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氣氛頓時有點尴尬,許昌盛嘴角的笑容也幾乎維持不住,他也沒想到林辭野居然會說出這句話,小時候的矛盾到了現在還恨不得人家死這也實在,呃,有點過分了。
“呵呵。”許昌盛幹笑了兩聲。
裴旻站起身,高大的身形頓時讓空間充滿壓迫感,許昌盛下意識覺得,他倆不會發起來吧?但是裴旻如果動手好像也不能說人家錯,哪有剛見面就詛咒人死的,就算勢不兩立也不用這樣吧。
他又想到,林辭野現在可是明星,打架是會上娛樂頭條的吧,肯定會對他影響不好,他下意識的天平往林辭野這邊移了移,想要勸和,但裴旻沒給他機會。
男人嗓音低沉,一舉一動像極了古典韻味的紳士,即便林辭野如此無禮他也沒放在心上,朝着許昌盛告別,“感謝你今晚的招待,我很榮幸。”
“見面禮我會在明天下午送給你,到時還請收下。”
“啊,哦,不用了。”許昌盛腦子有點打結,吐出些單字符。
裴旻聽到答複,朝他點了點頭,又正過身朝林辭野點頭,而後才邁步走出去,又折身輕聲關上門,始終保持了良好的修養和體面。
許昌盛被他身上那種莫名的氣度震撼住了,連帶着對他最好的哥們今天也有那麽點不順眼,抱怨道, “林哥,你今天這話有點過了啊,就算你看他不順眼,那也是小時候的事了。”
林辭野沒理他,随手抓起棒球帽就追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感覺腦子抽了就說出這句話,實在是他對裴旻的印象就停留在他躺在病床上病蔫蔫的好像下一刻就會死去的模樣,他不喜歡。
現在回過神也是真的後悔,所幸裴旻走的并不快,在門口的位置就被他追上了。
但是真道歉,林辭野又真的張不開口,裴旻漆黑的雙眼注視着他,見他始終不說話,溫和有禮的笑了笑,道:“很抱歉打擾了許先生和您今晚的興致,我本。”
他似乎想說什麽,但他的修養讓他無法說出“不想來”這種話,轉而道,“抱歉了。”
雖然男人話中說着抱歉,态度也很誠懇,但卻并不顯得低微或者說處于弱勢一方。
反而讓人覺得,嗯…,獨特。
這種态度讓林辭野心裏下意識的覺得自慚形愧,被這種溫潤的聲音浸潤耳膜,反而讓林辭野很幹脆的說出口:
“對不起。”接下來的話就很順利了,
“小時候我不應該故意欺負你,今天也不應該口不擇言,實在是你小時候躺在病床上的畫面給我的印象太深刻。”說完,林辭野也反應過來這個話題和剛才那句一樣不好,揭人傷疤雖然他此刻是無意,但到底不應該。
他轉過身,鄭重道:“你可以怪我。”
裴旻沒在說話,他感覺有點奇異,這人接二再三的無理,最後不說諒解卻反而說可以責怪,矛盾的同時反而顯出幹脆利落,裴旻無疑是個紳士,從氣度顯露出的标簽就天生帶了“大氣、不計較、寬容”,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上趕着讓他去責怪,但他到底搖了搖頭,說了聲:“告辭。”
裴旻剛回國,對國內的一切事物都不熟悉,秉持着好奇和更快習慣這裏的生活的想法,他選擇了步行。
夜色淺漾,港城即便到了淩晨,也依舊燈火通明,街上林立着各種各樣的店鋪,食物的熱氣與人們不時響起伴随着三兩句方言的說話聲,讓裴旻第一次感覺到歸鄉的熟悉與親切。
從南林退學之後他就離開了港城舉家搬去了英國,直到今天才回國。
裴旻慢慢走着,像是時光悠悠然輕晃,離現在居然已經十多年了。
兩人一個在感知時代的變遷,細數留下的寸土痕跡,一個怔在原地,沒有任何理由再去跟上去。
無法無天、不怕天不怕地的南林一霸林辭野光輝的一生中終于出現了“怕”這個字,卻不是東西,而是一個人。
或者不能以此來簡單定義,而是在裴旻面前,他只能屏住呼吸,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有點失态。
可好想繼續和他見面啊。
這句話隐隐透出來的意思是,“好想和他有進一步發展啊。”
被他老姐用無數都市愛情劇茶毒的許願只覺得他老板頭頂上冒出了四個大字,
一、見、鐘、情。
可不能吧。
如果許願了解他們兩之間針鋒相對的往事,就會在一見鐘情前面加上“死對頭”這三個字。
也就是,林辭野、和他的、死對頭,重逢後、一見鐘情了??!!
許願陷入了深深地迷惑,只覺得一切好像都脫離控制了,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會徹底證實他這個離譜的想法。
車上,許願就看到林辭野一會攥着眉頭,一會莫名舒展,糾結的不行偏還樂在其中。
L:等明天在辦個聚會吧。
許昌盛:???林哥,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L:下午不行,我有活動。
他應該是會早起的人,那就早一點也沒關系,L:明早八點希蘭酒店。
就算不通宵也已經淩晨兩點,準備明天睡一天的許昌盛:…我起不來。
他實話實說。
但林辭野顯然沒理,此刻許昌盛的哀怨顯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那就這麽定了,叫上今天的人一起。”
怕他有遺漏,林辭野再次補充,“全部。”
???怎麽就定了?他說答應了嗎?沒有吧?
L:有抽獎,給你安排中一個。
這財大氣粗的話!!…他答應了。
許昌盛:好的,林哥,保證給你辦的熱鬧又低調!
L:是你要辦。
許昌盛:是是是,是我辦,口誤口誤!
一切向着錢,哦,不“友誼出發”!友誼萬歲!
許昌盛關掉手機,踢了踢旁邊醉了的人大腿,不客氣道:“去去去,趕緊走!”
男人惱火的擡起頭,“許昌盛你怎麽回事啊,幹嘛轟人。”
許昌盛幹脆打開包廂門,環視了一圈道:“明天八點我在希爾酒店辦宴會啊,你們一個人也不許差。”
見衆人興趣不大,他慢悠悠的補充,像是對自己扔下一個重磅炸彈恍然不覺,“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明可有抽獎,林哥贊助的,不去可別後悔。”
“去去去,”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急切直白,那人笑着道,“大家都是朋友,又是同學,怎麽能不去呢?”
其他幾人也附和着,畢竟沒人舍得錯過天上平白掉下來的餡餅,“對啊,老同學。”
“經常聚,聯絡聯絡感情嘛。”
“這次你請,下次我做東大家都來啊。”
下次?這個下次恐怕遙遙無期了吧。許昌盛要笑不笑的站在那,沒心情再和他們寒暄,心裏想着等明天結束就和這些所謂“老同學”全都斷了,畢竟剛才他出糗,他們嘲笑的可是毫不留情啊。
絲毫不顧及他們可是“老同學。”
他心大可不代表他就好欺負,其他人見他這樣,也不在吭聲,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許昌盛本來也想走,可一想到回家還得浪費半個多小時的睡覺時間,而且這可是他包了夜的,立馬打消了念頭,随便躺在沙發上睡了。
等到出去後,那些人目的性很強的市儈面容就顯露了出來,“你們說,抽獎會有什麽啊?”
“以林辭野如今的名氣不得豪車,洋房什麽的啊?”
“起碼也得一百萬吧,要不然也太拿不出手了。”
“對啊。”
說的好像林辭野就天生該去當那個冤大頭。
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從來不只有人,還有人性,面目全非。
翌日,豪華的大平層裏躺着一個睡姿懶散的年輕男人,陽光透過落地窗平滑的照在他臉上,讓男人下意識蹙了蹙眉,床邊原木櫃上接連響起的鈴聲更加讓林辭野感到煩躁。
一只手從枕頭下伸出來,抓着鬧鐘昏昏沉沉的就要按掉,大腦卻反射性一激靈記起,他今天可是要去和裴旻見面的。
林辭野下意識的坐起身,胡亂捋了把頭發讓自己清醒,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6:07還來得及。
林辭野踢踏着拖鞋去浴室裏沖了個澡,順便刷牙刮胡子,等男人徹底從衛生間出來,也才不到7點,時間完全來得及。
林辭野穿了身白色浴袍,彎腰整理床鋪的時候不可避免的露出胸前一小塊皮膚,大約是小時候在巷子裏野慣了,林辭野的膚色并不白,像是陽光下淺色的琥珀石,透着健康的力度。
在清晨下撩人的很。
打掃完之後,林辭野又去衣帽間開始挑衣服,這無疑是個巨大的工程,尤其是對着林辭野以往随意的“有臉随便作”的穿衣風格。
但這次他眼光并不差,林辭野選了一件棕色的毛呢大衣配黑色長褲,襯得整個人身形修長又別具魅力,本身就容色出挑,現在更是鶴立雞群。
臨出門的時候林辭野又折身回去往身上噴了中調的木制蔚藍香。
還照了照鏡子。
粉絲:哥您還記得您采訪說過的話嗎?
前不久有家媒體采訪,問的問題其中就有一條,問:平時起床後或者出門前會照鏡子嗎?
當時林辭野倚在沙發上,神态認真:不會。
記者習慣性的問為什麽呢?
出門整理儀态對普通人來說都是在正常得一件事,更何況是随時都會被拍的大明星,但林辭野目光睨着她,唇角微勾,又皮又妖,
“成天看我的臉,我怕會帥的天打雷劈。”
所以林哥,您現在不怕帥的老天都嫉妒的劈了你了嗎?
聽瀾上院是一梯一戶的設計并且還有一個優勢,就是可以直達地下車庫,在很大程度上方便了住戶,隐私性也更強。
許願他們開了輛白色大衆等在電梯出口旁邊,林辭野剛一出來就打開車門把他迎了進去,迅速開車往希蘭酒店趕去。
許願從上車就一直盯着旁邊的林辭野,從昨天開始林哥就挺反常的,以前手機都扔給他,自己都不帶怎麽看的,一點也不像個現代人。昨天居然一直在給人發消息,還時不時凝眉思考,賣唱片定價格的時候都沒見他問過,連錢都不關心。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居然有個詭異的直覺。
事出反常必有妖。
許願抖動小機靈:有情況!
“嘿嘿。”許願讨好的笑了兩聲,把身子往林辭野這邊湊過去,開始暗戳戳打聽情況,“林哥,我們去希爾酒店做什麽呀?”
林辭野換了個姿勢,左腿搭在黑褲上,斜看了他一眼,“想知道?”
許願連連點頭。
林辭野拍了下手,枕在右側,做了個睡覺的姿勢,“你可以做夢去問問周公。”
許願:“現在睡覺會扣工資的吧?”
社畜人時刻把錢刻在肺裏。
林辭野:…不想理,很嫌棄。
--------------------
拐彎抹角又直球的林辭野:你可以怪我!
(內心os:千萬不要生我氣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