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波

“什麽?”雲寧曦猛的坐起身,後背上的傷口撕扯了一下。

“寧姐姐你小心點。我先去看看。”秦歌連忙将雲寧曦按回床上。披了件衣服,跟着莞翠往外邊走。

雲寧曦點點頭,讓秦歌只去看情況,不要插手。

本來這種事應該是等着雲涪墉回來處理的,但是王管事在他們府中地位不低,如果一直不見處理,恐怕要落下口實,而且雲寧曦隐約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

秦歌被莞翠帶着直奔管事住的門房。那裏邊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一圈人。

雲寧曦越想越不對,強撐着身體,也随後跟着過去。

快到人前,雲寧曦彎曲的脊背打平,步伐穩健,除了臉色蒼白,倒是看不出什麽其他的問題。

兩側的下人見雲寧曦過來,連忙讓出一條路。

雲寧曦掃了眼地上蓋着白布的屍體,轉而左右看了看,秦歌不在這些人中。她對着旁邊的莞翠吩咐。“所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出來,派人去衙門請仵作回來,通知官府,派人來查。再派兩個家丁守在屍體旁邊,除了仵作誰都不許碰。”

“小姐,不等禦史大人回來了麽?如果禦史大人……”在他們這種高門大院裏,出個人命也不算天大的事情,憑着禦史大人的能力,應該不會有什麽麻煩才對。

“快去,越快越好,我爹那邊也盡快派人通知。”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趙管事簽的不是賣身契,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可就怕有心人借題發揮,畢竟多事之秋,盡量少惹麻煩。

雲寧曦吩咐完要處理的事情,才想起秦歌不見了,她問了聲莞翠,才知道她跑到王管事的屋子裏去了。

雲寧曦進門的時候,秦歌正趴在地上往床下鑽。

“歌兒,你這是做什麽?”雲寧曦想着蹙着眉頭,望着屁股撅得老高的秦歌。

“嗯?我就看看!”秦歌不知從床下找到了什麽,拖在地面上發出咯噔的脆響。

拿進了雲寧曦才看清是個鐵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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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這東西做什麽?”玄武王朝本就祭祀盛行,對于死人的東西多少都有些忌諱。

秦歌擡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小瓷瓶,解釋道,“我剛剛看了,那瓶子裏裝的是劇毒的砒霜!明明沾上一點就要人命的東西,可這王管事偏偏不用,選擇上吊,你說奇怪不奇怪?”怎麽想都是服毒來的更痛快些的吧!反正要死,這王管事放着這麽好的方法不用,竟然選擇那麽痛苦的方式,着實讓人看不懂。

雲寧曦對于這些打打殺殺,人命的東西向來不感興趣。只是等着秦歌給她解釋。

“他的死恐怕沒有那麽簡單。”秦歌一時之間也沒有想到這裏邊到底有什麽問題,只是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所以才想着在屋子裏找些線索。他左左右右翻了個都沒找到什麽有用的,最後查到床底下,就看見了最裏邊的這個鐵盒子。

可是上邊帶着一個小鎖,秦歌拿在手裏左右看了看。雲寧曦剛想說打不開就算了,秦歌手比眼快,拿着鎖頭放在桌子上,朝下一磕就開了。

盒子裏邊空蕩蕩的,只放着一封絕筆信,和一個私印章!這印章雲寧曦認識,是她爹的東西,想到這,雲寧曦連忙撕開信封去看幾遍的內容,她登時臉色大變。還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外邊就傳來一陣吵嚷聲。

“小姐,官府那邊來人了,還帶了好多士兵,已經将禦史府圍住了!”莞翠急的臉色發紅,饒是她在傻,也知道這陣仗肯定不是查個死因那麽簡單的事情。

雲寧曦和秦歌對視了一眼,她們大概知道這些人是為什麽而來的。

“歌兒,你先帶着這東西躲起來。千萬不要被找到!”雲寧曦來不及多說,将東西塞到秦歌手裏邊,就急忙往外走,想要将人攔住,多給秦歌些準備的時間。

秦歌拿着燙手的山芋,一時間也有些想不到辦法,可無論如何,這東西都不能被別人看到。

“廷尉大人,我們府上只是有一個人自缢了,怎麽還驚動了您呢?”雲寧曦躬身施禮,冷眼看着坐在汗血寶馬上的高大男人,毫無懼色。

“錦城這地界,向來太平,如今出了命案,我們定然是親力親為的。還請雲小姐請禦史大人出來,我這邊和他交代一聲。也好進府查案!”男人眼中帶着抹不屑,要不是忌憚丞相的在朝堂上的權威,憑她一個毛都沒長全的丫頭也配在這裏對他指手畫腳。

“實在不巧,今日家父不在府中,廷尉大人若是不急,不如在這裏等上一等?”雲寧曦對着旁邊的下人擺手,吩咐他們去搬兩把椅子,拿些茶水糕點,顯然是沒有把人請進府的打算。

廷尉聽的臉都綠了,這是把他們當叫花子打發呢!“來人!給我進府搜!”

“慢着!”雲寧曦臉色驟變,臉上本就不多的溫和悉數不見!“憑你們也配搜查我禦史府!誰給你們的膽子!”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雲小姐在這裏阻攔我等查案,難道是那人并不是自缢,和你禦史府有關不成!我只是在秉公辦事,就算現在禦史大人站在我面前,我也有理有據!”廷尉朝着後邊擺手,一群人便越過雲寧曦直接朝裏邊沖進去,頓時禦史府內,乒乓作響,雞飛狗跳!

“廷尉大人,好大的官威!今日我倒是想看看,這簡單的自缢案子,廷尉大人到底想搜出什麽線索,如果這案子今日不能蓋棺定論,我想讓家父參你一個斷案失職之罪加上善闖禦史府之罪,應當不為過吧!”雲寧曦被一個不長眼的士兵撞了一下,身形踉跄了一下,可是說出的話确是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廷尉輕哼了一聲,顯得成竹在胸,“若是我今天不能給你一個結果,我認憑禦史大人處置!”

等他從禦史府搜出東西,就算是這廷尉府裏的一只雞都別想活着離開。到時候看她怎麽嚣張。

廷尉正在盤算着等進了大牢怎麽折磨她這件事,就看見領頭的官兵在門內朝着她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廷尉似是不信,連忙下馬,急匆匆的往禦史府裏邊去。看到廷尉的臉色,雲寧曦的心就放下大半。

她也跟着往趙管事的院子裏走,剛進院子,就看見秦歌晃着小腿,悠哉悠哉的坐在院子的圍牆上。沖着她眨眼睛。

看見雲寧曦臉色不好,她連忙跳到她身邊,用手扶着她的腰。雲寧曦站的時間久了,确實有些受不住,便不着痕跡的靠着她。

感覺力氣恢複了一些,才清了清嗓子,問到,“禦史大人,裏裏外外搜了三遍,可有搜出什麽人證物證?”

“來人,把府中的人,給我帶回去,好好審一審!”他現在也有些疑惑,之前那人給他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說是服毒自盡,可這人明明就是自缢,說是有通敵叛國的罪證,他現在連個毛都沒有見到。

“廷尉大人,你當我禦史府是菜市場麽?你想搜府就搜府,想拿人就拿人!來人去把我爺爺請過來,我倒要看看這有理有據的廷尉大人,到底用的是哪條刑罰!”雲寧曦說的爺爺,自然是當今的一人一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她之前沒有想要動用這層關系,主要是怕廷尉這人,借題發揮,說她雲家仗勢欺人,官官相護。但現在他府也搜了,卻什麽都沒找到,這理就從廷尉那裏跑到了她這裏,雲寧曦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由着廷尉胡作非為。

“你威脅我?”廷尉冷着一張臉,眼睛微眯!像是一只不死不休的鬣狗。

秦歌眉頭不由的皺起,這人竟然敢對寧姐姐動了殺心?

沒等着雲寧曦開口,秦歌便往前邁了一步,擋在雲寧曦的身前,她嘴角上揚,眼尾的那顆美人痣活靈活現,神采飛揚,她笑眯眯的看着廷尉,“她就是威脅你又如何?堂堂廷尉竟然也敢在禦史府大放厥詞,恐吓禦史千金!還是你就是想趁着禦史大人不在,欺負我們這等什麽都不懂的深閨小姐?”

廷尉剛想出口反駁,就又被秦歌截了話,她一改剛才的溫文爾雅,朝着廷尉腳邊吐了口唾沫,掐着腰破口大罵!“你要臉不要,你的腦子是不是小時候得了什麽病被燒壞了!房梁上綁着根白绫你看不見,你是瞎了麽?沒有掙紮的痕跡你看不見,你那臉上長的是兩個黑洞麽?仵作說了沒有驗出毒素,你耳朵聾了麽?你這又瞎又聾的,你是怎麽當上廷尉的,從哪個老狗手裏買的官職!全身上下,你也就剩下一張嘴能用了,我勸你少說話,畢竟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除了放狠話,屁大的能耐都沒有。我也真是同情你手下的這些個人,跟着又聾又瞎的你,本來指望着吃香的喝辣的,最後卻只能吃狗剩!想想就悲哀……”秦歌說的口幹舌燥,朝着旁邊聽得目瞪口呆的莞翠招呼,給她倒點水。

“秦歌,你膽敢污蔑朝廷命官!來人,給我拿下!”廷尉被她氣的青筋暴起,偏偏一句話都說不上來,那些個污言穢語她一個大男人都說不出口,也不知道這秦歌真怎麽張開的嘴。而且就算是他會罵,也沒法和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對罵啊!可是不罵,又被旁人看了笑話,憋屈的不行,兩旁的手下明明都在癟着笑。這比賬他早晚要和秦歌清算!

聽了廷尉的話,秦歌把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那潑皮無賴的勁上來,真是活靈活現,“我看你們誰敢動我,我身上就傷未愈,若是傷到我,我就讓我爹踏平他的府邸!”

“行!今天算你們命好,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們小孩一般計較,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說完廷尉就想要離開廷尉府,這個秦歌真是個掃把星!

“想走?哪那麽容易!”秦歌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兩手并攏,對着院子吹了一聲口哨,三條黑狗就從門口沖了進來,朝着那群官兵沖了過去!

雙拳難敵四手,好人不與狗鬥。那群人趾高氣昂的來,灰頭土臉的走。各個都是連滾帶爬的跑出禦史府,有幾個怕狗的連配劍都跑掉了!

雲寧曦無奈的搖了搖頭,“歌兒你……”雲寧曦話還沒有說完就直直的往後栽過去,還好秦歌挨的近,一把将人攬在懷裏。

“快派人去找大夫!”秦歌一邊抱着人往屋裏走,一邊吩咐莞翠。

大夫在裏邊把脈,秦歌就眼巴巴的守在旁邊,看見大夫抽回手,她連忙問道,“怎麽樣?”

“傷口感染,有些發燒,我一會兒開些退燒藥,且不可過度操勞,傷好之前也不能再随意下地走動。她背上的傷,務必好生照料,恐怕是要留疤了!”大夫是城中有名的郎中,大部分顧客都是世家大戶,比如雲家,比如秦家。他有些沒好氣的睨了一眼秦歌,她還好意思關心別人,她自己後背的傷,長了蹦開,長了蹦開,她現在倒像個沒事人似的。真不知道該說這姑娘皮實,還是該說她傻!

“那怎麽能行…不能留疤的,沒有其他辦法了麽?”秦歌倒是不在乎自己有沒有疤,可一想到雲寧曦那嬌嫩的後背上立着條鞭痕,她心裏就一陣抽疼。雲寧曦就像是衣服完美無缺的畫,從裏到外,毫無瑕疵。不能因為自己讓畫紙染上墨跡。

“老夫醫術有限,不過……”

秦歌有些惱了,語氣帶着不耐煩,“你快說!”她都急成這樣了,這老頭竟然還賣關子。

“城南三十裏的紫竹林裏有一個茅草屋,那裏邊住着的是個醫藥聖手,他肯定會有辦法!不過……”大夫将藥箱收拾好,話說了一半又停住了。

秦歌氣的牙癢癢,這人是不是有什麽毛病,總喜歡把話說到一半!“你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大夫将包背在身上,搖了搖頭,“那人脾氣很古怪,治病全靠喜好,你怕是請不動她!”

秦歌輕輕哦了一聲,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只要人活着就好,她有的是辦法讓人松口!

雲寧曦醒來的時候,屋子裏空蕩蕩的,她喚了一聲門外的丫頭。

“小姐是哪裏不舒服麽?”莞翠連忙上前去探雲寧曦的額頭。還好退燒了。

“歌兒呢?”雲寧曦啞着嗓子問到。

“秦小姐和姥爺在書房談事情,不讓我們跟着。需要我去請秦小姐回來麽?”現在提起秦歌的名字,莞翠就有點頭皮發麻,以前她只是覺得秦歌活潑了些,不過不管秦歌怎麽鬧,在她家小姐面前,大部分時間都是乖巧的,像只粘人的小狗似的。今天她也是長見識了,秦歌這小霸王的名頭還真的不是浪得虛名,那罵人的架勢,三個老婦恐怕都不是對手!簡直就完全刷新了她對世家小姐的認知,那已經不能用特立獨行來形容了!只能說是橫行霸道。

“不用,等她們談完吧!”雲寧曦擺擺手,讓莞翠下去。她也需要點時間,好好理理上午發生的事情。

秦歌将那封信和印章放在雲涪墉面前。“雲叔叔,東西我交給你,怎麽處置我就不再插手。”

“你們今天做的很好,多虧你了。你把這東西藏在了哪裏?竟然沒有被發現?”雲涪墉将信件打開,掃了兩眼,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将東西放在火上,瞬間消失。

“雲叔叔應該的,東西就藏在狗窩裏邊,不過,你看我今天幫了你這麽大的忙,能不能給我個小獎勵?”秦歌站在桌子前邊,不安分的用腳尖戳着地面,奶聲奶氣的詢問,作天作地的人到突然有了兩分嬌羞的意思。

“可以。”雲涪墉也不推脫,他向來對孩子寬容也有耐心。能夠相反把東西藏在狗窩裏,估計除了秦歌,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這人處事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真的麽?”秦歌似乎不是很相信,不得不确認了一遍。

看見雲涪墉點頭,她立馬如同脫了缰的小野馬,歡騰的不行,迫不及待開口,“雲叔叔以後不要再阻着我見寧姐姐了行麽?”

“可以。”雲涪墉回答的很幹脆。

“但是,你以後不可帶着她做危險的事!”雲涪墉覺得很有必要和秦歌這孩子唠叨兩句,秦武實在是太慣着她了。曦兒向來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可遇到秦歌的事情,卻總是犯傻。上次替秦歌擋下兩鞭子的事情就可見一斑。他倒是不介意雲寧曦有個生死相交的朋友,可有些事情過猶不及,福禍相依,特別是他們這種生于官宦之家的人,更得處處小心才是。

秦歌頭點的跟撥浪鼓一樣,本來她還擔心雲涪墉但是後邊跟着什麽考驗之類的,沒想到這麽簡單!這有什麽不能答應的。而且就算有危險,她也能護着雲寧曦。怕什麽的!反正只要有她在,就不會讓雲寧曦出事的。

得了雲涪墉的保證她喜滋滋的往雲寧曦的閨房走。本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可進門才發現雲寧曦睡着了。她蹑手蹑腳的摸到床邊,拄着下巴,等着雲寧曦睡醒。看着看着不自覺的注意力就從她的盛世美顏,轉移到了纖長的睫毛上,她擡手輕輕的碰了碰。

雲寧曦似有所感,伸手捉住秦歌調皮搗蛋的手,将人扯上床,“別鬧了,讓我再睡一會兒。”而後窩在秦歌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沉沉的睡過去。

秦歌吶吶的應了一聲,将雲寧曦摟緊,也去找周公聊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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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倍的快樂這不就來了嘛,我要小海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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