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等許願進去的時候就聽到機場內的循環廣播:“許願先生,您乘坐的由港城飛往海城的CX368航班即将起飛,請盡快登機。”

許願連忙往登機口跑,一來二去也就忘了剛才那個小插曲。

直到當天晚上10點多林辭野拍廣告間隙他陪着過去和導演聊天,看見導演手裏端着的枸杞菊花茶的保溫杯,他才依稀想起來好像有什麽事他忘了。

是什麽呢?

“許願,”剛往前走了兩步發現許願沒跟上來的林辭野蹙眉沉聲叫他,對他工作時走神的行為不滿。

許願回過神三步并兩步跟上去,“林哥,我忽然想起來就是臨登機那會有人叫住我,說跟你是認識的,還給了我一個盒子。”

“你怎麽不早說。”林辭野驟然停住腳步,回頭瞪他一眼。

“我忘了。”許願一米八的大塊頭蔫嗒嗒的認錯,到現在他也知道那個人恐怕和林哥是真的認識。

不過,那個人長的是真的好看啊,光是站在那就讓人覺得信服,要是林辭野不是他老板,咳,那在他心裏,什麽帥哥榜單啦,他就是第一好看,放到他面前都會拉低他的氣質,他就沒見過那麽神仙般的人,儒雅斯文有禮貌。

還對他說“請等一下”。嘿嘿。

許願兀自想着,林辭野自然猜到他在想誰,頓時黑了臉,加重了語氣冷聲叫他:“許願。”

語調陰恻恻的,仿佛數九寒天狂風吹打破窗,淩亂的枝條迎面而來,許願反射性的打了個顫,僵硬的擡起頭,就對上他老板含了厲色的眼眸。

“我問你東西是什麽?他叫什麽名字?”

“保溫杯,他說他姓裴。”求生欲發做,許願馬不停蹄的道,聲音快到了極致,像是後面又火在燒。

“東西呢?”大庭廣衆之下,林辭野忍着心頭的怒氣,平淡的、友好的、眸光不含任何情緒。

許願:怎一個毛骨悚然。

“林哥,你別這樣我害怕,我們來了直接來了這也沒回酒店,所以東西還在後備箱。”

林辭野還想說什麽,那邊有人揮了揮手,叫他:“林老師,”

“去拿過來。”他只來的及交代這一句就邁步去了幕布前面。

他不習慣讓人等,雖然如今只要不太過分也沒有人會催促。

許願不放心的看了眼站在燈光下換外套的男人,終究快速邁步朝後面奔,去吧,早點去早點回來。

哎,比他林哥咖位低的,身邊都跟着三四個助理,就他林哥公司那邊就只安排了他一個,許願又想起上午結束後給徐哥打的電話,沒說幾句,那邊就挂了,只說公司最近忙,騰不出時間人手去辦演唱會。

這個他還沒和林哥說呢。

許願煩躁的加快腳步,只覺得徐常對林哥的态度一點也不像是兩人一起從微末攜手爬上的,反而有點刻意疏遠。

只要提起林哥,徐常那張嚴肅的冷面之下就會帶着不明顯的厭煩,好像根本不想提起這個人,反正就很怪異。

算了,想不通,不想了。

許願跑下去的時候正好在側邊碰見司機在停車場外面不遠處吸煙,瞧見他的時候還僵了僵身子,連忙将煙踩滅,小跑着迎了過來。

許願沒說什麽,只和他要了鑰匙,當時他記得把那個盒子随手放到了包裏,應該是扔在了後備箱。

後備箱地方不小,放着常用的一些東西,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在這也許都能找到一套,包括酒店用品一次性洗漱用品什麽的。

許願翻找了一通,最後發現那個保溫杯沒放在包裏,他又把幾個包都拿出來放到座位上。劃拉一通,整的最後一片狼藉,才從最底下角落裏找到那個盒子,

卧……槽,不會摔壞了吧!他大學那個三十二塊錢大洋那個保溫杯輕碰了下就不保溫了。

許願堪稱手忙腳亂的拆了盒子檢查,盒子的包裝款式十分簡潔,黑藍色,除了簡單的品牌logo再無別的圖案,精致又低調。

重吸磁的設計,很有份量,連摔下去都沒開。許願瞳孔不自覺放大,滿眼晶亮的光,這可是赤裸裸的金錢的味道。

許願打開,就看到紅色的杯身被牢牢地嵌在原本的位置,內盒材質泛着細碎的星星點點如同銀河。

一眼就足以驚豔。

“流淚不讓人看見,所有……”寂靜的車廂內陡然傳出一道刺耳的來電鈴聲,驚的許願吓了一跳,一邊探過身去前面車坐上拿手機,一邊單手胡亂的去蓋好盒子,絲毫沒意識到有一片薄薄的東西掉了進去。

關上後備箱的時候還往那瞅了一眼,嗯,應該是沒壞的。

“喂,王老師您好,我是林辭野的助理。”來電顯示備注錄音棚剪輯,王韻。

“小許,你好,是這樣,我這邊的工作已經完成了,我一會把樣本發給你試聽一下,有問題的話我們在溝通。”

……

林辭野拍攝結束已經将近十二點,今天只是簡單的試裝,正式的拍攝放到了明天,所以相對也不算太晚。

收工之後林辭野接過許願遞過來的風衣穿上,和導演打了個招呼,邊說話邊往外走。

“林哥,你要的東西。”沒等林辭野開口,許願特別有眼力見的先把盒子遞給他。

林辭野嗯了聲,沒直接打開。許願開始彙報工作順帶說了些關于明天正式拍攝品牌方也會來的事情。

林辭野時不時點頭,思緒卻有點放空,似乎在想着什麽,薄唇勾起一個溫暖的弧度,漆黑的眼眸深處極快的掠過一抹得意的光。

所以嘴上說生氣,不答應來給他送機,到最後還是來了?

口是心非。

心裏這麽說,但那神色分明很滿足很高興,像是在暖融融的陽光下攤開肚皮舒服又魇足的貓。

因為懷裏揣着禮物,讓林辭野眼底冷色無聲散去不少,端着一副想笑又故作姿态的高貴,從上到下的睨着許願,突然來一句,“許願,你手裏是空的啊?”

許願被這突然的話題說的有點愣,吶吶回:“對啊,林哥。”

剛才手裏捧着的衣服不是遞給他了嗎?

男人極力繃着自己隐隐翹起來的嘴角,做恍然大悟狀:“原來你沒收到禮物。”

像是覺得還不夠,他添上平淡一句:“只有我有。”

到了入住酒店,林辭野大跨步邁下車,手上拎着個巴黎世家的黑色雙肩包到肩膀,快進去的時候側頭對許願道:“我覺得我的包今天有點重。”

“啊?有嗎?”許願親眼瞧見林辭野把背包裏所有東西清空騰出來盛了那個禮物盒的,現在也是半癟的狀态,難不成在他沒看見的時候,林哥又放了其他東西?

林辭野看傻子似的睇他一眼,“情意重。”

男人忽而嘆一聲,人已經往前,遙遙傳來一句似可惜的憐憫:“你又沒收到禮物,自然是不能體會我的感受了。”

許願:......

誰還沒收到禮物,他現在就去買,買一百個!

林辭野的房間在10樓,在7樓的時候許願和林辭野道別就沒再上去。

林辭野在車上的時候就看到了裴旻回複他的幾條消息,時間在8:35,大概之前有什麽事耽誤了。

到了。

把東西都放在餐桌上的遠圖.jpg。

好。

嗯。

标準的按照順序答複,句句都帶标點符號,板正又規矩,不對,是學術的嚴謹。

在無人的空間裏外人面前總繃着的男人悄悄的勾起笑,情緒無聲漫延到房間裏到處都充斥着粉紅色,林辭野目光停在那幾條簡短的回複上,久久移不開視線。

等他穿上浴袍重新躺到床上的時候,才開始準備打開禮物,秉持着沐浴焚香般的莊重,林辭野緩緩的打開盒子。

本就絢麗如同銀河的色澤在燈光下更加的流光溢彩,輝映着如同宇宙廣袤無垠,林辭野眼睛亮了亮,目光中含着驚喜,他伸手拿出了保溫杯,杯子扣的很緊,拿出來的時候用了力帶動盒子一起晃動,竟真的像劃過流星劃過無比真實的星空。

而驚喜還遠不止,林辭野把保溫杯拿出來的才發現在杯身豎着還刻了他的名字,是瘦金體,還用類似雲的圖案括了起來。

不會,是裴旻寫的吧?

不知道為什麽,林辭野偏偏就有這樣一種直覺。

L:“裴旻,這個你親手寫的嗎?”

L:寫了名字的一側放大圖.jpg

要是在以前,林辭野就會有諸般顧忌,不是考慮這,就是考慮別的,然後卻步,例如之前,在眼下這個點,就算在想,在這個時間點裴旻早就睡了,他也不會給裴旻發消息,因為打擾,也是克制。但現在,他卻也好像找到另一種樂趣。

所以其實驚喜,有時也是一種勇氣。

L:“定制款?”

L:“有我名字的啊?”他明知故問。

L:“定制款今天是做不成的,起碼得有兩三天。還有這盒子,晃動間像是星空,總不可能是品牌方免費搭的吧,也是定制?”

L:“這麽用心啊~”

所以裴旻,你對我是不是也蓄謀已久。

林辭野眼眸深了深,關上手機,反手搭在眼睛上,借着朦朦胧胧的床頭燈望着天花板,越想越容易在不好的情緒之中困頓。

忽然,他輕嗤一聲,為他在深夜有點矯情的莫名其妙又患得患失,卻沒覺得多餘,人生常态嘛,都是正常的情緒,睜眼就翻篇過。

後來,有一次偶然他和裴旻分享過這晚的心境,他沒掩蓋自己深夜偶爾的膽怯和恐懼,坦然的問:“裴旻,你會不會覺得我當時這情緒有點可笑和多餘?”

裴旻安撫的碰着他的手,聲音平和清緩,他道:“閑時聽風雨打橋。”

“會可笑和多餘嗎?”

“也不算吧,挺閑情雅致的。”林辭野頭枕在裴旻身上,想了一下道。

“阿野,風會靜,雨會停。也許站在以後的角度會覺得當時的自己會陷入某種不合時宜的情緒,但,四時風雨是自然而然來臨的。”

“而人的情緒也是如此,沒有什麽不應該、可笑、多餘。它同樣自然,而恰恰就是這樣繁複的情緒構成了完整的你。”

“而這樣的你,在我眼裏,真誠又珍貴。”男人垂下眼簾,微微低頭同他對視,眸光遼闊溫柔如同深海,就像最誠摯守禮的神明對他的信徒許下堅定不移的承諾。

他無意說着情話,話裏卻恍若延伸出細線穿過時光,去安撫着當時那個對他們的感情害怕恐懼失去的林辭野。

林辭野怔住,心被什麽碰了一下,軟和的不行。

21法則第十天後補,老婆生氣也給我送機送禮物準備驚喜,他果然很愛我。就是太腼腆不好意思說。還找了個半年的借口!(σ′▽‵)′▽‵)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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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那個時期的情緒,哪怕是低落的,消沉的,都是珍貴的,因為那些也構成了完整的自己,或你,或我,或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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