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沒錯。”點點頭，淩岳溫和的看着江寒，嘴角勾起，說道：“我已經從蛇那裏買下你了，你早就不再是‘納迦’的雇傭兵，現在……我把它還給你，以後你就是自由的人，要怎樣生活，都由你自己來決定。”
“我自己決定……”江寒默默念着這句話，握着賣身契的手忽然攥緊，薄薄的幾張紙瞬間皺在一起，就好像他現在矛盾又糾結的內心。
自從十八歲成年那天開始，江寒的生活就已經無法由自己做主，參軍以後，前一年的人生獻給部隊，整整一年無休無止的訓練磨平了他所有棱角，後一年的人生則是獻給國家，不顧一切，甚至不惜生命，無論對與錯，只要是任務他就必須去完成，殺戮、鮮血與更加嚴苛的訓練造就了今天的這個“江寒”。
而軍隊的生涯被迫終結後，江寒又将自己交給了“納迦”，一個只認錢不認人的傭兵集團，只要雇主上門，江寒就必須去完成他們所要求的一切，錢，成了他生活中的全部，即使，那些錢都被他寄給了父母。
這麽多年沒有主導過自己的生活，江寒已經快要失去普通人擁有的最單純的“想法”。
現在淩岳突然告訴他，他已經是個自由人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江寒卻不得不迷茫了。
他該去做什麽？他要去做什麽？他還有什麽想要的，沒有完成的心願？
沒有，早在四年前的那一刻，他就一無所有了……
不過，人都是會改變的，江寒看着手中發皺的紙，默默的想道，面前這個名叫淩岳的男人，或許就是他改變的契機。
“我……”江寒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卻又沒有繼續下去，而是恢複成那副漠然的模樣，開始細心的把那幾張紙折疊好。
眼角餘光瞥到淩岳詫異的目光，江寒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需要賣身契這種東西了。
尴尬的停下手中的動作，江寒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到桌子旁邊，拿起整齊的擺放在托盤中的打火機，将那幾張束縛了他四年之久的紙燒毀，然後遲疑的扔進煙灰缸。
“現在，我們已經是平等的合作關系，如果你不願意再為我打工，随時可以走人。”淩岳臉上的笑容仍舊溫柔，低沉的聲音帶着蠱惑的力量，只是江寒永遠不會知道，他隐藏在褲兜裏的手攥的有多緊。
“當然，我更希望你能留下來。”淩岳苦笑着繼續道。
“現在這樣就好。”江寒背對着淩岳，木然的望着煙灰缸裏那堆紙屑，低聲道：“我會繼續做你的保镖，但是你要答應我，帶我回中國，我……很想見見他們。”
聽到江寒的話，淩岳頓時松了口氣，臉上的笑也更加真實高興起來，他幽深的黑眸中此時只有江寒的背影，語氣也無比堅定的說道：“一定會帶你回去的，一定會讓你見到你的父母……和你那個可愛的妹妹。”
“嗯……”良久，江寒默默的點了下頭。
午飯快要開始的時候，陸凝和祁邵軍及時趕了回來。
看着大包小包的兩個人，淩岳露出了極度感慨的表情，顧飛則坐在一邊“啧啧”的搖着頭，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說道：“買這麽多東西，花了多少錢？有一個月工資沒有？”
祁邵軍把手上肩上的袋子都堆到一旁的沙發上，嘆了口氣，揉着肩膀說道：“我估計得超了，買了不少，而且都很貴。”
“不是吧，都買了什麽啊？”
“衣服，鞋，還有她覺得好看的首飾，手表。”祁邵軍笑笑，意有所指的看着陸凝。
陸凝有些尴尬，紅着一張俏臉說道：“哎呀行了，你們還不知道麽，我又沒有什麽時間回去陪他，多買點東西省得他老惦記。”
“哦~”顧飛聞言壞笑着點了點頭，嘆息着道：“被我們陸大美人惦記的男人，真是好命啊，我怎麽就遇不到這麽好的女人。”
“再說抽你！”陸凝氣呼呼的放下東西，紅着臉小聲的威脅道。
“好了好了，快去洗洗手過來吃飯。”淩岳适時的打斷，解了陸凝的圍，看着陸凝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底忍不住也有些羨慕。
陸凝是有男朋友的，據說兩人還是青梅竹馬，那男人似乎是國內某家大企業的員工，這麽多年卻只看着陸凝一個人，無論陸凝決定去做什麽，他都一直等着，每次回國的時候，總能看見那個男人來機場接機，溫和的笑臉，體貼的問詢。
有一個一直在等自己的愛人，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不像自己，淩岳暗自郁悶的想着，到現在這顆心也沒有歸屬，每次想到以後可能會出現的政治婚姻和相親，心裏就空落落的。
其實真正能決定自己的，又有多少人呢？
淩岳給了江寒機會，卻不知道自己以後有沒有機會。
自由這種東西，只是相比較而言的。
幾天後，淩岳帶着江寒等人正式踏上了前往約旦的飛機。
在約旦安曼城外的沙漠中，每年都會舉辦這樣的大型特種部隊武器展覽會，和動漫展、車展之類的一樣，隔着很遠就能看到那些誇張的宣傳條幅，上面印着各個國家最優秀的武器。
沙漠中的風塵總是特別的大，但是對于來到這裏參展的人們來說，這完全不是什麽問題。
由于只是參加展會，淩岳就只帶了江寒等人，銀狼小隊則在城裏留守。
這個特種部隊武器展會持續三天，而這三天的時間，也不一定夠将所有參展武器看完。
約旦是個極其特殊的國家，首先，它的地理位置非常獨特，位于以色列，巴勒斯坦，敘利亞和黎巴嫩這四個戰争國家之間，能堅強的撐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其次，約旦是美國在中東為數不多的盟友之一，這點不僅關系到了它的政治地位，也關系到了這個國家的軍事水平。
展會是由約旦國王舉行的，可以說，約旦這個國家對特種部隊有着獨特的愛好，這大概也是為什麽國王會堅持舉辦展會十多年的原因之一。
從安保人員身邊走過，淩岳等人進入了展會場地。
放眼望去，來參展的幾乎都是身着各色軍裝，胸前挂滿徽章的将軍，這些将軍三五成群，或說笑或指點，紛紛走進展廳去挑選他們中意的武器，那神态就和小孩子挑選自己喜歡的玩具一樣。
唯一與其他類型的展會不同的是，這裏幾乎沒有什麽記者，關于這個展會的報道也少的出奇。
“你好。”
“你好。”
和迎面走來的德國将軍握了握手，穿着軍裝的淩岳顯得沉穩而有氣度，每句話都透着軍人應有的簡潔與友好。那貼身的軍裝更是把他挺拔完美的身材襯托的恰到好處，結實的身體看上去非常迷人且蘊含力量，配上那深沉的黑眸黑發，讓他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不過，大概也只有淩岳身邊的人知道，他其實是個習慣說話多過動手的家夥。
站在淩岳身後，江寒顧飛四人也都身着整齊的軍裝，只是從肩膀和胸前可以看出他們與淩岳有着等級從屬的關系。
由于是正式場合，陸凝不得不穿上那女式的軍裝，墨綠色的裙子讓她感到很不适應，走起路來都比平時拘謹了很多。
反觀江寒、顧飛和祁邵軍，三人一身筆挺的軍裝，雖然有些拘束，但也凸顯了他們強健有力的身材，看上去都是一副英俊不凡的模樣。
江寒已經很久沒有穿過這樣的軍服，現在突然穿上，總有種悵惘的感覺。但是他身材高大，面目冷峻，不茍言笑的樣子更符合這軍裝冷硬的氣質，再加上那張帥氣過頭的臉，一眼望去倒是非常養眼，讓人不由頻頻側目。
路過地獄火導彈的廣告條幅，淩岳帶着幾人來到展會開幕式的大廳。
由于他們來的比較晚，大廳內此時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且清一色的全是各國的将軍，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找到位置坐下，淩岳翹起一條腿，很自然的和旁邊另一個國家的将軍說着話，而坐在他旁邊的祁邵軍，則已經拿出随身帶的平板電腦開始記錄着。
在展會正式開始之前，總會有一個主題演講，演講的人便是約旦現任的将軍之一。
參加這次展會的一共有八十三個國家，三百多名代表，然而這只是總人數的一半，剩下一半是各國的參展商。除去這些固定人員，還有很多前來參加比賽的特種部隊，和一些閑散人員，例如記者。
“特種部隊是反恐怖組織、反非法移民和反非法走私等等的利器，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缺少這種力量，有了在座各位的指導和努力，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
臺上的将軍還在滔滔不絕的繼續他的演講，坐在臺下的淩岳卻已經有些不耐煩，畢竟每年都是這一套，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偷偷巡視着周圍，很快，他就在其中發現了不少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