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誰偷了我的骰子(完)
“恭喜你回答正确!熱心觀衆2是一個感情堅定的人。”
随着這句話, 熊先生走進了第四格。
它雙眼看不見,只能憑着感覺向前走,碰到屏障了就停下, 同在第四格的沈嶺竹和千河對視了一眼。
現在的情況是, 沈嶺竹暴露了兩條信息,一條是童年不幸的人, 一條是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但是第一條是雞小姐答錯了,囡囡給出的正确選項。
千河同樣暴露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沒有過去的人,一條是多變的人,同樣, 第一條也是熊先生答錯了, 囡囡給出的正确選項。
雖然不知道玩家如何才算是得知熱心觀衆的身份,但是信息暴露的太多總歸不是好事。
沈嶺竹和千河的情況一樣又不一樣,他是雞小姐的熱心觀衆,而雞小姐此時已經死了,骰子有可能會順延被熊先生得到, 也有可能不會。
但相比一定會有危險的千河, 沈嶺竹的情況尚且好一些。
所以沈嶺竹将手搭在了千河的肩頭, 朝着他輕微搖頭。
沈嶺竹沒有了白虎, 但是判官筆看似是無害的筆尖實則鋒利無比, 能輕而易舉洞穿雞小姐的身體, 他對上實力不強又失去了雙眼成了瞎子的熊先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千河什麽也沒說,只是冷淡的眉眼在看向沈嶺竹時如冰雪化水, 乖巧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沒說話, 靜靜的等待白小姐的骰子出現。
熊先生之後的順序, 就是玩家第一位的白小姐。
可令兩個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掌握着白小姐骰子的雞小姐死後,骰子不再出現在白小姐身前,而是直接略過了她,出現在了林小姐前面。
林小姐此刻已經站在了第六格,只需要再前進三次,她就能走到終點了,況且剛剛熊先生的題目也是熱心觀衆2,這讓林小姐又大着膽子選擇了回答選項。
“Bingo,恭喜你回答正确,選項A:林小姐是一個被抛棄的人。”
Advertisement
林小姐又前進了一步,這一次她到達了第七格,而代表着勝利的寶箱就在第九格,只需前進兩步,最後兩次。
在林小姐之後該投擲骰子的李先生也沒有出現骰子,直接越過了他到達了千河面前。
千河沒有多猶豫,直接選擇了回答選項。
他在沈嶺竹面前點頭時有多乖,回答選項時就有多果斷。
“我選B。”千河能知道沈嶺竹在想什麽,但同樣的,他也會擔心沈嶺竹。
好似NPC回答問題的運氣一直都比較好,幾乎都在二選一的選擇當中選對了。
“Bingo,回答正确,選項B:千先生是一個感情堅定的人。”
沈嶺竹只能看着千河走進第五格,觸發牽手任務。
他和熊先生在同一格,不能互相傷害,沈嶺竹心裏有擔憂,但不會在此刻多說什麽拖千河的後腿。
一只身上布滿鱗片,尾似龍尾的小獸出現,銀鱗随着身體起伏的時候,好似星河閃爍,漂亮又神秘。
熊先生雙眼瞎了,在小獸攻上去的一瞬間,只能根據破空的風聲來判斷位置。
可速度極快的小獸在它伸手來抓的瞬間,早已離開原地,幾個呼吸間就出現在了熊先生身後。
尖銳的爪子劃破熊先生的肩膀,血液飛濺,有幾絲血濺在了小獸身上,趁着它吃痛失神的瞬間,小獸一爪子朝它的熊頭拍去。
在熊先揮拳襲來時,小獸腳腳點地,輕輕躍至上空。
“別跑!!”熊先生怒吼道:“敢不敢堂堂正正的比一場!”
長相精致可愛,眼神冰冷帶着殺意,臉頰染血的小千河從熊先生的上空直直墜落,柔軟的貓尾巴在一瞬間穿透了熊先生的頭骨。
千河踩着熊先生的頭,尾巴利落的從頭骨中抽出,染血的尾巴滴答滴答的在他身後滴着血,柔軟與殘忍在這時交織。
他扭頭看了一眼已經血淋淋的尾巴,唇抿了抿,抿得有些發白。
擡頭看了看沈嶺竹,看見沈嶺竹身上的笑意這才松了口氣,也輕輕笑了。
游戲沒有做出任何提示,李先生和王小姐卻在熊先生倒地的一瞬間相擁而泣。
“它們都死了,都死了,”李先生神情恍惚之後就是瘋狂的驚喜,“我們可以贏得這一場游戲了!!”
“我們贏了。”王小姐慢慢推開李先生,目光灼灼的看向沈嶺竹,“都是你們帶着我們贏的。”
說着你們,眼神中卻只有沈嶺竹一人。
白小姐躺在地上,只有微弱的呼吸,而林小姐也在此時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骰子,再一次出現了。
雞小姐熊先生已死,按理說骰子應該會出現在白小姐面前,可此刻它直接出現在了千河身前,甚至越過了林小姐。
幾個人都有些弄不明白,李先生幹笑一聲:“這個骰子,怎麽會直接到千..千先生面前。”
“兩個玩家都死了,按照順序不應該是白小姐嗎?”
王小姐也跟着應聲道:“對啊,偷了我們骰子的玩家不是已經死了嗎?”
白小姐李先生尚且能說得過去,這其中最為困惑的是林小姐:“為什麽骰子直接繞過了我?”
“我沒有被偷走過骰子啊?”
他們的話你一言我一語,千河沒有回答,直接投擲了骰子。
這一次,骰子的點數是六點和負二點,一共前進四點。
液晶電視機出現,囡囡笑嘻嘻的坐在電視機上面,兩條腿一晃一晃的,她的手伸向熊先生的屍體。
龐大的屍體一直縮小得兩只手能捧起為止,飄到了她手心。
“玩家已死,NPC千先生、沈先生可以直接到達寶箱。”說着,她一口咬向了手裏的熊掌。
千河目光幽幽的看了她好幾眼,才收回視線。
還沒等他說什麽,林小姐就高聲質問道:“為什麽我不可以?”
她試圖往第八格走,但那層透明屏障将她死死的攔在了第七格。
“對啊,為什麽我們不可以?”王小姐也忍不住問道。
李先生急切的開口:“玩家不是都死了嗎,我們也都可以通關的對吧。”
囡囡歪了歪頭,圓圓的眼睛看上去天真又單純,“你們在說什麽啊?”
“你們連骰子都沒有了啊,”囡囡笑起來,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沒有骰子的NPC,還怎麽在這場游戲前進啊?”
“所以你們輸了啊,按照規則,你們要進入掌握了你們骰子的玩家的日常副本噩夢級。”
李先生大步往前走,卻被屏障阻擋了去路,他猛地一拳砸在屏障上,大聲質問道:“可是掌握我們骰子的玩家已經死了啊!”
囡囡慢條斯理的咽下一口熊肉,“所以你們,都會進入我的日常噩夢級副本。”
“歡迎你們!”她站起來,一只手拿着熊肉,一只手放在胸前,彎下腰不倫不類的行了一個禮。
“怎麽可能!”
“我沒有被偷骰子!”
李先生話和林小姐的話同時說出。
囡囡沒有再理李先生,而是看向林小姐,滿是遺憾的搖了搖頭,“很遺憾,你的骰子在熊先生手裏。”
“兩位NPC,可以過去了。”話說了半截,她看向了千河和沈嶺竹。
沈嶺竹走出第四格和身在第五格的千河一起走向寶箱。
他們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在第七格時,林小姐想要借機跟他們一起過去,卻仍然被攔住了。
寶箱在兩個人走到時就消失了,與此同時,一道聲音響起。
“叮咚!玩家噩夢副本《誰偷了我的骰子》完美落幕!游戲通關人數:0,幸存NPC:2。”
半空落下一塊巨大的幕布,開始從玩家的視角向所有NPC展示這一場游戲的真實規則。
當播放到熊先生得知了林小姐的身份經歷時,林小姐整個人癱坐在地。
殺了那個老光棍以後,她逃了幾天幾夜,大女兒失足落下了山崖,最小的剛出生的小女兒因為夜晚太冷,凍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那時候,她不過才二十五歲,在她十八歲被家人賣給老光棍的時候,人生就驟然灰暗了下去。
後來林小姐隐姓埋名逃進了一座城市,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她沒有身份,沒有錢,一開始很難,後來也能度日,卻再也沒有與任何異性在一起,或是生子。
她的孩子死在了她逃出來的那年,林小姐死在了十八歲那年。
而在城市裏生活了不少時日的林小姐,也或多或少的明白什麽叫做NPC。
她跌坐在地上,粗糙的手捂着自己的臉,眼淚從她的指縫大顆大顆的滑落,滾燙的熱淚幾乎要将這麽多年的傷心哭盡。
“所以...我這麽多年的遭遇,我的過往,都是你們這群玩家設定好的嗎?”
林小姐狼狽的擦着淚,可成串的淚水根本擦不盡,她哽咽到幾乎失語,“所以我本可以不用經歷那些的對嗎?”
“所以我...只是你們用來取樂的一個NPC,對嗎?”
她的手粗暴的抹過自己的臉,想笑又笑不出來,“我他媽連人都不是,我只是一段狗日的,游戲裏的,數據構成的NPC。”
“編寫這個游戲的狗日的,在寫下我的信息的時候他媽的他在想什麽呢。”
“是不是只是,一筆帶過了。”
林小姐閉了閉眼,死死的咬着唇,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可那他媽的,是我的五十三年啊。”
死一樣的寂靜,誰都沒有說話,誰都沒辦法回答她,在幕布放下來時囡囡就消失了。
此刻,他們都在想,自己真的是一個NPC嗎。
那些過往,那些愉快或者絕望的時刻,都只是別人寫下的一句話嗎。
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天際,群星似乎暗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