵總覺得那聲音帶着哭腔,又一聲“太好了。”連鼻音都出來了。

輕嘆了口氣的柳臨淵忽視緊繃的身體,伸手回抱住他,順着脊背一下一下的安撫他,也不說話就這麽抱着。多年未見的陌生感被對方劫後餘生的慶幸全部抵消,此時再說什麽好久不見,你過的怎麽樣,以及我們不熟,你別抱那麽緊之類的話就沒什麽意義了。

連灌了一升的牛奶,還把一瓶可樂都喝了,拿着牛□□磨牙的李炫雨終于安生的坐在沙發上,不跟在柳臨淵的身後,盡量心平氣和的說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以及他懷疑自己手機被那個瘋狂粉絲給拿走了,然後再問柳臨淵為什麽他會在這。

昨天的事情因為還牽扯到一個姑娘,柳臨淵避開了前半段,只說她和李侑非在電梯裏看見了他。準确的說是她發現了是他之後,好心問那個當初不知道是瘋狂粉絲的妹子要不要幫忙,結果那妹子表情明顯不對,直接說不要就去拽人。

拽人時李炫雨的帽子被弄掉了,李侑非看見臉後酒都醒了,彎腰叫了聲前輩看李炫雨毫無反應的樣子有些疑惑,就算喝醉了也不應該是這樣。介于剛剛才發生的事件不免就有些想歪,但是也不能确定,就先問柳臨淵是不是認識李炫雨。

柳臨淵倒是沒想那麽多,也是因為今天的電影圈給她開眼界的事情太多,她還以為對方就是單純的要玩一夜情或者之類的(李炫雨:我沒有!柳臨淵:哦。)不過也無所謂的回了一聲認識,對李侑非說小的時候一起玩的。

比起危機意識弱到幾乎沒有,就差認為天下大同的柳臨淵,半個被害人李侑非就很警覺的問那妹子是誰,還說要打電話叫經紀人過來,不然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萬一出什麽事被拍到怎麽辦,誰知道妹子是不是記者僞裝的魚餌。

說到這裏柳臨淵有些好奇“記者為了新聞能犧牲這麽大?”

“我怎麽知道。”李炫雨覺得他也是孤陋寡聞的類型“那然後呢?然後那女人說什麽?”

柳臨淵看他啃完了一包牛□□起身要去給他再拿零食,李炫雨連忙跟上去說不用,柳臨淵沒和他解釋什麽咀嚼能讓人放松這種東西,而是說自己肚子餓了也想吃,反正拿過來他一定會吃的。

緊張恐懼的時候人就是會肚子餓,血糖會降低,腎上腺素會飙,而且還不知道飽。等吃撐了血糖上來了,大腦供血沖進胃部,身體知道自己安全了,那才能徹底放松,這個屬于動物的本能,言語的勸慰沒什麽用。

“然後那個姑娘大概是被吓到了,電梯開了丢下你就跑了,我不知道你住哪,你身上也沒有手機,侑非姐想要打電話問你經紀人號碼的,但是大半夜了也不太方便,也不能帶你去酒店就把你帶回來了。”

柳臨淵看着冰箱裏的一堆東西不知道給他拿什麽,幹脆打開門讓他自己挑,說着什麽都不想吃的李炫雨客氣兩句,拿了一堆東西出來,果凍、巧克力、冰淇淋和威化,看的柳臨淵都想笑。

十五分鐘後,搞清楚所有來龍去脈,也把一堆零食都吃了,喝了一大壺苦丁茶,還開了兩個午餐肉罐頭的李炫雨徹底吃撐了,也徹底放松下來。大字型攤在小客廳的地毯上,看着給黃玫瑰噴水霧,說是這樣可以維持花期的柳臨淵,盯着她的背影發呆。

在她轉過身疑惑的看着他,問他‘怎麽了’時又搖搖頭不說話,眼神也不避開,反倒用輕到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了一句。

幸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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