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千金笑動物表演樂園(補)
此時坐在看臺前方不被觀衆在意的人群, 氣氛也或多或少的有些詭異。
還活着的七個人,除開沈嶺竹和千河,其餘五個人的視線都不停的往沈嶺竹身上瞟。
無他, 只因為那個男人的幻境之中竟然出現了沈嶺竹。
而很快, 他們還看見了千河。
沈嶺竹看着光屏上播放的一幕,很快便想起了這是什麽時候。
是第一批僞裝成旅客進入旅店的玩家。
那個時候的沈嶺竹還沒經歷過任何詭異的事情, 也沒有對看上去就是普通游客的七個人有什麽防備。
不過在沈嶺竹的記憶當中, 并沒有這個男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
但是嚴格的來說, 是這個寸頭男人取代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
“這是哪個副本?”
“看這個背景,應該是雪夜旅店吧?”
“哦草,這個副本我記得, 當時很多玩家都在這栽跟頭了。”
“雪夜旅店啊, 那夠這個人喝一壺了。”
看臺上玩家的話很清晰的傳來,它們說話從來不壓低聲音,整個場地喧鬧沸騰,也讓沈嶺竹很輕易就能聽到有用的信息。
所以當時在海豚頂球訓練的時候,其他人的幻境, 應該就是扮演玩家進入游戲開服之前的篩選副本當中?
沈嶺竹這樣猜測着, 就看見懷裏原本乖順趴着的貓崽, 從自己腿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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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踩奶一般踩了踩腳下硬邦邦的大腿, 聚精會神的看着光屏上的情景。
沈嶺竹看得好笑, 将小貓抱起來一點讓它看得視線更好。
他一只手臂拖着小貓崽, 一只手捏住貓貓的前爪爪,帶着那只爪爪指着那個寸頭男人,
“寶寶, 我們當時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對吧?”
小貓崽軟軟的喵了一聲, 嚴肅着一張貓臉點頭,正襟危坐的樣子,看得沈嶺竹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可愛。
于是認真觀影的小貓崽遇到了觀影極其不認真還喜歡搗亂的觀衆。
沈嶺竹時不時的就捏起它的爪子去指人,好像自己的手指不了一樣,不僅如此,他還要在一旁帶着小貓崽回憶細枝末節,
“當時第一個死的是這個人嗎?”
毛絨絨的白爪爪被帶着指了指七個人當中的女人。
“還是這個?好像記錯了,是這個才對?”
摸起來手感上佳的貓爪子又被迫指了指另外兩個人。
“嗯…是哪一個來着?”沈嶺竹的語氣聽上去困惑,他捏着毛爪爪,就用貓爪子撓着下巴。
動作語氣,都像極了一個努力回憶的人。
如果忽略他用毛爪爪撓着并不困惑的貓貓的毛下巴的話。
脾氣再好的貓貓崽此刻都有點煩了,它惱怒的一爪子拍在沈嶺竹手上,聲歷色荏的叫道:“喵!”
說完,貓崽便嚴肅着一張貓貓臉,認真的看着光屏。
本來它就覺得沈嶺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此刻難得有過去的影像和現在做對比,它自然是看得格外認真。
與它一樣,看得極其專注的還有看臺上的魚人。
或者說沈圖南。
沈圖南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光屏裏面的男人,看着看着一串晶瑩的淚就從眼角滑落。
身邊的兜帽魚人頓時急了:“喂喂喂,你別哭啊,要是把氣味哭出來了就糟了。”
他語氣急切,沈圖南卻理都不理,眼中只牢牢的盯着光屏中在給客人準備房間的沈嶺竹。
她也明白,這種情況下不能哭出來,她死死的咬着唇,試圖用疼痛壓下自己眼眶當中的酸澀。
可淚還是在眨眼之中落下。
這是她生死未蔔的哥哥,是她不敢去想卻心知他可能已經不存活于世的……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兜帽魚人看着她哭,明明此刻她帶着魚頭,臉上難看怪異,可看着那雙向來冷漠的眸子充盈着水汽,其中的脆弱惹得兜帽魚人心頭一跳。
但此刻最重要的,還是要沈圖南別哭了。
兜帽魚人幹脆胡亂摸上沈圖南的眼睛,來來回回的搓,“好了好了別哭了,實在不行你咬我…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真咬啊。”
沈圖南不光真咬,還差點将口中的手咬出血來。
屬于另一個人的手堵住了她的嗚咽,沈圖南試圖讓自己的心被憤怒和厭惡充斥。
而身旁的人,确實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她是真的讨厭他。
光屏上,男人已經成功入住了,他看向鏡子中的眼神有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茫然。
那是他求生的本能在警告他,可惜男人并沒有察覺到這種警告。
第一個死人出現了,她死狀凄慘的倒在走廊的地板上。
脖子被割開了,血大量的湧出來,肚子破了一個大洞,腸子從中漏了出來,血嘩嘩的一大片。
沈圖南看到了面色鐵青的沈嶺竹,她笑了笑,跟身邊的兜帽魚人說道:
“我哥心裏肯定惡心死了,他最讨厭這種血腥的情況了。”
“可是他又不能叫年紀比他小的千河來清理,估計心裏都在罵人了。”
沈圖南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哥心裏,應該也在難過吧。”
“他真的很不喜歡看見生命死亡。”
也許是情緒壓抑在心中太久了,也許是游戲開服以後再也沒有能傾訴的人,沈圖南難得的像兜帽魚人說了這些話。
平日裏不正經慣了的兜帽魚人此刻卻難得有些正經,“沒有誰想喜歡生命死亡。”
“特別是自己同類的死亡。”
沈圖南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而且認真的看着光屏裏的畫面。
光屏中的畫面以寸頭男人為主角,所以只有在他看見了沈嶺竹時,沈嶺竹才會出現。
每次沈嶺竹出現時,沈圖南都看得很認真,她目光隐隐有些悲傷,看沈嶺竹的眼神似乎要将人刻進心裏。
因為沈嶺竹知道,也許……
也許看一眼,就少一眼。
……
光屏的畫面當中,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他們大都死狀凄慘,表情駭人。
而此時,還活着的三個人聚在一起讨論這對策,其中就包括那個寸頭男人。
“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個副本這麽強?不是說都是經過挑選的嗎?”
寸頭男人也煩躁的摸着自己的頭,“這裏的世界意識怎麽會這麽厲害?”
“對這個世界毫無眷戀的人,世界意識也不會偏愛他,按道理來說這個沈老板應該不會被世界意識注意的啊。”
“boss千河雖然對旅店老板的在意太深了,但是對這個世界也是無感的啊?”
“為什麽我們的人會在短短一天的時間死去四個?這他媽的旅店的世界意識究竟怎麽回事。”
世界意識。
沈嶺竹第二次聽到這個詞,第一次是在幻境當中他在另一個世界聽到的。
曾經游戲開服之前,沈嶺竹在旅店裏聽那些玩家說過很多要救他的話。
可卻一次也沒聽說什麽世界意識。
恐怕那些玩家,也不會想要他知道這個。
按着光屏裏面那些人的說法,殺死其他人的,就是所謂的世界意識。
光屏當中,沈嶺竹端着飯菜敲響了房間門。
幾個玩家讓他把飯菜放在桌子上,沈嶺竹照做之後便離開了。
他們又商量着先殺了千河再說,管不了那麽多了,又因為誰都不想對方拿到獎勵而猶豫。
最終他們決定先吃完飯再說。
寸頭男人也跟着坐下吃飯,吃着吃着,他的表情開始有些奇怪。
男人的嘴巴動了動,眉頭擰在一起,他試探性的嚼了嚼,越嚼越覺得奇怪。
他将手放在嘴邊,試圖将嘴裏的東西拉出來看看。
可是哪裏用得着他去拉,他一張嘴,嗡嗡嗡嗡的聲音就從他嘴裏發出。
無數只惡心的蚊子從他嘴裏飛出,在整個房間東竄西竄。
寸頭男人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幾只個頭較大的蒼蠅,一瞬間男人被惡心的夠嗆,他想吐。
吐出來的渾濁的膽汁混合着蚊蟲的屍體,靜靜的在地上,他看着那攤自己吐出來的顏色詭異的嘔吐物,胃裏不斷翻騰。
他不敢閉嘴,因為嘴裏還有蚊子和蒼蠅不斷的往外飛,寸頭男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嘴裏能有這麽多蚊子。
他表情又驚恐又惡心,維持着張嘴的動作一動不動。
在另外兩個人看來,他就是突然表情古怪的張開嘴,然後吐出了剛吃下去的飯,又呆在原地嘴巴大張着。
“喂,你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齊齊看向男人,心裏都有些發毛。
“上一次也沒有這麽惡心的情況啊,大都是伸頭就是一刀,幹脆利落的一死。”
“上次都是多少年前了,快十年了吧,有變化也正常啊。”
兩個人交談着,就聽見寸頭男人說話了,“有,有蚊子。”
接着寸頭男人臉色一邊,就看見那些原本分出去的蚊子和蒼蠅齊齊點頭向他飛來。
寸頭男人頓時把嘴牢牢閉上,可那些小小的蚊子從他的眼眶鑽進去,從他的鼻子鑽進去,從他的耳朵鑽進去。
他瘋了一樣大叫,發瘋似的打開門往外跑,試圖擺脫這些蚊子。
可越來越多的蚊子朝着他飛來,密密麻麻的遮蓋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男人成了一個黑色的繭,讓人生理性不适的嗡嗡嗡的聲音不絕于耳。
而這時,沈嶺竹在他的背後看到了三個字母。
SLZ
是由顏色最深的蚊子,組成的三個字母。
沈嶺竹這一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叫他。
之前他只能看見人死了,看不見這些詭異的蚊蟲,自然也不會發現這三個字母,而現在,以經歷過這些的人為視角,他才能看見。
他幾乎能肯定,這三個字母就是指的他的名字。
男人死了,光屏消失,表演樂園場上觀衆瘋狂的尖叫和罵娘聲。
“媽的媽的!!”
“這一次的真的太多惡心的髒手段了!!!!”
“就該讓這些該死的NPC經歷一次我們經歷過的髒事,千金笑好樣的!!”
沈嶺竹靜靜的聽着周圍觀衆的叫聲,罵聲。
這一次,上一次,十年前。
這些字眼,讓沈嶺竹越來越覺得自己經歷的那個幻境也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長相酷似地球動物的生物入侵了地球,讓另一個地球在2012年滅亡了。
下一個死在海豚頂球訓練的人出現了,這一次他的幻境不再是沈嶺竹的旅店,而是另外一個地方。
果然這裏他們的經歷如同沈嶺竹猜想的一樣,他們經歷了一場玩家曾經經歷過的游戲正式開服的副本,沒能清醒過來的,便無聲無息的死在水裏。
而沈嶺竹不知什麽原因,被拉入的幻境是曾經毀滅在2012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