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霭落池上(一)
費于明險些從床上一跟頭栽下去,這不是他包的那個男模?
“不是,你認真的?”
許青霭略微蹙了蹙眉:“我看起來不認真嗎?”
費于明說:“你喜歡他什麽啊?”
總不能告訴費于明說他喜歡S那種無形之中給他的安全感,那種強烈而專注的掌管,費于明不知道他從前那些沒辦法告知于人的爛事兒,許青霭也不想提起,便笑了下:“嗯……喜歡他手好看吧。”
費于明:“?”
許青霭說:“身材也很好。”
費于明翻了個白眼:“你那是饞他身子,你是個屁的戀愛。”
許青霭沒反駁,況且他也确實有點饞S的身子,等他确定了S也喜歡他之後,是不是就可以讓他脫光了給自己做模特?
他想要什麽姿勢就叫S擺什麽姿勢,等他畫到滿意了再起來。
許青霭想到上次的腰,又聯想到今天發來的照片,幾乎在腦袋裏将他扒光了。
“肥魚,我覺得就這一分鐘,我好像更喜歡他了。”
費于明:“……滾吧。”
許青霭笑眯眯滑過椅子去清稿子了,他打開微信找到老板糖炒栗子的聯系方式,連說話都輕快起來:老板,到你的單子啦,請把要求發過來哦。
糖炒栗子:老師好!
許青霭抿唇笑着給她回了個表情包,等待的時候不由自主又切出去,點到S的聊天框去想給他發條消息,怕太冒進又怕太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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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霭湊到蘇希旁邊,小聲問他:“我說點什麽啊?我有點緊張。”
蘇希白了他一眼:“你以前怎麽跟他發消息現在還怎麽發。”
許青霭說:“那能一樣嗎?以前我又不喜歡他,所以随便說也不要緊,現在我不要給他留點好印象嗎?”
蘇希奇怪地看着他:“上花轎想起紮耳洞了,你擔心的是不是晚了點?”
許青霭眼前一黑,他才給S發過那個#麋鹿系列#,不僅如此他還問了有沒有人讓他穿,現在想挽回印象好像确實晚了點。
蘇希無語地繼續畫畫去了。
許青霭捧着手機從下午好到吃飯了嗎又到下班了嗎打打删删,最終憋出了一句生硬的:在不在忙啊?
蘇希:“……”
S回的很快,像是恰好在看手機。
許青霭看着屏幕上蹦出來的一句“不忙”忍不住勾起嘴角,甜得像是化開了一顆水果糖,敲着鍵盤想起件事。
——今天你老板來找我道歉,把我吓了一跳。
——我還以為他是那種高高在上的黑心資本家,沒想到還挺随和的,脾氣也很好,道歉好誠懇啊,弄得我有點不好意思,而且我把你們會所的東西打壞了他也沒讓我賠。
陸黎書笑了下,說:嗯。
許青霭:他說又開了一間酒吧,想找我去畫牆畫。
許青霭:其實我還挺喜歡畫牆畫的,能讓很多人看到我的作品,不要那種只在展廳或者畫展上才出現。
許青霭:不過我也很想辦畫展就是啦,好遠哦,說不定我這輩子都辦不了畫展,上次我去看宋清峰老師的畫展,好厲害,可惜沒有要到簽名。
許青霭一股腦說了一大堆,忽然覺得有點聒噪,忍不住問他:我是不是很吵啊?
陸黎書回:不吵。
許青霭看着這兩個字忍不住翹起嘴角,心裏那點兒皮又開始躍躍欲試,敲鍵盤的手慢下來,帶着些黏糊似的問他:那你喜不喜歡啊?
S:喜歡什麽?
許青霭想說喜歡我啊,但打字還是老老實實說:跟我說話。
S還沒說話,許青霭怕他說出還可以這樣的答案,立即威脅他:不許說不喜歡或者還行這樣的答案。
S:那要說什麽?
許青霭理直氣壯道:喜歡。
S:嗯,喜歡。
許青霭含着笑切出去看糖炒栗子發來的約稿細節,詳細到眼睫毛顏色的詳細描述,還有大量的圖片參考。
他一一翻過去,突然發現有一張居然是陸黎書!
許青霭有一瞬間怔愣,又想起自己還要給他畫兩幅畫,立即痛恨地跟S訴苦:救救我。
S:嗯?
許青霭說:我上次答應了前男友的二叔給他畫兩幅畫,一副已經畫好了,還有一副實在不知道畫什麽了,誰知道他那種變态高嶺之花喜歡什麽啊。
變……态……
陸黎書三叉神經微微發痛,輕嘆了口氣說:随便畫,實在畫不出來就不畫了。
他當時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許青霭真的要給他畫。
許青霭說:那怎麽行啊,我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會做的,而且我也不想欠他的,本來他就不喜歡我了,我不能讓他覺得我言而無信。
陸黎書頓了頓,問他:你很在意他的想法嗎?
許青霭說:啊那倒不是,你說我要是給他畫那天給你看的#麋鹿系列#給他,他會不會氣得直接丢出去啊?
許青霭翻出前幾天畫的那張意識流捆綁手圖發給他,舔了下嘴角說:或者這種,你說他收到這個畫會不會當場指着我的鼻子說不堪入目?
陸黎書眸光一頓。
許青霭的畫技真的很好,寥寥幾筆就将張力拉滿,那兩只被舉起來的手掌脆弱,紅痕交錯,指尖蜷縮似痙攣,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與歡愉。
紅色的線條如繩松松綁縛,明明全是留白卻又讓人覺得有一只透明的手在強行禁锢。
陸黎書呼吸微窒,喉間像是吞了顆小小的火炭,一路燒到下腹。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勉強壓下心底的熱意,不然今天下午他別想上班了,但緊接着:“咳……”
許青霭說:啊,搞不好會氣昏過去,算了,老男人年紀大了可能經不起這種刺激,我還是畫點清淡的。
老男人……
陸黎書很頭痛,想告訴他不用再重複了,他知道自己比他大很多也知道他青春年少,但身體素質還可以,暫時不需要這麽擔憂,也不至于這麽點兒刺激就昏過去。
許青霭說:老男人的心思好難猜。
陸黎書:許青霭。
許青霭像是被人突然按了一下身體裏的開關,連打字都磕巴起來,一句幹嘛打了半天才發送出去。
陸黎書說:要不要我幫你想想畫什麽?
許青霭:要。
陸黎書說:他不是在他家住過一晚麽,想一想他喜歡什麽。
許青霭忍不住吐槽:我覺得他好像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他可能喜歡上班?我給他畫個公司吧,讓他每天都加班!
陸黎書:……
許青霭說着忽然想起件事,醞釀了好一會才問他:你昨晚說要給我一個獎勵還算不算數啊?
陸黎書說:算數。
許青霭搓着手,想提一個大點兒的願望但又怕他不肯答應,思來想去還是說:晚上你幾點下班啊?你想不想和我語音?
陸黎書擡手看了下表,說:今晚不行。
許青霭不知道他是不想還是真的有事,頓時有點失望:哦,那好吧,等你有空再說。
陸黎書總覺得小朋友的腦袋耷拉下去了,有些不忍,便又說:有點事要處理,回去可能會稍微晚一點,如果你還沒睡就給你打電話,這樣好嗎?
許青霭遲疑了一會,問他: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懂事啊?
陸黎書頓了頓,說:不會。
他也不需要許青霭懂事,陸黎書想,他只需要許青霭快樂,還有……早點兒喜歡他,畢竟老男人确實年紀大了,等不了那麽久。
但後一條太過奢望,目前只要求前一條吧。
許青霭說:那你先忙,我去畫畫啦,晚上見。
陸黎書說:晚上見。
糖炒栗子的要求文字太多,許青霭便沒有手抄一份貼起來,将手機調成長亮靠在一邊,拿起筆在板子上畫草稿。
這次的稿子非常複雜,許青霭足足畫了将近六個小時才畫完,交完稿子一看都已經十一點多了,S還沒有發消息來。
他拿過衣服鑽進衛生間洗了澡爬上床,因為久坐腰又有點痛,他換了個姿勢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刷着微博數時間。
S還沒忙完嗎?
他今晚還打不打電話啊?
許青霭趴着刷微博,困意慢慢浮上來,幾乎要睡着了。
這邊。
陸黎書剛應酬出來,帶着一身微醺的醉意上了車,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估摸着許青霭已經睡着了便也沒發消息過去。
秦纓欲言又止的說:“陸總,您給老板娘出的這口氣是不是太大了?”
陸黎書說:“怎麽?”
秦纓頗有些不贊成:“您不會真的要讓顧澤去海下灣……那個一晚上吧?”
陸黎書輕笑了聲,不答反問:“你認為呢?”
秦纓跟他久了也自認比其他人更了解他的為人,但有時候就覺得摸不透,像是一座無法靠近的孤島,帶着冰冷的隔閡。
如果說強逼着顧澤去賣一晚上給許青霭出氣,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纓說:“其實讓他……等會?”
陸黎書笑了下:“嗯。”
秦纓松了口氣,随即又默默抽了口氣,果然狠還是他狠。
陸黎書大可以親自押着顧澤去海下灣讓人玩一晚上,但他偏不這樣,而是禮貌地到顧家通知顧守安,從他的公司到他的全家再到顧澤,一點點挖掘,一步步緊逼,讓他清晰地感覺到迫在眉睫的危險。
如黑暗中被綁縛雙手的人,在他手腕上劃一下,再給他一個水滴的訊號,他會在恐懼之中将自己逼死。
這就是陸黎書給顧守安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