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莫德辛一驚：“确定了嗎？”
林安安肯定點頭, 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控制他的手段比較……狠毒，需要抹消本人的意識之後, 才能徹底進行掌控。”他低聲說, 眼神晦暗不明，“也就是說，我父親現在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了。”
莫德辛問：“沒有意識是指昏迷嗎？還是——”
林安安閉了閉眼：“腦死亡。”
莫德辛吸了口氣，封無也擡眼, 往夏紀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輕度的控制, 只需要被控制人昏迷失去意識即可。但看我父親的情況, 他已經被控制了很長時間。”林安安垂眸分析, “長時間處于被徹底控制的狀态，只是昏迷是做不到的, 必須徹底抹消他的自我意識。”
借着莫德辛的遮掩, 封無抓住林安安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了一下後又放開。
“還有救嗎？”他問。
林安安搖頭：“就算幫他脫離掌控，腦死亡也無法挽回，身體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換句話說，夏紀元現在其實已經和死亡沒有區別了。
隐蔽的小角落裏陷入一片寂靜。
在來之前，他們中沒人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情況。
最後還是林安安打破沉默：“行了，先不說這事了。”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在生日宴上, 借着和夏長絡攀談的機會，給他傳遞信息約其他時間見面。
但現在夏長絡提前離場, 他們只能另尋他法，至少得先和夏長絡有接觸，才能找到其他談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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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安說：“午宴的時候, 大哥肯定還會出席和大家一起共用午餐，我們再等等看能不能找到接觸他的機會。”
宴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禦廚們很快就替換了餐桌上的酒水和食物，換成了中午的正餐。
這樣的宴席上，大家的座位早已被提前固定好了。
莫德辛不出意外地和于進以及夏遠寒在同一張餐桌上，夏紀元和夏長絡在一桌，身邊坐着皇室內的其他人。
林安安和封無被安排在了另一桌，距離莫德辛以及夏長絡這兩桌都不遠，三個餐桌呈現三角趨勢。
林安安偷偷觀察了一下，發現一直跟在夏長絡身邊的幾個護衛并不在大殿內，只有盧伯坐在夏長絡身邊。
——也對，就算夏遠寒再想監控夏長絡的一舉一動，也不可能在對方生日宴的午宴上，讓幾個護衛一直寸步不離地跟着他。
這樣太奇怪了，也太容易引起在場人的懷疑。
林安安心頭一動，覺得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也許是因為身體不适，夏長絡吃得很少，沒多久就放下了筷子，端着一杯茶水慢慢抿着。
他身邊的盧伯見狀，湊過去問了他一句什麽。
林安安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看見他們二人，他隐晦地盯着兩人的嘴巴，分辨他們的唇語。
盧伯：“大殿下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夏長絡輕輕搖頭說：“不了，難得他們不在身邊，我就想在這裏多坐一會兒。”
“好。”盧伯點點頭，“如果有不舒服，您就跟我說。”
“放心吧盧伯。”夏長絡笑了笑，“快多吃點，今天沒他們在，你胃口應該比平時好多了吧。”
林安安一直關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盧伯很快就吃完了午飯，陪着夏長絡在餐桌邊坐了一會兒後，便起身準備扶着他回去休息。
夏長絡提前離場時都走的大殿的後門，從他們所在的餐桌到大殿後門，必須要經過林安安和封無的餐桌旁，除非兩人繞遠路。
但夏長絡身體不适，以盧伯心疼他的性子，定然不會選擇讓他多走一些路，哪怕只有區區幾步。
三步、兩步、一步……
封無算準時間，在夏長絡和他之間的距離縮減至最短時，一縷微不可察的精神力竄出，精準地鑽進了夏長絡的耳朵裏。
“如果想知道夏林的消息，晚宴結束後來大殿二樓，有天使雕塑的陽臺。”
經過僞裝的聲音幾乎就在耳邊響起，夏長絡瞳孔驟縮，腳步下意識一頓。
盧伯察覺到他的不對，關切問道：“大殿下，您怎麽了？”
他這樣的反應，顯然并沒有聽見剛剛的聲音。
“無事。”夏長絡很快調整好情緒，擺擺手道，“可能是走太急，有些暈。”
盧伯擔憂不減：“好，那我們慢點走。”
夏長絡點點頭，借着大殿內擦得锃亮的裝飾品，觀察着後方成片的餐桌，試圖找出剛剛給他傳話的人是誰。
然而大家都在專注進餐，偶爾有人偷偷看向他，面上的情緒卻大多都是他熟悉至極的痛惜、感慨、好奇……
他一無所獲，沒有找到同他傳音的那人。
夏長絡斂下眸子，看來只能等到晚宴結束之後了。
午宴結束後，宴會為大家精心準備了許多娛樂休閑的項目，但并不強求大家全部都參加。
于進似乎打定主意，今天做什麽事都要拉上莫德辛，因此下午的活動莫德辛又被迫一起參加了。
林安安和封無獲得了一定範圍內的自由。
兩人在大殿裏待了一會，期間和一些主動找他們攀談的人說了會話。好在他們所飾演的人本身性子就沉默寡言，見他們沒什麽太大的興致聊天，那些人很快便離去了。
皇宮內還有單獨的訓練場，于進帶着莫德辛和不少人一起去了訓練場，林安安和封無跟着過去後，趁着人群的注意力都在場內，兩人又借機偷偷溜走了。
現在來參加生日宴的人，絕大部分都在參加不同的活動，少部分人回別院小憩。
林安安和封無借口回去休息，回房間後又偷偷隐身跑了出來。
他們的目标是夏長絡所居住的主宮。
主宮就在大殿後方不遠處，林安安對這裏很熟，他之前所居住的地方也在主宮，只不過他被允許離開主宮的時間非常少。
大殿和主宮之間還有一個後花園，看到這個花園，林安安突然勾了勾封無的手指說：“狼哥，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在這個花園。”
封無微微一怔：“這個花園？”他皺眉思索了許久，“抱歉，我……沒有印象了。”
“你當然沒印象。”林安安笑道，“因為是我單方面看見你，你在這個花園，我在房間從窗戶裏看到的你。”
林安安指了指三樓的一個房間，隐約可見窗戶後面還放着一個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的小花盆。
“就是那個房間。”林安安說，“我就住那裏。”
“……三樓？”
“嗯，三樓。”林安安點點頭，像是沒聽出封無話裏的真正意思一樣。
皇宮的主宮供皇室成員休息，身份地位越高則所居住的樓層越高。頂樓是一國之主夏紀元以及皇後兩人共同的居所，次頂樓則是所有皇子們的房間。
然而林安安的房間，卻并不在次頂樓。
封無抿了抿唇，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輕輕握住林安安的手，像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安慰他一樣。
兩人圍着主宮周圍走了一圈，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
“這護衛的人數，也太多了吧。”林安安輕輕皺眉，“和我之前住在這裏的時候相比，翻了好幾倍。”
“不止是護衛。”封無眉眼沉凝，“主宮的防禦系統，和我記憶中的也不一樣。”
這麽多的護衛守在這裏，還特意更換了防禦系統，都是為了監控夏長絡嗎？
林安安在心裏搖頭，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推測。
夏長絡身體不好，只有他和盧伯兩個人的話，在身邊已經有幾個護衛寸步不離地監視他們的情況下，想從皇宮逃出去本就是天方夜譚，沒必要在主宮外額外增加這麽多護衛進行防守。
夏紀元已經完全在夏遠寒的掌控之中了，更是不用擔心他會有什麽出格的舉動。
至于主宮裏居住的其他人……
皇室成員到林安安這一代，人員已經非常少了，整棟主宮裏除了夏紀元他們父子四人之外，就住着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孩。
那孩子是夏紀元弟弟的獨女夏悠悠，夏悠悠的父母去世得早，林安安以前見過她幾面，但次數不多，和她的關系說不上親近。
很顯然，夏遠寒也遠不止于為了一個年幼的孩子，而做這種事。
至于早就已經被夏遠寒丢棄罪星，已經在毒霧林‘身死’的夏林，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但不是他們，夏遠寒還會在防誰？總不至于在提防他自己吧？
想到這裏，林安安驀地心頭一動。
……防他自己？
不，不對。夏遠寒不是要防住在主宮內的人，而是要保護主宮內的人，或者說，是某個東西。
會是什麽東西呢？讓他這麽大費周章，甚至不惜花費大價錢更換整個主宮的防禦系統的東西……
林安安眉頭一跳，下意識轉頭看向封無，卻正好和對方的金眸對視在了一起。
看見封無的表情，林安安突然一笑：“狼哥，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封無點點頭：“嗯。”
“看來我們想要的東西，就被夏遠寒藏在了主宮裏。”
林安安喃喃道，眼睛微亮地看向次頂樓，屬于夏遠寒的那間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