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距離昆西城尚有三丈遠, 穹碧落已經看到了立在牆頭的辛忱,他身邊還站着一個姑娘, 正是秦悠, 兩人靠得極近。忍無可忍, 張弓搭箭,就當給姑娘的大禮。

破空而來的箭, 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石頭打偏,堪堪從秦悠左邊的發髻擦過。人沒傷着,秦悠仿佛被吓着了, 腿一軟身子一歪就順勢倒在了辛忱懷裏。

穹碧落大怒, 策馬靠近, 飛身而上,轉眼,就穩穩地站在了辛忱對面。

怒急攻心,也不說話,一把劍就刺了過去,本想先殺了秦悠, 但念及此行的目的, 招式還是朝着辛忱去了。只要拖住辛忱, 其他人自有夏黃泉收拾。

旁邊橫出一把劍,擋住了她的勢頭, 是索西征。穹碧落有些疑惑,再看對面的人,暗嘆一聲:上當了!這哪裏是辛忱?發現被騙, 她招招殺意,毫不留情。

經過這段日子的修煉,外加三天兩頭的實戰,索西征武功大進,并不怕她。二人不相伯仲,打得難舍難分。

此時的城牆下,一身白色粗布長衫的辛忱,看着對面的夏黃泉,笑得開心:“好幾天不見,你總算又帶人來了。”

夏黃泉擡頭望向城牆,穹碧落已經被索西征絆住,這個怒急攻心的女人,不靠譜。“辛公子,你穿成這樣挺迷倒衆生的,難怪穹碧落會上當。”

辛忱渾不在意,看似漫不經心的話透着認真,“迷倒不如打倒。”

“穹碧落,你下來,我們撤退。”管不了了,夏黃泉開始耍賴,眼看教主要出關,她這要還是拿不下昆西城,如何交待?

城牆上打得正酣的穹碧落,忽聞夏黃泉的喊話,不對盤的兩人也有心靈相通的時候,對方的那話的意思不過是:辛忱在這,你趕緊過來。

懂這話的何止是穹碧落,還有辛忱,只見他不再說話,直接出手對上了夏黃泉。

夏黃泉可沒心思跟辛忱打,一個勁地躲,嘴裏還嚷嚷着“穹碧落,我們撤退。”

城牆上的穹碧落一心想下去,奈何被索西征攔着,脫不開身,只得一邊打一邊往城牆邊退去,思考着可用的法子。只見她心一橫,忽然把整個後背讓了出來,拼着受傷的風險,躍下了城牆。

索西征最後一招,快而淩厲,落在穹碧落的背上,開出一朵鮮紅的花。

背上是撕裂入骨的疼,血涓涓地流着,劍傷不輕,城牆很高,身體快速往下栽落,穹碧落心底忽然有些絕望,難道自己要葬身于此?忽然,平地一陣強風起,将跌落中的她斜着吹出一段距離,正好被趕過來的夏黃泉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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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下雨,地面早就灰塵仆仆,這一陣風,卷起的沙塵讓人睜不開眼。然而,巫越教衆人已是紛紛跪下,異口同聲:“拜見教主!”

巫越出關了,城牆上不受風沙幹擾的衆人,看得清清楚楚。一個個心中大駭,巫越親自來攻城,他們還守什麽守?

辛忱遠遠地站着,一身粗布白衣,風沙過,衣服髒,他皺了皺眉。衣服都輸掉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辛忱。”巫越的聲音七分威嚴,三分激動,叫着對面的人。

對面的人不為所動,話語裏反而有些嘲弄,“怎麽,一出關就要找人比個高下?”

“不是,我……”

“不是就好,我要回去換衣服了。”打斷巫越的話,辛忱轉身就朝逍遙門的方向而去。

巫越看着辛忱越走越遠,站在那沒動,神色複雜。

“大師兄,辛公子都走了,我們……”城牆上的秦悠有些怕,有些急。巫越給她的感覺太壓抑了,猶如夏日裏憋着的一場雨,要下不下,悶熱得很,生生讓人透不過氣。

“師妹,不用怕,巫越應該不會攻城。”索西征道出了自己的推測,又囑咐道,“就算攻城,還有我擋着,你盡快回昆侖找師父,知道嗎?”

對上巫越,大師兄肯定會九死一生,他這話像極了交代後事,想到此,秦悠忽然有些哽咽,“大師兄。”

牆上牆下都有些壓抑,跪了太久,夏黃泉惹不住出聲提醒:“教主,我們?”

“回教。”話落,已不見巫越蹤影。

不消片刻,巫越教人走了個幹淨,先前假扮辛忱的鐘懷遠匆匆下了城牆,“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懷遠這次做得很好。”

“是姐姐主意好。”姐姐真是厲害,不僅使計騙了穹碧落,而且還讓自己得了一次親近小師妹的機會,真好。

“學會謙遜了,不錯。”鐘情看向遠方,“懷遠,我們也得回去了。”

聽見鐘情說要回去,索西征了然。贈刀大會迫在眉睫,巫越出關,想必近期不會攻城掠地,大家的目标暫時都轉移到了驚雷刀上。

“鐘情,替我向莊主問好,這段時間多謝你們了,來日定當報答。”

鐘情溫和一笑,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索西征真的很出色,頭腦聰明、心懷正義,很多時候都能與自己不謀而合,可引為知己。

“西征客氣了,往後并肩作戰的日子,還會很多。”

“小師妹呢,她怎麽沒下來?”眼看着就要啓程回無垢山莊了,還是不見秦悠,鐘懷遠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回答他的是兩個人的笑聲。“走了,懷遠。”鐘情摸了摸弟弟的頭,推着他轉身。

辛忱回到逍遙門的時,再一次驚呆了門人的眼睛,衆人心道辛公子這兩個月變化太大了,讓人目不暇接。

“辛公子這麽快就回來了,哦,這也不算什麽,上次回來得更快。”

“這次穿的白色衣服,以前沒見過,反差太大,傷到了我的眼。”

“肯定是為了姜姑娘,我聽說門主都給他遞消息了。”

他們可真閑,不就是換了身衣服嗎,還是灰塵仆仆的,有什麽好驚訝的。看來門主并沒有加大他們的訓練強度。

正打算先回星辰苑泡澡換衣服,蕭笑天急匆匆出現了:“辛忱,姜禾出事了。”

辛忱斜了蕭笑天一眼,可沒忘記她特意傳遞來的消息,定是又來整蠱自己的,“天塌下來等我換了衣服再說。”

話落,也不跟她周旋,使了輕功轉眼就不見,硬是把蕭笑天那句“她昏迷……”狠狠地甩在了身後。

蕭笑天喃喃,繼續補充到“兩三天了。”心中卻罵道:臭小子,将來總會有人來收拾你。

辛公子泡澡,誰敢打擾?所以星辰苑是泡澡享受,而鑄劍局則是心急如焚。

鑄劍直接跪坐在地,手肘撐在床邊,大掌搖着姜禾的手臂:“姜禾,你快醒醒,我再也不給你整什麽藥浴了。”自責、愧疚、恐慌交織。

他真的是錯了,為什麽一定要拖着姜禾來試藥。雖然自己确定那些藥沒問題,可每個人的狀況不同,他應該想到的。

第一次,自己害姜禾在水中昏睡了一晚;第二次,害得她拉了一天一夜;第三次,直接把人給藥倒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當時還有說有笑,笑鬧了一陣,各自回去安寝。第二天,日上三竿,姜禾還沒出來。他有些擔心,但又不好闖姑娘家的房間,以為她是貪睡,也沒敲門打擾。自己就去煉制驚雷刀了,一個不留神就到了下午。

姜禾還沒出來!意識到不對,他使勁敲門無人應,再無暇顧及其它,一腳踹開了門,只見姜禾躺在床上,無聲無息。

鑄劍跌跌撞撞跑了過去,顫抖着手,探姜禾鼻息,萬幸,人沒事。可就是無論他怎麽叫都不醒。

傍晚的時候他請來了大夫,可大夫說姜禾一切正常,實在不清楚她為什麽會昏迷不醒。鑄劍想,一定是藥浴給害的。

辛忱收拾妥當,神清氣爽,才慢悠悠踱步來到鑄劍居。

院子裏還是荒草叢生,一切照舊,似乎多了一些人聲,仔細一聽好像是鑄劍,還在道歉。“姜禾出事了”蕭笑天的話忽然掠過心頭,悠閑的步子頓時變為三步并作兩步。

推開門,就見姜禾躺安靜地躺在床上,鑄劍毫無形象的軟坐在地,還搖着姜禾的手。

“怎麽回事?”聲音低沉,辛忱把姜禾的手臂從鑄劍的手裏解脫出來,摸向脈搏,動作一氣呵成。

“辛忱,我對不起你,沒有照顧好姜姑娘。”姜禾昏迷兩天了。

見辛忱回來,鑄劍也不隐瞞,把三次泡了藥浴的情況都說了,話語裏全是自責。

“把你第三次配制的藥,再弄一份過來。”

“再讓姜禾泡一遍?”

辛忱鮮有地急促,“是,要快。”

姜禾的脈搏實在奇怪,沒有任何異常,單從脈象來看,當是一個精神旺盛,活蹦亂跳的人,可人卻昏迷着。鑄劍沒有說錯,一定是藥浴的原因,這次他在旁邊守着,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

水氣氤氲,藥香四溢。

姜禾閉着眼睛和衣坐在藥桶裏。

藥桶外,一前一後,有兩個人,前面的鑄劍負責加水,配藥。後面的辛忱觀察着情況,随時準備出手住姜禾一臂之力。

一炷香過去,十月的天很熱,房間裏又被熱氣蒸着,別說泡在熱水裏的姜禾,就是桶外的兩人也是滿頭大汗,汗水濕了衣服黏在身上,難受得很。

昏迷中的姜禾忽然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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