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鯉說完，往身後看去。
只見爛漫霞光中，身着青綠長裙的女子立于白鶴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小小錦鯉妖，脾氣倒還挺大。”女子冷聲道，眸底似沁了層霜雪，一眼就令人有如臨深淵的錯覺。
她便是先前一眼就看出錦鯉身份的七曜堂弟子，也是虞梓唯一的親傳弟子卓霜。
“你撞我白鶴，我還說你不得！”錦鯉眉頭緊促，心中悶了一團火。
但很快，她的火就被強行滅了。
卓霜丢給錦鯉一個儲物戒，道：“裏面是一百塊上品靈石，我要你将虞執事同你說的話，一字不落轉述給我聽。”
錦鯉一頓，盯着儲物戒，眉頭不由地舒展。
作為一個打工人，她到底是做不到拒絕白來的錢。
她咳嗽一聲，挂上招待甲方時的招牌微笑，緩緩将虞梓說給她的“修真界高考內容”轉述給卓霜聽。
卓霜聽完，神色晦暗不清道：“虞執事當真只與你說了這些？”
錦鯉點頭：“一字不落。”
卓霜抿唇不言，許久，道：“你若敢騙我，我便讓你在七曜堂待不下去。”
話落，轉身離開。
錦鯉抱手看着她的背影，淡淡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人傻錢多嗎？”
黎瑾也抱手，回道：“她可能把你當情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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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你是說這小富婆喜歡吸塵器？！”
她不理解并大為震撼：“吸塵器除了長相好點，也沒什麽別的優點啊。難道，這修真界流行爺孫戀？”
黎瑾搖頭，解釋：“她叫卓霜，是虞梓那丫頭十幾年前從山下撿來的孩子，也是虞梓現在唯一的親傳弟子。”
“所以說，她喜歡虞梓？”，錦鯉眉頭一挑，再次坐到白鶴背上，“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虞梓喜歡的難道不是須華嗎？”
黎瑾沉默片刻，道：“小魚兒，誰和你說虞梓喜歡的是須華。”
錦鯉：“？！”
她重新回憶了遍原著，發現還真沒提過虞梓喜歡須華。
然後，她又聯想到黎瑾之前與她說的穿書任務，頓時恍然大悟道：“難道虞梓一直喜歡的是你？”
黎瑾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沒錯。”
錦鯉聞言，若有所思：“怪不得虞梓對我還算客氣，甚至還提醒我離吸塵器遠些。”
敢情，這對師兄妹是情敵……
夕陽落下，萬物似被濃墨重重塗抹，隐去了原本的樣貌。
錦繡閣中一盞燈都不曾點，全然融于夜色之中。
錦鯉摸黑推開門，跨過門檻，然後又重新将門掩上，帶上門闩。
白日裏的茶香已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木香。
“如何點燈？”錦鯉抱手，問這間屋子原來的主人。
“這個嘛，簡單。”
黎瑾打了個響指，整間錦繡閣的琉璃燈霎時就一盞接一盞亮了起來。
瑩瑩藍光柔和照在身上，錦鯉阖眸适應了下，然後睜眼。
與此同時，黎瑾也從錦鯉的靈臺中飄出，落到了對方身前。
“原來你能離開我的靈臺啊。”錦鯉打量了眼坐到蒲團上的游魂，坐到她對面，給自己倒了杯水。
黎瑾點點頭，翻看起先前從錦鯉儲物袋順出來的那本《贏在煉氣期》。
她看得很認真，錦鯉喝了口水，就開始撐着腦袋，靜靜望着對方出神。
時間一點點過去，黎瑾翻完最後一頁，擡首對上錦鯉視線。
“為何這般看我？”
黎瑾将書推給錦鯉，滿眼疑惑。
錦鯉打了個哈欠，伸了伸腰，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好看。”
黎瑾：“……”
她無語抿唇，起身彈了下錦鯉腦門，道：“修仙還是要認真些。”
語罷，她再次翻開《贏在煉氣期》，指着上面她标注的字：“我已給你劃好重點，你對着看完，定會大有所成。”
錦鯉垂眸，看着那字，忍俊不禁道：“虞梓那本《七日簪花小楷速成》，想來與你脫不了幹系。”
黎瑾這字七歪八扭，像是狗爬，也不怪錦鯉想笑。
但黎瑾一聽這話，卻是從頭到腳紅了個透。
她抓着裙衫，沒好氣道：“我只是毛筆用不習慣罷了。”
說完，還忍不住輕聲嘀咕一句：“你寫的還未必比我好到哪去。”
錦鯉耳尖，聽清黎瑾嘀咕，不由挑眉一笑，然後起身去幾步遠的書案上拿來紙筆，随手寫了二人的名字。
她的字是标準的簪花小楷，柔美清麗，似個婉約端莊的女子。
“如何？寫的比你好吧。”
錦鯉放下筆，好整以暇看着圍着她字打轉的黎瑾。
黎瑾聞言頓住，尴尬咳嗽一聲，弱弱道：“還行。”
說完，她忽然想起錦鯉先前一聽練字的為難樣，疑惑道：“你這字既然寫得挺好，先前又為何會對練字不滿？”
錦鯉漫不經心道：“因為寫字手會累啊。”
黎瑾無話可說。
“不過你放心，修仙我還是挺感興趣的。”錦鯉見黎瑾又要進她靈臺，迅速拉住了她的手，不放人離開。
這錦繡閣裏沒什麽人味兒，她可不想“獨守空房”。
黎瑾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心下一顫，匆忙扒下錦鯉的手，坐回蒲團。
作為魂體，她五感早就喪失了大半，但錦鯉似乎是個例外。
“修仙講求循序漸進，你先将這本融會貫通，然後再學習剩下的那107本秘籍功法。”黎瑾穩下心神後，緩緩道。
錦鯉草草翻了一遍書，擡眸問道：“這本書的根本作用是幫練氣期盡快進入築基期吧？”
黎瑾：“沒錯，但你畢竟是個半路修士，所以練起來怕是要有一陣子。”
錦鯉沉默，手指輕輕敲打着桌案，重新又看了遍黎瑾給她的批注。
看完後，她默默盤腿，阖上雙眸，試着凝聚體內靈力。
嘗試半晌，錦鯉額間不住沁出汗珠，嘴唇也有些微微泛白。
黎瑾察覺到錦鯉周圍的靈氣波動，暗道不好。
尋常修士吸納靈氣時，周邊的靈氣波動都是平穩的，但環繞在錦鯉周身的靈氣卻似乎在……
“蹦迪？”黎瑾皺眉，吐出兩個字。
所謂靈氣波動都與修士心境有關，黎瑾感受了會兒，五味雜陳起身。
她玉指微攏，掐了個訣，然後一縷淺藍靈力從她指尖流出，融進錦鯉額間那朵乍然出現的朱紅菡萏中。
這縷靈力暫且穩住錦鯉心境，但同時也讓錦鯉又被打回了原形。
一尾橙紅色的錦鯉躺在手心，黎瑾捧着她，繞過那架屏風，将她放進了床榻邊的魚缸裏。
浸沒水中，錦鯉無意識地靜下了心，連帶着周身躁動的靈氣也随之平和。
“也就此時乖些了。”
黎瑾伸出一根手指，在水中跟着錦鯉的魚尾繞了圈，然後下一瞬，就化為一朵水藍色菡萏，浮于水面之上。
錦繡閣的燈盞再度暗下，夜色中，唯有交織在一起的紅藍兩色靈氣泛着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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