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木清離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慕雲拉着走了出去,兩個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忍不住擡頭問道:“你為何要替我答應那公子去護城河劃船”

慕雲倒是一臉正色:“我看你當時一臉的竊喜,想必定是很樂意前去,又怕你一個女子答應的太暢快惹人鄙視,于是就幫你應了下來。”

“那可真是太謝謝仙君了,仙君看看我這身衣服是不是太素了,不知道如今凡間流行什麽款式的衣服,待會兒可要去買身鮮妍點的衣服,好叫那清秀公子哥知曉我的美!”

慕雲一臉古怪的看着她:“莫非仙子是覺得,天界報時的那只毛色鮮豔的公雞很美?”

木清離:“……”你可真會說話。

“行了,你也別惱,我帶你去你去個好地方。”

慕雲帶着她很快步走進一間的客棧,找了個臨街的雅間坐了下來,他喚來小厮随,即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悠悠道:“小離想吃什麽,自己點。”

一想到他剛才揶揄自己的話,木清離毫不客氣的拿起菜單張口就念,将店裏的招牌菜點了個一遍。

眼前的小厮忍不住開口打斷道:“這位娘子,您要是兩個人的話這些菜就太多了。”

木清離一臉微笑:“沒事,有錢,再來份素筍尖以及烤全羊一只,對了,将你們店裏最好的果子酒也上兩壺!”

小厮笑眯眯的回道:“好嘞,兩位稍等!”

慕雲突然叫住轉身的小厮,慢條斯理道:“記得送個大些的醋碟過來,她喜歡。”

小厮頓時心領神會道:“我還當這小娘子點多了,聽您要醋碟,原是有喜了,我家裏那位生小子之前也是頓頓要有陳醋蘸着,說是一頓不吃酸的,難受,這位相公好福氣啊!”

慕雲一臉坦然道:“尚可,就是有些喜怒無常,常常折磨的我不得安寧。”

小厮立刻露出一副我理解你的表情:“這位相公忍忍吧,我家娘子那時候見月亮不圓,還說是怪我呢,不與小相公多說了,我早些去報單,可不能讓你家娘子餓到了!”許是想到了自家的大胖小子,這小厮下樓的步伐聽起來十分輕快。

木清離聽到這二人的對話,讪讪道:“這小厮是認為全天下的女人喜食醋就是有喜了嗎?”

Advertisement

慕雲看着窗外道路兩旁叫賣的行人慢慢開口道:“或許吧。”

兩百前,那時候他從街上撿回來一個小叫花,其實撿她回來那日,在街口的轉角處觀察了很久,這小叫花明明是在哭嚎着賣身葬父,可面前的草席裏卻只卷了幾塊破石頭,那一雙靈動的眼裏更是不見半分憂傷,他心中好奇,就将人帶了回去。

小叫花收拾幹淨十分靈動,他母親甚是喜歡,于是當做半路撿來的女兒養着。小叫花在他家過第一個冬至的時候,全家人圍在一起吃餃子,對方說是之前沒吃過餃子一個人吃了半鍋餃子,還倒了大半瓶的陳年老醋,整個飯廳都飄着濃烈的醋味。

他記得很清楚,那日他娘看他的眼神格外的奇怪,果然飯後娘将他單獨叫了出來,質問他是不是做了不守規矩的事情,不然小離為何飯量大增還這麽嗜酸?

他站在走廊上反應了許久,一臉通紅的發誓說道,自己絕對沒有不守規矩,他娘看了他許久,雖說終是相信了他的話,卻露出了一臉的失望,直到後來,全家人才發現,這丫頭就是天生嗜酸。

“你想什麽呢?都開始上菜了,快來嘗嘗,這手藝都快趕的上繞梁宮裏的陌娘和絮娘了。”木清離打斷道。

慕雲回過頭看着她悠悠道:“我在想今日的菜都是你點的又價格不菲,你的錢可帶夠?”

清離仙子剛夾起一塊兒片鴨,還沒來得及往嘴裏送,整個人驚住,“仙君覺得該我買單?”

慕雲悠悠的給自己也夾了一塊片鴨,邊吃邊不甚在意道:“忘了告訴你,我沒帶錢,而且也沒錢。”說罷還對着木清離會心一笑。

木清離:“能退嗎?”

這頓飯足足吃到了夕陽西下,以至于店裏的小厮擔心這兩人是沒錢裝闊綽,怕兩個人跑單,一直在門外守着。

慕雲看着眼前的人一臉紅暈,突然滿意地笑道:“可吃飽了?”

木清離也沒想到這果酒的後勁竟然這麽大,使勁搖了搖頭,結巴道;“吃、吃飽了,扶我起來,我還要去劃船!”

慕雲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低聲道:“小離還想去劃船?”

話剛說完人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準備往門外走,卻又突然跌回到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睡的不醒人事。

慕雲仙君收回了自己正在捏昏睡訣的手,叫了在門外已經等了許久的小厮過來結賬,那小厮進來看到桌面上的空盤,感嘆道:“你家娘子胃口可真好!這是喝了果子酒嗎?我聽說有喜之人可不能沾酒,我還以為這是你家小娘子給你點的呢?”

“她尚沒有喜,只是天生嗜酸,可有客房?”

小厮連忙回答道:“有有有,您跟我過來。”

慕雲直接将人橫抱起來,忽然想起來這是百多年來自己第二次抱她,竟然瘦了這麽多,等将人安置好,他徑直走了出去,直奔護城河。

到了河邊,感嘆了句這徐穆真是大手筆,竟然将整個河段都包了下來,寬闊的河面上竟然只有一艘畫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招搖。

慕雲給自己變了把折扇,外人看去,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徐穆看到慕雲來了,盡管心中疑惑但還是迎接了過去:“這位兄臺,在下徐穆,是丞相的第二子。”

慕雲看他眼裏一閃而過的驕傲,拱手道:“徐兄出身竟如此尊貴,在下叫蕭其修,不過是個做圍棋生意的商人罷了。”

徐穆眼裏一閃而過輕蔑,但仍維持着表面的客套:“蕭兄也是各種翹楚啊,對了,令妹怎麽沒來?”

慕雲立刻裝作一言難盡的樣子,蹙眉嘆氣。

“蕭兄怎麽嘆氣?令妹可是出了什麽事?”

“徐兄且看!”慕雲将自己的衣袖撩了起來,白皙的手臂上全是青紫色的傷痕,光看一眼都覺得疼。

徐穆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問道:“蕭兄這些傷是如何來的?”

慕雲斂下眼頰“徐兄可還記得本該來赴約的是誰?”

徐穆心中大驚道,連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莫非是她?不會吧,令妹看着眉清目秀很是柔弱!”

慕雲一臉悲傷:“那是我的表妹,看着弱不禁風,實則兇悍無比,在家中喜好和人比劃比劃,不至重傷不肯罷休,每每睡一覺就會忘記自己曾經傷過人,表妹雖瘦但飯量略大,徐公子若不信可去城中拐角那家的食肆問一問。”

徐穆将慕雲迎至畫舫,讓人上了好酒好菜,還叫了幾個歌姬,順便差遣了幾個小厮去城中食肆打聽一番。

慕雲看出徐穆的意圖,也不拆穿,只默默的飲酒吃菜聽小曲兒。

那小厮效率也高,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在徐穆耳邊說道,今日食肆确實是來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娘子也大得驚人,關鍵是還專挑貴的的點,普通人家根本養不起。

徐穆一臉同情的看着慕雲,又暗自慶幸人喝多了沒能來,慕雲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丞相二公子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徐穆又叫人上了幾道菜,将歌姬也更換換成了舞姬:“慕雲兄怎麽将你那表妹帶在身邊?”

慕雲将杯中酒一口飲盡:“徐兄有所不知,我自幼父母雙亡,是表妹的父母将我養大,前幾年表妹痛失雙親,她又是家中獨女,我怎能将她棄之不顧!”

徐穆聞言又将小厮招了過來,低聲說了幾句,只見過了一會兒後,那些歌姬跳的比之前更加奮力。

“蕭兄果然是性情之人,我敬你一杯!先幹為敬!”

兩人一句你蕭兄一句我一句徐兄,在畫舫中相談甚歡。

慕雲适時道;“不瞞徐兄,我此次前來都城就是想為表妹尋一段良緣,我見徐兄如此仗義,不知?”

徐穆暗道糟糕,自己今日白天算是被豬油蒙了心,他一個世家公子怎能娶這種女子:“哎呀蕭兄,我有些不勝酒力了,來人,将皇上賜給我爹的那副圍棋拿過來,我要送給蕭兄!”

慕雲一臉的過意不去:“徐兄,這怎麽使得?”

“蕭兄客氣了,大家都是好兄弟嘛!”又轉身對着身側的小厮說道:“快!将畫舫靠岸,本少爺和蕭公子都要回去歇息了!”

只見畫舫飛快行駛至岸邊,徐穆站在畫舫上與慕雲寒暄了幾句,趕忙将人送走,慕雲站在岸上看着徐穆的畫舫,心道,這恐怕是将畫舫的速度提至極限了吧。

他看了看手裏的品質極佳的圍棋,冷笑一聲過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朝着都城一家藏在角落裏的玉閣走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