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暮色
=====================
Polaris這事情越鬧越大，甚至有人扒出顧清模仿大師設計、人品拙劣、以及生活習性來。
直到第三日午間，顧清從醫院離開，才似有熄火的苗頭。
她剛出院，第一時間便到公司。
周致寒坐在椅子上，垂眸盯着文件，淡聲道：“有事就說。”
“周致寒，你怎麽這樣無情。”顧清的氣息不大平穩，看樣子着實氣的狠了。
“你倒也不必急着指責我。”周致寒翻到最後一頁，仔仔細細看過後，簽下名字，合上文件才擡頭看她，“顧清，抄襲是我的底線，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顧清啞口無言，她咬着牙齒不吭聲。
“既然你沒什麽說的，那就請出去。”周致寒微微揚起下巴，“那日醫院你算計我，我不跟你追究，但是這次抄襲，我必須要給所有人一個說法。”
“可以出去了嗎？”
周致寒神情散漫，說出的話卻無比認真。
顧清死死攥着包包的帶子，“聽說你準備挖南星過來？”
“與你有關嗎？”周致寒收回眼。
顧清氣得雙頰泛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她離開，辦公室才安靜下來。
周致寒丢了筆，仰起脖子往後靠，伸手捏着眼窩，煩躁的繃緊下颚。
Advertisement
高揚拿着文件進來，站定後低聲說：“三少，南星來了。”
“嗯，先把她帶去休息室。”
周致寒直起身子，接過他手中文件，繼而說：“我把文件處理完過去。”
前幾天周致寒聯系到南星時，她并不同意與Polaris合作。直到今早，南星發現Polaris并沒有半分偏袒顧清的意思，她才打電話過來。
二十分鐘後。
周致寒手裏拿着文件，緩緩走進走廊那頭的會議室。
室內極其安靜。
高揚在門口站着。
周致寒往裏看，軟椅上有個背對着他的女人。
背影消瘦，看起來很年輕。
周致寒動着手腕往進走，“南設計師。”
南星起身，聞聲回頭看。
對上周致寒波瀾不驚的那雙眼，她愣了愣，抿着唇角，往後退縮一步。
高揚見狀，趕緊介紹：“這位是小周總。”
“小周總。”南星略微緊張。
周致寒點頭，“不用拘束。”
“今天你來，應該也是為顧清這事情吧？”
周致寒走到她對面，利落坐下。
高揚給周致寒斟滿水，放在他面前，而後朝周致寒身後走去。
“是。”南星定住心神，說出的話還是猶疑未定：“我一直以為，你之前聯系我，是為了幫顧清。”
周致寒神色寡淡，公事公辦的說：“不會，同是設計師，我有職業底線。”
“那……您找我的意思是？”南星有些猶豫。
周致寒擡起眼，對上她的。
“來Polaris，跟我合作。”
南星的心口猛地被這個眼神擊中，“咚”的一聲，她險些回不過來神，耳根通紅，火急火燎的低下頭。
耳邊周致寒的聲音，還在緩緩傳來。
“我看過你的設計作品，是有些小衆，但風格特殊，如果你願意的話，來Polaris，我可以幫你。”周致寒傾身，擡起杯子，指腹蹭着杯沿，“我很喜歡你的設計風格，也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
南星窩在沙發內，她的思緒有點飄。
抿着唇角半晌沒有給出回應。
周致寒喝口溫水，眼神淺淡的掃過南星。
這姑娘太小了，看起來似乎高中都未畢業。
周致寒忽然想到，十七歲的常予。
少女長發飛揚，身邊被一群富家子弟恭維着，笑得眉眼疏朗，神色間皆是張揚。
那一幕，可謂是衆星捧月。
“三少。”高揚喚他，低聲說：“回神了。”
周致寒擡眼，只見南星肩頭微縮，“你可以幫助我完成夢想嗎？”
“你的夢想是什麽？”
察覺到她的畏懼，周致寒緩下聲音。
南星的眼睛亮起來：“我想讓我的作品走出去。”
周致寒稍微彎起一側唇角，“可以。”
“那您看……合約什麽時候簽？”南星小心地看着他，目光中閃着細碎的光。
“你等秘書聯系。”周致寒起身，對着南星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南星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唇畔小心又克制的揚起。
高揚跟在周致寒身後，離開會議室。
“我總覺得她奇奇怪怪的。”高揚低聲說。
周致寒睨他：“哪個設計師不有點奇葩的毛病。”
高揚看他一眼，半天沒吭聲。
六點整。
周致寒獨自開車回到周家老宅。
周嘉樹站在門口，神色懶散。
車剛停下，周嘉樹打個哈欠開口：“等你半個小時了。”
周致寒熄火，“我又沒讓你等。”
“催婚啊，不出來不行。”周嘉樹的指尖蹭過他的車面，低垂着眼睑。
周致寒開門的手一頓，“那讓我回來幹嘛？”
“不說了嗎。”周嘉樹側眸睨他，“催婚啊。”
半開的車門被關上，周致寒又發動引擎。
周嘉樹兩步走到車窗邊，按住他的手：“別啊，你是我大哥，別走。”
“松手。”周致寒斂眉。
周嘉樹剛張開嘴，就看見微敞的門內走出女人。
洛青笑着喚：“小寒回來了？快進來。”
聞言，周嘉樹松開手，繃着唇角笑。
周致寒煩躁的重重吐氣，打開車門下來。擡眼看向洛青，淡聲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也剛到。”
洛青幾步迎上來，挽住周致寒的胳膊，笑吟吟的說：“你爺爺奶奶也都回來了。”
周致寒腳步更加猶豫。
側過臉去看周嘉樹，他半握拳抵住唇角低低的笑。
三人剛進門，周致寒便瞧見周奶奶朝他看過來：“乖孫孫，過來。”
周致寒眉心輕跳，耐心的喊：“奶奶。”
“怎麽又瘦了。”周奶奶拉着他，心疼的上看下看。
周嘉樹看着沙發，把玩着橘子：“你看奶奶多關心你啊，還不趕緊帶孫媳婦回來。”
這話頭轉向他，周致寒磨牙。
對上周奶奶的眼，微微一笑：“奶奶，大哥沒給你說嗎，他談戀愛了。”
周嘉樹一愣，沙發上的幾人也是。
“你胡說什麽呢？”周嘉樹伸手将橘子往他懷裏扔。
周致寒挑眉：“上次我看見你在辦公室跟人接吻……”
洛青側過身子，一把抓住欲要逃脫的周嘉樹。
“你真談戀愛了？”
周嘉樹搖頭：“沒有。”
“那進展如何？”洛青追問。
周嘉樹下意識看周致寒，想要阻止，卻不料後者會錯意，接話：“原來還沒把人拿下，大哥你可真是……”
周致寒的神色一言難盡。
洛青的巴掌落下，打在周嘉樹的胳膊上，接話：“真是沒用。”
周致寒勾起唇笑。
他懶洋洋地往後靠去，對上周嘉樹咬牙切齒的目光，周致寒輕輕開口，口型示意。
活該。
周嘉樹一口氣提不上來，作勢要離開。
誰料洛青不放他走，拽着周嘉樹的胳膊要問個清楚。
老宅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熱鬧過。
周致寒的爺爺奶奶常年在國外定居，父親周從山自放權給周嘉樹以後，帶着洛青天南地北的旅游。今年十二月底，正好周奶奶七十大壽，周從山夫婦商量，将老兩個接回雲京。
周致寒又被問過幾句，時隔兩年的家庭會議才算結束。
吃過晚飯。
周致寒坐在書房裏，看着高揚給他傳真來的文件。
他好不容易忍下，卻還是被韓奕挑起心思，有關常予之事，他實在不想通過別人來知曉。
只是短短小半頁紙，字裏行間內，全是當年京郊爆炸事件。
周致寒大致掃過，沒敢再看下去。
他指尖微微顫抖。
抖出一根煙咬在齒間點燃，看着星星點點的光芒，周致寒心口生涼。
資料不太全，但關于那年的事，周致寒多少有了底。
常予是怎麽過來的，她那麽痛，那麽害怕的時候，又是怎麽熬過漫漫長夜的。
周致寒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
他竟有生之年，也會因為一個人，覺得不甘心，覺得手足無措。
門被推開，周致寒隔着煙霧看過去。
洛青站在門口，手裏擡着茶杯，看清房裏的景象，她稍稍愣住。
周致寒垂下眼，将煙頭按滅，起身繞過桌子，傾身打開窗戶。轉身背着光看向洛青，扯扯嘴角，“媽。”
這聲音清冷，又帶着些不易察覺的頹廢。
洛青從來沒見過，這兒子這幅樣子。她反手合上門，洛青将茶杯放在桌面，溫聲問：“怎麽了這是？”
周致寒沒應聲。
洛青擡手，輕輕拂過他的肩頭：“我聽許措說，有喜歡的姑娘了？”
“嗯。”周致寒嗓音喑啞。
洛青溫潤笑開：“你喜歡就好。”
洛青知道他有心事，也不多留，離開時說：“把那杯安神茶喝了，媽媽出去了。”
“媽。”周致寒忽然出聲，他隔着黯淡的光線，看着洛青疑惑的雙眼，笑了笑：“您早點休息。”
門被合上。
周致寒在黑暗中，忽而嘆了口氣。
從桌角拿來手機，解鎖翻出常予的聊天框，屏幕上，那條未曾回應的消息，孤零零的，看着可憐極了。
周致寒在框裏輸入：【明天下午有空嗎？】
消息還未發出，電話響起。
周致寒看着亮起的名字，就那麽站了兩秒，朝牆面靠去，肩膀微塌，莫名的笑起來。
電話接通，常予直接問：“周致寒，明天有空嗎？”
常予的聲音幹淨，隔着電流傳來，周致寒聽在耳朵裏頭，感覺心裏甜滋滋的。
他慢慢仰起頭，後腦勺在牆面上輕輕點了兩下，唇畔笑意愈發加深。
“小朋友。”周致寒沒回應常予的問題，反倒是說起別的，“我剛準備給你發消息，你就打來電話，我們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啊？”
--------------------
作者有話要說：
周致寒：嗯對，是我臭不要臉。
今天耳朵求個作收吧，還有專欄裏的現言預收《為她淪陷》，第三章 出現過名字的程昱，狗男人追妻記，收藏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