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震 (1)
姜玉盈發來微信的時候林辰傾正在和人通話, 神情冷峻,連臉上那抹淺笑也顯得有些瘆人。
“周太太這是說的什麽話,咱們本來就是朋友。”
“哦?你不想當我的朋友?那還真是可惜了, 當我的敵人會很難過的。”
“恐吓?怎麽會?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林副總?不要用林副總來壓我,沒用的。”
“一條繩上,周太太可能年齡大記性不好了,容我提醒你一句, 我和你永遠不會在一條繩上。”
“……還是周太太明事理, 知道怎麽站隊。”
“周康集團董事會的事麽?我會看着辦的……”
司機小劉透過後視鏡擡眸朝後看了一眼,打斷林辰傾的通話, 壓低聲音說:“林總, 有車子跟着咱們。”
高晖轉身也朝後看去, 幾米外有車子不遠不近跟着,看車型, 應該是……
他沉聲道:“是林副總的人。”
最近高晖在調查林波的事,接觸到了一些核心人物,估計是被林副總那幫人發現了,狗急跳牆, 這是想造反了。
林辰傾眼皮一掀一垂, 手覆上腕表, 面無表情道:“加速。”
小劉:“是。”
須臾, 車子極速駛出。
後方車子見狀也猛踩油門追上, 兩輛車咬得很緊, 一前一後穿插在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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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高峰, 高架橋上車子比較多,好幾次險些發生危險。
姜玉盈的微信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林辰傾眸色一亮,盯着手機屏幕好了好一會兒, 腦海中像是浮現了什麽,悄然而成的想法冒出頭,他剛要捕捉,車身猛烈晃了一下,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高呼焦急道:“林總,追尾了!”
姜玉盈握着手機在卧室裏踱來踱去,來回走了好久始終不見回複,她以為是卧室裏信號不好,高舉手機去了陽臺,偌大的陽臺微風習習。
許是昨晚剛下過雨的關系,空氣裏還透着花的芬芳和雨後清爽的怡人氣息。
她舉着手機從東走到西,又從西走到東,擡高下巴,忽閃着長睫想,為什麽沒回複?
沒收到?
正在忙?
看到了假裝沒看到????!!!
随即又否定了最後一個假設,不會的不會的,林狗狗要是看到了一定會回複的。
對,一定會回複的。
吳嬸上樓來叫她用早餐,她說:“吳嬸,借你手機用用。”
吳嬸從口袋裏摸出手機,解鎖後遞給她,”少夫人,給。”
姜玉盈接過,調出數字鍵,按下自己的手機號,沒多久,手機鈴聲傳來,很好聽的男音。
吳嬸不解:“您這是?”
姜玉盈掐斷還給她,“沒事,我就是想聽歌聲。”
鬼才想要聽歌聲,她是想試試手機有沒有信號。
很好。
手機信號滿格。
電話能打進來。
所以,不是她收不到回複,是林狗狗根本沒回。
之前被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心有些不太确定了,姜大小姐又開始在某些事情上反複跳橫。
林狗狗喜歡我。
林狗狗不喜歡我。
林狗狗對我好只是因為我是林太太。
林狗狗對我好是因為我這個人。
林狗狗保險箱裏的那些東西是給林太太的。
林狗狗保險箱裏的那些東西是給我的。
生氣。
下一秒,算了,不能生氣,容易變老。
再下一秒,啊啊啊啊,可是真的好氣呀。
再再下一秒,林狗狗是個直男,直男都不太會說甜言蜜語,也許他的心裏有她。
對。
也許有。
再再再下一秒。
誰說直男不會說甜言蜜語的,他不說只能是喜歡的不夠。
……
姜玉盈腦海中兩種想法反複折騰,一會兒覺得林辰傾喜歡她,一會兒覺得林辰傾不喜歡她。
一會兒覺得他在乎她。
一會兒又覺得他不在乎她。
最後悠悠一聲長嘆,果然戀愛使人變笨。
心情不好,她讓吳嬸先下樓,自己一會兒再下去。
吳嬸剛把門關上,手機再次響起,她以為是林辰傾打來的,急忙端到眼前,定睛一看,不是。
電話是宋媛打來的。
宋媛昨晚沒睡好,想事情想了一晚上,雀躍的小心情實在想跟人分享。
姜玉盈:“你今天這麽早就醒了?”
宋媛咬咬唇,“不是醒了。”
姜玉盈詫異道:“嗯?那是什麽?”
宋媛輕嘆一聲:“……是一晚沒睡。”
姜玉盈坐到沙發上,腿也跟着放上去,低頭瞅着指甲,淡淡道:“為什麽?”
宋媛輕咳一聲:“盈盈有個事你幫我分析分析。”
宋媛難得有這種不恥下問的時候,姜玉盈來勁了,挑眉問:“還有你分析不通的時候?奇跡呀。”
宋媛輕嗤,“好好說話。”
姜玉盈:“你說要分析什麽?”
“你說周衍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宋媛笑笑,“像我這樣的他喜不喜歡?”
“什麽?”姜玉盈逗弄她,“信號不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次。”
“我問你,周衍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宋媛道。
姜玉盈勾唇:“啊,周衍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呀?”
“對對對,喜歡什麽樣的?”
“他喜歡——”
“嗯?喜歡什麽?”
“他喜歡——”
“你倒是快說。”
“我哪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
宋媛戳戳腦門,得,白問了。
姜玉盈靜了幾秒,又道:“要不等我見了他給你問問?”
“可以嗎?”宋媛輕笑出聲,羞赧道,“那你可別忘了。”
姜玉盈拉長聲音:“忘不了。”
人有的時候最不禁念叨,姜玉盈電話剛挂斷沒多久收到了周衍的微信。
衍哥哥:[晚上一起吃飯。]
姜玉盈已經放周衍兩次鴿子了,實在不好意思再不去,更何況她還要幫宋媛問事情,當即答應下來。
我的女孩:[好。]
衍哥哥:[你想吃什麽?]
我的女孩:[都行。]
衍哥哥:[我記得你喜歡吃日料,咱們去吃日料。]
我的女孩:[行。]
周衍緩緩擡起頭,對助理小馮說道:“找南城最好的日料店。”
小馮道:“午餐?”
周衍:“晚餐,六點。”
小馮訂好飯店,手機再度響起,他擡眸道:“老板,出事了。”
周衍蹙眉:“什麽事?”
小馮:“林氏集團林總發生車禍了。”
“什麽?你說什麽?”姜玉盈抖着唇道,“林瀾你慢點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手機那端林瀾傳來哽噎聲:“嫂子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我哥出車禍了。嗚嗚怎麽辦啊?爸媽人都在國外,我、我自己不知道怎麽辦了?”
“車禍?怎麽會發生車禍的?”姜玉盈臉色煞白道,“你別急,你慢慢講。”
“是、是司機王叔說的,”林瀾抽噎說,“不過王叔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瀾真的吓壞了,語無倫次,除了哭還是哭,最後連自己說了什麽都不記得。
姜玉盈還算冷靜,見林瀾這問不出什麽,拿上外套和包包,邊走邊給林辰傾打了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一直沒人接通,她又給高晖打了電話,高晖在那端吱吱唔唔的,只道:“太太您別急,林總沒什麽事,您放心。”
放心?
都這樣了她還放心嗎?
姜玉盈駕駛着車子駛出家門,腦中閃過很多畫面,她和林辰傾初時那刻,咖啡廳內男人一身銀色西裝,神情寡淡的問她:“真的想好了?”
姜玉盈睨着他,審視他半晌,也不知為何,總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比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好些。
至于哪好,也說不上來。
她從心裏把這認定為合眼緣,他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她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真要和不相識的人結婚,愛情不愛情無所謂,至少那人看着不能讨厭。
巧合的是,第一次見面她并不讨厭他。
畫面輾轉切換成他們領結婚證的那日,那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她險些被他放了鴿子,那時她便想,如果他今天不來,那這個婚不結也罷。
後來他來了。
他們領了證。
婚禮一周後他出國,她留在南城,期間幾乎一次都沒聯系,他做他的林氏總裁,她做她的娛樂圈十八線小演員。
他回國,他們住到一起,共同生活的一幕幕浮在眼前,他為她洗手做羹,她生病住院,他日夜照顧。
他說話依舊是那樣冷漠毒舍,但他們的關系好像慢慢發生了變化。
冷漠毒舍之餘他對她越來越關心,雨中下跪那幕,她驚住了。從來沒想過,成功如他,也有屈膝的那刻。
他抱她,吻她,他們做盡最親密的事,成了這世上最親密的人。
他給她寫了保證書,名下財産悉數過戶到她的名下。
保證書上有他的簽字,每一筆她都記憶猶新。
姜玉盈眼眸不知不覺變紅,眸底淌着水霧,眼圈腥紅,低喃道:“林辰傾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倘若你有事的話,我……
姜玉盈有些不敢想。
她心跳陡然變快,這次是害怕是恐慌是對未來的無所知。
……林辰傾,我來了。
另一端,林辰傾從治療室出來,眼角貼着創可貼,高晖迎上去,“林總,您怎麽樣?”
林辰傾淡聲道:“我沒事。”
這話倒不假,是真沒什麽事,眼角輕微出血,也就是擦破點皮。
“他們呢?”林辰傾問的是追車的人。
高晖:“在隔壁。”
話音方落,隔壁傳來殺豬般的叫聲,一個大男人鬼哭狼嚎,“啊——疼疼。”
“醫生您輕點。”
“您再用力我這腳都要掉下來了。”
“知道疼啊?知道疼為什麽不慢點開。”醫生邊包紮邊道,“知道因為你發生了什麽事嗎?”
醫生輕擡下巴,努努嘴,“隔壁診室裏都是這次連環追尾的傷者,這些都是你造成的。年紀輕輕的玩什麽不好,玩飛車,你不想活別人還想活呢。”
醫生話落又是用力一扯,男人臉色慘白道:“疼疼疼,慢點慢點。”
這事也不怪他呀,鬼知道前面的面包車突然改道,他追的太緊剎車都沒來得及踩徑直撞了上去。
本來他撞別人的車即便受傷也應該是別人受傷,倒黴就倒黴在後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上來一輛車,他車還沒停穩又被後車追了尾,他成了夾心餅幹裏的奶油,焦黃焦黃的。
本來以為到了這裏已經是倒黴的極限,誰知還有更倒黴的,他瘸着腿下來時又被後面出來的大衆車碰了一下。
左腿和右腳同時受傷,疼的他想罵娘。
“草草草,太疼了。”男人哭喊着說。
“操什麽操。”女醫生最讨厭這種說話不文名的人,刀子一扔,示意護士推男人出去。
林辰傾看到男人時,眼眸輕眯,臉色變暗,催促道:“護士姐姐,快走快走。”
沒走成,高晖擋住了路,“談談。”
男人說:“能不談嗎?”
高晖:“你覺得呢?”
男人縮縮脖子,看看高晖又看看林辰傾,蔫兒吧唧道:“我覺得……得談。”
半個小時後,姜玉盈的車子剛停穩,有人走過來,下一瞬她被人塞進了車裏,塞她的那人身上有消毒水味,還有淡淡的薄荷香氣。
姜玉盈轉頭和林辰傾視線對視上,她摸着他的臉道:“你怎麽樣?有沒有事?眼睛怎麽受傷了?”
“林瀾說你出車禍了?還傷到哪裏了?”
“快讓我看看。”
她說着去翻他衣服,被他按住了手,林辰傾把姜玉盈塞進了車裏,随後車門砰一聲關上。
姜玉盈翻身要起來,又被他壓住,“乖,我沒事。”
“怎麽會沒事。”姜玉盈來的路上聽到了廣播,說是連環追尾,傷亡暫時還不知。
他肯定是怕她擔心所以騙她的。
姜玉盈不信,再次去翻他衣服,西裝不經扒拉,眨眼間被扔在了車座下面。
襯衣扣子難解,姜玉盈解不開幹脆扯,也不知哪來的那麽大力氣,用力一扯,襯衣扣子悉數崩落。
“啪啪啪”的聲音傳來,有的砸在了車窗玻璃上。
胸肌腹肌都很好,肌膚光潔如玉,後背也沒事,除了她的指痕沒有其他痕跡。
她腦子懵了,什麽也不管了,手移到他腰帶上,林辰傾制止:“我真沒事。”
姜玉盈眸底含着淚,哽噎說了聲:“我要看。”
林辰傾迎上她婆娑的雙眸,心忽然暖了一下,好像有風拂過,心神蕩漾,說不出的愉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愉悅什麽,總之心情很好。
林辰傾心情好的時候喜歡做些什麽,他看着姜玉盈泛紅的眸子,忽地低頭吻了上去。
唇貼上她的眼皮印下淡淡的吻。
親完眼皮又親眼角親臉頰親鼻尖,最後微擡頭,來開少許距離,柔聲道:“你看到了,我沒有受傷。”
确定他沒有受傷那刻,姜玉盈才算活過來,整個世界重新有了顏色,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緩緩放下。
踏實的。
穩穩的放下。
下一秒,姜玉盈想起什麽重重捶向他的胸口,“你既然沒事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那些因為神情緊繃帶來的沮喪感一下子放大,像波浪一樣席卷而來,把她緊緊包圍住。
之前的那些擔心害怕似乎成了笑話,笑話她的無知。
姜大小姐很不開心,捶了一下又一下。
第三下,第四下,越捶越氣,越氣越捶。
林辰傾沒阻攔,任她捶,等她捶累了不捶時,他扣住她的頭,把人按在胸口,柔聲寬慰:“抱歉,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事出有因。”
姜玉盈吸吸鼻子,嘟囔,“什麽事出有因,我看着你根本就沒打算告訴我。”
出車禍這件事也是。
事出有因的因也是。
他根本沒想告訴她實情,或者說他根本不想讓她知道。
面對她的控訴,林辰傾只是把人擁抱的更緊,生意場上的事他本來就不想讓她知道,再說了,這件事他屬于将計就計,用點皮外傷把林波趕出林氏,怎麽算也劃得來。
“唔唔……”姜玉盈說着說着哭起來,鼻涕眼淚的蹭在了他七位數的高定襯衣上。
前襟蹭完又在他袖子上蹭了蹭,不只有鼻涕,還有紅的的口紅印記,林辰傾的白襯衣霎時染了色,還是混合色。
慘不忍睹。
林辰傾沒心思管襯衣,只顧着哄懷裏的人兒,“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你什麽語氣?什麽态度?”姜玉盈紅着眼眶道,“這麽不耐煩。”
不能和哭的女人講道理,講不通。
林辰傾放低聲音,“沒有不耐煩。”
“有,你剛剛就有。”姜玉盈胡攪蠻纏,“我不管,你想我道歉。”
“對不起。”林辰傾淡淡道,“我錯了。”
姜玉盈搖頭,“還不夠。”
林辰傾拿起紙巾給她擦拭眼淚,“我錯了。”
姜大小姐作起來能把死人作活,也能把活人作死,之前擔心的恨不得到了世界末日,這會兒小嘴叭叭不饒人。
“一點誠意也沒有,不算。”
林辰傾捏捏她的臉,“乖,我錯了。”
“不行,沒誠意。”姜玉盈又道。
林辰傾揉揉她頭,“我錯了。”
姜玉盈揮開他的手,“說你錯哪了?”
林辰傾這次學乖了,知道反問了:“你說我錯哪了,我就錯哪了。”
這話聽上去沒毛病,可林太太又不幹了。
“敷衍。”
“太敷衍了。”
“太太太敷衍了。”
“一看就不知道哪做錯了。”
姜玉盈踢踢他的腿,“去,反思去。”
林辰傾喉結微微滾動,還真聽話的向下退,邊退邊道:“前段時間拍賣會我給你拍了幾套珠寶首飾,下午會送到盛海公館,是J大師的設計的。”
J大師,姜玉盈最喜歡的珠寶設計師之一,一套珠寶售價約一個億,林辰傾說買了幾套,那就是幾個億,這樣的大手筆無人能及。
姜玉盈的心隐隐顫了一下,不知是因為過億的珠寶,還是因為腰間那只作怪的手。
“對了,你不是喜歡我那架私人飛機嗎?我給你訂制了一模一樣的,內飾粉色,吧臺很影像城都是按照你喜歡裝潢的,有時間可以帶朋友出國玩。
別的男人送禮物随便送些便行,林辰傾不出手是不出手,出手便是價值連城。
姜玉盈的眼睫又顫了顫,側頸有些癢,她微微偏頭,唇貼上了林辰傾的臉。
她很少主動吻他,更沒吻過他的臉,相觸那剎,心再度砰砰跳起來,有些莫名緊張。
除了緊張還有些燥熱。
她默默吞咽下口水。
林辰傾抵着她的鼻尖看過來,眸光灼灼,呼出的氣息也炙熱難耐。
姜玉盈推推他,“起、起來。”
林辰傾睨着她問:“不想再看看我有沒有受傷?”
男人撩起來真的很要命。
姜玉盈磕巴道:“不、不看了。”
剛剛都檢查了,完好,沒受傷。
林辰傾輕哄,“真不看了?”
姜玉盈手指無意識蜷縮又張開,強行壓下灼熱感,“嗯,不看了。”
“确定?”
“确定。”
“那行吧。”林辰傾摸上她耳畔,“既然你沒什麽想看的了,那咱們做點別的。”
“???”
姜玉盈還沒反應過來,唇被狠狠壓住,這下不只側頸癢,似乎全身都癢了。
姜玉盈回去的時候是高晖開的車,沒辦法,她雙手使不上任何力氣。說使不上任何力氣有些詞不達意,應該是根本沒有力氣。
具體症狀是,偶爾輕抖,攥拳和展平都不太方便。
究其原因,只能是——不能言說。
高晖看着老板娘紅潤的臉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眼觀鼻鼻觀心目不轉睛盯着前方的路。
好在姜玉盈調節心情還算快,車子行駛到一半時她已經恢複如常,也開始了清算。
“高晖,車禍到底怎麽回事?”
“肇事方是誰?”
“為什麽不深究?”
“你們林總犯傻你也犯傻麽?”
“保镖呢?這次為什麽沒有保镖随行?”
“你這是忘了什麽叫居安思危了。”
姜玉盈在腦袋裏搜刮着詞彙,瘋狂輸出:“你們林總要是出了什麽事,我看你怎麽辦!”
“哦,忘了,你可以換老板。”
若說前面是開胃菜,後面這句那是要命菜,高晖腳下用力一踩,差點發生事故,随後他又松腳,車子繼續前行。
“太太我以後一定看好林總,絕對不會在出現今天的事。”
“我保證。”
姜玉盈知道這事也不能怪高晖,敲山震虎差不多就行,壓力過大容易反彈。
她仰高下巴,淡聲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高晖額頭上冒出汗,點點頭:“我一定記住。”
誰說老板娘拿的傻白甜劇本,人家明明拿的豪門當家主母劇本,女強人氣勢飕飕的。
高晖大氣不敢出,只能頻頻點頭,“是太太我記住了,我以後一定護好林總,絕對不會讓林總再有任何閃失。”
姜玉盈見高晖臉色都白了,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可能是太重了,改口道:“也不是只護着他,你也要注意安全。”
聽到姜玉盈的話高晖感動的稀裏嘩啦,老板娘果然還是老板娘。
大氣。
怕她再問什麽,高晖急忙轉移注意力,“太太,林總給您新訂的衣服到了,您看您是去店裏試穿下還是直接送盛海公館?”
姜玉盈本以為林辰傾只給她拍了珠寶,沒想到狗男人做事還挺細心連衣服都給買了,她勾唇淡淡道:“直接送盛海公館。”
“是。”高晖又道,“那些包包呢?也一起送過去嗎?”
“還有包包?”姜玉盈的注意力徹底被帶過來,忽閃着長睫問,“你們林總不會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吧?”不然幹嘛這麽殷勤?
“怎麽會呢。”高晖笑着說,“我們林總對太太那可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一眼看不到心驚肉跳,恨不得天天和您在一起呢。”
論拍馬屁,高晖是始祖級別的,基本無人能及,他誇人很周全,經常是內外兼修的誇,不像有的人誇起來太敷衍聽着很假。
“真的?”最為林辰傾的特別助理,他說的話姜玉盈還是能信幾分的,她道,“他平時都是怎麽說我的?”
怎麽說的?
高晖細想了一下,老板提到老板娘的時候最初是這副樣子,捏捏眉心,交代:“她喜歡的都買,只要能閉嘴就行。”
後來是這樣的,“巴黎時裝展的全套系服裝按照太太尺寸都訂一套,顏色也每樣來一種。”
再後來是這種,“太太喜歡粉色的裙裝,多訂幾套,珠寶也不要随便挑,她喜歡鑽石。”
再再後來是這樣,“和日本那邊聯系,太太喜歡吃最新鮮的三文魚,記得要最新鮮的。”
“……走,去超市,買太太喜歡吃的龍蝦。”
再再再後來,“訂購一架私人飛機,內部裝潢按照太太喜好來。”
“粉色嫩?”
“我太太年輕貌美就适合嫩的。”
“黑色高定款長裙?不行,太老,配不上我太太的氣質。”
“翡翠綠耳環?我太太有那麽老嗎?換!”
再再再後來,“高晖,你整理下我名下的房産,悉數過戶到太太名下,對了,公司股份也是。”
“太太喜歡錢,沒錢她不踏實。”
“沒她,我不踏實。”
“……”
這些話都是林辰傾陪客戶酒醉後斷斷續續講給高晖聽得,高晖嘴巴嚴,又事關老板的私事,誰都沒提起過。
姜玉盈還等着他回答呢,見他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像魂飛了一樣,輕咳一聲:“行了,明白了,你也別為難了。”
高晖:“……”
啥情況?
他還什麽都沒說呢?
老板娘這就明白了??
果然老板和老板娘是真愛呀。
意念傳遞。
高。
姜玉盈撇嘴,“你們林總又冷又冰,惜字如金,估計連和你讨論我的耐心都沒有。”
“太太不是——”高晖急着辯解。
姜玉盈擺擺手,一副“看你臉都吓成什麽樣的”表情,“他什麽樣我都知道,你不用給他辯解了。”
“我們林總真的對您——”很好。
“對我很不一般?”姜玉盈挑眉問。
高晖忙點頭:“對不一般。”
太不一般了。
他就沒見過老板對誰這樣。
生氣的時候氣得蹙眉,但下一秒又擔心她會沒吃好,無意中看到什麽東西都會想起她,恨不得都買回去讨歡心。
就是那種——
不自知的患得患失。
對,患得患失。
愛情的小伎倆。
姜玉盈點點頭,“确實挺不一般的。”
瞧瞧她身上的痕跡,都是他弄出來的,單憑這一點也能看出他的“不一般來”。
高晖以為老板娘明白了老板的心意,順着往下說:“那是當然,在林總眼裏您最重要。”
姜玉盈把“最重”給抹去,只留下了“要”,撇嘴,他是很喜歡要她,一次次的。
高晖又道:“我們林總看到什麽好吃的都會想着您。”
姜玉盈大腦裏好像上了過濾條,一句話裏有的字是灰色的,有的字是紅色的,她又捕捉到了重點。
——吃。
動詞。
高晖:“太太,我們林總真的好愛您。”
姜玉盈:——愛。
也是動詞。
高晖眉飛色舞:“前段時間林總給你拍了些珠寶,今天下午會送到,林總說了要親自給您試戴。”
姜玉盈:——親自。
還是動詞。
高晖:“對了,您不是喜歡吃三文魚片嗎?”
姜玉盈想到三文魚不其然想起了煎魚,外黃裏嫩,口感極好,吃的時候香氣四溢。
代入感極強,她瞬間把自己想成了那條“煎魚”,在案板上翻來覆去,直至焦黃。
姜玉盈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給了他個“你快閉嘴吧”的眼神,有什麽樣的老板就有什麽樣的助理。
——蛇鼠一窩。
高晖不知道短短半個小時的路程老板娘已經給他重新定了位,若是知道的話,撞牆的心都有了。
姜玉盈手機響起,馬刁打來電話,告訴她,給她約好了形體老師,下午有時間嗎?去練習一下。
她時間是有,但是沒力氣,手、腿都沒力氣,再說了,她身上痕跡太明顯,要是被形體老師看見指不定怎麽猜測呢。
借口嗓子疼不舒服,說先休息兩天再去。
馬刁就這點好,體諒手裏的藝人,說那行,那就後天。
他電話剛挂斷,林瀾又發來了微信,本來她打算打電話的,可是不知道眼下什麽情況,怕不方便,遂改成發微信。
瀾瀾:[嫂子,我哥怎麽樣啊?你找到他了嗎?]
精致小公主:[你哥沒事,他很好,你不用擔心。]
瀾瀾:[真的嗎?]
精致小公主:[真的。]
瀾瀾:[謝天謝地我哥沒事,嗚嗚,剛才吓死我了。]
姜玉盈看出林瀾确實很擔心,怕她胡思亂想,下一秒讓高晖改了路,“去林宅。”
她回複:[今天沒事,咱們去泡溫泉。]
林瀾也急需泡溫泉壓驚,秒回:[好。]
精致小公主:[再叫上宋媛。]
瀾瀾:[行,咱們一起。]
郊外,溫泉館。
人參湯池不但能減輕疲勞,壓驚效果也很不錯,林瀾泡在暖暖的池水裏臉色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來之前是慘白慘白,泡了半個小時後紅潤紅潤的。
姜玉盈也不錯,臉上溢着光,清澈明亮的眸子宛若在水裏浸過一樣,水漾水漾的。
宋媛倚着湯壁在玩水,水從她掌心溜走,她又撩起一把,又溜走,不過玩的有些心不在焉。
林瀾見狀努努嘴,無聲問姜玉盈,“她怎麽了?”
姜玉盈對着她勾勾手指,林瀾探頭,姜玉盈輕聲說:“跟你一樣。”
林瀾挑眉:“我怎麽了?”
姜玉盈理了理身上的浴巾,“為情所困。”
林瀾:“……”紮心了。
兩個為情所困的人比較有共同語言,湊到一起,叽裏呱啦了好久。
不被情所困的那位自己找個舒服的地方靠着舒緩身體,昨天經歷的次數太多,她全身難受,此時泡在溫泉裏才算真正松懈下來。
她無意瞧了下自己的胸口,慘不忍睹,狗男人太可惡了,就不知道下手輕點。
哦,錯了,是下嘴輕點。
姜玉盈一個白眼翻過去,正好和宋媛眼神對視上,宋媛對着她挑挑眉,眼底流淌着只有吃瓜群衆才有的雀雀小眼神。
姜玉盈不用猜也知道她這個小雞仔準沒什麽好話,視線平行移開。
本公主看不見。
就是看不見。
宋媛趁林瀾去洗手間的時候來到了姜玉盈身側,坐下的時候還濺起了水花,姜玉盈嫌棄的推了她一下,“離我遠點。”
宋媛湊過來,悄悄撩起她搭在背上的浴巾,胸前風景一覽無遺,宋媛啧啧出聲:“還以為林總偏愛素食,沒想到也是凡夫俗子一名,喜歡吃葷。”
“……”
什麽素食?
葷食?
宋媛挑挑眉:“欸,他下手可有些重了啊,瞧瞧給你弄得,不知道還以為有人家/暴你呢。”
“……”
姜玉盈想糾正某小雞仔一下,不是下手,是下嘴。
張張嘴剛要說什麽,又咽了回去,算了,人不和雞用語。
她聽不懂。
宋媛繼續調侃:“你這副樣子今天能出來我簡直是太佩服了,這要是擱我啊,三天下不來床。”
“……”
那是你太弱。
或者是你男人太弱。
或者你們兩個都弱。
姜玉盈今天的嘴好像上了封條,不管宋媛怎麽戲谑,一直沒怼人。其實也是心虛,宋媛有一點沒說錯。
她也以為林辰傾是素食主義者,誰知道狗男人開葷後愛上了葷食,在吃肉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不給吃還不幹。
她争又争不過,哦,當然,她沒争。
逃也逃不開,行叭,她沒逃。
躲又躲不掉,這樣說似乎不太符合實情,畢竟她沒躲。
反正就是被他拿捏的死死的,狗男人一個眼神,她立馬棄械投降。
想到這,姜玉盈輕嘆一聲,她太沒骨氣了。
宋媛見狀輕笑,擡肘撞下她的胳膊,“什麽意思?嘆什麽氣啊?”
“不會是林總沒滿足你吧?”她高聲道,“看來林總實力還是不行吶。”
“……”姜玉盈想把燥舌的小雞仔吃了,剛要開口,林瀾進來,“宋媛姐你說的什麽話啊,我哥才不是那麽沒實力的人呢。”
到底是自家妹子,條件反射維護自己的親哥哥,上一句講的什麽她壓根不知道。
不知者不罪,林瀾取得戰場主控權,她進了湯池後義正言辭道:“我哥怎麽會沒實力?我哥是超級有實力的那個。”
“小的時候有人欺負我,我哥能一拳打四個呢。”林瀾眼底都是崇拜的神情,小嘴叭叭,“公司能發展到現在這樣也是因為我哥,我哥的實力有目共睹!”
她戳戳宋媛的肩膀,“你別瞎質疑我哥的實力,我會生氣的。”
什麽叫雞同鴨掌?
什麽叫風馬牛不相及?
說的便是眼下的情況,林瀾激昂陳詞五分鐘,看到的是宋媛一張“你說的都是啥屁話”的臉,還有姜玉盈用力壓住笑的臉。
她眨眨眼,“是我錯過什麽了嗎?”
宋媛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太高估你的智商了,我建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