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姜禾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舊傷未好又添新傷,除了身體上的疼,同時還心疼,哀嘆自己那多災多難的臂膀。
“抱歉,是我疏忽。”辛忱第一回 道歉,心裏誠懇,語氣卻有些別扭。幸虧聽聞喊聲,去得及時,不然就不是道歉那麽簡單了。人都找上門了,還真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你知道那人是誰?”姜禾癟癟嘴,她不惜往地上摔,還是沒躲過對方的暗器,真是虧大了。
“穹碧落。”
姜禾不再說話,如今自保艱難,更別說找穹碧落出氣,可恨辛忱給她招恨,她多冤啊。
“明天我要出門,一個月左右,這段時間你好好養傷,門主會照顧你。”
竟然把她交付給蕭姨,“我能去鑄劍居住嗎?”
去那裏也好,雖然鑄劍武功一般,但這時候還真沒有人敢去那惹事。“可以,我送你過去。”
日落黃昏,斜陽照荒草,四周寂靜無人聲,鑄劍居越發顯得荒蕪。
一個青年興匆匆地從後山回來了,見姜禾不在藥廬,急匆匆地敲了敲右邊的小門,“姜禾,我采了新的藥,你待會再試試。”
姜禾內心哭笑不得,半個月了。她自從住到這裏養傷,鑄劍的一天是有條不紊的忙碌,上午煉刀,下午采藥制藥,期間還抽空改良了椅子。
半個月,因穹碧落偷襲一掌的傷勢本該好得差不多了,然而事與願違,中途出了岔子。
剛來的那天,鑄劍得知她受了內傷,二話不說,開始攬活,“你不用擔心,我會調制草藥,保證你早日恢複。”
姜禾看着井然有序的藥廬,想了想他鑄劍的執着與精益求精的精神,這小子醫術應該不差,就爽快答應了。
結果,一言難盡。
第一次,藥浴。溫暖舒适,四肢百骸舒暢起來,然而沒過多久,五髒六腑開始隐隐作疼,整個人力氣全無,可憐她在水裏泡了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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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劍自責、道歉。幾天後,不依不饒采了新藥,換了配方。萬分期待地看着姜禾,那眼神,猶如路邊與爹娘走散的小娃娃遇到了親人。
姜禾沒法拒絕這樣的眼神,于是有了第二次。
第二次,一切正常,藥浴過後,整個人輕盈有力量,姜禾咧嘴一笑,頗有苦後甘來的得意。然而就在她開口想要誇贊鑄劍時,一陣腹痛襲來,不好意思,姜禾拉了一天一夜,直接軟倒在床上,虛弱了好幾天。
總之現在,一聽鑄劍提到藥,她的皮膚會自動抽搐一下。
“鑄劍,再泡下去我估計就脫胎換骨了。”死後投胎可不就是一次新生。
鑄劍擡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姜禾,你再信我一次。”不等姜禾回答,又補充道“最後一次。”
有些心軟,“好,再信你一次。成天采藥制藥,驚雷刀怎麽樣了?”
鑄劍撓了撓頭,“估計得晚幾天,不過沒關系,你的傷重要。”
所以在鑄劍心中,驚雷刀是排在采藥後面的?姜禾內心複雜難當,高興又苦惱。有人如此關心她,當然高興。可正是自己,擋在了驚雷刀前面,她苦惱。
“鑄劍,謝謝你。可驚雷刀對我很重要,我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它。”
鑄劍揚了揚手中的藥草,一臉笑意,“好,我先去調藥。”
驚雷刀對姜禾來說,那麽重要?鑄劍自問自答,一個小姑娘,闖蕩江湖确實不易,何況還有巫越教的追殺。她是年城少主,身上定有重任。如果得了驚雷刀,是不是就會少受點欺負?
但是,要怎麽幫助姜禾呢?
自己是不可能做出作弊的事情來幫助她取得驚雷刀的。鑄劍将手中的采藥高高舉起,口中念念有詞:藥啊藥,這次你們一定要發揮神效,保佑姜禾身體恢複,功力大漲。
如果鑄劍居的養病試藥算是小風小雨,此時外面的江湖可謂是大風大雨。
旱災更嚴重了,生活難以為繼,餓死、遷移的人越來越多。災情最嚴重的是巫越教,其次是無垢山莊。
巫越教暫時沒那個力量一舉拿下無垢山莊,只得在周邊敲敲打打,然而現在這些周邊,也是旱情嚴重。所以,這小半個月,巫越教把主要力量都放在搶占昆侖派的地盤上。誰讓,如今看來,昆侖派算是相對風調雨順的一塊寶地。
可是,單單一個昆西城,就這麽難啃下,是夏黃泉始料未及的。
話說半個月前,休整了幾日,整裝待發,直取昆西城。只要秦坤沒來,那些防守之人都是她的下酒菜。
然而,她錯了。還沒到昆西城,就遇見了辛忱。
“辛公子,你怎麽在……”
不待夏黃泉說完,辛忱已然開口,往日的淡漠有了幾分波動,“我今天打你們,如果氣不過,就回去打你們的穹護法洩恨。”
撂下這句,招式就到。辛忱并不是空手,也沒有拿劍,很随意地用內力震斷一根手臂粗的樹枝,拿在手中。一根樹枝硬是被他耍出了橫掃三軍地氣勢。
一揮,倒下一大片。再一揮,另一大片人不能幸免。夏黃泉目瞪口呆,反應過來,接住了樹枝的第三招。
樹枝兩端,一人拿一頭,對峙。
“只因傷了姜禾,你就要如此?”夏黃泉心想,辛忱不講理就算了,幾時學會護短了?
“穹碧落去逍遙門再傷姜禾,當我是死的嗎?”
“這,你找到穹碧落,打回來即可,反正她不是你的對手。”
“我不找她,我找你。”
夏黃泉幾乎是立刻就懂了辛忱的意思,這是懶得或者不屑教訓穹碧落,而來找她麻煩,讓她回去找穹碧落麻煩。
這,也夠無賴的。
昆西城,自上次受傷後,索西征一行人除了療傷,其餘時間都在日以繼夜地防護,練功。城牆上,感受着一天賽過一天的驕陽,鐘情憂心忡中,“再不下雨,旱災越發嚴重,巫越教恐怕會提前大規模搶財掠地。”
“昆侖派南邊的一些地方,也開始出現旱災。”索西征語氣沉重。
“說實話,無垢山莊很多地方都出現了。”
老天不賞臉,前面的路真的很難走,鐘情嘆息一聲,“索少俠,你說這跟年城冰封有關系嗎?姜禾出生前,年城可是接連下了三個月的雨。”
“鐘姑娘是懷疑,姜禾能呼風喚雨?”
“我倒希望她能呼風喚雨,這樣江湖可能還會維持平靜。”
說到這,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如此孩童般的話語,還能配合默契,倒是難得。
“索少俠,不必見外,直接叫我鐘情吧。”
“如此,鐘情叫我西征就好。”
話語投機,閑談甚換的兩人,忽然望向遠處,巫越教。二人正想有行動,秦悠走了上來,“大師兄,巫越教的人又來了?”
“師妹,你怎麽出來了,傷還沒好,快回去。”
秦悠站在牆頭,望向遠處,只見緩緩移動黑壓壓的人群忽然停了下來,接着就有人飛出,一個個,猶如斷線的黑色風筝,之後□□聲響起。
“師兄,我好多了。那邊是有人阻擋了巫越教嗎?”
鐘情答話,“是辛公子,我們去支援吧。”
聽見辛公子,秦悠眼睛一亮,“我也去。”
“師妹,你留下來養傷。”索西征再次囑咐秦悠養傷,語氣雖然溫和,但态度是強硬的。
“大師兄,我是秦悠。”秦悠眼神堅定,喊出了這一個月來壓在她心底的想法。以前,仗着這個身份她任性、驕傲,享受萬千寵愛。現在,她看到這個身份的責任。
止住步子,回頭看向師妹,索西征感嘆小師妹長大了,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好,我們一起去。”
辛忱與夏黃泉旗鼓相當,打得難分難舍,好好的一根枝繁葉茂的樹枝,如今變成了一根光棍。
一根綠色木頭,兩人各持一端。
辛忱一笑,左手忽然劈出一掌,木頭應聲而斷,夏黃泉沒料到辛忱會如此,一時不慎,木頭那端的力道消失,她退了好遠才止住腳步,免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尴尬。
索西征等人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辛忱此人,不可小觑,功力深厚,性情又不定,與他對上,容易吃虧。
“辛公子,一同退敵如何?”
“好啊,怎麽痛怎麽打,但是這群人的命要留着。”
巫越教衆人聽見這話空前氣憤,恨不得立刻将此人打趴在地,再狠狠碾幾腳,敢如此羞辱他們,簡直是找死。
一刻鐘後,他們知道是自己找死,一個個鼻青臉腫,身上沒有一處不疼。太兇殘了,夏護法還是被辛公子拖着,別說救他們,就是指揮他們也不能。
感覺自己從沒這麽可憐過,就像一只老鷹纏住了老母雞,另一群小鷹捉弄一群小雞。
“記住這份疼,是穹碧落送你們的。”踉跄而逃時,耳邊響起了辛公子的話,巫越教衆人,哪敢忘記。
“辛公子,謝謝你出手。姜禾,傷勢怎麽樣了?”一切塵埃落定,秦悠走到辛忱面前,道謝、詢問兩不誤。
提到姜禾,辛忱覺得意猶未盡,恨不得巫越教再來一群人供他出氣。“她呀,躺床上養傷呢。”
“可是很嚴重?”又來一個詢問姜禾的。
關心姜禾的人還挺多,秦悠就算了,還有索西征,辛忱哼出一句,“死不了。”之後又道,“昆西城的牆頭給我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