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罰 (1)
姜玉盈趁林辰傾不注意時推開他跑出卧室, 下樓的腳步聲傳來,她高呼:“吳嬸,吳嬸。”
吳嬸從廚房走出, 仰頭看向樓梯上的她,“少奶奶怎麽了?”
“飯好了沒?”姜玉盈邊走邊道,“我餓了。”
“好了好了。”吳嬸含笑道,“晚飯已經上桌了。”
姜玉盈擡手撩了下肩上的墨發, 邁着步子剛要往下走, 驀地被人打橫抱起,她驚呼一聲抓住了他的胳膊。
清冽的薄荷香氣撲面而來,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小拳拳捶打着他的胸口, 仰高下巴道:“你要吓死我嗎?”
怎麽走路都不出聲的。
林辰傾環抱着她,視線先是落到她腳上, 接着又回到她臉上,淡聲道:“又沒穿拖鞋。”
聽上去有些許的不高興。
姜玉盈下來的急沒顧上,見他蹙眉,捏捏他的臉, 輕吐舌尖嘿嘿一笑, “忘了。”
“地上涼。”林辰傾佯裝生氣道, “不許再有下次。”
這話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可每次她都記不住。
姜玉盈認錯态度良好, 忙點頭;“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要是再有下一次呢?”林辰傾問。
“罰我!”姜玉盈戳戳他胸口, “罰我做什麽都行。”
話落, 給了他個星星眼,俏皮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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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傾眼尾微挑,湊到她耳邊, 咬着她耳垂說:“再有下次罰你下不來床。”
“……”林狗狗,你也太狠了叭。
吳嬸笑着又重新回了廚房,盤算着晚飯後給太太打個電話,少爺和少奶奶恩愛的很她和老爺都不用擔心。
吳嬸懂眼色進了廚房後便沒出來。
姜玉盈和林辰傾在餐廳一起吃飯,說一起吃有些牽強,其實是林辰傾單方面投喂,他借着“要好好彌補錯誤的”理由攬住姜玉盈的腰肢,把她抱坐在腿上,一口一口為她吃飯。
姜玉盈倒也不是有多排斥,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數次掙紮着要跳下去,用“你沒穿拖鞋地板涼會生病”這個理由給擋了回去。
她只好坐着,像小燕子等燕媽媽喂飯那樣,乖巧等喂。
中途吳嬸因為有事走出廚房,看到這幕眼底含着濃濃的笑意,忍不住想,少爺和少奶奶這麽恩愛,小少爺這次是真的快來了吧。
她走兩步回一次頭,嘴角咧到了耳後根。
姜玉盈看到吳嬸臉上的笑意推了推林辰傾,壓低聲音說:“吳嬸都看到了,你快放我下來。”
林辰傾眼皮輕撩,雲淡風輕道:“看到怎麽了?”
“……”
怎麽了?
還能怎麽?
羞人呗。
姜玉盈戳着他臉頰說:“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快點放我下來。”
林辰傾投喂了她一塊魚肉,勾唇道:“夫唱婦随,我都不要臉了,你還要臉幹什麽。”
聽聽這是說的什麽屁話?
姜玉盈擡手推他的肩,砸得不痛不癢,他淺笑出聲,“別鬧。”
是她在鬧嗎?
明明是他。
姜玉盈晃着雙腿折騰,“你到底放不放我下來?”
林辰傾睨着她,眸色隐隐發生變化,眼尾輕揚,一字一頓道:“吃飽了?”
姜玉盈:“我——”
林辰傾放下筷子,“要是吃好了,咱們可以做點別的。”
也不知是他的眼神太撩人,還是他說話的語氣讓人浮想聯翩,亦或是姜玉盈想入非非,反正她從他這種不鹹不淡的陳述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你吃好了該換我吃了。
我也正餓着呢。
時時刻刻等着你“投喂”。
姜玉盈雙腿倏然停住,笑得一臉燦爛,“沒吃飽,還餓。”
“啊——”她張開嘴。
林辰傾執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只剝好的蝦,“那就多吃點。”
姜玉盈點點頭,“好,我多吃。”
林辰傾掐上她的腰,又道:“省得一會兒吵着要吃東西。”
姜玉盈眨眨眼,似乎在說:我為什麽吵着要吃東西。
林辰傾回視她,眼底含着笑意,似在說:運動超量你會餓。
姜玉盈挑眉無聲道:為什麽會運動超量?
林辰傾唇線拉長:因為你要喂我吃。
姜玉盈胸口小鹿亂撞,林狗狗你太壞了。
她奪過他手裏的筷子,自己夾菜吃了好幾口,吃的有些急嗆到了,林辰傾遞上水,輕撫她的後背,“慢點吃。”
話說的溫溫柔柔,可落在姜玉盈耳中成了另一副樣子,狗男人說話從來都是相反的,他要她慢點吃,那就是再暗示她快點。
為什麽要讓她快點??
因為他——有、迫、切、想、要、做、的、事。
姜玉盈看着餐盤裏的紅燒排骨聯想到了自己,又煎又炸又炖,狗男人這是打算把她拆入腹中了。
她咬着筷子偷偷打量林辰傾一眼,正好對視上他含笑的眼神。
然後她——
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尖,痛感傳來,她吱唔出聲,“疼,疼。”
林辰傾見狀,捧起她的臉,對着她嘴輕輕吹拂,暖黃燈光落在他臉上,映襯得他五官越發清隽。
尤其是那雙鳳眼,眼尾輕鈎,眼底波光潋滟光影浮動間宛若籠了銀河的美。
起初姜玉盈很疼,只是當看到近在咫尺的人影時,恍惚間疼痛感消失。
男色誘人。
果然是真的。
她不叫了,吐着舌尖乖乖讓他吹,清冽的薄荷香氣逼近,她不知不覺閉起了眸,腿垂着,腳趾無意識上鈎,隐約鈎到了他的褲腿。
褲腿裏是白皙修長的腿,肌膚勻稱,觸感極好。
她臉悄悄變紅,沒多久耳根也變紅,胸口小鹿亂撞,一顆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壓都壓不住。
她閉眼靜靜等着,腦海閃過一幕幕,林狗狗是不是要吻她了???
狗男人就是這點不好,性子太急。
算了算了,也能理解,畢竟十來天沒見,狗男人肯定想履行夫妻義務了。
某些不可描述畫面閃過,她心又砰砰跳快了幾下,來吧來吧她準備好了。
忽然,嘴裏好像被塞了什麽東西,軟軟的糯糯的,聞着像是雞蛋的味道,哦,是吳嬸做的蒸蛋。
蒸?
蒸蛋??
狗男人不是要和她親親嗎??
她驀地睜開眼,眼前出現一張含笑的臉,嘴角輕揚,淡淡道:“好吃嗎?”
姜玉盈咽下蛋黃紅着臉點點頭,“好吃。”
林辰傾放下勺子,右手摸上她的耳垂,撩起眼皮,戲谑道:“你剛為什麽閉眼?”
“……”有不能說的理由。
“不會以為我要吻你吧?”
“……”以為了。
他定定道:“我明白了。”
姜玉盈問:“你明白什麽了?”
林辰傾附到她耳畔,低語:“你很期待我的吻。”
“……”
林辰傾你還是那個矜持高冷的霸總嗎?
換芯了吧??
姜玉盈一陣輕咳,掩唇道:“我——”沒有。
話沒說完又一陣咳。
林辰傾輕拍她的背,“你什麽?”
“我——”姜玉盈突然打了個嗝,“——是。”
你很期待我的吻?
我——是。
姜玉盈險些被口水嗆死,她這是回答了個鬼呀。
林辰傾的眼神發生了變化,裏面翻滾着什麽,挑起姜玉盈的下巴,在她下一個嗝來時吻了上去。
男人的吻像他的身體一樣炙熱,烘烤着她。
姜玉盈被迫仰高下巴。
林辰傾自從嘗試到接吻的快樂後,解鎖了不同的吻法,立志于獲得不同的感悟。
今晚的感悟尤其深。
單單一個吻已經無法滿足。
姜玉盈意亂情迷時忽然感覺身體一擡,然後林辰傾抱起她左拐進了電梯間。盛海公館的電梯是全玻璃透明的,裏面的人無論做什麽都能讓人一目了然。
林辰傾把她放在了緊挨着玻璃的扶手上,雙腳懸空,為了穩住平衡她只能摟住他的腰肢。
這樣兩人間的距離成了零。
他掐着她下巴吻上去,她勾着他脖子回應,電梯頂端的玻璃面上映出兩道影。
細看下還能看到女人呼之欲出的事業線。
妖嬈誘人。
男人襯衣領口最上端的兩顆扣子不知什麽時候崩開,強勁有力的腹肌若隐若現,每一道肌理都像是素筆描繪而成。
恰到好處的迷人。
又恰到好處的勾人。
忽然有細微的聲音傳來,電梯間裏的感應燈悉數全開,照得整個電梯間纖毫畢現。
女人臉頰紅似蘋果。
男人從耳後根一直紅到脖頸。
電梯門打開,林辰傾抱起姜玉盈出了電梯。
南城天氣最近有些多變,一個小時前天空還挂滿星辰,璀璨如熒幕,此時星辰盡散,大風來襲,吹得庭院裏樹枝亂顫,斑駁的樹影隐約倒影在玻璃窗上。
水聲混雜着談話聲悠悠傳來。
姜玉盈躺在浴缸裏,身上的青紫痕跡掩蓋在泡沫下,只能看到露出的肩膀上秘密麻麻鋪陳着許多。
看色澤和形狀,都是新弄的。
她起身拿手機的時候看了前方的玻璃鏡一眼,險些滑倒,狗男人真的是太狗了,就不能輕點嗎?
不是,弄這麽多幹什麽?
她明天還怎麽見人。
手機鈴聲不斷傳來,她咬着唇接通,“喂。”
林瀾頓了下,聽到裏面的聲音不對勁,問道:“嫂子,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姜玉盈聽出是林瀾的聲音,語氣放輕,“沒什麽大事,剛被蟲子咬了。”
說到被蟲子咬林瀾很有經驗,小的時候劉筱使壞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奇奇怪怪的飛蟲,趁她不注意放進了她的後衣領裏,那晚她出了一身紅疹子,還發了燒。
“被蟲子咬可大可小,嫂子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顯然林瀾并沒有聽出姜玉盈語氣裏的調侃,擔憂道,“一定要去醫院。”
姜玉盈忍着沒有笑出聲,林瀾這心思像白紙一樣單純,确實是傅州那樣的男人配不上的。
想到傅州,她随口問道:“你和傅州最近怎麽樣?”
林瀾打電話也是因為傅州的事,不知道為什麽,前段時間還好好的,突然又不好了,忽冷忽熱,讓人摸不着頭腦,問他吧,他只說一句:“林瀾,咱們不合适。”
林瀾追問為什麽不合适?
傅州又不言,連個理由都不給她。
林瀾很無力,又找不到人訴說,心裏很苦悶。
姜玉盈最近知道了傅州的一些事,也覺得傅州那樣的男人确實配不上性子單純的林瀾。
開口勸道:“既然傅州也認為你們不合适,不如你放棄?”
“放棄?”林瀾聲音提高,“嫂子,我喜歡了他六年,怎麽可能說放棄便放棄,他可是承載了我整個少女時期。”
“可他并不是傅家的孩子。”姜玉盈說,“他的身份配不上你。”
“我知道他是傅家的養子,但這又有什麽關系。”林瀾激動道,“我喜歡他,不管他是誰家的孩子我都喜歡。”
“但我聽人說傅州少年時期進過勞教所。”姜玉盈本不想提起這件事,但事關林瀾的幸福,該說的還是要說。
傅州進勞教所這事林瀾也知道,還是傅州親口告訴她的。她現在還能憶起他說這件事時的神情。
有痛苦有壓抑又有幾許強座鎮定的冷漠,看似都忘記了,其實他都記得。
“我不介意。”林瀾說。
“可林家會介意,爸爸媽媽會介意。”姜玉盈突然改了平時說話的風格,認真道,“你好好考慮考慮。”
反正在姜玉盈心裏,像傅州這樣心機深沉的男人實在和性子單純的林瀾不合适。
林瀾本來想找姜玉盈支招,誰知反到被她勸說,心裏說不出的無力感,沒說幾句挂了電話。
她前腳挂斷,後腳宋媛打來了電話,叭叭道:“說,你和周衍怎麽回事?”
姜玉盈把手機放在浴缸邊緣,身體沒進水裏,腳瞪着水玩,濺起一大片水花,她眯眼說:“發小啊。”
“發小?”宋媛啧啧兩聲,“你确定?”
“當然。”姜玉盈反問,“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什麽關系?”
宋媛吧唧兩下嘴,定定道:“兩小無猜久別重逢興許還能破鏡重圓的關系。”
“咳咳。”姜玉盈紅着眼尾道,“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你真沒什麽彩旗飄飄的想法?”宋媛試探問。
“有個鬼的想法啊。”一個林辰傾她都搞不定,再來另一個,她還要不要活。
再說了,她和周衍從來都不是那種關系,他與她來說是哥哥,關系很好的哥哥。
宋媛說:“可我看他對你挺上心的。”
一晚上都在向她打聽姜玉盈的消息,恨不得連她一日三餐吃什麽都要知道。
可也奇了怪了。
她長得不美嗎?
為什麽誰都不喜歡她呢??
“你說的什麽屁話。”姜玉盈才不信她,聲貝提高,“我和周衍是很純潔的兄妹情誼,你不要随便亂說,更不要讓林辰傾知道。”
正說着,浴室的門突然打開,林辰傾穿着白色浴袍推門進來最先入鏡的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
然後是及膝的一塵不染的浴袍衣擺。
再網上腰間松垮系着白色腰帶,人魚線若隐若現。
活色生香。
姜玉盈情不自禁吞咽兩下口水,眼睛盯着他性感的喉結瞧了好久。
剛才咬上什麽感覺是?
一時有些忘了。
還想咬。
不可描述的畫面呈現在腦海中,她臉倏然變紅。
宋媛不清楚這邊的情況,還在那侃侃而談,“這裏也沒別人,你家那位霸總也不在,你還是老實交代,你到底對周衍什麽感覺?”
她有一點自己不為人知的小心思,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愛上一個人這麽容易。
容易到才見了一面,便被他吸引,進而想了解他,得到他。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嗎?
如果是的話,那她承認她對周衍一見鐘情了。
“我哪有什麽感覺,你別亂說。”姜玉盈看到原本矗立在門口的身影正在緩緩靠近,眼神有些吓人,似乎在說:管好你的嘴。
宋媛又問:“真的沒有什麽別的感覺?真的只是當哥哥?”
“對,沒別的感覺,只是當哥哥。”姜玉盈急切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林辰傾似乎對她的回答很滿意,平舒的雙眉若有似無揚了一下。
宋媛:“行吧,我信你了。”
聽着還有些勉強。
姜玉盈繼續自救,“什麽信不信,我管你信不信,只要我老公信我就行。我再鄭重告訴你一次,我和周衍沒、有、任、何、不、可、言、說、的、關、系。”
那端宋媛心情好了些許,“好了好了知道了。”
姜玉盈對着手機大聲說:“以後別問這麽弱智的問題,不然你就不是小公主的朋友。”
說完,不等宋媛回話,率先切斷電話,嬌嗲道:“老公~”
面上笑着,心裏腹诽:宋媛你害死我,你不知道我家這個是醋壇子嗎?聽到周衍的名字就是生氣。
你還一直提,一直提,氣人。
算了算了,自救要緊。
姜玉盈捧起一手泡沫對着林辰傾輕輕一吹,星星眼道:“你能給我搓背嗎?”
林辰傾站定,居高臨下睨着她。
姜玉盈仰頭看他,撒嬌,“我手夠不到。”
林辰傾蹲下。
須臾,姜玉盈那張含笑的臉再也沒有笑出。
一個小時後,浴缸裏的泡沫灑了一地,晶瑩的泡泡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氤氲的光,光線交織,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畫面呈現在眼前。
姜玉盈趴在浴缸邊緣,撩起眼皮看向浴室門,唇疼,狗男人真是太狗了。
氣若游絲地聽着客廳裏傳來的談話聲。
“嗯,讓企劃部那邊快點出計劃書。”
“收購的事加速進程。”
“……林副總那有什麽動靜?”
“和周太太見面了,很好。”
“……不給點甜頭怎麽能釣上魚。”
“……”
“要釣就得釣大條。”
“市政的項目也要快點推進。”
“……不錯,做的好。”
“以後這樣的事不要來煩我。”
“……劉家的人我一律不見。”
“……”
他說話誰也沒避着,正好姜玉盈能聽到,之前那些她沒過腦子,最後的話聽了進去。
劉家?
劉筱?
劉筱又找林辰傾了??!!
也不知哪來的力量,硬生生讓鹹魚姜大小姐一躍而起,抖着腿邁出浴缸,撈過一旁的睡袍裹身上,拖鞋都沒穿,拉開了浴室的門。
她貓着腰,就着門縫打量外面,落地窗前,男人直挺挺站着,之前的白色浴袍換成了黑色絲質睡衣,看上去身形更顯颀長。
左手食指中指間夾着一個燃了半截的煙,煙霧缭繞袅袅而上,很有一種事後煙的既視感。
姜玉盈又想起他的“種種惡行”了,簡直是讓人不寒而栗恐怖至極心肝亂顫雙腿發軟能活着都是自己命大的惆悵心理。
她太難了。
最難得是在狗男人的魔爪下求生。
簡直是無法訴說。
真的不能說。
姜玉盈在林辰傾轉身之際一把推上門,并貓着腰狂拍胸口,好險,差點暴露。
她又想象了下暴露的結果,眼神無意中落到了浴缸上。
太太太太難了。
“咚咚咚”平時進浴室從不敲門的人,此時居然禮貌起來,姜玉盈腿抖得更厲害了。
不是吧不是吧,還來。
她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惜,一百平的浴室除了浴缸,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
“咚咚咚。”門外敲得更急了,姜玉盈的心一下子提起來,胸口小鹿撞飛,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浴缸不忍直視,她瞄了眼後方的玻璃櫃子,燈光折射下能看到一個清晰的影,貓腰抖着腿,看上去有些慘兮兮。
這個影子不是別人就是她自己。
敲門聲一聲接一聲傳來,姜玉盈心一橫,不就是折騰嗎?好啊,誰慫誰是小狗。
腳剛邁出一步又退回來。
嗚嗚,她當小狗成不成。
“咚咚咚。”第四次響起,姜玉盈顫着手打開了門,看也沒看直接怼人,“我就想問問你,你到底想怎麽樣?剛才折騰的還不夠嗎?林辰傾,你別太過分了啊,我腿現在還疼呢,我——”
“少奶奶,是我。”吳嬸的聲音悠悠傳來。
姜玉盈聽到聲音先是一愣,随即睜開眼,目不轉睛盯着眼前的人,“吳嬸,你、你、怎麽是你?”
“少爺讓我給您送換洗的衣物。”吳嬸手裏捧着睡衣還有內衣。
饒是姜玉盈臉皮再厚,想到自己方才說的那一席話臉頓時變紅。
啊啊啊啊啊,林狗狗你玩我。
彼時,林辰傾去了樓下,進廚房倒了杯牛奶,看着牛奶杯瑩潤的奶漬不知想起什麽,嘴角若有似無揚了一下。
神情裏還有幾許的專注,漆黑的瞳仁放着光,光芒熠熠。
稍愣片刻後,他轉身走出廚房。
樓上姜玉盈已經換好睡衣,正在沙發上抱着靠枕怒瞪卧室門,腦海中再次浮現方才說過的話,她頭低下,重重朝抱枕撞去。
尴尬。
太特麽尴尬了。
她剛才和吳嬸說的都是什麽。
林太太的臉噢,又紅了,把這一切都歸在了某狗身上,要不是他,她會這麽糗嗎。
林辰傾端着牛奶進來,姜玉盈擡眸間視線落到他瓷白修長的手上,那一剎閃過無數畫面。
腦充血嚴重,她臉更紅了。
抱起抱枕,擡腳便朝前走。
林辰傾喚住她,“去幹什麽?”
姜玉盈随口答:“肚子痛,去衛生間。”
“衛生間在西面。”林辰傾提醒,“你走錯了。”
姜玉盈定睛一看,我去,還真走錯了,這是浴室。
想到浴室,臉更更更紅了,剛要轉身後方有清冽的薄荷氣息拂上,低沉動聽的男音悠悠傳來,“怎麽?還想去浴室?”
“……”
狗男人你說的什麽屁話。
鬼才想去浴室呢。
她沒說話,蹭蹭轉身進了卧室,林辰傾也跟着她進了卧室。
姜玉盈痛定思痛片刻,驟然轉身,臉上換了另一副面孔,沒辦法狗男人太強,她只能示弱了,蹙眉撇嘴,“我累。”
“腿酸。”
“手也酸。”
“胳膊也難受。”
“……”
林辰傾眸光在她說過的這幾處停留,随後淡淡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狗男人你今晚離我遠、點!
姜玉盈假裝善解人意,道:“我累的時候睡覺會不老實,為了不打擾你休息,要不——”
她挑挑眉,“去客房。”
“剛回來就要分房睡,”林辰傾悠悠向前邁一步,“你真不怕吳嬸把件事告訴媽。”
怕?
很怕。
這事如果她婆婆知道,那預示着她爸爸也會知道。
姜玉盈沒瞥見林辰傾眼底浮現的那抹笑意,自暴自棄道:“那行吧,就這麽睡吧。”反正他要是敢再碰她,她今晚跟他沒完。
啊,她的腳趾也疼。
姜玉盈下巴抵着抱枕越過他要上床,胳膊被人拉住,她蹙眉:“說了不要再來了,我真的很累了。”
她扯開自己的睡衣領口,指着鎖骨處道:“你看看你弄得,我都懷疑你是狗了,咬成這樣,你、忍、心、嗎?!”
可能是痛感神經被觸痛的有些太過,反彈起來威力也比較大,總之原本臉紅尴尬的姜大小姐此時也不尴尬了,又拉起袖子讓他看他的“惡行”。
其實身上別的地方也有,但有的地方不方便看。
哼。
狗男人真的太狗了。
姜玉盈仰高下巴,戳着他胸口說:“我告訴你——”
林辰傾眸色漸暗,打斷她的話,溫柔道:“對不起,是我太急了。我的錯。”
“……”姜玉盈好像瞬間失語,原本趾高氣昂的氣勢一點點熄滅,其實吧……這個事也不能全怪他。
她知道自己也有錯。
誰叫她這麽迷人呢。
長得又這麽好看。
身材又這樣好。
皮膚也水嫩。
确實不是一般男人能抵擋了得。
哎,人太出色了就是這點不好,容易“引火上身”。
她要檢讨。
“那個……算了,以後注意就行。”
林辰傾點點頭,扣住她的腰肢,輕聲說:“嗯,我以後會注意。”
姜玉盈最近對他身上的任何味道都沒抵抗力,清冽薄荷香氣入鼻那刻她人有些飄了。
心砰砰跳。
他說什麽,她都說好。
姜玉盈:“好。”
林辰傾:“我下次會小心些。”
姜玉盈:“好。”
林辰傾指尖落到她側頸,“明顯的地方盡量不留痕跡。”
姜玉盈:“好。”
林辰傾捏上她耳垂,“真要留的話,也要留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姜玉盈:“好。”
林辰傾:“例如,只能我自己看的地方。”
姜玉盈:“好。”
等等。
他說什麽了?
什麽叫只能他自己看的地方。
這句話聽着就讓人浮想聯翩。
林狗狗你高冷矜貴的冰山人設不要了嗎?
這是打算在油膩大叔上發展發展??
姜玉盈征愣睨向他,剛要說什麽反駁的話,嘴裏被喂了一口奶,再要說,又被喂了一口。
再要說,又來第三口奶。
牛奶杯子見底,除了吞咽的聲音,姜玉盈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某狗趁喂她喝牛奶的時候,附到她耳畔悄悄說了一句話,“你剛才的樣子很美。”
剛才的樣子?
在浴室??
姜玉盈臉更更更更更紅了。
這晚,姜玉盈做了個可怕的夢,夢中林辰傾變成了一只狼,張牙舞爪的想要吃她。
她跑。
他追。
她求饒。
他舔她臉。
她吓得哭出聲。
他站在前方狼吼。
她瑟瑟發抖。
他用尖銳的牙齒扯碎了她的袖子。
她轉身逃跑。
他毫不費力追在後面。
最後她掉下懸崖。
姜玉盈從夢中醒來,看着身側沉睡的男人,想起他夢中所作的一切,伸出了“複仇”的小jiojio。
我踹。
“咚。”有人掉下床。
哎呀聲傳來。
姜玉盈以大字型姿态趴地毯上,下巴都給磕紅了。
林辰傾從床上坐起,一臉困惑看向她,拉起她的同時,悠悠道:“你睡覺還真挺不老實的。”
姜玉盈:“……”你睡覺才不老實,你們全家睡覺不老實。
啊,她的腰。
姜玉盈上床後,裹着被子反思剛才的一幕,原本都挺順利的,她擡腳一點點一點點靠近他,只要踹下去便成功了。
誰知悲劇發生在她腳踹出的那刻。
她用力一踹。
他翻了個身。
她收不住力,向前撲去。
他閉着眼推了她一把。
然後——
她掉地上了。
狗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對,一定是故意的。
林辰傾邊給她按摩邊道:“以後睡覺還是抱着你吧,省得再摔下來。”
昨晚他提議要抱着她睡,是她死活不同意,并把加長抱枕放在了兩人中間,說這是楚河漢界,誰都不能過。
他幾次想拿走,被她發現。
“……”姜玉盈有口難言。
林辰傾:“搞不好,會摔破相。”
姜玉盈:“……”
女人什麽都能容忍,絕對不能容忍臉上有瑕疵,她掰着下巴問:“我臉上有傷了????”
林辰傾湊近查看。
姜玉盈一臉擔憂道:“有沒有?有沒有?”
林辰傾又近了些,男人眼睫細密冗長,窗外陽光射進來,拂到他臉上,投下氤氲的光,像是鍍了一層金,本就清隽的臉越發好看。
姜玉盈睨着他,有一瞬間的失神。
有的男人好看到讓人窒息,說的就是林辰傾。
她吞咽下口水,推推他,“行、行了,我去衛生間看。”
說着掀開被子要下床。
林辰傾把她又按回來,雙手撐在她身側,“有件事情還沒做?”
姜玉盈顫着眼睫問:“什麽?”
林辰傾:“早安。”
姜玉盈回:“早、早安。”
林辰傾:“還有一個字。”
姜玉盈:“……”
林辰傾勾唇:“早安吻。”
說着,吻上姜玉盈的唇。
姜玉盈愣了幾秒,推他,“沒刷牙。”
林辰傾鼻尖抵着她鼻尖,“我不介意。”
姜玉盈紅着臉道:“我介意。”
衛生間裏,姜玉盈前腳進去,林辰傾後腳進去,她剛要拿刷牙杯,身後伸來一只胳膊,取走了她的杯子。
“幹嘛,那是我的。”
林辰傾打開水龍頭,彎腰接滿水,遞給她。
姜玉盈心砰砰跳,面上故作鎮定,狐疑接過。
接着牙刷也到了林辰傾手裏,他慢條斯理擠好牙膏,“給。”
姜玉盈又接過,整個過程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動也不動。
世上能讓林大總裁伺候的能有幾人,若是被林氏集團的工作人員看到,估計都會瘋,還會撫着額頭慨嘆沒想到還能見到總裁這麽居家的一幕,真是活久見。
當然,林氏集團的員工沒這眼福,只有姜玉盈有,不但有眼福也是受益者。
林辰傾見她不動,挑眉道:“要我給你刷?”
姜玉盈回過神,把電動牙刷放嘴裏,邊刷牙邊看向一大早“抽瘋”的林辰傾,有個想法冒出頭。
林狗狗這麽殷勤不會是喜歡她吧?
會是喜歡她嗎??
會是喜歡她嗎???
心又不規則跳起來。
姜玉盈含着牙刷抿抿唇,随後吐掉牙膏,又漱漱口,問:“林辰傾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林辰傾也刷完了牙,正在擦拭臉,聽到她的話,頓了下,透過鏡子看向她,淡聲道:“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嗎?”
“你是林太太,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這話聽着也沒什麽毛病,但不是姜玉盈最想聽到那個答案。
“只是因為我是林太太?”她問。
“要我不是林太太呢?”她鑽牛角尖又問。
林辰傾沒考慮過她不是林太太這個假設,他們結婚了,她只能是林太太。
“你不是林太太嗎?”他反問。
“……”姜玉盈一時無言。
她自動解釋了下他的話,因為你是林太太我才對你好,我的好也只是對林太太。
呵。
果然。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換成另外一個女人,只要她是林太太,他也會對她這麽好。
酸。
很酸。
姜玉盈的心情頓時不好了,不想和他呆在一個空間,轉身走,剛走一步,被他拉住手。
林辰傾拿過架子上的粉色毛巾,走到她面前,低頭為她擦去唇角的牙膏漬跡,柔聲問:“今天要做什麽?”
姜玉盈揮開他的手,“有個劇本需要看。”
林辰傾摸上她的臉頰,“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心情不好什麽也不想吃。
姜玉盈:“到時候再說吧。”
林辰傾還要說什麽,手機響了,高晖打來的電話,他已經在門口等候。半個小時後林辰傾有場很重要的會議要開,必須他親自主持。
林辰傾邊接電話邊向外走,“資料都準備好了?”
那端傳來高晖的聲音,“都準備好了。”
林辰傾:“好。”
他一回頭,衛生間已經沒了人,卧室床上倒是有個隆起來的身影,被子裹着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林辰傾走過去,伸手去拉被子,姜玉盈的聲音傳來,“別動,我困。”
林辰傾笑笑,松了手,“好,你睡。”
接着,姜玉盈似乎聽到櫃子打開的聲音,然後好像有什麽東西放在枕邊,最後是關門聲。
她從被子裏出來,扒開亂糟糟的頭發,看着緊閉的卧室門,雙腿忍不住亂瞪,狗男人你以後不會說人話就給老娘閉嘴。
什麽叫我是林太太你不對我好,你對誰好?
你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