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員工的關心而已

“滴答滴答……”挂在牆壁上的時鐘不斷發出細微的聲響，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裏頭卻是顯得格外清晰。

時針已經指向了數字八，絢麗的霓虹燈更是将這座城市給點亮，夜生活，也在此刻剛剛開始。

裴用骨節分明的手指夾着做工精細的簽字筆。桌面上的文件已經翻開許久，卻仍未翻頁。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腦海當中，卻是想着另外一個女人。

曲喬……

輕嘆口氣，他索性将簽字筆丢回筆筒裏頭，将文件合上，便緩緩朝外頭走去。

曲喬的辦公室就在離他不遠處，可仔細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去，對于這裏頭的一切，都是既熟悉，又陌生。

她的辦公室，一如她的性格，溫柔，細致，就連桌面上的文件和資料以及各式詳盡的文件方案，也是擺放地整整齊齊。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在不知不覺當中，他的唇，抿的更緊了一些，一雙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層冰霜，心裏頭更是多了幾分酸楚。

他用指腹輕輕撫摸着書桌的邊緣，便在座位上坐下，感受着曲喬坐在這裏時的心情。

一擡頭，才發現這個辦公室正對着自己的那一間，窗戶打開，甚至還能夠看清楚裏頭的情景。有多少次，她是透過那個窗子，想要了解他在做什麽？只可惜，那扇窗子，從始至終，都未打開過，她每次得到的，也就只有無盡的失落。

心痛的感覺，變得越發強烈，他一低頭，便看到腳邊的資料，他随便抽了一本，上頭的每一處，都有着詳盡的筆記。

她的字體娟秀，像極了她的柔情似水。

他繼續翻閱着，突然之間，便有什麽東西從書裏掉了出來，赫然是他們的合照，如今已經微微泛黃。

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懷中，着實有幾分小鳥依人的味道，幸福更是清楚地寫在她的臉上。

算起來，這還是幾年前的照片了吧，之前他也質問過，可是曲喬卻謊稱照片早已不知所蹤，沒想到竟然被她保存的這樣完好，不帶半點瑕疵。

嘴角微微上揚，壓在他心頭所有的煩悶，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笑容更是悄然爬上他的臉頰。

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還真是……讓他無可奈何。

算起來，曲喬住院，也有幾天的時間了，他從未去看過，不如就趁着今天的機會……去看看？

他有着片刻的猶豫，可目光再觸及那雙純粹地不帶半點雜質的眸時，還是将照片放回原處，毅然起身離開辦公室。

那時候的她，哪裏像現在，無時無刻，都顯得小心翼翼，那雙眸子，也總是帶着淚水朦胧，在背後是無盡的酸楚與委屈。

她總是這樣，不管是什麽，都自己默默承受，根本就不願意說出口。

他将車速開到最快，原本四十分鐘的路程，竟生生讓他剪短了三分之一。可是真正走到病房門口，他卻猶豫了，站在外頭看着曲喬的側臉，再沒有往前走的勇氣。

此時曲喬身上穿着寬寬大大的病號服，她本來就瘦，這會兒看起來更是柔弱的很。她靠在床頭，手中正捧着一本書看的出神，耳邊的發卻總是搗亂，時不時地滑落，她便随意伸手将散落的發捋到耳後，簡單的動作，在此刻看來，卻是無盡的優雅，簡直美好的不像話。

手掌，早就已經不受他控制地将房門打開，對上的，便是曲喬驚愕的眸。

“你怎麽來了？”曲喬不禁開口詢問着。

這麽多天，裴還是第一次來，讓她怎麽能不意外。

“我是老板，自然要多關心員工。”他仍舊那副冰冷的模樣，施施然在她的身旁坐下，便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書，仍舊是那些補習的書籍。

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她還是沒忘記這些。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直以來，她學這些，都只是為了離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在不知不覺中，這些，都已經成為了她無法改變的習慣。

她剛想開口，裴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便再次低頭看起書來。

她也就只好沉默，從旁邊拿了本書繼續看起來。

沉默，或者說是安靜充斥着整個房間，與之前相比，至少他們已經少了許多争吵。

時間，便在他們的指間漸漸流逝，一轉眼，竟然就到了深夜，可曲喬卻還沒有洗漱，偏偏，裴坐在旁邊根本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不安地扭動着身子，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才好。

裴察覺到她的反常，只是擡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冷不丁地開口詢問着：“怎麽，想要我走。”

“太晚了。”曲喬回應着，并未明說，他卻應該明白。

今天的裴實在是太反常了，讓她根本就捉摸不透，誰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若換做是平日裏，他也只會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怎麽會像今天這般，即便只是陪着她沉默，也算是給了她陪伴。

她緊咬下唇，不安在心裏漸漸放大。

她在等，等着裴離開。

裴随意将書房到一邊，便緩緩起身，她還以為他要走了，掀開被子便想送他出門，可是下一刻，她便陷入另一片溫暖當中。

他竟然……直接抱着她去衛生間！

“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走！”曲喬有些尴尬，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紅暈，紅彤彤的像是熟透了的蘋果，只那麽一瞬間，帶着幾分驚豔。

雖然曲喬的左腿上打了石膏，可她的右腿還是能動的，根本就用不着他這麽做。

“閉嘴。”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可語氣，卻分明柔和了許多。

看着他們的影子在地面重疊在一起，她竟覺得，他們兩個人，似乎成了真正的夫妻，彼此相連，合二為一。

明明這些都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是到現在，她卻多了幾分慌亂。

她怕裴對她的好來的太快太容易，等到她形成依賴以後再離開，只會更加痛苦。只說現在，她好不容易堅定下來的決心，便被他這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所動搖。

有那麽一瞬間，她竟然想，就這樣陪在他的身邊吧，不管有多痛苦多委屈，只要能夠得到他的些許溫柔，都是值得的。

曲喬的眸中多了幾分光亮，像極了當初的純粹，竟讓裴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動作輕柔地将曲喬放下，柔聲叮囑着：“我就在外面，有什麽事情叫我一聲，我馬上來。”

“嗯。”她早已經羞紅了臉，點頭答應着。

也許今天，便是她們新的開始了呢？她想。