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國慶假期的第一天, 林悄悄就睡到了早上十點。鬧鐘響過之後,她還在被窩裏賴了十幾分鐘,腦袋悶在被子裏, 翻來覆去滾了兩圈。
暖融融的陽光将被子曬得發熱, 林悄悄才依依不舍從被窩裏探出泛紅的小臉, 用手機看了眼時間,不緊不慢從床上坐起來, 放空了眼神望着窗外發着呆,享受着難得的惬意。
幾分鐘後,渙散的眼神逐漸清醒。她起床刷牙洗臉,撲在臉上的冷水洗去了困倦懶惰。林悄悄随手綁了個寬松的丸子頭, 雪白的天鵝頸落下幾縷細碎的發絲,陽光照在她的皮膚幾乎能看清細細的絨毛。
林悄悄套了個寬松的短袖, 修身貼合的高腰牛仔褲, 短袖下擺輕松沒入腰間, 少女長腿纖瘦筆直, 腰身也細細的, 骨架十分的輕盈。
她從冰箱裏翻出一盒新鮮的牛奶,她咬着牛奶盒子, 順便煮了個午飯。再過一會兒, 就可以拎着飯盒去給媽媽送飯。
電飯鍋滴的一聲。
林悄悄轉身走出了廚房, 撕開牛奶盒上的折痕,喝了半盒牛奶就有了飽腹感。
她盤着腿坐在沙發上, 客廳陽臺上的光線隐隐綽綽落在她的側臉, 皮膚像透明般那麽純淨, 不見瑕疵, 天生奶白。她低着頭顱, 後頸弧度漂亮,眼眸低垂,看了會兒手機的備忘錄。
國慶長假,每門任課老師都留了不少作業。林悄悄怕自己忘記,就在手機的備忘錄存了下來。
低頭看手機的時間長了,脖子泛酸,背也有點痛。
林悄悄将手機放在沙發上,踩着拖鞋去廚房,将剛才煮好的飯裝進了保溫飯盒裏。
她看了眼時間,十一點鐘,差不多了。
林悄悄提着飯盒去搭公交,她媽媽上班的地方離家不遠,公交只需要三站的路程。
假期的公交比平時擁擠,車上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林悄悄被擠在車門前,貼着車門的玻璃,緊緊抱住了懷裏的飯盒,搖搖晃晃支撐了三站路,到站之後,匆匆下了車。
林鳳在一家中型超市上班,整理貨架,清點貨物,工資雖然不高,但也還能養活她和女兒,只要不鋪張浪費就夠花了。
超市中午只給她們半個小時的時間用來吃午飯,林鳳接過女兒遞過來的飯盒,匆忙吃了兩口,“冰箱裏有前天買的冰凍蝦,你下午三四點鐘就可以拿出來解凍,媽媽晚上給你做蝦吃。”
林悄悄很乖巧點了點頭:“好。”
林鳳匆匆吃完午飯,就叫她趕緊回家,十月份的天還是有點熱,十二點又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間,曬在皮膚上的太陽都像針一樣好像會痛。
林悄悄又坐公交原路返回,路上手機響了兩聲。
等快到家了,林悄悄才想起來這兩條差點被她遺忘的消息。
——【出來嗎?】
——【銀河,607。】
時聞野的消息一向都如此簡潔明了。
幾個字,莫不清楚他的态度,也猜不透他是什麽想法。
銀河是市裏一家很出名的KTV會所。
價格昂貴,那裏并不是普通人能消費得起的場合。
富二代的銷金窟。
連門外的保安,都會看碟下菜。
林悄悄遲疑了很久,回複的話删删減減,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回絕了他:【野哥,我還有幾張卷子沒有寫完。】
話裏的意思很委婉。
她得留在家裏做卷子,沒空去銀河。
銀河的包廂裏,音響的聲音早已壓過其他的噪聲。
時聞野今天穿了件黑T,隐在黑暗中,低頭漫不經心的看着手機,屏幕亮了兩下,他點開她的消息看了眼,扯起嘴角,淡笑了聲。
陸北一曲完畢,一屁股坐在時聞野身邊的空位,“我說哥哥,我怎麽感覺你對今天的活動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人往這兒坐着,魂好像不在這裏。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就看看手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和手機談戀愛呢。
陸北嗓子有點幹,喝水緩了緩,他又說:“看見那個妞了沒?隔壁附中的校花,從剛才開始眼睛就一直盯着你看。”
時聞野掀了下眼皮,“嗯。”
陸北也看不出來他這是什麽反應,什麽叫嗯?就一點兒都沒想法?
音樂聲逐漸停了下來。
唱的累了就歇息一會兒。
徐向南坐下來,後腰抵着沙發上的靠枕,“唱歌怎麽這麽累了!?”
陸北挑眉:“因為你唱的太多了。”
徐向南從剛才起不知不覺唱了有十首歌,喉嚨唱的啞了還在嗨。
他死不承認:“沒有啊!還好啊!”
陸北:“?那你繼續。”
徐向南擺了擺手,“算了,唱不動了。”
他忽然啧了聲,“你們怎麽還叫上周書顏了?”
陸北說:“不是我叫的,她今天也在銀河,自己跑來串門。”
徐向南的眼神又瞥了眼右邊,指了指坐在角落裏安靜充當仙女的那個人,“誰把附中高冷的校花請來的?了不起。”
陸北聳肩:“不知道。”
他踢了一腳徐向南,“你怎麽不問問我們來的路上差點被摩托車給撞了的事情?”
時聞野今天騎的自行車,等紅燈的時候差點讓一輛不長眼的摩托車給撞了車屁股,對方撞了人還使勁摁了喇叭。
時聞野面無表情對他豎了個中指。
兩邊差點幹起來。
徐向南聽完坐正了身體:“艹,那個傻逼這麽橫?”
陸北點點頭:“确實是個傻逼。”
徐向南看向時聞野此刻沒表情的臉,話鋒一轉,又說:“不過這種人都不怕死,下次遇見還是忍下來算了,對他豎中指就是火上澆油。”他用他貧困的語文知識形容:“退一步海闊天空,社會上的傻逼能讓就讓。”
時聞野擡起臉,漆黑的眼眸平靜幽遠,他扯了下嘴角,勾起一抹嗤笑,他的臉色一本正經,冷不丁插了句話:“南海觀音你來當?”
徐向南:“……”
陸北:“……”
時聞野捏着手機轉了兩圈,說完這句嘲諷的話就沒管他們在說什麽。眼睛時不時掃一眼手機,幾秒鐘之後,他忽然站起來,身高占據了壓迫感,臉上沒什麽表情,“把設備聲音都關了,我打個電話。”
裏面實在太吵了。
陸北随手關掉了音樂,包廂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時聞野撥通了林悄悄的電話,打了兩個對方才接聽。
他先發制人:“卷子拿過來,結束後我陪你去圖書館寫。”
時聞野的聲音啞啞的,他悶聲兀自笑了起來,“我給你寫也行。”
林悄悄還是很糾結,想去又不想去,內心那兩個小人将她分裂成兩個人,被理智和情感極致拉扯着兩邊,她握緊了手機,問:“我家裏去銀河,要坐半個多小時的車,你們都快結束了吧?”
時聞野說:“沒有,我一直在等你。”
他又道:“地址發你微信了。”
林悄悄猶豫了幾秒鐘,思量片刻,她松了口:“好。”
她對他總是不夠堅定。
情感不受控制,沒有缰繩把握方向和力道。
失控了就是失控了。
她的青春期。
熱烈喜歡着的、僅僅也只有這一個人。
耀眼的驕陽。
林悄悄在接他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公交車上,她坐到蓮花路換乘快線,二十分鐘後,她就到了銀河的門口。
前臺的漂亮小姐姐笑眯眯攔住了她,問她有沒有定過位置。
林悄悄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她生疏又有點害怕,放不開膽量,也沒有擡頭直視別人的勇氣,她知道自己和這個地方也很格格不入。
她握緊拳頭,磕磕絆絆說完整句話:“我的同學定過了,在607.”
前臺一眼就看出這是個高中生,長得漂亮,神情很青澀。
607,是貴賓位。
前臺客客氣氣把她送到電梯裏,回到工作崗位,忍不住和同事八卦起來,“607今天都是誰啊?”
“董事長的親兒子。”
“高中生嗎?”
“是的,但是他的氣場看起來可不像高中生。”
“剛才那個不會是他女朋友吧?”
“說不準。”
林悄悄在走廊上,低頭編輯信息:【野哥,我到了。】
時聞野站起來,衆目睽睽下推門走了出去。
他在電梯口等了一會兒,叮的一聲,門緩緩開了。
林悄悄擡頭看見樓梯口邊上的少年,愣了愣,“野哥。”
時聞野嗯了聲,問:“卷子帶了沒?”
林悄悄的臉上泛起窘迫的潮紅,她低下頭:“帶了。”
時聞野對她擡了擡下巴,“走,我帶你過去。”
“好。”
推開門,裏面變得很安靜。
時聞野身後跟着個身材纖瘦的身影,借着暗光看清楚她的臉,有些事情就昭然若揭。
時聞野把自己剛才坐過的位置讓給了她,他則霸道占據着她左手邊的空位,他側過臉,低頭貼着她說話:“要唱歌嗎?”
時聞野是不喜歡唱歌的。
在這種場合也從不拿話筒。
但很多事情,他都想為她破例。
作者有話說:
野哥的嘴也好毒南海觀音有什麽戳!
阿春姍姍來遲遲(哭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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